《兄弟的妹妹不好惹》 第1章 [现代情感] 《兄弟的妹妹不好惹》作者：一粒沙白【完结】 简介： 【年龄差】【养成系】【校园甜宠】 【一身反骨小祖宗 x 浪荡矜贵大少爷】 得知自家妹妹和兄弟谈恋爱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程澍很有先见之明地表示，心疼兄弟一秒钟。 后来被玩得心力交瘁的某少爷这样评价自家的小祖宗： 年纪不大，不让干啥非干啥。 一身反骨，除了闯祸还添堵。 第1章 叫你家长过来谈一谈 9月1号，江城。 高二开学日，清晨的阳光刚洒满大地，闹钟就锲而不舍地响起。 温暖的大床，清凉的空调，和窗户投进来的朦朦胧胧光亮，让耳边嘈杂的铃声被自动过滤。 等到程小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7点。 她倏尔瞪大眼睛，“卧槽！” 居然不知不觉就赖了半个小时的床？！ 程小玥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猛地冲进了洗手间。 匆匆忙忙洗漱完毕，又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正好看见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今天江城附中和江大同一天开学，父母却因为工作有事暂时回不来。程小玥于是提前一天就跟程澍约好，要送她去学校报到。 此时此刻，程澍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走廊的动静，才慢悠悠地抬头看过来。 程小玥顾不上坐在饭桌旁边吃早餐了，她将书包一把丢到玄关门边，一边将早餐的面包往嘴里塞，一边含含糊糊地催促道， “哥，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要迟到了！” 程澍闻言却不为所动，反而朝她身上的校服淡淡扫了眼，然后不紧不慢抬眸，好心提醒， “你头装反了。” 程小玥低头一看，艹！还真把衣服穿反了！ 她火急火燎也顾不上脱下来重新穿，立刻将手从袖口退了出来，熟练地将领口调转了个圈，然后才将手重新抽出来。 15岁的小姑娘，动作毛手毛脚的，一点儿也没有作为女孩子的矜持和从容。 但无奈她长得乖巧可爱，一举一动都让人讨厌不起来。 程澍对这个比自己小了4岁的妹妹耐心十足，收回目光等了会儿，直到听见她喊了声好了，这才将手机收进口袋站起来，跟着往玄关处走去。 程小玥低头穿鞋，可是今天的鞋带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手忙脚乱就越是缠得紧紧的。 程澍叹了一口气，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指尖，将差点达成死结的鞋带捏住，不疾不徐地解开，然后重新利落地打了个结。 程小玥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嘴巴却很甜，见鞋带被系好了，马上乖乖说， “谢谢哥哥！” 程澍站起身，从玄关摸了车钥匙带上，然后才幽幽睨她一眼， “今天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程小玥立刻竖起三根手指头，从善如流道， “我发誓，今天绝对不会再给你您惹事！”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诚意，她甚至还用上了敬语。 然而程澍朝她那三根白嫩嫩的手指头看了眼，沉默几秒，还是伸出手，替她把小拇指也掰出来，隐忍地纠正道， “这样才叫做发誓。” 程小玥竖着四只手指头，马上改口， “我发四，今天绝对....” “行了。”这回不等她说完，程澍就心累地打断了她。 反正有些人的誓言听听也就算了。他没指望自家小混蛋这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能听的真话。 兄妹两人收拾利索出了门，很快就踩着点抵达江大附中校门口。 天色清亮，校园花香鸟语，四处都是夏末勃然生机。 程小玥背着书包下了车，一边一溜烟儿往已经空无一人的校门口跑去，一边不忘回头冲着车子挥挥手，大声跟哥哥说再见。 程澍盯着她欢快的小背影看了几秒，无奈勾起唇角。 又当爹又当妈，真累。 哦不对，当爹确实累，不过幸好还有一位跟他同病相怜的大冤种。 ..... 高二（1）班的教室，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早读开始就一直没停过。 毕竟是刚刚经历完一个漫长的暑假，所有人都有一肚子的话题要急着分享，因此说笑声此起彼伏，就连上课铃声打响了半天，教室里还依然嘈嘈杂杂。 程小玥刚交完暑假作业，后背就被人用指尖戳了戳。 她转过身，兴高采烈的李慧就趴在桌上，歪着脑袋好奇打量她， “你暑假去哪里玩了？怎么好像胖了点？” 程小玥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 “你才胖了！我明明还轻了两斤好吧？！” 虽然她这个暑假待在家里确实吃得多了点，但是上周刚刚肠胃炎，又将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给瘦回去了，所以休想随便一张口就让她体重焦虑！ 李慧盯着她圆润的小脸，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可能吧？你多重？” 程小玥哼了声，“不告诉你！” 见她真的不愿意说，李慧不太死心，又撞撞她的手臂， “干嘛呀，大家都是三位数的体重，有啥可藏的？” 程小玥这下得意了。 她抱着肩，傲娇地扬了扬小脸， 第2章 “不好意思，我是两位数。” 这话一说完，她的同桌孟欢也转过头来，半信半疑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程小玥今年15岁，个子中等，肌肤白净粉嫩，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光，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很典型被富养出来的女孩子。 她天生骨架小，但因为骨肉匀停，肌肤雪白，总给人一种奶乎乎的软绵感，一点儿也不是那种干瘦巴巴的身材。 再加上她的脸颊有点儿婴儿肥，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多出那么些紧致的胶原蛋白，便给人一种肉乎乎的错觉。 李慧盯着她看起来很好rua的脸看了几秒，疑惑地挑了挑眉，“真的假的？” 孟欢也不太确信，“真的只有两位数？我也觉得你胖了诶！” 面对两位好友的质疑，程小玥不满地哼了声，然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当一个人说我胖了的时候我以为是开玩笑，直到后来身边的朋友都说我胖了，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的朋友实在太多了。” 孟欢和李慧一顿，“哈哈哈哈！” 笑声如雷，瞬间充盈教室。 班主任赵晓云走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几个女生哄闹成一团的场景。 她用讲义使劲拍拍桌子，制止了她们继续胡闹下去，顺势朝程小玥的方向瞪了眼， “上课！” 见老师来了，程小玥她们几个才乖乖收敛，吐了吐舌头，赶紧在位置上坐好。 今天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 课就是数学课，大家还沉浸在假期中没完全收心，不免都有些提不起劲，一个个在底下偷偷摸摸开小差。 教室窸窸窣窣，除了粉笔划过黑板发出的细微声响，偶然还能听见底下交头接耳的声音。 孟欢戳戳程小玥的手臂，压低声音问， “你到底多重嘛？” 程小玥朝正在面对黑板写板书的赵晓云看了眼，忿忿地小声道， “95斤。谁骗人谁是小狗！” 话音刚落，一截粉笔头倏尔飞了过来，恰好从两人凑在一块儿的脑袋中间穿过。 “程小玥！” 赵晓云怒气十足的一声吼，惊得正在讲悄悄话的程小玥“嗖”地一下站起来。 她虽然乖乖站起来了，但赵晓云快被她气死了！ 明明长得挺白净乖巧的一个女孩子，偏偏性格又是那么欢脱难以管教！ 赵晓云气呼呼地把讲义啪地一声合上，怒目圆瞪地看过来，板着脸训斥道， “我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要不你也上来讲一讲？” 被老师当场点名站起来这种事，对于程小玥过去10年的人生里已经是家常便饭。 见赵晓云确实气得不轻，程小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犹豫， “可我没有教师资格证诶。” 赵晓云：“？？？” 噗嗤一声，旁边有人在努力憋笑，这下让赵晓云简直更气了， “那你没证还讲什么讲？！” 程小玥这下咧开嘴，讨好地笑笑， “所以我在下面讲呀。” 赵晓云：“？？？” 赵晓云：“......” 全班：“哈哈哈哈哈....” 顶着全班哄堂大笑，赵晓云脸色铁青地一拍讲台，暴躁地制止道， “程小玥！放学我叫你家长过来谈一谈，现在给我坐下继续上课！” ....好叭。 程小玥愁眉苦脸地坐下来，无端感到一丝心慌。 程澍要是知道她开学第一天就被请家长，应该不会跟她生气吧？ ...... 江大篮球场。 骄阳似火，高大清瘦的身影在篮筐前高高跃起，篮球出手，精准落入中袋。 四周响起掌声和欢呼，路过的几个女生纷纷顿足看了过来。其中有个别胆大的，更是直接趁他停下喝水的间隙走了过来。 女生是他的直系师妹，个子不算高，却前凸后翘，打扮得张扬而明媚。 她弯着眉眼站到他跟前，言笑晏晏地发出邀请， “学长，今晚要一起吃饭吗？” 江见川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闻声顿住，偏头看过来。 因为刚刚运动过的缘故，他的手臂覆着一层薄薄的细汗，隐约可见底下暴起的青筋蕴含的力量感。 见是自己的学妹，他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随即懒懒地轻笑一声， “不好意思，今晚约了人。” 拒绝得看似礼貌客气，然而却经不起细究。 谁家今晚有约了，五点多还在这儿大汗淋漓地打球？ 学妹知道他是江大出了名的学神校草，又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肯定没那么容易追。 于是也不觉得气馁，只是眨眨眼，故意点破道， “这个理由有点儿老套哦。” 蹩脚的理由被戳穿，江见川无所谓地笑了笑，似乎也不觉得难为情。 恰好这时，观众席台阶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见川听见铃声，偏头看了过去。 见备注是“赵晓云老师”，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直觉，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圈，却没见到程澍的身影，不知他跑去哪儿了。 铃声响个没完，江见川沉吟几秒，还是弯腰拿起手机，划开了接听。 手机接通那一刻，对面怒气冲冲的声音顿时穿透耳膜。 第3章 江见川顿了下，下意识地将手机从耳边拿远了些，然后才出声， “赵老师，是我。” 第2章 这就你家小孩了？ “怎么是你过来？” 看见走进办公室的人是谁之后，赵晓云扶了扶眼睛，有些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 程家两兄妹，其实都是她的学生。赵晓云先后带过他们，也觉得挺神奇，因为两兄妹的性格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冷淡成熟，一个活泼天真。 赵晓云知道程小玥的父母工作忙，大部分时候都是哥哥在管教。 跟程澍同班、住在程家对面的江见川自然也是她的学生。因为两家交好的缘故，江见川平时没少给程家当免费保姆。 所以这会儿见到来的人是江见川，她微微讶异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清冷的脸色，出声招呼道， “过来坐吧，我简单跟你谈一谈。” 江见川朝办公室的沙发看过去。小姑娘扎着高马尾，看似乖巧地坐在一边，听见脚步声便一脸忐忑地看了过来。 她的眼睛很圆，纯粹干净，黑白分明。乍然一看有种清纯无辜感，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这双眼睛的欺骗性有多强。 江见川勾了勾唇，朝她走过去。 沙发微陷一小角，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 程小玥下意识地转过头，乖乖看向他，清亮的眼眸里，透着一丝丝意外。 江见川见她这会儿倒是装得挺老实，忍不住觉得好笑，抬手揉揉她的头，语气慵懒散漫， “小鬼，又惹什么事了？” 没等程小玥开口，赵晓云倒了杯水过来，一边将水杯推到江见川跟前，一边坐下接话道， “今天惹什么事了，自己说。” 程小玥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朝江见川看了眼，语气委屈地小声说， “老师让我上课上去讲台上面讲，可我没有教室资格证，所以只能在下面讲。” 赵晓云：“？？？”我是这个意思吗？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还没来得及出声数落，就听见江见川轻笑了一声，身体朝后仰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 “是这事啊？” 赵晓云：“....差不多。” 赵晓云一时有些被气晕，居然鬼使神差地被绕了进去，心想反正都是讲话，在哪讲都差不多。 听说是这个事，江见川一副明白了的表情，点点头应道， “我家小孩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她说没有就是没有，您就别让她上去讲了呗。” 赵晓云：“？？？” 赵晓云：“！！！” 这是有没有教师资格证的事？ 赵晓云今年40岁，平时在学生眼里大概还是个挺严厉的中年妇女。但没想到自己一板一正带出来的两个学生，一个脑回路奇葩，一个又混不吝，简直让她气得差点儿脑袋冒烟， “江见川！” 她忍无可忍，终于没忍住吼出来。 到底是被她带了三年的学生，江见川见赵晓云真的怒了，终于收敛了脸上懒散的神情，肃穆地坐直身体， “对不起，我这就让我家小孩给您道个歉！” 赵晓云板着脸，闻言无语地哼了声，故意拆他的台， “这就你家小孩了？程澍知道他家小孩被你偷了吗？” 程小玥没想到自己的归属权还有争议，一脸茫然地看向了江见川。 江见川倒是淡定，沉思几秒，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对不起，我这就让程家这个小孩给您道个歉！” 赵晓云见他态度诚恳认真，似乎终于有了点当家长的正经样子，这才稍微松了口。 她不等程小玥开口道歉，就抢先打断她，看向江见川说， “行了，这孩子你带回去，下次再有什么事，你让程澍自己来。” .... 接近5点的校园，广播放着悠扬的歌声。 不远处的太阳正在落山，天边染成血红一片。 两人并肩走在校道上，一路偶尔招来若有似无的目光，但更多的只是对程小玥的羡慕，对于他们走在一块儿却不怎么感到惊讶。 江见川本来就是从江大附中出去的优秀学长，人帅腿长还贼有钱，毕业3年了学校里依然有着不少关于他的传说。 至于跟程小玥走在一块儿就更不稀奇了，谁不知道程家那位少爷跟他关系最为要好，替他照顾妹妹似乎也很正常。 江见川替她拎着书包，起先走在前面。 走了几步路，发觉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便微微顿住脚步，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程小玥小小一只跟在他身后，眼角微微耷拉着，整个人失去了平时的活泼劲儿，看起来有点儿郁郁寡欢，似乎还沉浸在被老师叫了家长的羞耻和不安中。 江见川停下脚步，好笑地弯腰，平视着她的眼睛， “又怎么了？” 程小玥抠着手指头，磨磨蹭蹭地开了口， “我哥是不是生气了不肯来？” 毕竟上午出门的时候，她才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给他惹事呢！ 听她这么说，江见川勾起唇角，懒懒地站直身体，语气漫不经心，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倒是真的，程小玥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不是让人省心的主，他和程澍比她年长4岁，没少跟在她身后擦屁股。 第4章 听完他的话，程小玥却没觉得有被安慰到。 一想到待会儿回家还要面对程澍，程小玥就觉得有点儿羞耻和忐忑，于是圆圆的眼睛始终透着一股茫然不安。 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喝不喝汽水？” 旁边不远处就是小卖部，放学后的这个点，里头还有不少学生在买零食。 一听说有汽水喝，心底那点儿不自在和羞耻劲儿瞬间被她抛弃到脑后。程小玥两眼放光，斩钉截铁道， “喝！” 江见川笑了。 吃货的快乐总是很容易满足。给她一张能吃的嘴，再加一个能装的胃，她就快乐了。 江见川进小卖部买了瓶白桃气泡水，出来时程小玥正乖乖站在树荫下等他。 江见川没有马上将汽水递给她。修长的指节抵着易拉罐开口，滋啦一声，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清甜甘冽的水汽。 他把吸管插上，然后才递了过来。 程小玥咬着吸管，含着一口快乐肥宅水，这下心情总算彻底纾解，眉开眼笑了起来。 小姑娘藏不住心事，所有的心情都直接写在了脸上。 原来还耷拉着眼角的眼睛，一下子就晶亮得仿佛盛满了细碎的光。 江见川觉得这家伙还真是年纪小，就连委屈和释怀的表情都格外生动可爱，不带半点儿虚伪。 他弯起唇角，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下， “高兴了？” 第3章 哥哥打我屁股 他的动作不重，程小玥丝毫没觉得疼，反倒高高兴兴地仰起头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江见川，你怎么知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呀？” 江见川嗤笑了一声，对她毫无自知之明感到无语又好笑， “还诚实？” 他尾调拖长，语气听着懒洋洋，却丝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我那是在老师面前给你留点面子。4岁就会撒谎的小屁孩。” 程小玥一惊，“你怎么知道我4岁就会撒谎的？” 江见川看着她脸上生动的小表情，唇角无声无息地弯了下， “因为我知道幼儿园老师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把尿泼在你的裤子上。” 程小玥：“？？？” 程小玥：“.....” 她的表情一下子呆窒住，似乎没想到江见川会知道这个事，一时之间有种被人揭穿老底的羞耻和震惊。 但是转念一想，江见川作为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人来说，她确实是在他跟前一点儿隐私都没有。 程小玥一下子恼羞成怒，脸上都烧了起来。当即气咻咻地叉腰怒道， “那可不一定，你又没见识过物种的多样性！” 见她的小脸羞耻地涨红，江见川终于良心大发，不再逗她了。 他努力抿直唇角，走到车边拉开车门，看着她哼哼唧唧却很是理所应当地弯腰钻了进去，然后才好笑地替她关上了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一路程小玥窝在副驾驶座上，板着脸不想跟他说话。 江见川习惯了她的小脾气，倒是没打算哄。 他从5岁搬到新家来，就认识了住在对门的程家这个小不点。 小姑娘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年纪又最小，免不了被娇养得脾气大一些。但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用怎么哄，她自己缓一缓很快就好了。 江见川于是没有打扰她，安静开着车进了小区，停到了地下停车场。 程小玥自己开门下车，不等江见川将车子熄火，就先背着书包走进了电梯间。 电梯下到负一楼，江见川也正好锁好车走了进来。 两人进了电梯，江见川按了楼层，紧接着又是全程沉默。 江见川的手机来了信息，他低头去看，然后指尖在屏幕上熟练利落地点击，似乎在回复什么人的信息。 程小玥知道他在女生中很受欢迎，想着应该是跟什么暧昧对象在聊天，于是很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揪着书包带子，郁闷地站在对角线的另一边。 电梯上行到15楼。 门一打开，正好遇到回到家的程澍。 程澍的手搭在密码锁上，听见电梯开门声便回过头，见是程小玥和江见川一前一后走出来，他微微挑眉，有些惊讶， “你俩怎么一块儿回来？” 程小玥不吭声，低着头走到他旁边，想着赶紧开门进去，省得他俩多说几句又要训斥她。 然而这时，江见川恰好回复完信息。他随手将手机收进口袋，懒懒抬眸，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被请家长了。” 程小玥：“.....” 没想到江见川完全没有给她打掩护的打算，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程小玥当即心慌一瞬，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程澍。 果然，听说她开学第一天就被请家长，程澍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下一秒嘴角微抽， “程粥粥！” 粥粥是程小玥的小名，小时候她长得软糯可爱，性格又黏人，去到哪儿总是要人抱，于是便被亲戚朋友们打趣她像糯米粥一样粘手，抱起来就放不下，因此得了这么一个名字。 程澍似乎有被她无语到，垂着眼眸盯着她，语气凉凉地问道， “早上上学的时候怎么说来着？绝对不惹事？” 第5章 程小玥张了张口，一下子有些被噎住。但很快，她就稳住了心态。 遇事不要慌，先发誓再说。 “对不起哥哥，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 程小玥马上就一秒入戏，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更是蒙着一层水雾，看起来比大学生还清澈无辜。 程澍果然被她这副模样迷惑住，微微一顿，训斥的话哑在了喉咙里。 他盯着她圆圆的小脸看了几秒，最后还是轻扯了下唇角，半是生气，半是无奈地问道， “如果再有下一次呢？” 程小玥抠抠手指头，犹豫几秒，小心翼翼看向他， “....那就再发誓。” 程澍：“....” 江见川：“.....” 两个大男人当下不约而同地无语住，完全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程小玥见状，当即头也不回地从程澍的臂弯下溜了进去，一口气从大门口跑进房间，完全不留给他们俩反应的机会。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屋里彻底没了小姑娘的身影。 程澍气极反笑，当即换了鞋就要进门去跟她算账。 鞋还没换上，手臂被人拽住了。 江见川朝小姑娘紧闭的房门扫了眼，懒懒地弯起唇角，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算了，小屁孩一个。别跟她计较了。” 好友都这么说了，程澍本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想吓唬她而已，哪里对她打得下手，因此也就顺势借坡下驴作罢。 他靠着门框幽幽叹了一口气，揉着额角心累道， “我也不想跟她计较。但这小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换作是你，你打不打？” 这话让江见川微顿了一下。 说实话，他不是没打过程小玥。 小姑娘5、5岁的时候，有一次被他带着去楼下公园玩，他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人，就被她偷偷爬到树上去了。 当时江见川自己也才10岁左右，一回头就看见小屁孩摇摇欲坠地趴在树干上，一下子没把他给吓死。 后来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把她给弄下来，江见川气急攻心，不假思索就在她的小屁屁上打了下。 他发誓自己当时真的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小孩肌肤娇嫩，下手那一瞬巴掌声清脆。 程小玥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江见川那时候也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一看她哭得眼圈红红，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心头就慌了。 他试图耐着性子哄几句，可是程小玥从小就特别懂得蹬鼻子上脸，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最后边哭边被他牵着手往回走的时候，还一路逢人就告状， “哥哥打我屁股！” 江见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小孩他惹不起。 往事浮上心头，江见川安静几秒，轻叹出声， “换做是我亲妹我肯定打。但这又不是我亲妹，所以才劝你让着点。” 程澍笑骂他，“你就双标吧你。” 第4章 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 因为这个事，程澍第二天又特意跑了一趟江大附中，和赵晓云谈了谈程小玥的问题。 他们专业周三下午没课，四点半还不到，他就出现在江大附中的门口。 成年后的程澍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长相和身高都十分优越，长腿窄腰，笔挺落拓。 哪怕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一出现在高中校园里依然十分抓眼。 从校门口到高二年级办公室，他这一路走过去，不可避免地吸引了许多低年级小女生的目光和窸窸窣窣的讨论。 其中有人认出他是高二（1）班那个漂亮女生的哥哥，立刻跑去通知他们班的人。 于是程小玥刚去水房接完水回来，就从同桌孟欢口中得知，程澍来他们江大附中了。 知道他来这儿所为何事，程小玥蔫蔫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在位置上坐下，心情一下子又忐忑不安了起来。 孟欢还不知道她忧心忡忡，只觉得程小玥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隔三差五就有帅气哥哥为了她来学校，于是忍不住戳戳她的手臂，一脸羡慕地说， “真羡慕你有两个哥哥，还都这么帅。” 程小玥心事满满，有些心不在焉地哦了声，并没有注意孟欢在说什么。 孟欢没得到期望的回应，又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你天天跟这么帅气的大哥哥打交道，有没有想过长大了嫁给他？” 嫁给他这三个字，让程小玥的思绪蓦地收回，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听起来就好变态！” 虽然她跟江见川是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但是她从尿裤子的年纪就认识他了，几乎可以说是被他看着长大的，因此在她的心目中，江见川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孟欢却没觉得这事哪里变态，她知道程澍是程小玥的亲哥，但另一个可不是啊！ 她歪歪脑袋，不解道， “这有什么变态的，一个当亲哥哥，一个当情哥哥，不是正好吗？” 程小玥：“？？？” 你这是什么思路？ 程小玥还真没这么想过。 但顺着孟欢的话，她默然片刻，把江见川代入男朋友的身份想了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开玩笑！江见川那种男人怎么可能给她当男朋友？ 他身边的追求者那么多，光是身材火辣程度估计就能吊打她这个小菜鸡，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见惯了大风浪还能审美降级的！ 第6章 程小玥这么一想，立刻摇摇脑袋，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抛弃掉。 但是作为照顾她这么多年的长辈来说，程小玥倒是觉得另一个身份很适合他，于是抿唇沉吟片刻，若有介事地开了口， “那还不如一个当爸爸，一个当男妈妈。” 孟欢：“？？？” 孟欢：“.....” ...... 喜当妈的江见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凭空多了一个女儿。被迫当爹的程澍倒是被赵晓云一顿训，青着一张脸从办公室出来。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校园响起放学铃声，脱缰的野狗们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浩浩荡荡地往校门口冲。 程澍逆着人流往高二（1）班走，远远就看见了程小玥混杂在人群中，兴高采烈地和身边的小伙伴聊得眉飞凤舞。 她正处于好奇心极为旺盛的年纪，和好朋友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路叽叽喳喳，压根没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一眼。 程澍就站在楼梯口，任由经过的学弟学妹们暗暗打量，看着她一无所知地走到了自己跟前，然后惊吓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惊呼道， “哥，你还没走呢？” 程澍冲她假模假样地弯起唇角笑了下，语气拖腔带调， “等你呢，粥粥。” 一听这话，孟欢她们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被亲哥亲自接回家了，立刻识趣地冲程小玥挥挥手，小声说明天再见。 程小玥跟她们道了别，然后才看向脸色阴晴不明的程澍。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很亲昵地在喊她的小名，但她却无端生出一种很心虚的感觉，总觉得程澍肯定没什么好事等着她。 但是幸好，程澍还知道要在外面给15岁的女孩子留点面子，一路倒是没说她什么。 直到到达家门口，程小玥拎着书包就往房间灰溜溜地走，几乎就要松一口气了，却冷不丁听见他在身后问了句， “上课开小差是吧？” 程小玥一下顿住，心头下意识地警铃大响。 果然下一秒，余光就看见程澍懒懒地抱着肩，摆出一副跟她算账的姿态，不容置疑地出声道， “把你的随堂测试试卷拿来给我看。” 程小玥没想到他会忽然检查课业，一下子就慌了神，情急之下又羞又燥，当即脱口而出， “干嘛要看我的随堂测试卷？咱们不能就事论事吗？” 况且她上课讲话又跟学习不好有什么关系呢？ 明明是她的脑子不好呀，为什么要让嘴巴背锅呢！ 然而程澍这回却没有被她的发言蛊惑住，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跟前，身高差距就直接自带一种血脉压制的压迫感，然后垂着眼眸，要笑不笑看着她， “不呢，我就喜欢揪弱点。” 程小玥背着书包，可怜兮兮地和他对视，企图动摇他的决心。 僵持十几秒，对面的人不为所动，依然眼神冷嗖嗖地盯着她。 程小玥知道自己这回逃不掉了，只好拉开书包拉链，从里头摸出数学卷子递给他。 高二年级还没月考，不过今天刚刚上午做了个摸底卷子，当场就批改出分数。 程澍在赵晓云的办公室坐了1个多小时，被赵晓云说得面红耳赤，其实这会儿已经对她的成绩心里有了底。 但是真正面对上试卷上火辣辣的59分，还是觉得仿佛被人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谁能想到呢？ 一家子的学霸，姥姥甚至还是从教务处主任的位置上退休下来的。 结果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 程澍隐忍不发，走进她的房间，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一道一道地替她看下去。 程小玥的成绩差，其实并不是差在智力上，毕竟基因摆在那儿了，想差也差不了。 然而让程澍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想到她的基础这么差，光是试卷前十道填空题，就十道错了九道。 程小玥站在桌子旁边，见他脸色越绷越紧，一颗心也跟着越提越高。 她的手指纠在一起搁在身前，摆出一副老老实实听训的姿态，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结果程澍沉默了很久之后，只是随手从桌面捡了只黑笔，在她唯一做对的那题上点了点，语气真挚诚恳， “选择题怎么还对了一题呢？是有什么心事吗？” 程小玥：“？？？” 程小玥：“.....” 你这是几个意思？阴阳怪气我？ 她一身的反骨嗖地一下就挺直了！ 骂我一顿可以，为什么要阴阳怪气我？！ 程小玥当即不服气地挺起腰板，不避不让地怼了回去， “谁让我运气好，蒙对了呢？” 况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是吗？ 程澍差点儿被她气笑，“你一题不会还挺自豪的啊？” 程小玥眨巴眨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理直气壮道， “那可不，像我这么清澈又无知的人已经不多了！” 程澍：“？？？” 程澍：“......” 第5章 100斤的人，99斤的反骨 一时顶嘴一时爽，一直顶嘴火葬场。 程小玥跟哥哥顶嘴的下场，就是被扣在房间里再次结结实实挨了一顿训。 等心力交瘁的程澍从房间里出来时，程小玥眼圈红红，很是不服气地坐在书桌边生闷气。 第7章 程澍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退出房间的同时，轻轻替她关上了房门。 其实他很少对程小玥说什么重话。他爸经营着一家上市公司，家里并不缺钱，哪怕程小玥考不上大学，家里的财产也够她花好几辈子。 但是程澍觉得也并不能因此就任她堕落下去。作为家里有矿的小公主，他认为小姑娘可以不需要拥有谋生立足之技，但一定要有开阔的眼界，有更丰富的涵养，才能做个温柔但有自信的女孩子。 虽然目前温柔两个字，看起来跟程小玥这个家伙毫不沾边。 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沉默几秒，大门被人敲响。 程澍起身去开门，见是江见川，下意识地挑了下眉，带着几分无语问， “你自己没家？整天往我这儿跑干嘛？” 江见川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轻车熟路地进门换了鞋，直接就往客厅走，还脸皮很厚地回了句， “我一个人住多无聊啊，没事不能往你这儿跑？” 他的家就在对面1502室，但平时父母并不住这儿，空荡荡的850米大平层只住他一个人，确实有些清冷孤寂。 程澍被他不请自来的厚脸皮给气笑了，从沙发上捡了个抱枕朝他丢过去， “无聊就养条狗。” 他家又不是狗窝，整天往他家跑什么跑。 江见川笑着接住，随手丢到一边，倒也不在意他的玩笑话，身体微微前倾着去拿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 抽出烟的那一瞬，他条件反射地抬眸看向走廊第二间房。 确定门是紧闭着，他才不紧不慢地咬着烟，低头去够打火机上的火苗。 程澍在他对面坐下，眉心拧紧盯着手机看了很久。 久到江见川的一根烟都快抽完了，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而且表情看起来还越来越复杂。 江见川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还是没忍住出声道， “你在干嘛呢，愁眉苦脸的。” 程澍幽幽长叹一口气，身体总算动了动。 他似乎疲惫到不想说话，直接将手里的手机递过来，示意他自己看。 江见川随手将烟头摁在灭烟器里，接过手机一看，原来是个朋友圈—— 【手可摘星程女士】：全瑕亲哥，七成新，免费出。 江见川：“....” 江见川：“.......”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得那么幸灾乐祸，但依然憋笑憋得肩膀微微耸动。 程澍哼了声，一把将自己的手机从他手里抽回，语气凉薄地问了句， “很好笑？” 江见川觉得是挺好笑的。 把亲哥放到二手市场卖掉这种鬼点子，也就程小玥这种小机灵鬼能想得出来。 他笑得肆意张扬，硬朗的五官都多了几分柔和，直到注意到程澍的眼神凉飕飕地投射过来了，他才努力止住笑，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你又欺负小姑娘了？怎么逼得人家要卖掉亲哥？” 程澍不悦地啧了声，声音中透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我就说了她几句，谁知道这小鬼一身反骨不好管教，说一句顶一句，非要跟我对着干。” 虽然他没具体说是什么事，但江见川一听就已然能感同身受到他的无奈。 因为程小玥这个人，确实从小到大都是一身反骨。 但说到管教，江见川就不敢苟同了。谁还没有个叛逆期？ 他散漫地舒展开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一定得管教吗？你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不比她更叛逆？” 两人从5、7岁最调皮的年纪就认识了，彼此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自然都清楚，最叛逆的时候两人也不是没打过架，不然怎么说男生之间的友情都是打出来的。 然而程澍却不这么认为，他偏头朝江见川看过去，笃定地反驳道， “我的叛逆是暂时的，这家伙的叛逆是天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鬼100斤的人，99斤的反骨。” 江见川无声笑了笑，“还剩1斤呢？” 程澍：“剩下的1斤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眼子，反正绝不可能让人省心。” 江见川：“....” 他的话音刚落，走廊忽然啪地一下传来很大的开门声。 两人愕然地回过头，就看见程小玥气鼓鼓地举着手机站在房间门口，叉着腰很大声地宣布道， “好，我录下来了！今晚就告诉咱妈你背后造谣她！” 江见川：“...” 程澍：“......” .... 招惹了家里最不好惹的小鬼，程澍选择先回学校宿舍躲几天。 他这么一躲，带小孩的任务就落到了江见川的头上。 好在程小玥大概真的被这次请家长唬住了，这段时间安分了不少，放学还会乖乖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等着江见川下课再把车开过来接她。 江大附中的周五下午比平时少一节课，放学是4点40分。 江见川踩着点开车过来，在校门口接到人，坐在车上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他舍友吴浩楠打来的，程小玥抱着书包坐在副驾驶座，听他寥寥的几句应答，猜到应该是有人在约他去打球。 挂了电话，江见川将手机搁在中控台上，打着方向盘驰离校门，朝瑞园的方向开去。 第8章 程小玥心里藏事，悄悄朝他放在旁边的手机瞄了眼，眼见着马上就要到十字路口了，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哥哥，你是不是要去打球？” 江见川语气寥寥地嗯了声，专注地目视前方观察路况， “不急，先送你回去写作业。” 程小玥一听回家就要写作业，立刻说， “写作业也不着急，要不你带我去看看吧，我好像还没看过你打球呢！” 江见川一听就知道她是不想回家写作业，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弯了下，侧头幽幽睨她一眼，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 “是不想写作业吧？” 程小玥做贼心虚，被他这么一看，心跳怦然乱了一拍，一下怔在了原地。 很奇怪，她不是第一次撒谎。 但这是她头一回因为一个小谎言被揭穿，就心脏砰砰直跳，差点连呼吸都乱掉。 然而江见川却似乎只是想逗她玩，没有留意到她表情的不自在，很快就收回目光，打着方向盘掉头，开往江大的方向。 第6章 有没有偷喝哥哥的水？ 江大就与江大附中一墙之隔。 江见川将车停到附近停车场，带着程小玥下了车，穿过体育场朝人声鼎沸的篮球场走过去。 大学校园的课程安排灵活，各个学院的课表都错落开，因此下午的篮球场永远满场，旁边还围聚了不少看打球的人。 吴浩楠他们几个在场上将球打得砰砰作响，看见江见川终于来了，便高高举起手，朝他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程小玥其实来过这儿几次，但她对篮球不感兴趣，一下车就被旁边的小卖部吸引了注意力。 江见川一边和吴浩楠他们闲扯，一边飞快地拉住就要跑去买零食的小姑娘。 吴浩楠这才看见他还带着程澍的妹妹，倒是并不怎么意外地笑了笑，逗小孩似的说了句， “妹妹也来了？” 程小玥乖乖挥挥手，“哥哥好。” 作为程澍的室友，吴浩楠其实对小姑娘也很熟悉了，所以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她去观众席坐着等，他们准备上场去打球。 程小玥东张西望，挠挠脖子，又摸摸鼻尖。 一系列的小动作，全部落在了江见川的眼睛里。 他让吴浩楠他们先过去热身，自己好笑地回过头，微微俯身看着她忽闪的眼睛，低低地问了句， “又怎么了？” 程小玥格外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小声说， “我想去买快乐水！” 吴浩楠还没走远，听见了她的话，回过头开玩笑地丢了句， “小心蛀牙啊妹妹。” 江见川抿了抿唇，似乎也想起来程小玥总是喜欢喝汽水，长此以往肯定有损健康。 于是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纵容她，只是用下巴冲着旁边的一箱水点了点，示意她自己去拿， “喝矿泉水。” 他们这群人打球，都会买一箱矿泉水放在旁边，谁要喝就自己去拿，省得老往小卖部跑。 程小玥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她并不想喝矿泉水。但见他神情认真不容置疑，只好讷讷地应了声， “....好吧。”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台阶上，却没有伸手去拿水，似乎还是不想喝矿泉水。 江见川还没走到场上，见状顿了下，又走了回来。 他俯身从那箱子里头抽了一支水出来，拧开瓶盖仰着头，隔空往嘴里倒了一口。 逆着阳光，男人突兀的喉结清晰的滚了滚，锋利的棱角顶着薄薄的一层肌肤，让看的人莫名脸颊燥热。 程小玥呆呆地仰着头看他，表情愣愣的，像是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两人认识这么久，这似乎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去观察他，完全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喉结，好像在这一刻她才忽然有了一个新认识—— 眼前的人是江见川，是邻居，是她喊了十几年的哥哥，但，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程小玥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好像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彼此性别的差异有了全新的认识。 但这种微妙转瞬即逝，很快她就被阳光刺了下眼睛，蓦地回过神。 江见川将矿泉水瓶拧紧，低头看了眼呆呆愣愣的小姑娘，然后才看似随意地将手里的水递过来， “帮哥哥拿着水，不许偷喝。” 程小玥连忙哦了一声，乖乖接过拿在手里，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重新走回篮球场，过了几秒忽然一顿—— 不就一瓶水，干嘛要特意交代不许偷喝？ 如果有人叫你不要去想粉红色大象，你会想到什么？ 程小玥眯了眯眼，满脑子已经全部都是“偷喝”这个词。 如果江见川没有丢下这么一句，程小玥绝对不会想要偷喝他的水。 但是既然他这么交代了，她的好奇心顿时就支棱了起来。 江见川正在场上打球，橘色的篮球被他熟练地换了手，在宽大的掌心里运了两下，就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恰好落入中袋。 观众席稀稀落落响起喝彩声，程小玥立刻飞快地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会注意到她。 蠢蠢欲动的手摸到瓶盖，然后故作平静地，一点一点悄悄拧开。 ..... 一场球打了20多分钟。 第9章 中场休息的时候，几个男生纷纷下场，走到观众席旁边的台阶旁边拿水喝。 江见川刚走过来，旁边就有女生主动站起来，要将自己带来的水递给他。 他冲着女生点点头，客气拒绝， “谢谢，我自己带了水。” 滴水不漏的话，完全是拒人千里的态度。女生只好笑笑地坐了回去，程小玥见状立刻站起来，殷勤地将他的水递过来。 江见川看着已经明显少了大半的瓶身，唇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勾了下，但表面还是装得云淡风轻，一边接过水，一边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有没有偷喝哥哥的水？” 程小玥心头一跳，但很快就抬起头，面不红心不跳地应道，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我是那种人吗？呵呵！” 呵呵两个字非常灵魂。 江见川的唇角微微抽了下，似乎在艰难地克制什么。 他面上不显，看似没有怀疑什么，一边拧开矿泉水，一边随口说， “没有就行，这水很贵的，喝起来有股很淡的甜味。” 程小玥：“？？？” 她盯着他手里的矿泉水瓶看了一眼，回想起刚刚喝到嘴里的口感，分明跟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啊。 于是疑惑地眨眨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会吗？我不觉得诶。” 话音刚落，就看见江见川眉梢微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神情。 他什么话都没说，可是程小玥忽然就愣住。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知道为什么，程小玥当即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心虚感，立刻快速地解释道，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瞎猜的！” 江见川看着她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小脸，不受控地轻笑了一声，到底没说她什么，只是淡淡然地应了声哦，看似相信了她的话。 尽管他什么都没再说，程小玥却依然莫名耳尖发烫，很快就撇开视线，不再去看他的脸。 第7章 又在帮程澍带小孩啊？ 五点半，天色依然清亮。 一场球赛终于结束，夕阳余晖浅浅染红了半片天，球场渐渐安静了下来。 江见川朝场边走，中途有人喊住他，他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见是认识的朋友，便和那人边走边说话，目光寥寥掠过场边，和程小玥不经意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隔着三五米，程小玥下意识一顿，然而他的视线却没在她身上停留，很快就收回，偏头继续和别人说话。 几道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更衣室门口。程小玥这才收回目光，仰头百无聊赖地看向了头顶的夕阳。 9月的天空湛蓝，绚丽的红霞从天边层层叠叠铺砌，仿佛涌动的海浪翻涌而来。 江见川习惯打完球要马上洗澡换衣服，程小玥一边看天，一边耐着性子坐在外头等着他，手里还抱着他喝剩一口的矿泉水。 因为江见川的那句话，程小玥到现在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江见川是不是预判了她肯定要偷喝，所以才故意那样说的？ 不然以他的性格，不像是会斤斤计较一口水的人啊？ 程小玥心里觉得古怪，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江见川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换掉了弄脏的衣服，身上套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运动裤。简单的装束将他衬得肩宽腿长，非常帅气抓眼。 程小玥微微出神，手里忽然一轻，矿泉水瓶被他抽走了。 她回过神，眨眨眼，江见川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把，语气闲散， “走了。” 程小玥连忙哦了声，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一路经过江大的篮球场、停车场，时不时地遇到江见川的同学。 那些同学一见到程小玥，就一脸了然地大声揶揄他， “又在帮程澍带小孩啊！” 听到这些，江见川只是笑，转过头看向程小玥，语气意味深长地问道， “小鬼，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你哥收点保姆费？” 程小玥对钱特别敏感，一听这人要坑她家的钱，立刻不乐意，马上反驳道，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作为我的男妈妈，怎么好意思收钱？” 江见川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身份，一下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男妈妈？” 他有些被气笑，还长嫂？这是把他跟程澍凑一对了？ 江见川直接伸手去掐她的脸，手上的力道不轻，语气更是不容置疑地训斥道， “别瞎嗑cp，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程小玥的脸都被他掐得变形了，但还要不服气地扬着小脸，声音含含糊糊地说， “错，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江见川：“....” 他嘴角微抽，有些跟不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脑回路，一时被她整得有些无语。 沉默半晌，他才松开手，直接曲着指节，又在她的脑门上磕了下， “少在网上看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把心思放回到学习上。” 程小玥啧了声，正要纠正他真正的爱情不分年龄，不分地域，更不分性别。但是一抬眸就对上他凉凉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锋蓦地一转， “...好的，哥哥！我发誓一定好好学习！” 第10章 江见川在心里无声轻笑，心说又来发誓这一套。 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心累地将人送到了家门口。 程小玥用指纹开了门，乖乖跟他挥手说再见，然后才转过身进门。 今天周五，程家父母提早回来，这会儿就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处理什么工作。 程家自有一家上市公司，平时夫妻俩的工作非常忙，今天能这个点就在家已经算是难得了。 偌大的客厅，偏北欧式的装修风格简洁大气，水晶灯在顶上投下一片柔光。 程小玥在玄关喊了人，程星野和陆清越回头应了声。 “粥粥回来啦？” 程小玥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低头脱掉了鞋子。 见父母都在忙，程小玥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换了鞋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经过厨房时，程小玥看见了程澍的身影。 这几天他一直住校没回家，所以程小玥这会儿看见他还有些意外，便直接走进去，隔着中岛台问他， “哥，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程澍慢腾腾地抬眸看她一眼，语气吊儿郎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也是我的家。” 程小玥鼓了鼓腮帮子，觉得他的回答有些气人。 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说话？非得阴阳怪气啊？ 她转身准备回房间，但又忽然想起来自己下午放学后到现在也只喝了一口水，于是打算去冰箱里拿瓶快乐水喝一喝。 程小玥边开冰箱，边心事满满地猜想着，江见川今天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在坑她，结果这么一出神，完全没注意到冰箱旁边的台子上搁置着一只空酒杯。 她随手将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可乐罐放到中岛台上，猝不及防碰倒了杯子。 “啪”地一声脆响，杯子掉落地上，立刻摔成好几瓣。 程小玥一下子呆住，程澍也立刻走过来查看， “怎么了？” 地上一堆碎片，小姑娘显然被吓坏了，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只是木然地喃喃道， “我好像把爸爸的酒杯给打烂了。” 程澍避开玻璃碎渣，将她从中间拉出来，见她身上没有被划破的痕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看着小姑娘呆滞住的小脸，忽然觉得好笑，没忍住想逗逗她，于是故意慢条斯理地回应道，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程小玥啊了一声，这下真的懵了。 因为她知道她的亲爹程星野是有收藏艺术品的嗜好的，有时家里一套杯具，或者一套瓷器，可能都是花了他好几万块钱买回来的。 而刚刚被她打烂的那个杯子，碎片上似乎就有kagami的经典标志。 程小玥只知道这个牌子很贵，但具体有多贵并没什么概念，马上就惊恐地瞪大眼睛， “这个杯子很贵吗？” 程澍逗小孩逗上瘾了，见状勾起唇角，语气恶劣而玩味， “贵不贵的不知道，也就够你一条命吧。” 这下程小玥更惊讶了，“我的命这么值钱？” 程澍：“？？？” 你是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吗？ 他被她的反应噎了下，一下哑口无言。 默然几秒， 才适应了她过于跳脱的脑回路，再次开口假模假样地安慰她， “别紧张，大不了就挨一顿骂。” 毕竟从小到大，这家伙虽然闹腾是事实，但也确实是全家人的宝贝，作为父亲的程星野偶尔会被她气得不轻，最多也只是口头训斥几句，从来没有真正动手打过她。 然而程澍的乐观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程小玥一脸担忧地看向他，语气同情又迟疑， “哥，你还是紧张点吧。我打算说是你干的，挑拨一下你俩的父子关系！” 程澍：“....？” 第8章 叫哥哥 厨房安静一瞬，气氛俨然变得复杂又诡异。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面面相觑。 程小玥眨眨眼，一脸清澈无辜，带着几分虚假的同情心看向对面的背锅侠。 背锅侠这个名头也不是白得来的。 程澍活到现在20年，已经替这小屁孩背了无数的锅，但此时依然微微一顿，第n次被她的馊主意无语气笑。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正要出声训她这个小撒谎精，这时，程星野却也闻声赶了过来。 看见厨房里一地碎片，地上的碎片隐约可以认得出来，是他刚买回来的那款新杯子。他当即眉心微蹙，努力保持语气平静地问道， “怎么回事？” 熟悉的压迫感，让程小玥立刻感知到厨房里的暴风雨即将袭来。 不等程澍回答，她马上抢先开了口， “哥哥把酒瓶打烂了，并且打算赖在我身上！” 程澍：“？？？” 程澍：“....”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他无语凝噎住，眯着眼看向身边的小姑娘，表情冰冷又欠揍。 程小玥做贼心虚，马上低下头，不和他对视。 程星野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就已经猜出来始作俑者是谁了。 但是小女儿一脸紧张，显然是打破一个昂贵的杯子这件事已经将她吓到了。 程星野没打算责备任何人，毕竟自己没把杯子收拾好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第11章 他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不动声色地朝背锅侠看了眼，示意他先别开口，然后才很没立场地说， “那是哥哥的不对，你先回房间写作业，我来教训他。” 程小玥一听眼前一亮，没想到这就没自己什么事了，立刻点头如捣蒜，然后头也不回地溜回了房间里。 ...... 这件事最终没有人挨骂。 程星野将她支开后，只是让程澍拿来垃圾袋子，父子俩一块儿将碎片收拾干净了。 事情看似完美解决，但是等到父母晚上出去应酬时，程澍还是把小撒谎精从房间里拎出来，好气又好笑地罚她在门口站半小时。 罚站这件事，几乎贯穿了程小玥的整个童年，并且一直延续到了最叛逆的青春期。 她自知理亏，没敢多顶嘴，乖乖开门穿着拖鞋就走出去，很是郁闷地站在走廊里面壁思过。 瑞园一梯两户，中间隔着一个电梯间。顶上的廊灯落下温淡的白光，将她一个人的影子拉得孤寂而悠长。 程小玥背着手面对瓷砖墙，因为无聊的缘故，她忍不住开始数瓷砖。 这个门厅里一共有三百二十六块砖石，可是这每一块，我都抚摸过无数遍了，其中还有三十一块，已经出现了细碎的裂纹.... 作为资深宫斗剧爱好者，程小玥开始无聊到抠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为没带手机的缘故，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但凭直觉，应该至少也有20多分钟了。 她平时不爱运动，站没一小会儿脚底就又酸又麻，没忍住换着脚歇息，心情也越发燥郁了起来。 就在她再一次将重心转移到左腿上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嗒地一声很细微，似乎有人从对面的门里出来了。 程小玥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道影子就猝不及防地从她头顶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恰好和他平直的锁骨平视，而中央突兀的喉结，此时正在她的直视下，微微滚了滚。 距离有些近，程小玥倏尔就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气味，清冽干净，带着一股潮湿气，看来他是一回家就洗了个澡。 鼻息间的气息萦绕着，程小玥有一瞬的愣神，紧接着听见他声音带笑地开口问道， “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程小玥抬起头，目光和他狭长的眼眸对视上。 走廊灯光柔和浅淡，落在他硬朗立体的五官上，分割出半明半暗的阴影。 此刻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眸藏匿在阴影下，里头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有种无声无息的亲昵似乎在慢慢填满走廊这一隅小小的空间。 程小玥觉得被自己的亲哥罚站有些羞耻，局促地抿了抿唇，有点儿不想说出来。 两人无声地静默片刻，谁也没先开口。 江见川认识她这么久，一眼就看穿了小姑娘的心事。于是顿了顿，没再追问，只是冲她招手示意， “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要带她去家里玩了。 正在被罚站的程小玥有点儿犹豫，但是心想时间好像也差不多到了，便乖乖地跟着他走到对面的屋子里。 对面是一模一样的高大木门，里头的格局也基本对称。 江见川推开门，在鞋柜上给她拿了双小兔子拖鞋放在脚边。 自从两家住对门之后，程小玥很喜欢有事没事就往他家跑，每次一来都要抢占他的拖鞋，啪嗒啪嗒地在屋里走。所以后来江见川干脆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在家里给她备了码数合适的鞋子。 程小玥弯腰换好鞋，刚刚站直身体，忽然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一只毛茸茸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居然是条狗！ 她很是意外和惊喜，一下就忘记了程澍带给她的羞耻，马上伸手要去抱狗， “哇！你养狗啦？” 小萨摩耶大概有点儿怕生，跑到跟前忽然停住脚步，见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子，很快掉头就躲到了江见川身后，只露出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江见川漫不经心地嗯了声，蹲下身来，随手摸摸狗头。 他修长的指节没入萨摩耶毛茸茸的毛发中，清晰又利落，衬得手背骨骼硬朗而分明。 程小玥眨眨眼，好奇不已地看着他逗狗，心头也跃跃欲试。 她家里没养狗，但每一个女孩子都几乎抗拒不了可爱的汪星人。 于是看了几秒，没忍住抬头问， “江见川，我能摸摸这只狗狗吗？” 江见川没回答，只是挑了挑眉看着她。 他知道这家伙很会见风使舵。没事就喊他江见川，有求于人才喊他哥哥。 这会儿他看着小姑娘漂亮清澈的眼睛，忽然就起了逗趣她的心思，于是懒散地抬起眼眸，语气吊儿郎当又玩味， “叫哥哥。” “啊？” 程小玥一愣，倏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看狗，又抬头看看他。 小姑娘的表情很惶恐，但只纠结了几秒，她就仿佛做了什么很艰难的决定，毅然决然地开了口， “好吧。” 她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尊敬， “江见川，我能摸摸这只哥哥吗？” 江见川：“？？？” 江见川：“....” 第12章 好消息是她改口了，坏消息是还不如不改口。 第9章 无力感 半小时后。 程澍出来找人，没在走廊里见到人，却在对面屋子里逮住了正在撸狗的程小玥。 程小玥盘腿坐在地毯上，脸上的小表情眉飞凤舞，抱着毛茸茸的小奶狗玩得不亦乐乎。 而不远处的沙发，江见川将笔电搁在膝盖上，偶然低头看看电脑屏幕，偶然抬眸弯着眉眼看她逗狗。 两人一动一静，一个在闹，一个在笑，单看这一幕，居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虽然程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 但当下他直接就被气笑了。 当即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掐了掐某个小混蛋的脸， “我让你去罚站，你在这儿逗狗？” 程小玥被他掐得好疼，小脸一下就你皱成一团，不满地在他的手下吭吭哧哧， “我站够半小时了的！” 再说她也不是为了偷懒才来的，明明是江见川喊她来的，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责怪她？ 程小玥虽然平时爱耍小聪明，但是一旦真的受了委屈，声音就会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意。 程澍一顿，知道这家伙应该没有偷懒的本意，没再继续纠缠她有没有站够时间这件事，很快就松开手。 他垂下眼眸看向她抱着的小狗，语气有些意外， “哪来的狗？” 程小玥被他掐得脸好疼，他这么一松手，也顾不上回答他，赶紧先抬手揉揉脸。 江见川朝可怜兮兮正在揉眼的小姑娘看了眼，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梦见有人在抓野狗去煮狗肉，你附身在狗身上向我求救。醒来就赶紧去宠物店把你买回来了。” 程澍：“？？？” 程澍：“.....” 这人是不是在拐着弯子骂他狗？ 他气笑，“我得罪你了吗兄弟？” 江见川语气平静，“没有。” “没有你骂我？” “这怎么能叫骂你？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程澍：“....？” 他微微眯起眼睛，审视地盯着江见川看了几秒，实在觉得这人今天反常得很，好像非得在他身上找不痛快。 但程澍确认自己最近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一没抢过他女朋友，二没为难过他女朋友，两人关系干干净净客客气气，于是只当他是大姨夫来了心情不好，没再跟他计较。 程澍转头看向程小玥，懒懒出声， “行了，跟我回家写作业去。” 从放学到现在，程小玥的书包还没打开过。 但是想到父母都出去了，她一回去就要和程澍独处，程小玥就觉得有点儿不太自在。 她心虚地挠挠头，搂着小狗，小声试探道， “我就在这儿写，行吗？” 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口吻，几乎暴露了所有的心思。 这次不等程澍开口，江见川就在旁边悠悠慢慢地吐出一个字， “行。” 他这么一开口，程澍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不行”两个字就都被他堵回去了。 他朝江见川看了眼，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江见川这狗，倒是挺会在小姑娘跟前装好人。 程小玥见他没吭声，知道这是绝佳的好机会，马上识趣地跑到对面去把自己的书包抱过来。 与此同时，江见川已经起身将茶几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她空出放作业本的位置来。 程小玥抱着书包进了屋，下意识地朝程澍先看了一眼。然后才跪坐到茶几旁边，拉开书包拉链，将自己的练习卷掏出来，摊开在桌面上。 见她开始老老实实写作业了，程澍便没再管她，转头跟江见川聊天去。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余光却接二连三地，总是往某位小学渣的试卷上偷瞄。 程澍和江见川念高中的时候，就是全年级出了名的学霸。 几乎每次月考，两人都平分了年级理科的第一和第二。 所以这会儿看见程小玥咬着笔杆，对着第一道选择题无所适从地看了将近5分钟，当即不约而同地沉默住。 这种题，不是应该一眼就能看出答案来的吗？ 转眼又过去了1分钟，程小玥的笔杆都快被她咬断了，草稿纸上还依然一片空白。 程澍耐心不足，终于看不下去，直接拍拍她的肩，将笔从她手里夺过来。 他很少给程小玥讲题，倒也不是不耐烦，主要是程小玥很少求助他。 因为他的讲题风格十分粗暴而直接。 果然这一次，他依然两三笔就把计算过程一笔掠过，然后在答案上潇洒地打了个勾，把笔一丢， “听懂了吗？” 程小玥压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抬头， “啊....” 程澍：“？？？” 程澍：“....” 合着我刚刚讲了个寂寞？ 他无语挑眉，再次看向题目，认认真真看了半天，确定真的只是一个很简单套用公式的题之后，才抬眸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这他妈能听懂还是人？ 程小玥比他还要不可思议。 但面对着程澍灼灼逼视的目光，她抿了抿唇，艰难压制着体内洪荒之力，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回道， 第13章 “哥，说实话，听你讲题，我总有种接完客后发现收到的都是假钱的无力感。” 程澍：“....” 江见川：“.....” 无力感是这么形容的吗？！ 江见川在旁边看了半天，这回终于也看不下去了。 他将程澍推开，自己顶替了他的位置，然后从题干开始分解，将用到的公式直接给她列了出来。 和程澍粗暴简约风不同，他甚至连两位数的加减法都没跳过，每一个步骤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草稿纸上面。 得出答案后，江见川拿着笔点了点答案，抬眸问她， “这回听懂了没有？” 程小玥一下有种醍醐灌顶的通透感，当即哇了一声， “听懂了！谢谢哥哥！” 江见川这才放下了笔。 程澍哼了声，朝已经被画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看了眼，拖腔带调地揶揄他， “怎么样兄弟？给我妹讲题，是不是有种80老汉娶了个85岁小媳妇的无力感？” 江见川：“...你是比你妹更懂形容的。” 第10章 就你聪明 两位名震江大附中的学霸，艰难地收着长腿缩在茶几旁，花了两小时，盯着某个学渣做了一张基础练习卷。 程小玥活了15年，被盯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头一次感觉如此压力山大。 就好像身后站着黑无常和白无常，只要她一个字写错，就要马上把她抓到地府去受刑。 看着她努力了2小时正确率却还不到70%的试卷，程澍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好心给她提建议， “要不给你找个家教吧。” 程小玥一听，马上拒绝，“不要！” 休想占用她玩的时间！ 然而程澍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次格外强硬， “不要也得要，不然就你这稀烂的成绩，以后进得了爸的公司去上班吗？” 程小玥想了想，疑惑不解， “为什么进不了啊？他的公司那么大，难道不招清洁工的吗？” 程澍：“....” 江见川：“.....”你是懂就业的。 “程粥粥！”程澍气极反笑，似乎又要训斥她什么。 程小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她赶紧抢在他开口前先发制人， “请家教也行，那我可以提条件吗？” 程澍睨她一眼，对她的人品有点不放心，于是没有马上同意，只是说， “你说说看。” 程小玥见他似乎同意让步，立刻飞快地说， “我要漂亮的小姐姐，或者帅气的小哥哥！” 程澍正要驳斥她以貌取人，忽然余光瞥见旁边的人，话锋蓦然一转， “那长他这样的行不行？” 程小玥：“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向江见川，猝不及防和他清浅的眼眸对视上。 长成江见川这样的？那何止是行？那简直是太行了。 但是江见川是她哥哥呀，她就算再好色，也不能色到哥哥的头上吧？ 程小玥一瞬有种对不起他的错觉。 然而程澍不等这两人反应过来，直接就拍案做了决定， “那就他了！” 程小玥：“？？？” 江见川：“？？？” 他什么都没说呢，就把他给出卖了？ 江见川好笑又无语，懒懒睨他一眼，“你问过我的意见了？” 程澍这回倒是特别能屈能伸，马上朝他客客气气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兄弟，带孩子实在太累了，只能随机抽一名大冤种替我扛下所有。” 江见川：“....” 江见川：“......” 你礼貌吗？ 你大冤种吗？ ..... 家教的事情暂时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江见川其实是不想接这个苦力活的，但周六晚上他刚处理完论文开题报告，想到程小玥那破烂不堪的成绩，还是叹了口气，带上手机敲响了程家的门。 开门的是程小玥。 她小心翼翼开了条门缝，探出个小脑袋，一看是江见川，立刻惊喜地瞪圆了眼睛， “怎么是你呀？” 她脸上的表情很生动，有种如释重负的高兴。 江见川总觉得她看见自己的这份高兴来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朝空荡荡的客厅扫了眼，淡淡然地问道， “就你一个人在家？” 程小玥连连点头，跟他解释说， “我哥出去玩了，我爸妈也不在家。” 江见川换鞋进门，边朝客厅走，边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那你在干嘛？” 程小玥没回答，却惊呆在原地，因为她已经看见江见川走到电视机旁边，轻车熟路地摸了摸背板，然后回过头定定看着她， “偷看电视？” 程小玥并不怎么怕他，所以也没打算隐瞒，闻言冲他咧嘴一笑， “嘿嘿。” 江见川：“...” 他简直服了她。 从小到大被抓包了那么多次，下一次照样还犯，完全不长记性。 他忽然就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程澍年纪轻轻却开始疯狂掉头发了。谁摊上这么个小迷糊不操心呢？ 江见川盯着她若有所思看了几秒，忽然问道， “作业写完了？” 第14章 程小玥很坦荡，“没啊！” 作业那么多，不如再拖拖。 江见川朝她伸出手，“拿来给我看看。” 程小玥本来以为他是过来玩的，见他要替自己检查作业，当即一惊， “啊？你真的要给我当家教啊？” 她这种扶不上泥的烂墙，给她补习不是屎上雕花么？ 何必呢？ 其实说实话，两分钟前，江见川还没有这个想法。 但是现在，他看着程小玥一脸清澈无知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小孩真的不能不再管教了。 于是冲她微微勾起唇角，要笑不笑地应道， “家教而已，又不会吃了你。” 程小玥一听，却真的有些紧张了。 但见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尤其不好说话，便不敢和他顶嘴，老老实实往房间走，边走边小声嘀嘀咕咕， “那还不如吃了我呢。” 至少还可以躺平。 江见川：“？？？” 他无语地跟着她进了卧室。 程家住的是4房大平层，程小玥的房间在走廊第二间。门刚一推开，少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程小玥喜欢蓝紫色，所以从小到大，选的床品都是浅蓝色系的。 鹅绒被被包裹在蓝底碎花的被单下，柔软地摊开在在床上。浅紫色的窗帘垂落在飘窗，一旁的书桌，月光如水般地倾泻在写到一半的练习卷上面。 江见川走过去打开台灯，然后坐在飘窗的软垫上，随手将她做了一半的卷子拿过来仔细看。 她在做的是语文试卷，前面几题已经做完了，卡住她的是古文背诵。 程小玥初中的时候其实成绩还不错，可惜上了高中后，父母工作忙，哥哥也住学校宿舍去了。 家里没了监督她的人，成绩便一落千丈。哪怕是语文这种硬背就能拿分的题型，她在考试时也经常丢分。 江见川抬眸看向她，语气听着还挺平静， “这些你都没背吗？” 程小玥朝试卷看了眼，摸摸后脑勺， “背了的，但又忘了....” 她没说谎，最近因为程澍盯得紧，她也开始收心学习，但是记忆这种东西，如果不时时加以巩固，很容易睡一觉就又忘记。 江见川选择相信了她。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低磁地说， “你知道吗？1.01的385次方等于37.8，而0.99的385次方等于0.03。” 江见川看着她圆润又茫然的眼睛，浅灰色的瞳仁在灯光下异常清亮，带着很强烈的暗示意味问， “这说明什么？”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程小玥微微怔住，表情呆呆的，看起来还是半知不解的样子。 江见川等了几秒，没听到她的回答，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正要跟她解释这说明积跬步以至千里，积怠惰以至深渊。 然而程小玥却忽然灵光乍现般地一拍脑袋，马上自信地给出答案， “说明只要不摆烂到0就总会有点东西！” 江见川：“？？？” 江见川：“......”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对她的脑回路无语到极点。 这他妈是这么理解的？ 难怪你语文不及格。 虽然舍不得打，但江见川最后还是没忍住拿着笔，不客气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下， “就你聪明。” 第11章 这里疼 程小玥立刻捂住头，又要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但江见川没再给她发挥演技的空间，随手从旁边拿过她的语文课本，准备给她检查背诵。 课本被他摊开在手心，另一手捏着书页翻开。 男人的手掌宽大，手背青筋微微起伏，硬朗而修长的指节抵着书脊，莫名有种克制又青涩的性感。 程小玥呆呆看着他的手，一瞬间有些出神。 这就是男人的手吗？好像跟她的很不一样。 这样的手，如果用力抓住床单.... 程小玥手心微微出汗，喉咙也忽然觉得又渴又痒。 浑身的血液仿佛燃烧着在她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她却不明白这种微妙的冲动是从何而来。 她整个人呆呆地怔愣住，半晌有些回不过神，直到江见川的眼神忽然朝她瞥过来，语气疏松平常地问道， “你在干嘛？” 程小玥蓦地清醒，脸上一下涨红，下意识地先反驳，“没有。” 这话应得没头没尾的，不知道是在说没有干嘛，还是说没有想干嘛。 她的小脸微微发热，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刚刚偷看他的手这件事，会被他视为亵渎和冒犯。 见她目光躲闪，江见川觉得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特别难懂，因此也没追究，只是将课本往她跟前推了推，自己站起身， “自己先背诵，我去下洗手间。” .... 瑞园是江大出了名的豪宅区，所有的户型都是大平层，每个房间自然都带独立卫生间。 江见川跟程家人认识了这么久，有时程家家长们不在，他还要暂时充当免费保姆，过来给程小玥做顿饭，陪她看一小会儿电视。 两人亲昵得犹如真正的亲兄妹，但他一贯分寸感十足，从没用过程小玥房间里的洗手间。 今天他只是打算洗个手而已，所以没多想其他，直接推开了她房间里的浴室门。 第15章 洗手间灯光亮起，江见川随手摘下腕表，准备搁在洗手台上。 然而还没等金属表带碰到大理石台面，他的动作却忽然一顿。 奶白色的台面上，散落着几片因为匆匆打开而没来得及收纳好的卫生巾。 粉色的包装袋，在宽阔的台面上特别显眼。 江见川从来没留意过女生用品是长什么样，也似乎没有料想到程小玥也早已到了月经来潮的年纪，洗手间里有这些东西很正常。 视觉的冲击力让他一下子怔愣住，仿佛无意窥见了女孩子的小秘密。 一墙之隔，浴室很安静，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少女前一晚沐浴后，留下的淡淡香气。 江见川喉结微微梗动，刻意收回目光不去看台面上的东西，匆匆洗了下手，就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 程小玥还抱着课本坐在窗台上背课文，台灯氤氲开朦朦胧胧的光圈，映照得她的侧脸干净柔和。 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来，邀功般地举起手，示意自己已经背了一篇，可以让他检查了。 然而江见川却没再走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淡淡对她说， “自己背吧，我回去了。” 程小玥：“？？？” ..... 从程小玥的视角看来，江见川今天的反应其实很古怪。 先是他自己说要检查她的课业，但等她好不容易背好课文了，他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这人出尔反尔还怪有一套的，程小玥不免有些在心里犯嘀咕。 但她倒也没多想，江见川不检查她的背诵了，她正好乐得自在。 于是放下课本之后，她马不停蹄抱着手机溜去客厅，一股脑从柜子里翻出一包薯片和蜜饯，然后又从冰箱里偷偷拿了瓶快乐水，快快乐乐地躺到了沙发上。 父母不在家，偷吃零食的快乐翻了个倍。 程小玥一边看电视，一边喝汽水，时不时还往嘴里塞几片薯片，日子简直过得比神仙还舒服。 等到时间走到10点，程小玥凭借经验知道他们估计快要回来了，立刻关掉电视，跑去厨房找了条湿毛巾擦了擦电视背板，然后才收拾好茶几上的零食包装，溜回卧室假装按时睡觉的好孩子。 江城一带的夏天酷热难耐，哪怕是夏末，夜里依然潮湿闷热。 程小玥热得不行，直接将空调开到24度，然后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酝酿睡意。 柔软的鹅绒被仿佛一片轻盈的云朵，程小玥最喜欢这种软绵绵的触感，平时一躺进去很快就会睡着。 然而今天，她躺了十几分钟，肚子却隐隐传来坠胀的感觉，而且一下比一下更厉害，很快就疼得她冷汗直流。 程小玥努力蜷缩着身体，可是依然没有半点儿缓解，甚至很快脚也酸痛得几乎没法坐起来。 家里没有人，直饮水机在厨房。 程小玥想喝口热水缓一缓，却虚弱得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艰难地忍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撑不住，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给住在隔壁的江见川发了条信息。 【手可摘星程女士】：哥哥，我肚子疼。 这条信息发出去没多久，门口传来门铃声。 程小玥冷汗涔涔，躺在床上听着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一会儿，门倏尔被人打开了。 江见川知道程家的密码，但这是他头一回使用密码直接进来。 客厅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落下一片薄霜。 他换了鞋大步走进来，看见走廊第二间房间的门虚掩着，刚要伸手推开，下一秒却不太自在地顿了下。 握着门把的手松开，他反手屈起指节，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试探地喊了声， “粥粥？” 里头没人应答，但隐隐约约听见传来脆弱的闷哼声，似乎疼痛难忍。 江见川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凉如水的冷白光倾泻在大床上，中间鼓起的一个小山包，正微微耸动发抖。 江见川走过去打开了台灯，明亮的光一下映照在小姑娘苍白的脸上。 她仓皇地抬头看向他，脸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额头上还覆着一层细汗，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又可怜。 屋里的温度明显别外头凉了一大截。江见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空调机，捞起桌上的遥控器调高温度，然后才低头去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有没有发烧， “怎么回事？” 程小玥将被子裹得紧紧的，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实交代道， “痛经了。” 江见川已然预料到是这个原因。但程小玥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来没有过痛经的毛病，所以江见川微蹙了下眉头， “偷喝汽水了？” “....嗯。” 程小玥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她知道江见川比她哥更心软，平时只要她一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就舍不得凶她。 然而这一回，江见川却不为所动地睨着她，脸色冷冰得吓人。 他坐在床边，家居裤摩擦过她天蓝色的床单，发出很细微的声响。 江见川的唇线抿得很紧，虽然心疼，但还是毫不客气， “一没人管你你就折腾自己的身体是吧？你都15岁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第16章 这是程小玥第一次这么被他训斥，还是在痛经的情况下。 人在难受的时候，心理防线尤其脆弱。 平时程澍或许也会这么凶她，但是今天训她的人变成了江见川，程小玥蓦地呆住。 她眨眨眼，很快就认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但被他这样冷冰冰的语气一训斥，她还是下意识地鼻子一酸， “江见川，你好凶啊！” 她本就长得乖巧可爱，再加上身体不舒服，下垂的眼角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无辜感，声音里也带上委屈巴巴的嘤咛，很难不让人心软。 江见川微微动了下喉结，伸手去替她拉高被子，语气依然强硬地说， “不凶你你能得到教训？” 程小玥眼里含着水雾，声音细细弱弱，带着一点点微末的鼻音， “我已经得到教训了呀。” 江见川最怕她哭，见她声音里带上了哽意，终于也强硬不下去了。 只得放缓了声音，低声问， “哪里疼？” 程小玥眨眨眼，终于止住了抽泣。 踌躇几秒，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他垂在床边的手腕。 她的掌心又小又软，贴在他的手腕上凉凉的，让江见川微微怔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手被她带着探入被子里，猝不及防地覆上一片温热的柔软。 伴随着女孩子浓浓的鼻音，他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糯糯地说， “这里疼。” 第12章 哥哥为什么打我的屁股？ 掌心下的触感，温热，柔软。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平坦的腹部，伴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江见川脑子里的神经蓦然绷紧，正要抽回手，可是被子里的小家伙却直接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抽抽噎噎地哭诉道， “呜呜呜，江见川，我的肚子好疼啊....” 柔软的触感紧紧地贴着他的手臂，江见川渐渐抿紧了唇线。 因为不自觉地用力的缘故，他绷住的小臂上，还能看得见清晰凸起的肌肉和青筋。 江见川在被子下虚虚握了下拳，给自己做了好几秒的心理建设，然后才重新张开掌心，覆着她的小腹，控制着力度替她揉了揉肚子。 他一贯耐心十足，搓揉的力度也控制得刚刚好。 这样得心应手的掌控，来自于他多年的照顾，已经知道小姑娘的身体能接受到什么样的程度。 程小玥断断续续地闷哼几声，拧紧的眉心渐渐松开，似乎疼痛有所被缓解。 江见川见状，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刚要抽回手，小粘人精就立刻不依不饶地又缠了上来，跟水草一样紧紧缠住他的手。 江见川无奈至极，只能抬手碰碰她的脸，低声哄道， “我去给你倒热水。” 程小玥又困又懵，抿着唇不吭声，只是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一副离开他马上就要不行的可怜模样。 江见川虽然没法对痛经这回事感同身受，但是他见过同班痛经的女同学，在上课时坐在开着空调的室内，依然忍痛忍得额头不断掉下豆大的汗水。 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女孩子的痛经可轻可重，所以再看向因为疼痛而过分黏人的程小玥的时候，就未免有些于心不忍。 他轻叹一声，只得将她从被窝里捞起来，抱在身上走出房间，去客厅里给她倒热水。 程小玥被他抱着进了厨房，一脸困懵地坐在中岛台上，被他伺候着喝了一大杯热水，终于感觉肚子的胀痛感有所缓解。 身体的不舒服得到了片刻缓释，程小玥把脑袋一歪，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就这么将下巴支在他的颈窝里，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个姿势小时候的程小玥经常用来赖在他和程澍的身上，但是如今小姑娘已经15岁了，江见川下意识地就想推开她。 但还没碰到她的肩头，又顾忌着她身体不舒服，手刚抬起就顿住。 安静沉默几秒后，江见川无奈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手腾出来给程澍发信息。 【江见川】：你妹身体不舒服，赶紧回来吧。 .... 程澍花了20分钟赶回家。 刚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江见川。 而自家的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歪着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俨然一副与世长辞的模样。 程澍一惊，鞋都顾不上换就跑了进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你把我妹弄死了？” 江见川：“？？？” 江见川：“......” 他无语睨他几秒，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放心，早上能醒，前程似锦。” 程澍：“？？？” 他一头雾水，见程小玥一动不动趴在那儿，便莫名其妙道， “那现在是怎么了？睡着了？” 江见川嗯了声，淡然补了句， “晚上能睡，出类拔萃。” 程澍：“......” 他火急火燎赶回来，就是为了听他的单口相声？ 虽然江见川这人做事还算靠谱，但程澍依然不太放心地伸手探了探程小玥的鼻息，确认确实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朝睡着的小姑娘多看了几眼，疑惑不已地问道， “怎么回事啊？” 第17章 他可是听说程小玥身体不舒服，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但是现在这么看，这小姑娘分明还活得挺好的？ 江见川扶住程小玥东倒西歪的脑袋，然后站起来，再次弯腰，将沙发上熟睡的小姑娘打横抱起。 他将程小玥往程澍怀里一塞，这才抬起眼眸看向他，淡淡地应了声， “痛经。” 程澍猝不及防接住了人，很迷糊地眨眨眼。 反应了几秒，他才垂眸看向怀里沉睡如猪的程小玥，好像还没想到，怀里这么半大点儿的人，居然已经是会来月经的女孩子了。 他暗自惊讶，但很快就想起来程小玥15岁，确确实是到了快要成年的年纪。 时间真的好神奇，好像一眨眼，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奶包，就猝不及防长大了。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程澍微微怔了下，然后一抬头，就看见江见川已经朝玄关走去，准备换鞋回家。 他赶紧扶住挂在自己身上摇摇欲坠的程小玥，下意识地问了声，“你这就走了？” 江见川头也没抬，只顾换鞋， “那不然呢？” 都已经快12点了，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可能孤男寡女地跟人家女孩子相处了一个多小时。再不走就更不合适了。 程澍怅然地哦了一声，听起来似懂非懂。但江见川并没有跟他继续解释的打算。 丢下一头雾水的程澍，江见川没在程家多逗留，很快回到自己家里，换鞋，走进房间，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的浴室跟程小玥的完全是两种风格，一点儿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全灰白色系。 江见川褪下衣服，刚要丢在洗手台上，忽然看见自己的家居裤上，沾染到了一点点血迹。 是经血。 江见川垂下眼睫，盯着那一小块污渍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将衣服泡进温水里，挤了点自己清洗内裤的洗衣液上去，默默搓揉干净。 清理完毕，江见川走进淋浴间。 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响起，玻璃门上蒙上一层模模糊糊的水雾。 密闭的环境里，有种暧昧不明的情绪在滋生，被细细碎碎的水声打破，又悄悄生长成一片，顷刻就填满了他的胸腔。 江见川垂下头，看着自己指尖水珠滑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将思绪收回。 他沉默地关掉淋浴走了出来，拿着毛巾随便擦了擦身体，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 坐在电脑前处理了点课业，他还没等头发晾干，就安静地躺上了床，闭上眼睛摒弃了杂念。 .... 夏夜悠长。 月色投落一片清浅，从房间这一头，悄悄挪到了那一头。 躺在被窝里的人却睡得并不那么踏实。 江见川是个很自律的人，自律的结果就是让他的饮食和睡眠都很规律，所以很少会受到梦境的困扰。 然而今夜，乱七八糟的梦境却将他深深困在其中。 先是梦见小时候的程小玥被他带着去楼下玩，一转头就看见她摇摇欲坠地挂在树干上。 江见川在梦里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把她从树上抱了下来，抬手就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然而原本的爆哭却没发生，安安静静的环境里，一切好像忽然无声无息地改变了轨迹，走上了另一个发展方向。 画面仿佛静止住，下一秒，四下的环境忽然就从春光明媚的大花园，变成了女孩子温暖干净的卧室。 他微微愣了下，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 女孩子的小身板依然跟记忆中一样熟悉，然而一回头却是15岁亭亭玉立明媚漂亮的模样。 因为趴着的姿势，她的臀部挺翘地耸起，他的掌心覆盖其上，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 隔着一层布料的触感很明显，温热，圆润，柔软 ，且在他的掌心下渐渐滚烫。 江见川的呼吸蓦然一滞，然后就看见躺在他腿上的小人儿眨巴眨巴眼睛，声音娇娇软软地问他道， “哥哥，你为什么打我屁股？” 第13章 江见川，我哥打我 江见川心脏猛然收缩，倏尔睁开了眼睛。 天边露出鱼肚白，微末的光亮一下打破了梦里的荒唐，也堪堪驱散那令人躁郁不安的情绪。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荒唐的梦境彻底从脑子里挥散而去。 幸好是梦。 而梦一般都是反着来的。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动了心思，那跟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 转眼周末过去。 周一下午，伴随下课铃声响起，江大校园又渐渐热闹起来，恢复了勃勃生机。 最后一节课结束，程澍跟江见川并肩往外面走廊走去，边走边随口问了句， “你周末没给我妹补课？” 川流不息的走廊里，江见川逆着人流，不疾不徐地往停车场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浅灰色衬衫搭黑色长裤，气质偏清冷挂，语气也寥寥， “不合适。” 三个字说得漫不经心，却让程澍微微一愣。 不合适？ 程澍疑惑地偏头看向他。 然而身边的人表情淡然，一点儿也看不出开玩笑的痕迹。这让程澍心里更加觉得奇怪而困惑。 程澍审视地眯起眼睛，将他打量了一圈，然后才半是无语，半是不解地问道， 第18章 “哪里不合适？” 又不是头一次替他照顾小麻烦精了，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 他的目光不算太客气，但江见川还是很坦然地和他对视着，语气平静而笃定， “哪里都不合适。” 他认识程小玥的时候，小姑娘只有2、3岁。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让他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一直习惯性地将程小玥当成还没长大的小姑娘看待。 但是周末无意瞥见少女的秘密，让他忽然意识到，被他照顾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已经即将成年，不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亲昵无间的幼年玩伴。 男女有别，即便亲如兄妹，时间依然无声无息地在他们之间立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江见川垂下眼睫，眸底情绪藏起，淡声提醒他， “你妹是个女孩子。” 这是个事实，但程澍一脸莫名， “这我能不知道吗？她一出生就是个女孩子，又不是最近两年才变成女孩子！” 江见川有被他给无语住，很想告诉他，他最亲爱的小妹妹当然一直都是女孩子。 但他有没有意识到，15岁的女孩子，已经经历过了月经初潮。 生理上的变化，意味着她的身体正在逐渐走向了成熟，心理上同样也会对于性别这个话题，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性幻想、性吸引、性兴奋等种种意识，在这一阶段开始萌芽，而他作为一名毫无血缘关系的异性，理应自觉回避。 然而显然的是，程澍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江见川很难跟他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便叹了一口气，看似云淡风轻地扯开了话题，只是提醒他， “你要真想给你妹找个家教，就给她找个女大学生。” 程澍摸着下巴，不置可否地坏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欠揍说， “对不起，女大学生是你的爱好，不是我妹的爱好。我估计她更想要的是男大学生吧！” 江见川一顿，眼神凉凉地朝他扫了眼。 几秒后，他弯起那双善于勾魂摄魄的眼睛，异常直白地盯着他， “....不好意思啊哥，或许我的爱好也是男大学生呢？” 他慢悠悠地抬眸，不紧不慢地补了句， “比如你这种？” 程澍：“？？？” “.....滚啊！” ..... 家教的事情经历了这么一场意外，很快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第一次月考出了成绩后，程小玥的成绩依然没有什么进步，跟上次保持着同一个名次。 程澍干脆换了个激励方法，承诺如果每次成绩在班里进步一名，就奖励她50块钱，反之则罚款10块。 一肚子小聪明的程小玥当即就想到了一个赚差价的方案。 比如说先退步它个20名，然后再重回原来的位置上，一赚一罚，直接白赚800块！ 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爱因斯坦呢？ 然而程澍听完她的方案，当场气笑，没忍住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下， “你们全班40人，你排名32，你告诉我你怎么退步个20名？！” 程小玥立刻捂住脑袋哇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声音，惊动了正好坐在客厅玩手机的江见川。 他抬眸看了过来，脸上虽然没什么情绪，但眉头却下意识地轻蹙了一下，似乎对程澍的行为有些不满。 程小玥马上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大声冲他告状道， “江见川，我哥打我！” 换做平时，一听说她被欺负了，江见川可能已经起身过来维护公平正义了。 然而今天他听见程小玥的告状后，却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来她房间里帮忙的意思。 程小玥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下一秒，程澍又赏了她一个脑瓜崩， “还学会告状了是吧？！” 这次还没等程小玥假模假样地哀嚎出声，客厅里的人这回终于站了起来，声音清冷地打断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程澍。” 程澍训斥一半，下意识地顿住回过头， “干嘛？” 江见川没有走过来，就远远站在客厅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不是要去吃饭吗？” 他们原本确实是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去吃饭，但是程澍闻言，先是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 “现在才四点半。” 谁他妈4点半就要吃饭的？饿死鬼投胎？？ 程澍眯了眯眼，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他身上，总觉得他的发言有些古怪。 江见川面不红心不跳， 一点儿也没有被揭破的羞耻，反而顺着他的话就改了口， “既然还早，那就去打球吧。” 正要回过头去训程小玥的程澍一顿。被他这么一打岔，心思一下子就跟着跑偏了。 他平时爱好不算多，打球算是其中的一个。一听说要去打球，他一下就把程小玥抛到了脑子后。 程澍收回手朝门外走，边走边交代， “行，你把吴浩楠他们几个喊上。好久没打了，再不打手都要生锈了....” 程小玥瞧着他越走越远，知道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了，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冲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发送了一个感恩的wink。 江见川没理会她的挤眉弄眼，只是淡定地看向她， 第19章 “还不去换衣服？” 程小玥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要带上她一起去玩，心情倏尔就心花怒放了起来。 她连忙哦哦哦地应了两声，然后飞快关上房门，去衣柜里找衣服换上。 第14章 好多腹肌啊 十分钟后，两个大男人坐在车子前排，带着后排一个探头探脑的小迷糊，出发前往江大体育场。 车是江见川开的，两家都有车，平时都是他俩换着开。不过江见川开车的机会多一些，为了方便接送还在隔壁念高中的程小玥。 今天是周末，打球的人比平时多。尤其是最近马上要运动会，学院之间为了训练，时不时还会约友谊赛。 三人抵达篮球场时，吴浩楠他们几个已经先到了。 场上还有其他学院的人，吴浩楠走了过去，想跟体育学院的人约着打一场。 学体育的男生个头明显高大健壮，穿着宽松的球衣站在场边，衣摆偶尔被风吹得贴住身体，布料下隐约可见肌肉清晰的走向。 程小玥跟在两个男人身后，无意朝篮球场瞥了眼，这一眼看过去，她的眼睛当即就看直了，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好多腹肌啊！” 走在前面的程澍和江见川当即猛地一回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被两双直直的目光一瞪，程小玥意识到失言，马上从善如流地改口， “不是，我是说好多人啊！嘿嘿！” 程小玥：[周迅脸].jpg 程澍嘴角微抽，半是无语，半是无奈，看她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而古怪。 但他是兄长，青春期有些微妙的话题，并不适合由他去开启。 所以只是警告地瞥她一眼，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你去旁边坐着，管好自己的眼睛别乱看。” 程小玥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声，心说等会我去旁边了，你管我有没有乱看！ 她应付完程澍，就一溜烟跑到观众席上坐着，两只手还老老实实地摆在膝盖上，装得一副一本正经乖巧听话的样子。 程澍和江见川站在篮架旁，正一边和认识的人打招呼，一边将余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朝观众席投过去。 不是他们非得操这个闲心，主要是程小玥这个人真的不太让人能放心。 直到确定程小玥确实老老实实待在了看台上，他们才转身往球场上走去。 一场篮球很快就开始，计院对上体科院，两边都是同样高大劲瘦的男生，一下吸引了很多场边的目光。 程小玥从没见过这么多猛男聚集在一块儿，一下子看得目不暇接。她一边心花怒放地东张西望疯狂扫荡，一边越发蠢蠢欲动了起来。 见程澍和江见川都在场上忙着抢球，她便偷偷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熟练地打开摄像头，镜头倍数放大5倍，对准了篮球场的方向。 观众席距离球场大约五六米，光凭肉眼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肌肉轮廓，而很多肉眼看不清的细节，却在镜头里彻底一览无余。 程小玥几乎是不受控地咧开了嘴。 不愧是遥遥领先，这下每一块腹肌都看得更清晰了呢！ 作为一只颜狗，程小玥虽然对篮球一窍不通，但欣赏美色几乎是本能。 她一边克制着疯狂上扬的唇角，一边高高举着手机，喜滋滋地拍着那些荷尔蒙爆表的画面。 一场球打了近半小时，30分钟的时间里，足够让程小玥的相册里躺满了各种角度的猛男照 她精心挑了9张其中拍得最清晰、最性感有力的照片，然后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手可摘星程女士】：家人们谁懂啊！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校园里真的很兴奋啊！ 在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大部分都已经情窦初开，也开始对异性的身体有了懵懵懂懂的好奇心。 所以程小玥这个朋友圈发出去没多久，底下就密密麻麻多了很多点赞和评论。 她捧着手机坐在树荫下，喜滋滋地跟几个好闺蜜在底下分享今天的快乐心情，顺便对篮球场上风格各异的腹肌头头是道地点评起来。 正嗨上头呢，冷不丁头顶一道身影笼罩下来，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侵略性很强地钻入她的鼻息。 程小玥捧着手机，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猝不及防和江见川玩味的目光对视上。 他刚刚运动结束，眼底还带着余热，胸腔伴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热气仿佛也跟着扑面而来。 程小玥下意识地呼吸一顿，目光缓缓下移到他紧抿的唇瓣上，停留不到半秒，倏尔又很克制地抬起，重新看向他的眼睛。 树下阳光斑驳，影影绰绰的光斑落入他清浅的眼眸，仿佛盛着一弯灿烂的星河。 下一秒，他那双清亮的眼眸漫不经心地往下瞥了眼，一边看向她手里的还未熄屏的手机，一边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在看什么？” 程小玥成绩不行，反应却很快。立刻就将手机翻转过去盖住屏幕，然后勾起唇角讨好地笑笑， “我在看球啊！这球又硬又结实，我真的好爱！” 江见川：“？？？” 江见川：“....” 你看的最好是球！ 和小混蛋斗智斗勇那么多年，江见川已经很习惯她利索的嘴皮子，闻言没有直白地戳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意有所指地问道， 第20章 “所以你最喜欢场上哪个球？” 程小玥：“？？？” 程小玥：“.....” 她一下冒出一种恼羞成怒的心虚感，细眉拧紧，眼睛也奶凶奶凶地瞪着他，无声地警告他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江见川微微勾起唇角，忍着好笑偏开头，没再继续打趣她。 正好这时，其他几个打完球的男生也走到场边喝水。 泾渭分明的两拨人，在篮球场边形成两个风格迥异的视觉中心，吸引了不少若有似无的目光。 体科院那边为首的男生高高大大，皮肤冷白，手臂肌肉健硕有力，一下把程小玥有些看呆。 盯着对方的肌肉看了好几秒，她终于忍不住戳戳正在喝水的程澍，小声地问他， “哥，你认识他们学院的人吗？” 程澍喝完水，随手拧上瓶盖，回头看了她一眼， “还行吧，怎么了？” 他们这帮人平时没少一起打球，彼此之间还算熟悉，属于见了面会打招呼的那一种。 这话让程小玥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她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待地问道， “那你能帮我跟他们要个微信吗？” 这个要求还是头一回听到，程澍还没来得及回答，身边倏尔扫过来一道凉凉的视线。 程小玥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地转过头，却只看见江见川侧着脸，目光平静地看向不远处的球框，似乎刚刚那道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好奇怪。程小玥觉得自己可能最近熬夜熬狠了，总是幻想有人在看自己。 程澍抱着肩垂眸看她，眼睛微眯，语气带着审视， “你要他们的微信干嘛？” 程小玥偶尔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闻言一点儿也没有打算隐瞒，反而不受控地咧开嘴，难掩开心地说， “如果这些都是我通讯录里的好朋友，我都不敢想象我是多么快乐活泼开朗向上的小女孩。” 程澍：“？？？” 程澍：“....” 他无语至极，一下子没找到适合训斥她的言语，正一脸便秘地隐忍着什么，冷不丁却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轻嗤， “呵！” 第15章 有一点骚 这一声轻嗤，不大不小，恰好被程澍和程小玥听见了。 程小玥莫名其妙朝他看过去，程澍也一脸困惑地转过头。 两兄妹一呆一愣，表情看起来如出一辙，都是被他弄得有些一头雾水。 江见川却没再朝他们兄妹俩看一眼，直接背过身在台阶上坐下，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倒是吴浩楠他们几个很早就认识了程小玥，听见她的话，立刻就伸着个脖子过来逗趣她， “妹妹长大了，知道要看帅哥了！” 程小玥一点儿也不觉得长大是件值得羞耻的事，也大大方方地把小脸一扬，老神在在地说， “毕竟人生不过3万天，多看一天是一天嘛。” 吴浩楠：“？？？” 程澍江见川：“....” 你这么小就已经懂得及时享乐了是不是！ 安静几秒，四周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 吴浩楠看热闹不嫌事大，见状又兴致盎然地凑过来，好奇地追问道， “那从你们高中生的角度来看，你们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以前这个话题从来没人问过她，所以程小玥心里并没有现成的答案。 但是顺着他的话，程小玥还真的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然后发现自己可能对腹肌完全没有抵抗力，于是很诚实地回答道， “长得高的，有肌肉的！” 这个答案让打趣她的吴浩楠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然而程澍却不以为然地呵了声。 肤浅！ 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看人只知道看表面。 程澍对之嗤之以鼻，身边的人倒是很安静。 江见川听完什么都没说，只是抬眸再次看向体科院那边，看似不经意地瞥向为首的那个体科生。 那个男生他也认识，体科院篮球专业的大二学生，确实长得俊朗高大，人也算客气礼貌，平时走在校园里遇见他，会毕恭毕敬地喊他一声学长。 江见川审视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几秒，直到意识到自己这样打量人家不太礼貌，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计院这边的几个人还在嘻嘻哈哈地逗趣着小姑娘。 吴浩楠一听她说完这两个条件，倒是还真把自己代入进去匹配了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1米8的个头在男生里不算矮，加上因为经常打球的缘故，身上也有不少的肌肉，于是顿时信心十足，故意拨弄了下刘海，嘻嘻哈哈地去逗程小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的动作略骚，程澍有被他恶心到，无语翻了个白眼。 程小玥却笑得天真灿烂，一本正经地回答， “用我们高中生的话来讲，你这算yyds！” 吴浩楠平时没少在网上冲浪，知道这是“永远的神”的意思，一下子喜出望外， “评价这么高？” 程小玥却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一脸无害单纯地纠正他， “我是说，有一点骚。” 吴浩楠：“？？？” 吴浩楠：“.....” 第21章 一直面无表情站在旁边吹风的某个人，在听到她的这个解释后，才终于不受控地微微弯起唇角，对她似乎总是好笑又无奈。 程澍在旁边幸灾乐祸，添油加醋地补刀道， “认识我妹这么久，你不知道她嘴皮子厉害？非得上赶着送人头？” 一旁另一个室友周宏宇也被逗笑，没忍住拍拍吴浩楠的肩头，假模假样地安慰道， “兄弟，吃一堑长一智。” 程澍哼笑了声，不以为然地说， “他是吃一堑吃一堑，下次还得吃一堑。” 吴浩楠笑着骂骂咧咧，作势要弯腰去捡石头砸死他。 球场这一角落瞬间闹作一团，程小玥正要趁机偷偷溜到体科院那一边去要微信，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声， “干嘛去？” 程小玥一顿，做贼般地回过头，然后就看见江见川神情平静地站在她身后，不带情绪地看着她。 程小玥说不出来为什么，当下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总是被他捉奸在床。 但这个成语放在他们之间显然是不合适的。 他们不是夫妻，不是情侣，只是亲昵长大的兄妹，甚至再说得更薄情寡义一点，连兄妹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邻居而已。 程小玥欲盖弥彰地摸摸鼻尖，带着几分心虚小小声地说， “我去帮你们捡篮球，呵呵！” 程小玥平时跟着程澍混吃混喝，自然知道他们这些男生打球，一般都是用自己的球，所以打完球还得带回去。 然而她的借口一眼就被江见川给看穿。 江见川淡淡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是捡那个又硬又结实的篮球吗？” 程小玥：“....？”这个梗不能过去了？！ 她的小脸倏尔涨红，耳根也密密麻麻地滚烫了起来。 就在她即将恼羞成怒之际，江见川又再次开口了， “不是我们的球，他们自己会去捡。” 他没有继续揭穿她，程小玥如释重负，但同时也失去了讨要微信的机会，只好讷讷地应了声， “....哦。” 这一声叹息满满的都是失望和遗憾，江见川却跟没听见似的，转身捞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懒懒转身招呼她， “走吧，先吃饭去。” 一句话，彻底掐灭了她蠢蠢欲动勾搭帅哥的小火苗。 程小玥意犹未尽地朝体科院那边看了眼，然后才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 江大的篮球场旁边有更衣室，方便打完球的学生去清洗和更衣。 更衣间按男女隔开，程小玥不用换衣服，自然就坐在外头的门厅里等待着就行。 见她乖乖坐在那儿没乱跑，程澍才放心地拎着衣服进了更衣间。 更衣室隔音一般，尽管坐在门厅里，但依然可以听见里头隐隐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程小玥无所事事地低头玩手机，等待了好一会儿。 过了不知道多久，更衣室门才终于再次打开。 吴浩楠他们换好衣服先出来，因为平时在宿舍习惯了散漫，所以也没有顺手关上门。 正对着男更衣室坐着的程小玥听见开门声，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紧跟着就猝不及防地愣住。 更衣室门后，江见川光裸着上身。冷白的肌肤映着日光，腹肌块块分明干净，人鱼线沿着劲瘦的腰身，清晰地往裤腰下蜿蜒而去。 第16章 小孩，别偷看 夕阳余晖漫过更衣室的窗台，白光如纱，薄薄地覆盖在一道高大的人影上。 光线分割出阴影，他身形挺拔地站在光里。 更抓人眼球的是，平时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此时此刻却裸着上半身，手里正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往身上套。 他紧实的肌肤沐浴着阳光，被镀上浅浅一层蜜粉色，线条走向清晰干净，腹部肌肉群更是跌宕起伏，攻击性十足的一具身躯，看得让人惊心动魄。 程小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腹肌，一下子惊呆住，目光也直勾勾地盯住了他，有些挪不开眼。 这腹肌，简直比她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程小玥人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直到江见川似有所感般，倏尔抬起头。 他显然也没意料到更衣室的门会突然打开，所以看过来的眼神也不甚清明，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但注意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直愣愣的之后，他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 “啪”地一声，一件白色t恤隔空飞来，直接罩在程小玥的头上。 视线被隔绝，程小玥蓦地回神，立刻抬手拔开衣服，生怕扒拉慢了要少看一眼。 然而还没等她把头上的衣服扒拉开，眼前已经有人走近了过来。 平视的视线被衣服隔绝大半，程小玥下意识地低下头。 从剩余不多的视觉空间里从下往上看，率先看见的是黑色的运动裤，抽绳在劲瘦的窄腰上系了个结。 停留几秒，目光上移。一片劲瘦结实的腹肌彻底展露在眼前，被顶灯打出立体的光影。 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么看，简直比高清无码的小电影还刺激。 程小玥再次愣住，下一秒，头顶被人隔着衣服往下轻摁了下，伴随着他散漫的声音响起， 第22章 “小孩，别偷看。” ...... 去吃饭的路上，是江见川开的车。 程小玥坐在后排听着车里说说笑笑的声音，小脸却一直隐隐约约地发烫。 太猝不及防了，她从来没想过江见川身上也有腹肌这种东西。 这么温和的一个人，身上的肌肉却这么具有攻击性，简直和他的性格格格不入。 但转念一想，他那个人天生自律，每天都要运动，有腹肌这件事很正常啊。 说到底她会觉得意外又震惊，是因为她一直都只把他当哥哥看，完全没有想到，他其实还是一个荷尔蒙爆表的异性。 程小玥恍恍惚惚有些出神，不由得有些怔怔地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么一层有别于兄长的身份。 车里有说有笑，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女孩子心神恍惚。 直到吴浩楠聊完天，一回头就看见她闷闷地把脸贴在玻璃窗上，于是好笑地问了句， “想什么呢粥粥？” 被他这么一打岔，程小玥下意识地转过头。 她那满脑子漂亮的腹肌，在看见吴浩楠凑过来的这张平平无奇的脸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程小玥当然不好意思跟他直说自己是馋腹肌了，于是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 “没想什么。” 吴浩楠到底比她大几岁，见她小脸微微泛红，了然地挑起眉梢， “是不是刚刚被川哥的腹肌给震撼到了？” 程小玥一愣，没想到就连吴浩楠这样平平无奇的男子都有读心术，一下被噎住。 吴浩楠咧嘴一笑，却没再揶揄她，反而很能理解地拍拍她的头，老神在在地安慰道， “这很正常，别说是你这种小屁孩，之前我们上游泳课，他一脱衣服走出来，班上那些女生的眼睛也都看直了。” 这话让坐在前排的程澍有些不太苟同，当即挑眉回过头来，懒洋洋地出声打断道，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们看的人其实是我？” 这话让吴浩楠不由得细思了一下，然后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程澍的身材也是挺好的，和江见川可以说不分上下。 然而程小玥却啊了一声，不解地问道， “咋啦，你没穿泳裤啊？” 程澍：“？？？” 程澍：“....” 众人：“.........” 车里气氛安静一瞬，紧跟着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 正在开车的人看似目不斜视，车子却微微偏离既定行驶方向，全车人都跟着抖了下。 吴浩楠和周宏宇马上死死抱着前排椅背大叫道， “艹！川哥，方向盘扶好啊！” 江见川艰难憋笑，总算稳住方向盘。 程澍却气极反笑，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 “兄弟，停车，我跟吴浩楠换个位！” 吴浩楠旁边就坐着程小玥，闻言当即一惊，知道他这是要过来跟自己算账了。 然而这次还没等江见川开口，吴浩楠和周宏宇就纷纷对他表示了欺软怕硬的谴责， “程哥，你都多大人了！也好意思跟粥粥计较？” “就是，粥粥才多大，欺负小姑娘你不害臊吗？” “粥粥别怕，你哥要是敢打你我们就帮你打他！” 车里的处境一下子颠倒，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了程小玥那一边。 程澍讥诮地呵了声，对自己这帮胳膊肘往外拐的室友们笑骂道， “你们就惯着她吧！” 车里一阵嘻嘻哈哈，很快话题就被带过去。 吴浩楠扶着椅背，将脑袋往前凑，刻意挨在江见川的耳边说， “要我说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不如搞个付费看腹肌，一个收他200块，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了吗？” 江见川专心开车没回答，周宏宇倒是咋咋呼呼地插话进来， “靠！奸商啊你！都收人家200了，好歹也得给摸一下吧！” 这两人一贯没什么正形，转眼就打上了江见川的主意。 于是话音刚落，吴浩楠马上说， “我是他室友我先摸！” 周宏宇立刻跟上，“我睡他对床我先摸！” 程小玥一听还有这种好事，连忙不甘示弱地高高举手， “我住他对门我也要摸！” 她的话音刚落，车子一个急刹。 程澍更是猛地一个回头看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你摸什么摸？！” 程小玥：“....” 不好意思，不小心说出实话来了。 第17章 又不是亲妹 面对车里4双灼灼直视的目光，程小玥尴尬不已地挠挠头，小声嘀嘀咕咕地辩解道， “那你们都摸了，我也不能输嘛！” 程澍瞪她一眼，“你是什么都要争是吗？” 幸好大家都习惯了她过于跳脱的思维，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只当她童言无忌，一时跟风而已。 然而兄妹两人的话，却让江见川无端端地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大概在他7、8岁的时候，有一回两家人相约一块儿去公园玩。 那天天气燥热，男孩子又调皮，更加坐不住。 两人带着小屁孩跑去抓蝴蝶玩，程澍趁着大人不注意爬到花坛上，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去。 第23章 程家父母见状立刻跑来将人拉出来，结果一回头，身后的小奶包紧跟着就扑通一声跳下去，生怕哥哥去过的地方她没去过。 几个大人手忙脚乱，最后还是程星野哭笑不得地将摔得哇哇大哭的奶包子从花坛里头抱出来。 江见川忽然觉得好神奇，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年了，可是程小玥却似乎什么都没变，始终还是那个不服输的小破孩。 .... 他们约好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大排档，在江大附近的美食街里，平时他们这帮人打完球经常来。 程澍停好车，程小玥跟着打开了车门，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这一路过来不过几分钟车程，她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并且只要一看见江见川的脸，那片漂亮的腹肌就不受控地再次跃入她的脑海里。 程小玥知道自己是腹肌控，有时在网上刷到好看的腹肌，也会不自觉地多停留几秒，但没想到会对他的腹肌如此过目不忘，以至于现在满脑子都是腹肌两个字。 她心里藏事，一时有些心不在焉，走着走着，忽然砰地一声，撞到了一堵肉墙。 江见川原本走在前面，也没想到这家伙走路不看路，被她撞得往前一步，无语停住脚步回过头。 程小玥疼得闷哼了一声。 她个子比他矮太多，这一下正好将额头撞上他的肩胛骨，吃痛地捂住了头。 江见川见她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下意识地去抓她捂着额头的手，眉心微蹙， “撞哪儿了？我看看。” 程小玥被他抓住手腕，宽大的掌心贴合上来，薄薄的茧子蹭着她内腕细嫩的肌肤。 一开始她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温热的触感传来，她微微一愣，立刻条件反射般地抽回手。 两人认识这么久，肌肤触碰在所难免，以前却从来没见她如此避嫌和害羞。 见她眼神躲闪，耳根也泛着一层薄红，江见川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免觉得好笑，眉梢舒展，微微俯身，和她平视。 距离不远不近，恰好可以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 程小玥心里发虚，可还是下意识地仰头，强忍着后退的冲动，故作淡定地和他对视上， “干嘛这样看着我？” 江见川的目光沿着她圆润的脸庞描绘了一圈，她虽然故作淡定，但紧绷的小脸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江见川唇角微勾，语气吊儿郎当地问道， “被看的人是我，你在害羞什么？” 原本程小玥还觉得占了他的便宜挺羞耻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这下也不害羞了。 马上就一扬小脸，不服气地瞪着他， “你不害羞，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她这么一抬头，两人的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 四目相对，呼吸瞬间纠缠在一起。 江见川没想到她会忽然抬头，微微一愣，很快就站直身体。 距离重新拉远，却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程小玥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下，仿佛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带来了一丝丝很细微的气流。 相比之下，江见川的神色依然坦荡得多，似乎对刚刚自己被她看了身体的事情已然释怀。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淡淡地问她， “你以什么身份看？” 程小玥困惑地啊了一声，迟疑了几秒，才眨眨眼， “妹妹呀，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好妹妹吗？” 程小玥直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阿姨在家里给她洗澡，正好遇到江见川过来找程澍玩。 阿姨文化程度不高，心也大，估量着3、4岁大的孩子还没什么性别意识，就这么大喇喇地敞着浴室的门给她洗澡，所以江见川一进来，看见的就是坐在浴盆里软乎乎的小奶包。 一想到这里，程小玥就有点儿不太开心。 他仗着比她大几岁，早就把她都给看光光了。但现在却不肯礼尚往来地也让她看看他的身体，怪小气吧唧的。 对面的人似乎有读心术，偏头看过来。 疏冷的视线落在她不服气的小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也听不出来是说给谁听。他说， “又不是亲妹。” 亲妹两个字被他说得轻飘飘的，仿佛气音般，在耳边一飘而过。 程小玥微微愣了下，脑子一片茫然。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有些弄不清楚江见川的逻辑，这跟是不是亲生妹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的不能看，程澍的就能看？ 直到坐到桌边吃饭了，程小玥还一直沉浸在这个问题里没得到答案。 六七个人围着桌子吃烧烤，程澍和江见川自然是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程澍比她年长4岁，从小她就跟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细心照顾妹妹的好哥哥。 此时此刻，程澍正在拆着一只鸡翅膀上面的皮和肉。 吃烧烤对女孩子不是很友好，一不小心就会显得狼吞虎咽，尤其是竹签上面的油脂，还会弄脏她生嫩干净的手。 程澍将鸡翅膀熟练地拆解开。鸡肉被撕成小块，放进她跟前的小碗里，适合她用筷子夹着吃，还不会弄脏娇嫩漂亮的嘴巴。 对面的几个男生都是大老粗，没见过这么精细照顾女孩子的，一个个看得啧啧称奇，吴浩楠更是没忍住揶揄她， 第24章 “粥粥，你看你哥真是把你当女儿一样照顾的，以后你找男朋友，可得按着这个标准去找才行！” 正要替小姑娘拆鸡腿肉的江见川动作一顿，默然两秒，手里的鸡腿被他放下。 他若无其事地抽了张湿巾擦擦手，重新拿起桌上的汽水罐，欲盖弥彰般地喝了一口。 耳边传来程澍懒懒的嗤笑声， “那可不好找，哪个大冤种乐意带这么一个小拖油瓶？” 他是亲生的没办法，父母的工作一忙碌起来，他就得担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但如果是谈恋爱，换做是他，估计也不愿意带这么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屁孩。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周宏宇就在对面拼命冲着江见川的方向努嘴，出声提醒他， “川哥啊！他都帮你带孩子带了多少年了，你这样说可就让人寒心了啊！” 这话让桌上其他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更有好事的直接撞撞江见川的手臂，坏笑着逗趣小姑娘， “粥粥，喜欢你川哥这种类型的吗？” 程小玥正往嘴里塞鸡肉，腮帮子都鼓起来，像个小仓鼠一样。 她闻言先是愣了下，然后下意识地朝江见川看了眼。 江见川压根没在看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垂着眼睫在玩手机小游戏。 程小玥盯着他这副淡漠的样子看了两秒，忽然莫名有些不爽，当即就不满地哼了声，“不喜欢！” 因为他小气吧唧的！连腹肌都不让看！ 看热闹的人一听，顿时失望地哦了一声。 大家都是体面的大学生，小姑娘都这么说了，再起哄就不合适。 倒是程澍却替自己的兄弟松了一口气， “那就行，都祸害他那么多年了，还是放过他吧！” 程小玥：“？？？” 程小玥：“.....” 第18章 哥，看看腹肌？ 这顿饭结束之后，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巧合，程小玥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见到江见川。 后来听程澍说，他回学校住宿去了，可能是忙着做开题。 作为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忙一点也很正常。 程小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毕竟她精力满满，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好奇心，也不仅仅只有一个江见川可供她排解和消遣。 只是她这个年纪正当年轻气盛，青春期的小躁动，让她偶尔在忙忙碌碌的课业之外，还是会想起那天在更衣室外头的惊鸿一瞥，看见的那片让人过目难忘的大好腹肌。 程小玥感觉那一眼的刺激，仿佛一瞬间给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让她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里，忽然就多了一抹浓丽的艳色！ 她从没想过男人的腹肌是这么的诱人！ 那温润细腻的肌理，那紧实流畅的线条，那微微起伏的动态... 如果光是看着都如此让人感到心惊动魄，那摸上去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跟她的一样绵软，还是如磐石般坚硬？ 又会不会在她的触摸下，收缩绷紧，暴露出更加让人面红心跳的肌肉轮廓？ 这块知识属于程小玥的知识盲区。 程小玥好奇不已，更是对此念念不忘，甚至一转头就把主意打到了亲哥的身上。 于是周六的晚上，趁着父母暂时不在家，她一溜烟跑到隔壁房间，敲响了程澍的房门。 “叩叩叩。” 几秒后，门打开，门后露出了程澍那张熟悉又欠揍的脸。 这个时候他刚洗完澡，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套家居服，看起来格外懒散而不羁。 程澍见是小屁孩，料想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居高临下地垂眸睨着她， “干嘛？” 程小玥一贯直来直往，也没打算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 “哥，看看腹肌？” 程澍：“？？？” 程澍今年20岁，又出生在知书达理的家庭里，因此从来没听过如此荒唐无理的要求，一下子怔愣住，瞳孔也因为震惊而缓缓放大。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甚至还以为自己刚洗完澡耳朵进水了，下意识地抬手掏掏耳朵，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说什么？” 程小玥不知道为什么他正值青年耳朵就聋了，马上把手放在嘴边作出喇叭状，对着他疑似进水的耳朵大声重复道， “哥，我说看看腹肌！” 她的声音十足清亮，程澍耳朵差点聋掉了，当即一手抵着她的肩头，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推出了房门， “你有毛病？” 人被他赶出去了，却还觉得她这个想法太冒犯，马上随手从门边的衣架上捞过外套，严严实实地给自己套上，并把拉链一股脑拉到了下巴的位置。 程小玥见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当即失望地嗷了一声，埋怨地嘀嘀咕咕， “亲妹也不让看？” 程澍轻挑眉梢，被她气笑。 没忍住抬手敲敲她的额头，无语至极地说， “我要是让你看，这还分得清咱俩之间到底谁是变态吗？” 程小玥被他敲着脑门，脑子更加混混沌沌了。她半是疑惑半是不解， “可是江见川说亲妹就能看啊！” 程澍动作一顿，“他是这么说的？” 程小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点点头，毫无心理压力地把江见川出卖掉， 第25章 “对呀，我骗你干嘛？” 这事确实也犯不着撒谎，但程澍依然对此感到费解，不由得哼了声，直接给他加上一车的人身攻击， “那他小子很有当变态的潜力。” 程小玥到底还有点良心，对于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大冤种还算礼貌和客气，听见程澍这么说，当即不满地怼他道， “你怎么在他背后骂人呢？” 程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当着他面前我也要骂！” 他越想越觉得好气又无语，语气凉凉地继续说， “他小子是有骨科倾向吧？居然教唆你干这种事情？” 程小玥很会抓重点，倒是没觉得这种事有何不妥，反而立刻就找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词， “什么是骨科？” 程澍：“？？？” 程澍：“.....” 这话一下子把程澍给噎住，张了张口，却哑然无语。 他当时也是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没想那么多，这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词不但超出了程小玥的认知范围，而且还可能会带坏小孩子。 程澍尴尬不已，却还强撑着气场，冷漠地哼了声， “懒得告诉你，反正要看你就看他的去！” 说完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程小玥猝不及防，鼻子差点都被砸扁了。 她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满脑子都是骨科这个词，也顾不上跟程澍算账，一溜烟就跑回房间，跳到床上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然后输入关键字：骨科。 跳出来的第一条搜索内容，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医学内容，而是一篇关于“骨科文”的科普文。 程小玥好奇地点进去，十秒后皱着眉头滑下去。 2分钟后，她强忍着恶心退出来，差点想要跑去隔壁房间把程澍暴揍一顿！ 她哥才是变态吧？ 居然给她推荐这种不伦不类的小黄文，还是兄妹之间乱搞的那一种？！ 程小玥简直想报警。 歪，妖妖灵吗？这里有个恋妹癖！ 相比之下，江见川可就太正人君子了。 同样年长她4岁，却洁身自好得连腹肌都不让看，从来都不会教唆她去看伪骨科，这种男人才值得她尊敬和爱戴嘛！ 程小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一边对他正直的人品赞赏不已，一边对自己的亲哥暗暗腹诽。 带着这样的想法睡了一觉醒来，程小玥依然对程澍很是嫌弃。 她掐着点迅速起身洗漱换衣服，一推门而出，猝不及防遇到对面房门打开，同样睡眼惺忪的程澍恰好撞入她的视野。 一想到昨晚搜出来的骨科小黄文，当即不受控地对着程澍的脸干呕了一声。 yue—— 程澍：“？？？” 他一脸莫名其妙，无语挑眉， “你的礼貌呢？” 程小玥捂着眼睛不看他，目不斜视地穿过走廊，头也不回丢下一句， “一想到你昨晚的罪恶嘴脸，我就连夜把礼貌喂了狗！” 程澍：“？？？” 程澍：“....” 第19章 腹肌控 “腹肌控？” 周一上午，课间操结束，教室里一片喧闹。 孟欢趴在桌上眨眨眼，正和自己的同桌闲聊少女间的悄悄话。 程小玥一脸凝肃地点点头，不带半点隐瞒地承认了这一点，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对呀，男人的腹肌就代表了男人味，就像地铁也有一股subway。” 同为学渣的孟欢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说话就说话，干嘛还要飚英文。” 程小玥却脸皮很厚地弯了弯眉眼，不以为然道， “毕竟念了这么多年书，除了没什么文化之外，我好歹也算是个文化人。” 孟欢对文化人这个称呼表示嗤之以鼻，然后才压低声音，暗戳戳地兴奋道， “既然你是腹肌控，那我就不得不拿出我珍藏多年的收藏夹好好跟你分享了！” 她老神在在地摸出手机，点开某书的一个命名为【斯哈斯哈】的收藏夹，和她分享自己的好东西。 程小玥接过来看了眼，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你这个人表面看着斯斯文文，背地里居然干这种龌龊事？！” 那个收藏夹随便一划拉就全是各种各样的腹肌男，一看就是孟欢多年的珍藏。 听她这么说，孟欢马上一脸严肃地纠正她， “别乱说好吧，我只是爱在帅哥的评论区里飞裤子，本质上还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说着就要来拿回自己的手机，程小玥却立刻面不红心不跳地抢过去，飞快地划拉几下大饱眼福， “看在有福同享的份上原谅你，不过我觉得这个腹肌还是差点儿意思...” 她翻阅了几张，总觉得这些腹肌漂亮是漂亮，但却没有江见川的腹肌那种让人面红心跳的感觉。 然而这话就有点儿质疑到孟欢的审美了，她不屑地啧了声，夺回自己的手机， “这还差点意思？难不成你见过更好的？” 程小玥严肃地点点头，“嗯。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都不知道男人的衣服下面是这么的不正经。” 说到这里，程小玥又几乎不受控地想起那天的惊鸿一瞥，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第26章 孟欢默默听着，忽然灵光一现， “光看不够过瘾，我知道kkmall那边有一家餐厅的服务员可帅了，晚上还有歌舞表演，想不想一起去找点刺激？” “啊？” 程小玥是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闻言有些犹豫， “这样好吗？” 和她的迟疑完全不同，孟欢却大喇喇地不以为然道， “人家又没说不给未成年进入，再说我们花点钱去养养眼，不过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一种养生方式而已，有什么不好的？” 这种养生方式倒是头一回听说。程小玥眼前一亮，当即一拍即合， “有道理！” .... 高中压力大，养生是纾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程小玥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心情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两个小菜鸡说到做到，等到放学铃声一打响，就按照约定的计划，分别给家里人发信息报备了一声，说要留在学校写作业不回去吃饭然后马不停蹄地打车前往kkmall。 江大附中的晚自习是由学生自由决定上不上的，平时也有不少学生主动留下来。所以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 15分钟后，两人抵达kkmall，很快就按照商场的楼层指引，找到了位于3楼的那家餐厅。 大众点评上关于这家名为【晴天】的新晋网红餐厅，最热门的点评是“服务员又高又帅还热情”。 程小玥和孟欢抱着对服务员到底能有多热情的好奇心，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还没走近餐厅，迎面迎来了一位高高大大的服务生。 这人一眼看上去至少1米8几，身着餐厅统一的制服，白色衬衫，深蓝马甲，彬彬有礼地冲着两个小姑娘问了句， “两位吗？” 程小玥啊了声，点点头，目光飘忽着往下移，朝他结实宽阔的胸膛飞快瞥了眼，又很不好意思地赶紧收回目光，心虚挠挠后脖颈。 服务生见是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姑娘，礼貌客气地比了个ok的手势，带着她们走进去落座。 这家餐厅是西餐厅，环境高档精致，到处都彰显着不凡的格调。 两人落座窗边，等待服务员送菜单的间隙，程小玥一边用手指头好奇地拨拉着桌面的鲜花，一边不太确定地小声问， “你确定这家餐厅有腹肌秀？我看着就是挺普通的一家店啊？” 孟欢学着她的语气压低声音， “不着急，8点会有表演，等会你就知道了。” 有她这句话，程小玥放了心。随便点了份炸鸡薯条吃着聊着，就等8点的表演开场。 猛男秀是这家餐厅打出来的营销噱头，所以晚上7点半过后，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开始变得嘈杂了起来。 程小玥吃完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正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玩，忽然手机一震，上方弹出一条信息—— 【老哥】：你在哪里？ 程小玥无端一慌，但想起自己刚刚已经报备过了，于是马上镇定自若地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理由回复过去， 【手可摘星程女士】：在教室里自习呢！你呢？ 等了几秒，对面很快回复过来。 【老哥】：在你后面那一桌，过来跟我碰一杯。 程小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信息，忽然心头一个咯噔。 她呆呆地回过头，果然看见后方的桌边，两道灼灼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程小玥：“？？？” 程小玥：“.....” 靠？？？你俩是寻物犬吗？这都能找到我？ 顶着程澍和江见川压迫力十足的目光，程小玥忍着头皮发麻，不禁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孟欢注意到她的目光，也跟着望过去，结果也一瞬惊呆， “那桌不是你的两个哥哥吗？” 程小玥抱着只要我打死不承认，他们就一定认不出我来的念头，故作淡定地转过身，硬着头皮否认道， “不是，他们只是恰好跟我的哥哥们长得很像而已。” 说完，她马上自欺欺人地熄灭了手机屏幕，然后拿起空杯子假装喝水。 然而这个小把戏骗到的只有她自己，因为程小玥的杯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头顶就传来凉凉的声音，彻底击碎了她没被认出来的幻想， “程粥粥。” 程澍的声音如此熟悉又冰冷，想要继续假装不认识几乎不可能。 程小玥心头一紧，两秒之间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飞快地抬起头，露出一个十分夸张的惊讶表情， “哥？好巧啊！” 结果一抬头，首先看见的不是程澍气到无语的脸，反而是一贯对她最心软的江见川，正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向她。 程小玥猝不及防，一下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心脏怦怦直跳。 程小玥：“？？？”他怎么看起来比程澍还凶？ 然而一脸漠然的江见川什么都没说，倒是程澍勾唇冷笑了一声， “巧什么巧？我只是按照你的定位跟过来而已。” 程小玥：“？？？” 第20章 男菩萨？ 经他这么一提醒，程小玥才想起来，因为父母和哥哥怕她有时一个人上学放学会遇到意外，所以自己的手机定位一直都是开着的。 完蛋，难得干点儿坏事，居然还忘记关定位！ 程小玥一下怔住，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圆谎呢，冷不丁听见江见川终于开口问， 第27章 “你俩来这儿干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听起来很是不近人情。 孟欢这时已经心虚地低下头，全靠程小玥一个人硬撑。 她已然感受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所以很识时务地赶紧应道， “我们能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餐厅，当然只是吃饭而已。”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舞台灯光骤亮。 “欢迎各位来到晴天猛男秀！” 主持人一声清亮的欢迎词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朝舞台好奇地看过去。 绚丽的灯光打在舞台上，紧跟着幕布后7、8位穿着白衬衫的高大男模特鱼贯而出。 这些模特大多是附近过来兼职的学生，一个个年轻健壮，阳光帅气，手臂结实的肱二头肌将衬衫面料绷得很紧，领口更是直接大喇喇地敞开着，露出底下健硕的胸肌和腹肌，引得全场一片欢呼和尖叫。 没见过世面的程小玥和孟欢一下惊呆，差点儿跟窜天猴一样弹起来， “卧槽——” 这也是她们能看的画面吗？ 然而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忽然一黑。 两人跟两只小菜鸟一样，猝不及防地被猛地捂着眼睛，紧跟着就被拎出了餐厅。 程澍和江见川一人提溜一个，直到将人带出了声色犬马的网红餐厅，才松开捂着她们眼睛的大手。 江见川松开手，淡淡地朝两个女孩子瞥了眼，什么话都没说，先折返回去收银台替她们结账。 刚刚过于冲击的画面，再联想起前几天程小玥提出的反常要求，程澍还没开口骂人就先被气笑， “你们怎么想的？跑这儿来看猛男秀？” 程小玥竖起一只细白的手指，摇了摇， “不是看猛男，是看腹肌。” 程澍：“....？你没见过腹肌？” 程小玥抠抠指头，小声说，“没见过。” 程澍挑眉，“没见过？” 程小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立刻又改口， “...好吧，我见过江见川的。” 程澍这才哼了声，理所应当地说， “那你看他的不就完了，又不用花钱。” 程小玥：“？？？”那不是白嫖吗？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不能白白占清白人家的便宜，于是迟疑几秒，还是忍不住小声问， “但是我跟他那么熟，看他的会不会有点儿大逆不道啊？” 大逆不道，原意是指犯上谋反。现代语境里也可以指罪孽深重。 程澍一顿，眯了眯眼，有些不能理解看个腹肌怎么就变得罪孽深重了，于是疑惑地问道， “大逆不道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这回没等程小玥开口，一旁的孟欢就小声纠正道， “应该叫有悖人伦。” 程澍：“？？？” 他再次无语噎住。 一个迷迷糊糊的小混蛋也许他还能应付得过来，但猝不及防又来一个小迷糊，让他训斥的思路一下被打岔，半天没跟上来。 程澍看向刚刚一声不吭，却忽然出声打断他的小姑娘。 孟欢的个头跟程小玥差不多，两人低垂着小脑袋站在一块儿，莫名有种落魄姐妹的神似感。 程澍一下有些被气笑，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妹，不好说她什么重话，于是忍了几秒，又重新回到刚刚的话题上， “先不管是什么，你们自己看看这里头给你们看的是正经腹肌吗？这是擦边懂不懂？” 对面是名声响亮的学长，被他这么一训，孟欢不敢吭声了，低着头看脚尖。 程小玥倒是习惯了程澍一贯的雷声大雨点小，闻言抠抠手指头，小声辩解道， “擦不擦边的我不懂，但你和江见川都不愿意这样给我看，而他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愿意给我看腹肌。这不是擦边，这是救赎，更是我心目中的男菩萨。” 话说完，死一般的寂静。 程澍凉凉看着她，唇角似笑非笑地翘着，一副等着看你怎么被收拾的表情。 程小玥奇怪程澍居然没有马上反驳她，眨巴眨巴眼睛地等了好一会儿，倏尔似有所感，立刻猛然回过头。 结完账折返回来的江见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普通的白t恤，额角掉落几缕碎发。往那儿一站肩宽腿长，有种年轻蓬勃的帅气，吸引了很多经过的女生都不加掩饰地转过头来看。 此时他微微垂着眼睫朝她看过来，眼角微眯，眸底情绪分辨不明。 他显然听见了她的话，因为程小玥清晰地看见他的唇角，在她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微微勾起几分嘲讽的弧度。 然后迎着她僵硬的脸色，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男菩萨？” 他轻抬眼皮，语气不带半点情绪，看似不经意地嗤了声， “那你还不赶紧给他磕个头？” 程小玥：“？？？” 程小玥：“....” 干嘛这样阴阳怪气！ 程小玥的拳头握紧了。 没等她将愤懑的拳头招呼到他胸口上，程澍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头淡淡看她一眼， “行了，没被人占了便宜就算万幸。” 说完扭头看向孟欢，“你住哪里？顺路的话送你回去。” 第28章 学长的话不容置疑，孟欢和程小玥无助地对视一眼，表情似哭非笑。 程小玥孟欢：呜呜呜...还我腹肌！ .... 程澍开车去送孟欢，将程小玥丢给了江见川。 瑞园很近，车子被程澍开走，江见川带着程小玥去打车。 两人一高一矮站在路边等滴滴司机开过来，江见川垂眸，看向身边气鼓鼓的小姑娘，无语失笑， “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 程小玥不看他，鼓着小脸气呼呼地看着前方路灯，语气更是生硬， “我很生气！” 江见川大概是没想到她还有脸生气，闻言讶异了一瞬，眉梢轻微扬起， “为什么？” 程澍不在，程小玥胆子又壮了起来。她垂着脑袋，声音闷闷不乐地说， “你自己想下如果是你花钱叫了个鸭，衣服还没脱就告诉你结束了，你心情能好吗？” 江见川眉心一跳，“鸭？”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抬了抬眼皮。 程小玥以为他不明白，老神在在叹了一口气，还挺有耐心地替他解释了一句， “不是嘎嘎嘎那种，是嗯嗯啊那种。你懂吗？” 江见川不想懂。 隐忍几秒， 他气极反笑，但还是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回答她， “第一，我不会叫鸭。” “第二，我也不会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他的表情肃穆认真，并不像是跟她开玩笑。 程小玥觉得他今天似乎尤其不好说话，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有些迷糊不解， “为什么？” 江见川垂下眼眸看她，目光清浅而平静， “你说为什么？” 他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在她脑门上敲了下， “多大点人，脑子里哪儿来的这么多黄色废料？” 程小玥经常被人敲脑门，对此十分习以为常。 她自觉自己刚刚说的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但也还算常识了，而江见川都20岁的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当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就叫黄了？看来不给你露两手你还真以为我是个什么好东西！” 江见川一顿，被她的自知之明无语凝噎住。 他知道这个小混蛋一向不好管教，但并不知道她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在学校里接触了些什么东西。 沉吟几秒，他决定钓鱼执法，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来听听？” 没想到程小玥完全不上他的当，只是得意地一扬眉梢，朝他摊开白嫩嫩的掌心， “想听请付费咨询。” 第21章 继续做，不要停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程小玥的手心被他打了下。 她立刻嗷呜一声缩回手。 其实也不疼，她从小就调皮，没少被打手心。 江见川也打过她，不过向来都是吓唬她而已。 但是程小玥如今已经快成年了，还跟小屁孩一样被他打手心，依然觉得有些羞耻。 她装模作样地举着手，可怜巴巴地吹吹吹，一副好疼好疼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小孩容易小题大做，江见川任由她把戏演了个足。 车来了，他拉开车门。 程小玥坐进去，又巴巴地捧着自己的手，呼哧呼哧地吹啊吹。 丝丝缕缕的凉意吹拂着手心，差点儿让程小玥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演技。 但是下一秒，她的指尖被人握住。 江见川微微俯身，借着窗外的路灯灯光，低头看向她生嫩的手心。 女孩子的手比他足足小一圈，握在手里跟没长骨头似的，掌纹脉络清晰。 江见川用指腹揉揉她虎口旁边的软肉，薄茧轻轻摩擦着她的肌肤，带来细微的磨砂感。 他轻抬眼皮，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低声问了句， “真的疼？” 程小玥眼巴巴地看着他，使劲点点头， “超级疼！” 语气委屈得不行，听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金豆豆。 江见川不是看不出来她在撒谎，但还是很配合地替她揉揉手， “这样还疼不疼？” 台阶都递到她跟前了，程小玥依然拒绝下去。 “还疼。” 江见川好笑又无奈，只能耐着性子，语气低哄， “那要怎么样才能不疼？” 程小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灵机一动。 江见川见她眸底闪着狡黠的光亮，心头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混蛋就凑了过来，贴在他耳边跃跃欲试地问道， “不如试试摸摸腹肌？” ..... “啪叽”一声，程小玥被人丢下车。 她一个趔趄往前扑了几步，然后才恼羞成怒地回过头， “江见川！你怎么这么狠心？” 江见川不为所动，拎着她的书包，长腿一迈下了车，冷漠地朝她睨了眼， “这叫我狠心？我看是刚刚打你还打得不够疼。” 程小玥一惊，听出他这下是要准备动真格了，立刻安安静静禁了声，不敢再在他跟前造次。 大概是觉得很有必要帮这家伙清一清脑子里的废料，江见川将人送到家也没急着马上走。 他一边盯着程小玥做作业，一边等程澍回家接手带小孩。 第29章 程小玥在他的魔掌下哭哭啼啼哼哼唧唧，直到做完两套附加练习卷，然后才被获准回房间休息。 程小玥很久没有做过这么高强度的脑力活动，一洗完澡就瘫软在床上，耷拉着眼皮又困又懵。 空调开着最适宜的25.5度，窗纱轻缓地随着风口的气流微晃。 身下的蚕丝被单丝滑舒适，暴晒后的枕头蓬松柔软。恰到好处的一切，让程小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经历了一天的疲惫不堪，程小玥这一夜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的意念沉沉，鼻息间有道很熟悉的松柏香调，混杂着男人的须后水味道，让她逆着茫茫日光，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喉结，在她眼前缓缓地滚动。 “学啊，怎么不学了？” 江见川的脸出现在白茫茫的日光后。 俊朗的侧颜如此干净清晰，程小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他的腿上，一边被他拢在怀里，一边伏着身体趴在桌上写作业。 摊开的试卷上，她的手握着笔，他宽大的掌心覆于其上，用力时手背青筋隐隐若显，有种克制的性感。 他怀着她的细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说话时吐息落在她的颈窝里，一边手把手教着她做题，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地训斥， “平时不是挺有自信的吗？怎么一到写作业就开始哭了？我还没发力呢就败下阵来了。” 程小玥浑身蓦地僵住。 她心跳错乱，脊背发麻。 因为这过于暧昧和引人遐想的姿势，程小玥满脑子都是心猿意马，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手却被他牵着带着，老老实实在试卷上缓缓移动。 身后的人似乎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 下一秒，他炽热的呼吸凑近，她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哄道， “真乖，拿着笔，继续做，不要停....” ..... 梦境半真半假，虚无缥缈。 虚幻的场景让人如同置身云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逐渐掌控了她的身体。 直到细嫩的脚踝蓦地伸出鹅绒被，绷紧的脚尖被空调风吹得冰凉，程小玥才缓缓平复心头的灼烧感。 白雾散尽，朦朦胧胧的场景逐渐清晰。 一夜漫长的梦境过后，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程小玥躺在床上，全身沐浴在晨光中，过于明亮的光线让她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 没想到一睁眼天就亮，早知道就不睁眼了。 程小玥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又很是疲惫地闭上眼睛。 但是下一秒，紧闭的眼皮倏尔重新睁开。 仿佛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程小玥猛地看向墙面，这才注意到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7点半。 今天是周二，要上学！ 程小玥惊得蓦然坐直起身，马上跳下床！ 然而一顿鸡飞狗跳的收拾过后，赶到学校的时候早读都已经结束了。 程小玥抱着书包，打算从后门偷偷溜进去，然而今天好巧不巧，偏偏是赵晓云的早读课。 蹑手蹑脚的小学渣还没来得及溜进教室，就被她眼尖地一把揪住， “程小玥！” 程小玥脚步一顿，躬着腰的身体慢腾腾地站直。 下一秒，赵晓云瞬移般地一下出现在她跟前，眉心紧蹙地瞪着她， “现在几点了？” 程小玥啊了一声，困惑地看向她的手， “你不是戴手表了吗？” 赵晓云深吸一口气，忍着骂人的冲动， “我问的是时间吗？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自己迟到了！” 程小玥一愣，连忙垂着头诚恳道， “现在知道了。” 赵晓云恨铁不成钢地蹬着她，“迟到还不知道打报告？” 程小玥刚要打哈欠，一听赶紧目视前方，端端正正地喊了声， “报告！” 她倒是很会给台阶就下。弄得赵晓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一下使不出劲来。 然而这一声响亮的报告，引得教室里的同学都纷纷朝后门张望，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探究。 赵晓云到底顾忌着要给女孩子留点脸面，回头朝八卦的小兔崽子们瞪一眼，然后才将人拉到走廊里准备好好训一顿。 走廊一面是教室，另一面是开阔的窗台，阳光犹如细白的雾气溢进来。 程小玥站在阳光下，老老实实贴着墙面站好，还是没忍住悄悄打了个哈欠。 一夜受尽梦境的折磨，让她即便昏睡了几小时，醒来依然疲惫不堪。 赵晓云不知道学生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灰青，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怎么每天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来上学？” 程小玥啊了一声，困惑不已地小声问， “睡醒了再来上学不就迟到了吗？” 赵晓云：“？？？” 赵晓云：“.....” 她倏尔被气笑，“你还好意思狡辩？！” 程小玥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敢再没个正行，马上从善如流地开口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不该迟到。” 她的认错态度依旧良好，但赵晓云知道这小姑娘一身反骨，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乖巧简单。 虽然道了歉，但她那黑润清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分明写着7个字—— 我错了，下次还敢。 第30章 赵晓云心累不已，懒得再跟她废话，大手一挥让她回位置上去， “算了，今晚让你哥过来，我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叫家长这事成了家常便饭，往往就失去了不少震慑力。 程小玥闷闷地哦了一声，垂着脑袋一溜烟跑回位置上坐下了。 第22章 觉得自己好变态 下午五点半，放学铃声打响。 悠扬的音乐声响彻校园，程小玥抱着书包，木然地坐在高二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旁是赵晓云，正面对着对面两个自己往届的优秀毕业学生滔滔不绝。 程澍和江见川一下课就一起赶过来了。 这会儿两人身高腿长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哪怕是江大的风云学长，众多学妹心目中的高冷男神，此时也依然被赵晓云训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赵晓云是个很负责任的班主任，找程澍过来自然是要好好跟他谈谈程小玥的问题。 在她的眼里，程小玥心性不成熟，调皮难以管束，但本质上还是个聪明善良的好苗子。只要家长和学校悉心引导，她完全有希望冲刺一个不错的大学。 赵晓云絮絮叨叨，和程澍面对面诚恳地谈了一次话。 江见川坐在旁边，看似无所事事地听着，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程小玥最近犯的几个事—— 迟到，上课讲话，考试不及格。 一顿漫长的谈话结束，程澍一头细汗地站起身，和赵晓云道谢告辞。 这会儿已经是六点多。 初秋的天黑得比之前要早一些，天边朦朦胧胧的云雾融入暮色，夕阳下的城市次第亮起路灯。 日头西沉，校园恢复寂静。 三人并肩走在校道上，中间凹下去的那个身影背着个小书包，低着头在看脚下被拉长的影子。 直到拐了个弯，影子跑到了身后，程澍才偏头看向身边的小姑娘，秋后算账地开了口， “今天为什么迟到？” 路灯换了位置，程小玥不能再踩影子玩，也不能假装没听见，只好眨了眨眼，老老实实说， “昨晚做噩梦了。” 程澍瞧她的眼神清亮亮的，不像是撒谎，便点点头，顺着她的话问道， “什么梦？” 虽然学习很重要，但程澍还是想先好好了解一下妹妹最近的情绪变化由来。 程小玥没想到他会继续追问下去，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目光飘忽着往右边闪了下，但没敢真的去看江见川，只是飞快地点了一下， 然后含糊不清地应道， “...梦见他了。” 程澍一开始还莫名其妙，直到他注意到程小玥的眼神飘移躲闪着不敢往右看，才疑虑地出声道， “你说江见川？” 程小玥低头看鞋子，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嗯。” 身边的人听见自己的名字，偏头看过来。 江见川比她高出一个头，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见女孩子泛红的耳根，和掉在脖颈间几缕毛茸茸的碎发。 月亮和夕阳在天边遥遥分踞，日夜的分割线在这一刻展露出来，一边即将沉入黑暗，另一边则会迎来夕阳。 江见川知道他们如今之间也有一条看不见的分割线，也绝不容许自己再跨越雷池一步。 于是不动声色地低垂眼眸，没再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只是看似漫不经心地开玩笑， “我有这么吓人？” 程小玥没吭声，却在心里默默地心想，确实可吓人了，说了不要还一直弄.... 不然她也不至于睡到7点半才起床。 然而程澍却一下好奇了起来，很想知道江见川这样表面正直又冷清的人，能出现在什么样的噩梦里。 他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到底是什么梦？” 程小玥原本想糊弄过去，偏偏江见川也抬头看过来。 生怕再扭捏下去要被他们看出什么来，程小玥只好硬着头皮看向江见川，面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谎， “梦见你掉进开水里了，我喊你上来，你还不着急，说死猪不怕开水烫。” 江见川：“？？？” 无语凝视她几秒，他无奈低头轻笑，礼尚往来地回了句， “....那我一定是在梦里被你附身了。” 程小玥：“？？？” 程小玥：“.....” .... 回家的路上，照例是江见川开车，程澍坐副驾驶座。 程小玥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后排，怀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江大附中这一带是江城出了名的老牌富人区，城市绿化做的很不错，此时正值夏秋交际，金黄翠绿相交映，别有一番风景。 然而此时此刻，程小玥却完全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她微微出神地盯着窗外蜿蜒的路灯，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最近的江见川似乎尤其喜欢挖苦她。 但她除了在梦里干了一点对不起他的事情之外，分明没有得罪他什么呀？ 程小玥一路心事重重，直到注意到窗外的景象停留了很久没动，才愕然回神，发现原来是车子停下来了。 副驾驶座上空无一人，江见川降落车窗，一手搭在窗沿上，另一手曲着指节轻敲方向盘，姿态散漫闲适。 程小玥迷迷蒙蒙地眨眨眼，扒拉着椅背疑惑地问， 第31章 “我哥去哪儿了？” 江见川的指节顿住，微微偏头，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下巴漫不经心地朝窗外点了点， “他去买包烟。” 程小玥顺着他的提示看过去，果然在路边的便利店里，看见了程澍的身影。 她恍然地哦了一声，如释重负地重新靠坐回座位上，有些讶异于自己刚刚居然那么出神，连程澍什么时候下车的都不知道。 江见川从镜子里看见她惶惶然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被请家长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程小玥这个人一贯没心没肺，没见她平时会为这点小事而丢魂落魄。 他好奇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忽然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又怎么了？” 程小玥蓦地回神，这才注意到前排这个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 她心跳仓促地乱了一拍，连忙揉揉脸，强行压下心底的那点儿不自在。 然而江见川却将她所有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全部收进眼底，干脆侧转过身，眉梢微挑， “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了镜子这一层隔阂，他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直白。 程小玥的一切小心思在他清亮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只能假装镇定自若地眨眨眼， “没怎么。” 她揪着书包带子，将带子在手指上缠了好几圈，然后才踌躇地看着他的眼睛，心虚地小声说， “.....就是觉得自己好变态。” 江见川：“？？？” 第23章 青春期的小躁动而已 变态这个词，让江见川原本清浅的眸底，闪过一丝困惑。 片刻后，江见川的心情回归平静。 他好笑地勾起唇，重新坐回原位，手心也随意地搭上方向盘，语气寥寥而漫不经心， “去男模餐厅虽然不对，但也不至于上升到变态。” 手指上的书包带子越缠越紧，将她的指尖缠得发白。 程小玥却像是感觉不到指尖发麻一般，依然用力揪着带子，声音带着几分艰涩的哑意， “你不懂， 除了看男模之外，我还干了点更过火的事。” 江见川目视前方，闻言眉尾轻挑。有点儿觉得莫名好笑。 十六岁的女孩子，能干什么过火的事情呢？ 杀人放火显然不是程小玥的风格，但是偷鸡摸狗倒是有可能。 江见川没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又在胡言乱语，但还是很捧场地顺着她的话，揶揄般地问了句， “比如说？” 后排安静了一瞬。 十几秒的沉默，隐隐透露出女孩子纠结的心情。 江见川耐着性子，安静地等待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细若蚊呐的声音说， “比如说，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前方路灯仿佛被风吹散了光，在暮色下荡出一圈圈的光晕，璀璨夜景就这样盛大地在眼前铺展开。 江见川盯着眼前繁华的街道，指节不经意蜷缩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指尖轻轻敲在方向盘上。 他的声音平静，好似闲聊般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回答， “好像？” 两人位置一前一后，正好坐在对角线上面。 路灯从前挡风玻璃照进来的光斜长的一条，将前后排座椅分割开。 他坦坦荡荡地坐在光亮的地方，而她满怀心虚地坐在他身后昏昧的阴影里。 从程小玥的角度看过去，其实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听着语气似乎漠不关心，以至于她很不合适宜地生出几分遗憾和失落。 程小玥又忍不住揪了一下书包带子，开口时声音闷闷的， “...嗯。” 江见川的眼睫很轻地闪了下。 他保持了一会儿沉默，再次开口时，语气听起来依然不甚在意，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般，稀疏平常地慰藉她， “青春期的小躁动而已，淡定。” 15、17岁的青春期，枝条开始快速抽长，花蕾开始成熟绽放，无论是少男或者少女，都会对异性第一次有了懵懵懂懂的好奇和冲动。 然而程小玥只是默默盯着他的侧脸，有些羞燥又忐忑地心想——如果你知道我在梦里把你上了，你也能跟现在一样保持淡定吗？ 江见川的侧颜半掩在车内的阴影下，路灯的灯光从挡风玻璃透进来，将他立体的眉峰和鼻梁勾勒得硬朗清晰，下颌线也同样紧致流畅。 在程小玥讷讷的注视下，那双漆黑的双眸冷不丁看向中控台上方的后视镜。 四目倏尔对上。 程小玥身体蓦然僵住，眼神闪烁着不安。 半明半昧的对望中，他的目光笼罩她的脸，语气认真而平静， “不过你能告诉哥哥，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能吗？ 当然不能。 程小玥也从后视镜去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在心里回答了他。 无声无息的对望，加剧了车厢内模糊不清的焦灼和躁动。 程小玥看着他定定看过来的眼睛，脑子一瞬茫然，但很快她就找到了借口，故作淡定地凝视他， “我还没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在此之前，我决定保密。” 这个理由很合理，江见川微微挑眉，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第32章 他什么都没问，似乎只当她是一时脑子发热冲动的决定，并不需要太当真。 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很快被人拉开，程澍坐了进来，随手将刚买的烟丢到中控台上。 然后像是察觉到了这车里古怪的氛围，莫名其妙地看看江见川，又回头看看程小玥， “怎么了？车里的氛围怎么这么压抑？” 没有提前约好，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他， “没什么。”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顿。 程澍这下觉得更不正常了，好像这两人约好要故意将什么事隐瞒着他。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追问下去，江见川却拉开了车门，摸过他刚刚买的烟盒下车去抽烟了。 程澍不是八卦的人，料想这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不至于瞒着自己什么重大的事情，于是话头也紧跟着顿住，没再问下去。 .... 青春期的小躁动，往往迷茫又慌乱。 程小玥其实是真的不太确定，面对江见川时那种总是容易面红心跳的心虚感是从何而来，因此也很难判断，这种微妙的回避算不算喜欢。 但，对看着自己长大的大哥哥，莫名其妙地产生这种喜欢的情愫，似乎是真的有点儿变态了。 15岁和20岁，听起来差距不算太大。 可是他见过她年幼时光溜溜的小身体，也见过她最无知无畏的童年囧事，更见过她叛逆到飞起的青春期。 她在他跟前已然毫无形象可言，而他在她跟前永远仪表堂堂，光鲜亮丽。 这种不对等造成心理上巨大的落差，让程小玥越发对这种朦朦胧胧的情愫到底是不是喜欢产生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程小玥迷迷惘惘，学习也提不起劲，结果一转眼就到了国庆长假。 然而因为她这段时间有了心事，大好假期却连门都不爱出了。正好作业多如巨山，她便以此为借口，天天躲在家里写作业。 7天长假，一晃就过去了五天。 眼见上学在即，小菜鸡马上又要锒铛入狱了，程澍终于看不下去，叩叩叩敲响她的房门，打断了正抱着课本在发呆的程小玥。 他也没进去，就抱着肩站在门口，等她回过头来，直接就问道， “吴浩楠今天生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程小玥有些意外，抬头看过来，“浩楠哥生日？” 程小玥跟程澍的室友们也认识三年了，彼此还算熟悉，想了下还真是差不多到吴浩楠的生日了。 程澍嗯了声，“去换衣服吧，他今天还问起你了，让我带你一块儿去玩玩。” 既然吴浩楠邀请了，程小玥觉得再推辞就不礼貌，于是连忙哦了声，放下课本跑去衣柜间换衣服。 吴浩楠的生日派对，选择在一家量贩式ktv举办，距离瑞园也不过几分钟车程。 程家兄妹俩抵达时，现场的人已经来了大半。 包厢的长沙发已经坐得差不多满人了，程澍熟稔地跟认识的人打了招呼，然后拒绝了吴浩楠跟他余留的好位置，带着程小玥坐到角落的空位上。 程小玥一坐下就好奇地将里头的人都扫了眼，然后发现除了跟程澍同班的那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她都几乎没见过。 不过吴浩楠是个大嗓门，一会儿跟这边打招呼，一边跟那边咋咋呼呼地聊起来，很快程小玥就大概知道了，现场还有几个艺术学院和法学院的人。 程小玥跟大部分人都不算熟悉，于是乖乖坐着听他们闲扯，并趁程澍不注意，悄悄从桌面上拿了瓶汽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过了没多久，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 看见来人是谁之后，包厢里一片躁动。 江见川的人缘似乎很不错，没来之前就一直有人主动打听他到底今天来不来。 今天他穿得随意，白衫黑裤，质感很好，哪怕脸上表情依然很淡，但一进来就有种气定神闲的气场。 见这位大少爷终于来了，立刻有人主动起身打招呼，也有的干脆直接走过去和他交谈。 有个艺术学院的女生似乎跟他很熟悉，越过人群直接冲他挥挥手，大声喊道， “江见川，过来玩啊！” 女生的声音娇娇的，很好听，人也长得漂亮，属于一眼看过去就会注意到的那一种。 江见川听见声音朝她看过去，目光从包厢里轻扫而过，却不经意触及程小玥。 两人对视一瞬，他很快就抬脚走了过来。 身边的沙发微陷，质感很好的长裤面料微微摩擦过她裸露的小腿，让程小玥身体不由一僵，下意识地收了收腿跟他腾出更多的空位。 江见川一边坐下，一边头也不抬地拒绝了女生的邀请， “不了，我就坐这儿吧。” 他的话拒绝得挺稀松平常，毕竟他平时的性格也是偏冷淡，跟谁都谈不上热情。 女生失望地坐了回去，程小玥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忽然就稳稳落了地。 第24章 ——他也喜欢d？ 江见川挨着她这么一坐下，对面那些期待的目光顿时都兴致缺钱地收回，煞有介事地假装闲聊了起来。 这些女生大部分都认识他有两三年了，知道他跟程家关系不错，程家那个小女孩从小就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算是他的半个亲妹妹。 这会儿他坐在小姑娘旁边，很明显是要拿她当谢绝搭讪的挡箭牌。 第33章 所以虽然有女生蠢蠢欲动地想过来搭话，但见他已经转头过去和程小玥说话去了，便只好暂时按捺住。 江见川偏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因为知道今天要过来参加生日派对的缘故，程小玥特意穿了条小裙子。 浅蓝色的碎花裙，细细的吊带搭在雪白圆润的肩头上，腰间部位收窄，蓬松的裙摆微微朝两边散开，一双又细又直的小腿从底下探出来。 一头黑长的头发也披散开，微卷的发尾掉落几缕在胸前，和雪白的肌肤对比鲜明，衬得她人鲜活又俏皮可爱。 江见川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然后看向她放在桌面上喝剩一半的汽水。 程小玥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从小就爱吃甜食，尤其汽水这种甜饮料，几乎恨不得每天都来一瓶。 他看着易拉罐上因为冷藏过而凝结的小水珠，轻扯了一下唇角，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但看过来的眼神分明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又偷喝汽水？” 而且还是冰的。 这家伙果然一刻不盯紧就要搞事情。 然而面对他的质问，程小玥面不红心不跳，一边故意伸手去拿汽水，一边理直气壮道，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做偷呢？” 结果伸出去的手摸猝不及防了个空。 读书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江见川抢先一步拿走了她的汽水罐。 程小玥一愣，以为他要对嘴喝，一下怔愣住。 他却单手拎过易拉罐，不慌不忙地倾斜杯口，随手倒在了一个干净的空杯子里，然后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凑到唇边抿了口。 他的唇瓣很薄，唇峰明显，抵着杯口的位置，隐隐映出一层轮廓。 以前程小玥不会去注意这一点，可是她现在不但会，而且还会试着去幻想，这样的唇瓣如果用来亲人，该会是柔软的，还是跟他表面一样冷冰冰？ 但是思绪刚刚有些飘忽，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越了界，马上勒令自己收回。 程小玥讷讷地盯着他因为仰起头的动作而绷紧的下颌线，心脏莫名怦怦直跳。 她发现江见川这个人年长她4岁还真不是白长的，不论是什么场合，面对什么样的人，他似乎都总是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哪怕是共喝一瓶汽水这样稍显暧昧的事情，也被他拿捏得刚刚好，克制又分寸感十足。 ...... 八点刚过，人就到齐，场子的气氛也嗨了起来。 吴浩楠作为寿星，已经霸占着麦克风用他的公鸡嗓唱了好几首歌。 周宏宇就坐在他旁边首当其冲，捂着耳朵努力保护自己可怜的音乐感，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浩楠，有没有想过毕业以后去当歌手？” 吴浩楠一听，有些意外。这还是他头一回听见这样的建议，不由得喜出望外， “噢？我唱歌好听？” 周宏宇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主要是你这调跑得，唱谁的歌都不侵权。” 吴浩楠：“？？？” 众人先是一愣，忽然爆笑， “哈哈哈哈....” 神他妈的不侵权！ 吴浩楠反应过来直接气笑，抬手捞了个抱枕就朝起哄最大声的那一拨人砸了过去。 他唱了这么久也有些累，干脆一把推开点歌台跟前坐着的男生，一边在屏幕上切歌，一边大声对着麦克风说， “不唱了，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不如来玩点刺激的游戏吧！” 寿星公发话了，大家便纷纷停下闲聊，很快就朝长沙发这边聚拢了过来。 在场的除了程小玥之外都是大学生，平时都很玩得开，于是有人开玩笑地问道， “今天玩什么？刺激飞行棋吗？” 吴浩楠笑着摸了颗糖去砸他， “都是成年人，能不能把格局打开点？” 旁边哄闹成一团，周宏宇伸手在圆桌下面摸了摸，摸出一副真心话大冒险的转盘和牌面道具，丢到了桌面上。 见是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现场有人吹了声清亮的口哨。 这个游戏虽然简单但经典，惩罚内容和真心话问题往往都是社死修罗场，所以大家紧张又兴奋，气氛一下子又被带上来。 程小玥压根来不及起身让位置，一下就被兴奋的人群给围住，不得不缩了缩身体，往江见川身边挤了挤。 ktv配的这副道具，其实是挺成年人的版本。 一开始就有人抽到嘴对嘴咬饼干，吃到饼干条只剩1厘米的大冒险，再往后又有人抽到异性身上做俯卧撑，总之各有各的花样，简直让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程小玥看得目瞪口呆，悄悄从江见川身后探了个小脑袋出来，结果还没等她看清楚那个吃饼干的男生到底有没有偷偷把舌头放到女生的嘴里，忽然脑袋就被人很轻地按了下。 江见川抬手摁着她的头，将她的小脑袋推回去，微微侧身挡了挡她的目光。 “小孩，别乱看。” 目光被阻隔，程小玥意犹未尽。 但是江见川坐在旁边，半侧身的身影挡住她。 哪怕他不说那句话，强健的骨架本身就压迫感十足，她只能遗憾地坐直身体，不满地小声嘀咕， “....你才小孩！” 但是这一句反驳说得有气无力，因为现场的几乎都是成年人，只有她一个15岁的未成年混夹其中，确实有点儿低人一等的错觉。 第34章 程小玥痛失大场面，但是下一局游戏开始，有一名女生被转盘选中，她摸到的卡牌问题是—— 女生报胸围！男生报长度！ 非常社死又刺激的问题。 包厢里一下起哄尖叫起来。 然而被抽中的女生明显也是个很玩得开的，哪怕起哄的声音里还藏着几声暧昧的口哨，也丝毫不见扭捏害羞。 她随手把牌摊在桌面上，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肩，看似无辜地娇声道， “人家只是d啦！” 起哄声顿时更加响亮，期间夹杂好几声打着旋儿的口哨声。 程小玥完全没见过世面，当即震惊地朝她看过去。 那个女生穿着高领紧身t恤，又因为包厢里开着空调的缘故，在外头还罩了条披肩。 薄薄的布料抵挡不住底下的波涛起伏，哪怕是隔着好几米的距离，也依然让人看得心潮澎湃。 艹（一种植物） 好想在漂亮姐姐怀里埋一埋！ 程小玥震惊又羡慕，但是下一秒，她忽然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江见川侧过身，目光似乎跟她看的是同一个方向。 ——他也喜欢d？ 程小玥微微一愣，蓦地腾升起一股危机感，马上低头看向自己的。 结果目光直接毫无阻挡地越过一马平川的前胸，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自己因为吃饱喝足而鼓起来的小肚子。 好消息是软肉她也有。 坏消息是长在肚子上。 程小玥：扶额苦笑.jpg 第25章 激吻牌 程小玥悲喜交加，眼角差点就要流出悲愤的泪水。 她默不出声地又往身后的沙发缩了缩，企图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人给比下去。 在她注意不到的角度，江见川的目光却淡淡地落在女生身上的那条披肩上。 片刻后，他抬手向进来送酒水的服务员招手示意， “服务员，麻烦再拿一条披肩。” 周围都在起哄玩闹，没人注意到他要拿披肩干什么。 直到下一局游戏又开始，他才将取来的披肩摊开，妥帖地覆盖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装死的小姑娘的膝盖上，替她挡了挡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笔直细白的小长腿。 这回抽到的又是一名女生。 听见有人在喊那女生的名字，程小玥耳朵微动，感觉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立刻支棱着坐起来，好奇地朝起哄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看见沙发那一端，坐着的就是刚刚起身跟江见川打招呼的那个艺术学院的学姐。 学姐名字叫娄馨，也是从江大附中毕业的，不过程小玥比她小3届，所以之前没在学校里见过她。 娄馨长相明艳靓丽，打扮也是走的成熟性感路线，在江大这个圈子里算是挺出圈的美女。 她迎着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不慌不忙地随手拨了下垂在胸前的波浪长卷发，然后才伸手去摸大冒险那一摞卡牌，摊开在桌上—— 选一位现场的异性激吻5秒钟。 “哇哦——” “卧槽——” 激吻卡一出现，现场的气氛一下拉到满。 桌边起哄声连连，大家的目光都期待又兴奋地看过来。更有几个男生在暧昧地怪叫， “馨姐打算选谁呢？” 这话让众人都哄笑起来，那帮人又跟复读机一样闹着起哄， “选谁呢？” “选谁呢？” 声调一个比一个拉得长，唯恐还有人看不懂。 现场的人都是江大的，艺术学院那边的几个人彼此之间更熟，自然都知道娄馨从大一就在追江大出了名的校草江见川。 所以娄馨的牌面刚翻转过来，好几道暧昧不明的目光就已经朝江见川这边投过来，笑得别提多意味深长。 而娄馨也不负众望地拢了拢身后的长发，言笑晏晏朝他看过来，微笑地邀请， “可以吗？” 周围的人节奏很整齐地在起哄， “答应她！答应她！” 哄闹声震耳欲聋，程小玥脚趾头动了动，很艰难地才忍住了抠地的冲动。 这是什么人间大型社死现场啊.... 包厢热闹得像是在过年，她身边的人终于倾身向前。 准备起身的动作，让程小玥蓦地心头一紧。 她忽然就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纠缠着披肩旁边垂落的流苏，茫茫然又不知所措地看向了江见川。 江见川这个人表面话不多，看起来闲散又慵懒，跟谁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但娄馨认识他这么久，知道他向来绅士得体，更不用说在这样的场面下拂了女生的面子。 所以她满心期待，知道哪怕他不喜欢自己，至少当下不过一个游戏，他或许会愿意。 然而江见川只是抬手理了理衬衫袖口的纽扣，随即跟没听见四周的起哄一般，重新退回沙发坐好。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起哄的人声音慢慢变小，默默看向了娄馨。 娄馨脸上还保持着刚刚清澈从容的笑意，不避不让地看着他，似乎非得让他接这个招不可。 女生大大方方的姿态，让周围的人又有了起哄的信心，更何况今天晚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场的单身女生里，除了暗恋程澍的那么几个之外，其他的估计都想搞到江见川。 毕竟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大校草，有钱又有颜，谁能不幻想成为被他看上的最幸运那一个？ 第35章 有那么几个艺术学院的男生见机会难得，立刻帮腔地大喊， “川哥，你要是拒绝的话，馨姐可就得喝罚酒了哦！” “让女生喝罚酒的话，有点儿过分吧？” 四周起哄连连，江见川却依然不动如山。 程小玥感觉自己比他当事人还要紧张，下意识地抬眸看看左边的江见川，又惶恐不安地看向右边的程澍，希望他能站出来阻止这一切。 然而程澍只是翘着腿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端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下一秒，左边传来男人清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不好意思。” 寥寥四字，让包厢里的喧闹一下安静下来。 江见川垂着眼睫倾身，伸手去拿桌上的酒瓶，不紧不慢地倾斜瓶身，倒了一半在玻璃杯里。 深红色的液体晃荡着挂在杯壁上，折射着包厢背景五彩的灯光。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平时从来不为难女生的这位大少爷，居然这回会拒绝得如此强硬，让娄馨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 “不会吧？” 周围一片唏嘘，隐约夹带着几声窸窸窣窣的低语。 娄馨脸上的笑容僵住，就在大家以为他要把这杯罚酒推过去时，他却冲着女生的方向举了举杯子，仰头一口喝完。 顺着他的吞咽动作，他锋利的喉结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滚动了好几下。 喉结一上一下，耗尽了所有人的期待。 最后一口全部喝完，他才翻转杯口，示意检查空杯， “这杯酒我替她罚了。” 唏嘘声顿时变得小了些。娄馨僵住的脸色这才微微平复。 她知道江见川这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勾唇笑笑，声音一如既往地娇软， “谢啦！” 江见川没看她，只是随手将杯子放回桌面上。 一场恶作剧被他举重若轻地化解，既没让女生为难，也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四下再没有人起哄了，程小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头还缠着披肩上的流苏，而手心则不知不觉地沁出一层细汗。 .... 包厢里光线暗昧，搁在桌面上的空杯子，杯壁溢着光微微摇曳，恍如暗潮沉默地涌动。 程小玥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这口气松得有点儿早，因为就在下一局，转盘指针转了好几圈，最后慢悠悠地停下来，针尖正对她的方向。 恰好离江见川的方向只差几度的距离。 拨弄转盘的吴浩楠啊呀了一声。 他本来是想造福现场的女孩子，再搞一把江见川。没想到抽中的却是全场最无辜的程小玥。 女生那边一阵发出遗憾的嘘声，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明显，毕竟都知道江见川这个人平时就高冷，如果追得太紧肯定会引起他反感，于是很快就识趣地噤声。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程小玥身上。 坐在旁边观察了这么久，程小玥已经发现了大冒险的卡牌荤素不忌，实在不适合她这种清纯的小可爱，于是当即果断地选择了真心话。 然而她刚刚只顾着操心江见川，没注意到吴浩楠洗完牌后将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卡牌调换了位置。 抽出一张卡一看—— 又是激吻牌！ 第26章 想什么呢？这还是个未成年！ 包厢安静一瞬，紧接着又是一阵躁动。 “靠！怎么又是这张牌？” 包厢气氛再次高涨，甚至有几个外院的男生，已经兴致盎然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程小玥经常去江大，但外院的人对她并不熟悉。 炫彩的光线下，女孩子的脸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跟前。 她看着年纪不大，五官都小巧，肌肤白皙生嫩，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涩又可爱。 虽然不着粉黛，但俨然是个灵气十足的美人胚。 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变得玩味。 如果能被这样漂亮的女孩子选中，那简直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这么一想，哪怕知道她是程澍的妹妹，那几个男生的目光也越发变得肆无忌惮又蠢蠢欲动。 见她半天没出声，甚至还有人急不可待地笑着催促道， “妹妹选谁啊？” 程澍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臂，搁在程小玥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护崽的意味很明显。 吴浩楠很有眼力见，见小姑娘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也赶紧站出来，开玩笑般地朝那几个男生扔了个橘子过去， “想什么呢？这还是个未成年！” 对面有人嗤了声，不屑地轻蔑道， “玩不起的话带来干什么？” 程澍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开口，马上有人看似玩笑地帮腔道， “对呀，玩不起就别玩嘛！总不能抽了牌还耍赖吧？” 江见川抿紧了唇瓣，目光冷冷地朝说话的那两个人瞥过去。 起哄声小了些。 但四下依然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似乎在对他们公然打算破坏游戏规则表示不满。 周宏宇见场面僵持，赶紧也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粥粥还小，要不亲脸就行了。” 除了那几个憋了坏的男生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纷纷表态， 第36章 “也行。” “可以。” 程小玥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时吴浩楠朝她看过来，笑着开口问， “那么粥粥选谁呢？” 程小玥坐在江见川旁边，却有点儿不太敢动，只是眼睫几不可查地，很轻地颤了下。 在场的异性里头，大部分她都是不认识的。而认识的那几个也是程澍的同学，远远达不到可以亲脸的亲昵程度。 除了江见川... 此时此刻，江见川就坐在她左边。 只要她稍稍偏头，请求他配合自己完成游戏惩罚，他于情于理应该都不会拒绝。 可是，程小玥忽然不敢。 换做一周前，她或许还能肆无忌惮，亲亲热热地靠近他，娇娇软软地求他这个名不副实的哥哥帮帮忙。 但是现在，她心事满满，别说去主动亲他的脸，就连对视一眼，都生怕暴露自己不能见光的小心思。 程小玥闷不吭声，倒是程澍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微蹙眉心，略有些无语， “这你还用想？除了我你还能选谁？” 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头，也就他作为亲哥还算比较合适了吧？ 虽然也是有点儿怪不自在的，毕竟是亲兄妹。 然而程小玥一听这话，立刻脑子里不受控地涌进了许多限制级情节。 如果上回他别提什么骨不骨科的，或许她还会考虑一下选择他。 但是她看过骨科文了，所以她现在第一个排除的就是他！ 程小玥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转过头，努力不让睫毛颤动，然后才抬眸看向江见川。 前方屏幕投过来莹白的光，映照得他的眼眸浅而亮，漆黑的瞳孔里头倒映着一个她。 程小玥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一刻如此无处遁形，仿佛一条被放在火上炙烤的鱼，烤得她哪哪都热， 脑子更是仿佛着了火，烧得她晕头转向。 程小玥喉尖发干，潜意识里明知只是游戏而已，也明知以他的性格不会躲。 可是短短十几公分的距离，她却像是穿着夸张服装而束手束脚的小丑，连前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紧张和期待，不安和忐忑。两种情绪撕扯着她，让她的决心晃晃荡荡，摇摆不定。 暧昧的光影下，眼前人却忽然抬起手。 程小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江见川直接揽过她的肩头，将人一把搂向自己的方向。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往他身上倾斜。 “卧——槽——” 周围响起惊讶的嘘声，男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在眼前一晃而过。 程小玥的眼睛颤了下，鸦羽般细密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下巴，他却恰好在这个时候偏过头。 唇瓣堪堪擦过他的侧脸，不经意带过他的唇边，上头刚冒出来的青茬，带来一丝轻微的磨砂感。 鼻息交融一瞬，程小玥闻见他身上好闻的的红酒余韵。 酒精的作用如此明显，她觉得自己好像也喝多了，脑子坠坠沉沉的，仿佛生命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控制急剧坠地。 ..... 沙发这一隅，男人宽阔的背影隔绝了大部分八卦又惊讶的视线，只能看见他俯身凑近的动作，却看不清到底亲没亲上去。 程小玥心跳乱了好几拍，脸上更是烧得像个小火炉一样。 这样近的距离里，她完全不敢去直视他，心里却密密麻麻地泛起微妙的痒意。 蜻蜓点水的一个亲吻，让这个恶作剧草草收了场。 江见川很快撤离，揽着她肩头的手收了回去，又恢复了平时清心寡欲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包厢里一时寂静无声。 娄馨倏尔起身，啪地一下甩上门出去。 她的两个小姐妹连忙跟着追出去，留下包厢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表情慢慢地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吴浩楠，他把牌洗得啪啪作响，大着嗓门招呼道， “来来来，这局过了，赶紧下一局！” 有人终于回过神，应和着去摸牌，总算放过了他们。 在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程小玥迅速转过身，耳尖泛起薄薄一层血色，藏在了蓬松浓密的长发里。 第27章 她们骂江见川，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包厢外的走廊尽头是洗手间。 娄馨一脸晦气，纤细的手臂撑着洗手台，冷冰冰地看向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 说实话，今天她本来就是冲着江见川才来的。 没想到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没捡上，反倒便宜了一个看起来还没发育好的小姑娘。 娄馨越想越气，红唇抿得紧紧，完全不懂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身后很快传来脚步声，是她的两个小姐妹追了过来。 何芳芳看见她在洗手间门口，立刻跑过来，扶着她的肩头焦虑地问道， “馨馨，没事吧？” 娄馨没吭声，脸色冷冰冰的，看着像是还在生闷气。 夏莹也走过来，好心地开口安慰道， “你也别想那么多，他跟程澍那么熟，跟他妹妹要好一些也正常。况且刚刚我在旁边看着，他俩好像根本就没亲上？” 然而何芳芳却斩钉截铁，很强势地打断她， “绝对是亲了！送到嘴边的肥肉，哪个男人会舍得白白放过！” 第37章 话音刚落，娄馨朝她投来凉凉一瞥。 何芳芳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刚刚娄馨就差把自己倒贴到他嘴边了， 他还不是没要么.... 倒贴都不要，可见他的眼光有多高。 夏莹察言观色，见她脸色不对劲，连忙小心翼翼地拉踩道， “我就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帮程澍带小孩，原来是一早就憋了坏在这儿等着呢！” 都在替她指责江见川的不是，刚刚被拒绝的耻辱仿佛终于有了倾泻口，娄馨这才感觉心理平衡了一些。 她轻啧了一声，拧开水龙头洗手。 何芳芳见她没追究自己刚刚的失言，连忙带着几分轻蔑跟着说， “看不出来啊！表面看着挺正直的一个人，居然背地里学人家玩养成！” 夏莹附和道，“就是啊，真有够变态的！” 三人的交谈声，透过薄薄的磨砂玻璃墙，一字不落地传出来，让出来找洗手间的程小玥脚步顿了下。 明明变态的人是她，为什么却要让江见川替他挨了骂？ 她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当即抬脚就走进去，抱着肩站在门边，小脸一扬，毫不客气地将她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察觉门口有人，娄馨她们话头一顿，下意识地转过身。 见是程小玥，娄馨目光和她对视一眼，下一秒就轻飘飘地移开，仿佛当她是空气。 程小玥倒是不气不恼，抬手抵着门，没急着进去，只是出声问， “不好意思，请问洗手间你们还要用吗？” 大概因为她年纪不大，说话听着也挺客气，夏莹于是没什么戒备心地随口应道， “你要用的话进来就是了。” 程小玥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依然笑得无辜单纯， “我怕你们还没吃饱呢，不得先客气礼貌问一句？” 这下娄馨倏地转过头来。 没等她开口，何芳芳抢先一步怒气汹汹地说， “你这是在骂谁呢？！” 面对比自己还年长三四岁的学姐，程小玥毫不发怵，反而眨眨眼，看似无辜地问道， “哪句话不爱听？请告诉我，我再重复一遍。” 何芳芳一愣，一下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娄馨啪地一声丢掉擦手的纸巾，直接朝她走过去。 她身高其实和程小玥差不多，不过今天穿了高跟鞋，又是紧身一字裙，衬得人气场十足，有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娄馨从没在外人面前吃过瘪，哪怕知道对面这个小姑娘是程澍的妹妹，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居高临下地垂眸， “好歹我也算你师姐，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点。” 程小玥不认她这个师姐。 她念高中的时候，娄馨都已经毕业了，所以攀亲带故什么的在她跟前根本不好使。 身高不足，气势来凑。 程小玥昂首挺胸，无所畏惧地拔高音量反问道， “凭什么跟你客气？” 她跟自己的亲哥都没怎么客气过呢，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倒是挺大的脸。 娄馨冷冷地绷着脸，轻蔑地一扬眉梢， “凭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 对方一旦摆出过来人的姿态，程小玥一身的反骨就被激起来了。 她吵架从来不顺着对方挖的坑去走，反而另辟蹊径，马上不服输地把下巴一抬，礼尚往来地哼了声， “那又怎么样？！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咸！” 娄馨一愣，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贯精致而无可挑剔的脸也有了一丝崩裂。 四人面对面对峙上，颇有种针锋相对的意味。 哑然几秒，娄馨忽然上前一步，夏莹和何芳芳见状，也围了上来。将她困在正中间。 敌多我寡，程小玥心头一紧，以为她要动手收拾自己。 然而娄馨正要开口说什么，余光却瞥见洗手间外头的走廊里，程澍从包厢里出来找人。 她知道程澍就这一个妹妹，平时管得紧也护得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为难他妹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她有意给程小玥一点颜色看看，但又碍于程澍过来不好发作。最后隐忍几秒，还是退后一步，不动声色地偃旗息鼓，暂时作罢。 程小玥瞧着她一会儿进一会儿退，心说你搁这儿跳探戈呢？ 她对娄馨的迷之舞步感到困惑不已，下一秒，听见外头隐隐传来脚步声。 程小玥下意识地回过头，这才注意到是程澍过来了。 洗手间这边有块磨砂玻璃做阻挡，然而女洗手间的门被程小玥抵着没关严实，他便远远地停住脚步，目光淡淡看向她。 他这么一出现，顿时给了程小玥不少底气。 哪怕平时程澍口头上没少损过她，但是程小玥跟他打小就亲近，遇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的亲哥。 她这会儿也不打算上洗手间了，见程澍过来，她便收回手退出去，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 “那我就先走啦，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哈！” 她很擅长用一句话噎死对方，说完就马上走，不留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果然娄馨的脸色微变，可是洗手间的门砰地在她跟前合上，程小玥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气死人的背影。 第38章 走廊里，程小玥悠悠然地迎着程澍走过去。 因为刚刚怼人占据了上风，她的脚步带着轻快，一走近就乖乖地喊人， “哥！” 程澍低头朝她瞥了眼，看出她一身的斗志轩昂和神清气爽，便抬眸朝女洗手间紧闭的玻璃门看了眼， “你招惹她们了？” 程小玥看出来他是担心自己，但仗着自己不理亏，更加底气十足，当即不爽地哼了声，一边告状，一边不忘给自己邀功道， “她们骂江见川，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程澍瞧着她还挺正义凛然的样子，颇有些无语地眯了眯眼睛。 倒不是他不让程小玥替江见川出头，主要是怕她没本事全身而退。 程澍照顾自己小混蛋这么多年，知道这会儿不能顺着她的话去夸奖，不然给点颜色尾巴就敢翘上天，以后自己万一不在场，她这样直率的性格迟早要吃亏。 程澍收敛了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认真严肃地看着她，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人家骂的是江见川又不是你，你干嘛要去帮他出这个头，万一人家以后对你怀恨在心，躲在背后骂你呢？” 这话虽然听着挺有道理，却让程小玥十分不服气。 别说从小她就是被江见川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平白无故的陌生人，也不应该莫名其妙遭到别人背后的诋毁。 程小玥理直气也壮，完全没有在怕的，直接啧了声，不屑地反嘲道， “他们在我背后骂我，我根本不在意！因为我在背后也骂他们，况且他们骂的未必有我骂的脏！” 程澍：？？？ 你骂人还挺自豪？ 第28章 她好像喜欢上了江见川 程澍顿了顿，有些被她气笑。 但到底她这次也没做错什么事，没话可说她，只好凉凉瞥她一眼，语含警告， “下不为例。 程小玥眨眨眼，还要说什么，程澍怕她继续下去没完没了了，这回抢先打断她，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跟我回家。” 这会儿已经10点钟，派对差不多要结束了，大部分人也都散了。 程澍带着个小屁孩出来，自然不敢留太晚，所以才出来找人准备带走。 程小玥哦了一声，知道自己放下作业出来玩这么久已经算是奢侈了，于是乖乖跟着他往楼下走。 ktv门口，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大g标志十分显眼。 江见川晚上喝了酒，便叫了代驾过来开车。这会儿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等着他们出来。 程澍拉开后排车门，程小玥弯腰钻了进去。 她刚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程澍挺客气礼貌地开口对着副驾驶座的人说， “兄弟，今天多谢了。” 他这谢道得莫名其妙，弄得程小玥一时满脑子问号，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 程澍不慌不忙地替自己系上安全带，然后才略带后怕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你大义凛然牺牲色相让这家伙亲一口，咱家的这颗小白菜就要被别的猪拱走了！” 江见川：“....” 程小玥：“.....” 说谁是小白菜呢？！程小玥不服气地在心里直哼哼。 江见川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降落车窗，让凉凉的夜风灌入车内，降低车厢里的温度。 今晚程澍喝了一些酒，话就变得有点儿多。 他一开始还安静了一小会儿，后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稍微坐直身体，不太放心地确认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刚刚没真的亲上吧？” 这话让程小玥心头咯噔一跳，马上矢口否认， “没有。” “有。”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 车厢一瞬陷入诡异的安静，有一种静悄悄的微妙在无声无息地蔓延。 江见川从后视镜往后边瞄了一眼，隔着一层镜面两人目光无意对上，程小玥立刻脸红得像颗小番茄，一副心虚到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 他唇角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随手从旁边捞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程澍平时心大，但是听他们两人的回答大相径庭，一下警惕了起来，立刻牢牢盯住程小玥，再一次确认， “到底是有没有？” 程小玥看向江见川。 这回江见川并没有看她。 代驾司机一路听着三人的对话，身体始终保持端正目视前方的姿势，然而眼珠子还是飞快地朝旁边瞥了眼，然后又不动声色转回去。 程小玥小心地放缓呼吸，正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却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前排传来，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他头也不回，漫不经心，“游戏而已，何必当真。” 态度始终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程小玥的呼吸跟着他的话音落下微微错了一拍。 她无意识地咬紧了唇瓣，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双手一时无处安放，不知不觉地纠在了一起。 只是游戏而已吗？ 可是她好像有点儿当真了.... 程小玥心里有点儿难过，但理智却告诉她，这种情绪是不正常的。 她的目光挪向窗外，却没有聚焦点，只是静默地消化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 第39章 江见川这话说完，就升起车窗了。 玻璃阻隔了风声，只剩下汽车行驶时发出的嗡嗡声响。 程澍半信半疑地应了声，看看自己身边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忽然意识到她才15岁。 15岁的小屁孩，就算白送给江见川，他都未必看得上。 程澍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荒唐，便自嘲地啧了声，略带歉意地说， “那倒也是。” 程小玥：“....” 车厢一时沉默，只有代驾小心翼翼地朝后视镜看了眼，又一头雾水地收回目光。 平时话很多的那个小话痨忽然安静，却让人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江见川不动声色地看向玻璃窗，上头倒映着后排小姑娘小小一团的身影。 她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全程都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将额头贴在车窗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飞梭而过的街景。 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蔫蔫的，情绪似乎很低落。 低落这个词，跟她明媚开朗的性格很是不搭。 江见川看了她很久，薄唇微抿，若有所思。 其实刚刚他也是冲动了。 当时那样的场景下，他光顾着怎么样帮她全身而退，却忘记了自己本身做这样的举动并不合适。 江见川确信自己一直以来只当她是妹妹。然而这个念头在他的低头去碰她的嘴唇时，有那么一瞬间心旌摇荡。 直到出来吹了一会儿风，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确实冲动了。 如今看她这一脸落寞失神，江见川不由得下意识反省自己，难道是一时情急之下的越界，让她感觉受到了冒犯？ 车里保持着静默，只有毫不知情的程澍还在絮絮叨叨。 江见川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没再主动接这茬。 程澍看出他对这个话题不想搭腔，很快又转移话题，没话找话地和他聊起学生会换届的事情来。 他一边吐槽这一届的学弟学妹不好带，一边又顺带着提到程小玥以后上了大学估计也不是个能让学长省心的。 江见川偶尔会附和几句，但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听着他吐槽。 城市的夜景很漂亮，到处灯光璀璨，流光溢彩。 程澍和江见川刚刚都喝了酒，淡淡的酒气在车厢里氤氲着散不去。 葡萄发酵的味道，带着一点点酸酸的涩意，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息，让她的头脑持续地发热。 程小玥一边听着江见川和程澍的交谈对话，一边很沉默地看着外头一闪而过的夜景。 男人声音低磁，带着几分酒后的哑意，性感慵懒，有种不自知的撩人，听得人心尖痒痒的。 程小玥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也见识过身边的女生在喜欢的男生跟前会跟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程小玥以前觉得这叫恋爱脑。 但是现在，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好像也在慢慢地沉沦其中—— 鄙视恋爱脑，理解恋爱脑，成为恋爱脑。 除了恋爱脑这个理由之外，她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看见别的女生靠近他会紧张，看见他和别的女生说话会在意，听见别人诋毁他会下意识地维护他，而他偏头靠过来时，心跳马上就会剧烈得不像话。 陌生的情绪充满胸腔，青涩又懵懂。 程小玥恍恍惚惚地看着忽而近前，又倏尔远去的路灯，整个人缩在车身的阴影中沉默地心想——完蛋了。 她好像喜欢上了江见川。 第29章 寂寞如狗 “今天怎么安静如鸡？” 搭乘电梯到达15楼，程澍和江见川聊完开题报告的事情，回头一看，程小玥出神地站在电梯厢后面，一脸空洞迷茫，这才忍不住开头打断她魂游。 程小玥不着痕迹地回过神来，藏起自己的落魄，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乖巧无辜， “没有，我只是寂寞如狗。” 程澍：“？？？” 江见川：“.....” 两人无语凝噎。 程澍拍拍她的肩头，示意她楼层到了。 三人走出电梯，程澍才再次回过头来，对身后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宽慰道， “娄馨如果刚刚说你什么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反正没什么交集的人，以后也不一定会见面。” 原来是以为她在不高兴这个。 程小玥连忙说，“没事，她讨厌我，我也马上讨厌她。主打一个礼尚往来，双向奔赴！” 兄妹俩的对话，让一直沉默的人忽然出声打断， “娄馨怎么了？” 他平时很少会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程澍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如实告诉了他， “估计在洗手间起了点冲突，跟我妹拌了几句嘴。” 江见川的目光垂落下来，看向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声音淡淡的， “被欺负了？” 他的语气总是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轻飘飘，像一根羽毛划过耳廓，让人经受不住心痒痒。 程小玥下意识地挠挠耳朵，定了定神，又露出她最拿手的乖甜笑容， “看你这话说的，我不欺负人都算好了，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啊？呵呵！” 她这话说得也不完全虚假。 程小玥的外表看起来娇小，可是嘴皮子一贯厉害，平时虽然经常被请家长，却没听说是在学校里被欺负的。 第40章 程澍因此不太上心，直接抵着她的肩头往屋里推， “行了，反正以后这种事你少掺和，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学习吧！” 把程小玥推进屋里，他又回头跟江见川打了个招呼， “回了啊！” 江见川嗯了声，目光却没聚焦，有些心不在焉地在门外站了会儿，才转身去解锁房门。 ..... 长假结束，学生狗归笼。 程小玥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走进教室，里头说笑打闹，众生百态。 她刚回到位置上坐好，孟欢首先注意到她沉甸甸的书包，立刻伸手过来接。 程小玥直接把书包往她桌上一放，孟欢和李慧立刻跟饿了三天的鬼见到了肉一样，拉开她的书包拉链就往外掏试卷。 程小玥成绩一般，但因为家里哥哥管得严，所以作业还是要写的。 但是这次两人一掏出她的作业就惊呆， “你作业居然全写了？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李慧也盯住她，带着一种审视的责备， “是不是打算偷偷努力然后卷死我们所有人？” 程小玥装傻不应话，孟欢却飞快地翻了翻她的数学卷子，然后震惊道， “靠！附加题你都写了？” 写了？ 不可能吧，附加题她怎么可能会做？难道昨晚她被江见川俯身了吗？ 程小玥困惑地歪歪头看过来，有点儿不确定， “....我写了吗？” 孟欢：“写了个‘答’，哈哈哈哈哈....” 程小玥一脸黑线，伸手就要扯回自己的试卷。 孟欢连忙捂住，“别啊！借我抄抄！” “都是错的！” “错的也抄！” 程小玥：“....” 下一秒，“啊，赵之亮来了！我抄他的去，不抄你的啦！” 眼前犹如一道龙卷风席卷而过，程小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的两位好姐妹已经风风火火弃她而去，只剩下她可怜兮兮的一堆试卷和她一脸懵逼留在原地。 赵之亮是他们班的班长，学习好，长得也高大清隽。所以他的人缘一直不错，每天的作业更是抢手。 李慧直接把程小玥的作业丢回去，飞快地冲到赵之亮跟前，对着他讨好地笑笑， “借用下你的试卷，可以吗？很快还给你！” “可以，不着急。”脾气也好得让人羡慕。 程小玥看着赵之亮的背影，他正把书包放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从书包里拿出试卷，整整齐齐地递给了李慧。 他脊背宽阔，和江见川一模一样，低头俯身递卷子的动作，也和江见川一样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 程小玥看着他微微出神，下一秒，赵之亮抬起头看过来，猝不及防和她对视上。 女孩子眼皮一跳，有种被抓包的茫然。 赵之亮却落落大方对冲她勾了下唇角，唇边扬起一道很淡的弧度， “你也要借试卷？” 因为刚刚一直盯着他看的缘故，程小玥莫名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连忙摆手， “啊，我不用，谢谢。” 赵之亮点头，收回目光。很快他身边又聚集了不少人过来，大部分都是拿着练习试卷要向他问问题。 他耐着性子，站在课桌旁边一一作答。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少年站在光里耀眼夺目，就像小说里描绘的那种少年感氛围。 程小玥眨眨眼。 心说这样才对嘛，多看看别的男生，很快就会把江见川忘掉了。 青春期都是这样，激素在变化，身体在变化，心理也在变化。 但都没什么大不了的，青春期的小躁动而已。 .... 意识到自己喜欢江见川这件事，并没有让程小玥感受到情窦初开的喜悦。 她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学着欣赏身边优秀的同龄人。 可是，几乎每个被她看上的优点，上头似乎都闪烁着江见川的影子。 高大的、优秀的、细心的、温柔的，这些细碎的闪光点她能轻而易举地在同班的同学身上找到，可是这些优点聚集在一起，却又不知不觉地组成了一个江见川。 程小玥开始频繁地在课堂上走神。 她内心有两股情绪在拉扯，一边为喜欢的人是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家哥哥而感到欢欣鼓舞，一边又为两家关系如此亲近而忧心忡忡。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朝夕相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看在周围人的眼里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程小玥在茫茫然的纠结中开始模糊地意识到，这份喜欢可能永远见不了光，甚至还会被人误会她是一个小变态。 哪怕江见川为了照顾她的面子而接受了她的告白，可是如果万一—— 万一分开，他们就绝对再无可能，甚至以后就连家人见面都会徒添尴尬。 程小玥一下被这个想法震慑住，赶紧晃晃脑袋打消它。 第30章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 心里有了顾虑，程小玥不能再放纵自己的喜欢肆无忌惮地蔓延。 她刻意忽视，努力压制，刻意躲避。 但——两家住得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程小玥常常一推开房门，就猝不及防看见江见川抱着狗，跟自己家一般坐在沙发上。 最近赵晓云突发奇想，在班上搞了个互帮小组，两个人一组，优生带差生。 第41章 程小玥恰好和赵之亮分在同一组，不得不被迫接受他的监督。 周末上午天气清朗干爽。 程小玥背着书包溜出房间，再一次预料之中地遇到了来他家串门的江见川。 他抱着那只叫做小白的狗，长腿屈起，盘膝坐在地毯上，一边姿态慵懒地和程澍说着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摸着小狗毛茸茸的毛发。 手背脉络清晰可见，骨节隐隐没入雪白蓬松的毛发里。 程小玥忽然就很不合时宜地羡慕起小白。 如果她是一条狗就好了，可以明目张胆地被他摸.... 程小玥一下怔在原地，喉尖也莫名发紧，好像有什么闷浊的热气堵在喉咙里，让她呼吸都变得毫不顺畅。 客厅两人听见走廊的开门动静，停下话题转头看过来。 见她背着书包站在那里看着一只狗发呆，程澍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 “要去哪儿？” 江见川也偏头看过来，看见她身后的大书包时，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程小玥揪着书包带子，回避他的目光，只是看向程澍，乖乖地应道， “去找同学写作业。” 程澍很难得能从她口中听到写作业三个字，差点儿就以为自己的好妹妹被人夺舍了。 但他的注意力依然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同学两个字，闻言几乎就是脱口而出。 “男的女的？” 程小玥不疑有他，老老实实， “男的。” 这下两个大男人皆是一顿，脸上表情凝固。 小白汪汪地尖叫了好几声，江见川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缠住了它头顶的一圈毛，这才赶紧松开缠住的毛发，化解了小白的秃头危机。 程澍：“去哪里写？” 程小玥：“去他家里写。” “家里？” 划拉一声，茶几被接连撞了两下，程澍和江见川几乎同时站起身。 两道高大的身影带着很强的压迫力，小白立刻惊恐地窜到了一边去。 程小玥被这阵仗吓一跳，一头雾水地往后缩了下，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赵之亮家里是开书店的，有自习间，而且资料齐全。况且今天孟欢他们组也说要一起去，人多更方便交流答案。 然而程澍结合刚刚他的提问和程小玥的回答，这会儿已经脑补出一个自家小白菜即将自投罗网羊入虎口的青春禁忌小剧场。 马上就大步走过来，直接气笑道， “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稍微在意一点名声？” 程小玥余光瞥见江见川也在朝这边走，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地嘀嘀咕咕，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变态这个词，最近从程小玥口中听到的次数有点儿多。 江见川脚步顿住，“变态？” 直觉告诉他，这个词绝不是她一时心血来潮想出来的。 程小玥很害怕对视会暴露自己的心思，但还是忍着睫毛的颤抖朝他扫了眼，语速飞快地保证道， “一点点吧，但我会努力变得正常的。”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小变态就一溜烟背着书包跑出了门，留下两个大男人在她身后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江见川抿了抿唇，目光从紧闭的大门口收回。 低垂的眼睫藏住他眸底的若有所思。 小白在脚边窜着追尾巴玩，一边追一边在大理石地面上打滑，毛茸茸的一小只四仰八叉，然后又扑棱着站起来继续追。 江见川盯着这只才几个月大就调皮得不行的小狗，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程小玥，差不多也是这样子。 他5岁搬到这个家，对面住的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里头就有一个2岁大的小女孩。 那时候他自己的父母在港城开公司，久久才能回来一趟。大部分时间都是家里的阿姨在照顾他。 阿姨再怎么细心，也毕竟是40多岁的成年人，不可能跟雇主的孩子有什么共同话题。 于是小时候的江见川，最爱的还是去邻居家窜门，找那个恰巧和他同岁的玩伴一起玩。 和他家情况相似，程家父母的工作也同样忙。 程澍小小年纪就要带妹妹，因此每次出门两人身后都不得不带上一条小尾巴。 大概是家里条件富足，眼界宽见识广，程澍和江见川两人从小就是孩子王，身后总跟着小区里乌泱泱的一堆同龄人。 一开始两人性格并不算合得来，都有傲气和心性，因此偶有摩擦，偶尔动手。 程小玥年纪小，对男孩子打打闹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不懂。 他们两人动起手，她还以为是闹着玩，就乖乖蹲在旁边挖泥巴，直到两个哥哥推推揉揉，一不小心被趔趄的程澍撞翻在地上，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两家的阿姨慌慌张张跑过来查看，程小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把鼻水往惊慌失措抱起她的江见川身上抹。 程澍自己也摔得不轻，但是看见妹妹被别人抱在怀里，下意识就要把她抢回来。 然而小奶包却抽抽噎噎地把小脑袋埋进江见川的颈窝里，一边可怜兮兮地缩进他怀里，一边声音委屈巴巴地大哭道， “哥哥打我！” 就这样，程澍在2岁的小姑娘心目中，成功地留下了一个爱打人的印象。 第42章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这根小尾巴直接长到江见川的身后去，一度还闹着要搬到江见川家里去给他当亲妹妹。 小姑娘执着又叛逆，程家父母拿她没办法，还真由着她把自己的小枕头抱到了江见川的房间里，和他的整整齐齐摆放好。 那时候她小小一只，爬上他的床还要撅着个小屁股，手脚并用才上得去。 江见川无奈，只能在她身侧找了个空位躺下。 但粥粥这个小名她绝不是白来的，因为他才刚一躺下， 奶包子就自动滚了过来，黏黏糊糊抱着他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喊他哥哥，说要把程澍丢掉，只认他一个。 2岁的小孩没有什么性别意识，5岁的江见川当然也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就只能被迫和自己黏过来的小屁孩这么挤在一张床上，学着大人的模样拍拍她的后背，哄她乖乖入睡。 等到两人都睡着了，程星野才悄悄推开房门，哭笑不得地将熟睡中的小奶包抱回家。 第31章 最近粥粥有点儿奇怪？ “一只狗看这么久，在想什么呢？” 程澍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江见川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抬眸看向自己身边的同年人、程小玥法律意义上和生理意义上真正的亲哥。 兄妹俩长得挺像，尤其是鼻子和唇形。程澍小时候或许顽皮，但对妹妹其实还挺好，除了那次意外之外，他照顾妹妹的细心程度恐怕可以打败19%的家长。 江见川唇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忽然为自己刚刚居然还真有点儿萌发抢走人家妹妹的想法感到荒唐和好笑。 他没有隐瞒，但也只是避重就轻地说， “在想粥粥小时候。” 程澍看看狗，又看看他，眼神不善地挑眉， “你骂我妹小时候是狗？” 江见川：“？？？” 他无语凝噎几秒，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这脑回路挺清新脱俗。” 程澍无所谓地哼笑了一声。虽然他自己也爱偶尔毒舌，但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一天可以吐槽她千万遍，也由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江见川重新坐回沙发上，沉吟片刻，还是没忍住抬起头，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粥粥有点儿奇怪？” 奇怪吗？ 当然奇怪。 但是他家的小混蛋，不是一直都奇奇怪怪的吗？ 程澍没太放心上，只当叛逆期的小孩都这样，随口便应道， “她这个年纪的想法，不总是奇奇怪怪。” 江见川眉头轻蹙了下。 转念一想也确实，程小玥这个人，如果能让你猜到她下一张牌出什么，那就不是她了。 人家亲哥都这么说了，看来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江见川只当自己最近太敏感了，把很多细枝末节放大化。 片刻，他轻呼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暗自好笑地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 一起写作业而已，不过是同学之间正常相处，放心。 ..... 半小时后。 赵晓云在家里书房前备课，手机却忽然响了又响。 看见上头显示的备注名之后，她颇为意外，但还是很快划开了接听。 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得体地问候，寒暄几句，然后不动声色，转入正题。 “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赵晓云大早上接到江见川电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她担任过他三年的班主任，知道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况且互助小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优生带差生，在江见川那一届也是这样。 江见川在电话那头笑笑，声音听着柔和而随意， “好奇问问而已。没见过她这么积极，一大早就要去同学家写作业。” 原来是这样。 赵晓云轻叹一口气，未免觉得好笑。 自己的得意门生，天之骄子，那么卓然于众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端着那么点小心思来自己这儿套话。 “知道你在操心什么，互助小组你们那个时候不也有？都是为了学习，才搭配在一起而已。” 赵晓云打开免提放旁边，继续娓娓道来，解释给他听， “我给她安排的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同学，这孩子人很好，行事端正，人品正直。家里还是开书店的，平时的爱好就是看书，我就让他正好也带一带程小玥，看看能不能让她打起学习的劲头来。” 她看似有意无意地替赵之亮说了些好话，打消对方心里的疑虑和猜想。 江见川聪明，哪里听不出来？ 他顺着台阶下来，不动声色地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我正好想买一本书，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知一下赵同学家的书店地址？” .... 互助小组让程小玥受益匪浅，跟同学的相处也让她心情愉悦。 赵之亮是个很值得当朋友的人，性格沉稳安静，成绩优秀，长得还斯文干净。 和他一块儿学习不仅效率高，而且赏心悦目。 小小的自习室窗明几净，阳光灿烂。 四人小桌恰好坐满，都在安安静静写作业，孟欢坐在她旁边，对面是赵之亮和班上的另一个男同学李景深。 大概因为有好学生在场，就连程小玥和孟欢这种小学渣都收敛了不少，老老实实抱着自己的卷子，把笔尖写得沙沙作响。 第43章 11点半，程小玥卷子写完，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她活动手腕，抬头看看对面的卷子，正想着跟赵之亮借过来对答案，放在旁边的手机却震了下。 程小玥以为是程澍，捞过来看了眼，没想到上头显示的却是另一个。 【哥哥2.0】：作业写完了没有？ 程小玥：“？？？” 之前她怎么没发现江见川管得这么严？ 程小玥揉揉眼睛，很怀疑他是不是在挖坑。不过还是老实回复， 【手可摘星程女士】：写完啦！ 还没熄灭屏幕，手机又在掌心里震了下。 【哥哥2.0】：写完还不回家？ 程小玥顿时觉得这人今天大概是真的太闲了，她就出来了两个多小时，回哪门子家？ 程小玥眨眨眼，看向窗外的街道。 这会儿晌午，外头的街道很热闹，各种店铺门口都三三两两站着人，有些网红店甚至已经开始大排长龙。 程小玥看见了之前心心念念的那家芝士蛋糕店，想起来上回程澍给她带回来的夹心泡芙，口感酥软香甜。 【手可摘星程女士】：不着急呢，晚点我还想去吃个泡芙，路边还有烤板栗... 程小玥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除了吃之外，她也不想那么快回家，免得一回去又要面对江见川那张帅脸，动摇她努力回避他的决心。 程小玥拿定主意不要那么快回家，于是放下手机，伸手戳戳对面赵之亮，跟他借来试卷对答案。 数学在过去一直是程小玥的噩梦，不过今天有学霸指导，她的正确率还不错，居然超过50%，及格了。 程小玥心满意足地扣上笔帽，恰好这时孟欢的卷子也写完。 四人简单闲聊几句，便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赵之亮送他们三人从书店出来。程小玥抱着自己的书包，出于礼貌还不忘跟他道谢道， “谢谢小赵老师的招待！” 她煞有介事的样子，让赵之亮不由对着她笑了下， “互相帮忙而已。” 他话说得客气得体，完全是出于个人教养，回应互助小组这个名号而已。 互助小组听着似乎互帮互助，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个说法只是为了照顾差生可怜的自尊心。 至少目前看来，他需要的地方，她大概都是帮不上的。 程小玥挺没底气地哈哈笑了下， “客气了哈，你那么厉害才能帮别人的忙，像我这样的我能帮你什么忙？” 孟欢在一旁笑嘻嘻地插话道，“或许有朝一日需要你帮倒忙？” 程小玥一脸黑线：“.....” 李景深：“哈哈哈哈哈....” 四人背着书包，站在书店门口说说笑笑，阳光落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画面溢满青春的朝气。 最后还是咕咕叫的肚子，让他们终于停下说笑，回到了正题上。 “那就周一见！” “周一见！” “好嘞！再见！” 和两个男生道了别，程小玥背着书包和孟欢往路边走，边走边拿着手机打开了叫车软件。 赵之亮家的书店离家不算远，公交车也就两站地。 但是程小玥从小就娇生惯养，出门更是习惯了父母和哥哥的接送，连出租车都很少打。 她对打车软件不算熟悉，因此拿着手机，低头研究了半天车型，然而还没等她按下“叫车”按钮，孟欢就猛撞她的手臂阻止道， “诶诶诶你干嘛呢？” 程小玥被她撞得动作顿了下，不解地啊了一声， “叫车啊！” 不然她打开叫车软件是干嘛？点外卖？ 孟欢见她还一无所知，简直服了她这迟钝的脑袋。 她恨铁不成钢，抬着下巴朝前方努了努嘴， “叫什么车，你哥等你半天了都！” “....我哪个哥？” 程小玥下意识地以为程澍开着定位又来逮她了，然而一抬头就愣住。 沿街人头攒动，商铺的揽客声和行人的话语夹杂在一起，形成街头喧闹的背景音。 就在一片嘈杂中，男人脊背挺拔，姿态怡然地站在路边，光是身高便十分惹人注目。 程小玥怔怔地眨眨眼，发懵几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见川？” 被喊了名字的人抬起眼眸。 他的瞳仁被阳光映照得清浅而明亮，身上的白衬衫质感硬挺，衬得他整个人矜贵而傲气，卓然于众生。 江见川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见他们终于聊完了，这才抬脚稀松平常地走了过来。 几米距离，他两三步就走到她跟前，然后垂下眼睫看着她。 阳光跳跃在他细碎的额发，俊逸的脸上，眼角吊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傻站在那儿干嘛？” 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声音低而徐地问， “不是要吃泡芙和板栗吗？” 第32章 叫什么哥，我就叫你江见川 宽而热的掌心贴着她的头顶，只揉了一下，他就收回手。 眼前他的掌心细纹一晃而过，程小玥回过神来，怀里已经抱着一袋热乎乎的烤板栗。 孟欢一脸羡慕，“你们兄妹俩的感情真好呀！” 程小玥：“....”他们算哪门子兄妹啊！ 程小玥一脸黑线，孟欢却开心地冲她挥挥手， 第44章 “哥哥再见！粥粥周一见！” 程小玥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得那么意味深长，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见江见川淡定点头， “回见。” 帅哥的嗓音磁沉动听，虽然只是简单的回应，也已经足够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荣幸感。 电灯泡于是欢快地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程小玥。 江见川倒是什么也没说，也没解释一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拎着呆若木鸡的小迷糊，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走过去。 他平时最常开的是大g，底盘高，他自己倒是轻松就坐了进去。 程小玥手里还抱着板栗，动作不方便伸展开，半天才爬上去。 江见川等她坐好，侧身去够车门，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才启动车子。 一路程小玥还在发懵，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生怕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江见川在等红灯的间隙里转过头朝她看了眼，见她怔怔地坐在副驾驶上没动静，不由得好笑， “不饿吗？” 平时在家零食饮料不断的人，就连做作业都要窸窸窣窣地往嘴里塞糖吃，这会儿倒是安静得不像她本人。 程小玥啊了一声，下意识点头， “饿啊。” 江见川低头朝她怀里的烤板栗点了下，低声提醒道， “自己剥着吃。总不能让我一边开车还一边喂你。” “...噢。” 程小玥下意识地又应了声，应完才惊觉他说的是“喂”，一下又懵住。 干嘛这么暧昧？！ 程小玥抬手揉揉眼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想到的是暧昧这个词，赶紧拍拍额头，提醒自己冷静。 江见川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姑娘奇奇怪怪的小动作，总觉得她最近似乎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但具体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一路车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安静。 程小玥木然地抱着板栗，余光里可以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笔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的眉眼。 她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试图分心去看窗外的风景，身体也不知不觉，渐渐贴向车门。 直到一声无奈的轻笑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粥粥。” 他的语气放得很轻，听起来仿佛带了点儿不经意的呢喃。 程小玥耳尖一烫，一种酥麻的痒意书顺着耳朵传到心脏，连忙假装淡定地转过头， “干嘛？” 拔高的声调，暴露了她欲盖弥彰的心虚。 江见川勾起唇角，好笑地提醒她， “再躲就要坐到车顶去了。” 程小玥被他这么一调侃，顿时觉得脸更热了， “...我内向，不行吗？！” 江见川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内向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有种很幽默的违和感。 程小玥看出他眼底的揶揄，默默禁了声，继续缩了缩身体，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玻璃窗上。 窗外街景飞过，玻璃窗仿佛一面水镜，将初秋的余热隔绝在外，倒映着女孩子满满的心事。 车子恰好经过一段减速带。车身抖动了好几下，一咔一咔，仿佛震在她心口。 程小玥思绪杂乱而怅然，怔怔愣愣地后知后觉—— 走向不对啊！ 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 越试图远离，却越不受控地被他所吸引。 ..... 周末时间过得飞快。 早上程小玥还没解开被窝封印，就听见陆清越在门口敲门喊她起床， “粥粥，早上来不及备早餐，你待会儿让你哥带你在路上吃点。” 父母工作都忙，来不及备早餐也是家常便饭，平时程澍在家就会带她在路上随便找家店应付了事。 程小玥睡得迷迷糊糊，懵懵地哦了一声，卷过被子继续睡，完全没听见门外似乎还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啊，那挺好的，正好回来一起过年...” 一墙之隔，交谈声渐渐变小，最后完全消弭。 周一周一，奄奄一息。 清晨的时光仿佛被人按下了快进，程小玥这一赖床，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十来分钟。 等到她艰难地醒来时，门口已经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 程小玥迷迷糊糊给自己洗漱换好校服，惦记着程澍还在外头等着，连头发也没扎就直接开门出来。 偌大的客厅，阳光漫过窗台，倾泻一地灿烂。 就着这明晃晃的光亮，程小玥一边胡乱地束着长发，一边抬眸看向沙发，这才注意到上头坐着的，居然是江见川。 她刹车不及，顾不上绑头发，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半天才憋出三个字， “....我哥呢？” 江见川未免觉得有些好笑，平时这家伙最爱跟程澍斗嘴，这会儿怎么反倒先关心上他来了？ 他没说程澍今天要去公司有事先走一步，而是眉梢轻挑，故意逗她， “我不是你哥？” 哥哥这个称呼，如今是程小玥心头的一根刺。 她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所以一听这话，顿时心脏紧了下，马上脱口而出地反驳他， “你不是，又不是亲生的哥哥，你干嘛老是想要抢占我哥的位置？！” 第45章 女孩子语气笃定而固执，听起来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倒像是在对他发脾气。 江见川觉得她今天这小脾气来得挺莫名其妙，但是他这儿清闲，难得起了点儿逗弄她的恶劣心思。 既然她不肯叫，他就越想让她叫出口。 于是抬了抬眉梢，目光灼灼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 “叫哥哥。” 不要！ 程小玥心头又被猛地刺了下，几乎是本能地在心底筑起了一道心理防御。 她咬牙，迎着他坦荡干净的目光，固执地不肯屈服， “叫什么哥，我就叫你江见川。” 平时称呼什么的她一直都很随意，偶尔哥哥哥哥地喊，有时也叫他江见川。 但是今天的她，分明变得莫名执着，一定要在这个称呼上固守己见，不肯妥协。 江见川不懂女孩子弯弯绕绕的心思，只是懒懒睨她一眼，忽而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我看你是一身反骨又痒了吧？” 第33章 你想谈恋爱啦？ 程小玥这次莫名坚持，即便被他敲了脑袋，也不肯屈服于这一点。 她抱着书包低下头，自顾自地喃喃道， “反正我就一个哥哥！” 除了程澍之外，她才不认他这个哥。 她低垂着脑袋，从江见川的角度看下去，就只能看见一个沉默的后脑勺。 女孩子的头发还没扎起，如海藻般的长发略带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上，被阳光氤氲地淡淡的毛边。 江见川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 温热的触感让程小玥一下子头皮麻了一半。他却只是随意捋了捋她微乱的发丝，转身走回客厅，拉开茶几下的小抽屉，从里头拿出她的小梳子和发圈。 “过来。” 江见川抬头，拍拍身边的沙发空位。 程小玥虽然心里头别扭，但还是磨磨蹭蹭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乖乖侧过身。 两人的相处已经形成了一种不用言语的默契，程小玥在他旁边一坐，江见川就熟练地拢起她的长发。 他一个大男人，在给小姑娘扎头发这件事情上却莫名轻车熟路。 程小玥从小就养得娇惯。家里有阿姨的时候，都是阿姨给她扎头发，导致后来长大了，头发还不是太会扎，就连最简单的马尾都扎的歪歪扭扭。 程澍心大，不太当回事。然而江见川却觉得女孩子再怎么随便也得拾掇得干净整洁才好。 于是便在小视频平台上学了些给女孩子扎头发的手艺，在程小玥扎得一塌糊涂时替她疏整齐，偶尔还要给她弄些新花样。 他大手利落地穿梭在发丝间，拢起柔软的细发，搁在手心里用梳子梳整齐。 然后发圈从腕上扯下，麻利地扎了个高高束在后脑勺的马尾巴。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江见川将梳子重新放回抽屉，然后合上，轻叹了一声。 有点儿像老父亲的语气。 他弯腰放回梳子的动作，让他不得不躬低身体，从侧面上看过来，仿佛怀抱着她，胸膛隔着一层布料若有似无地贴上她的后背。 余光全是他专注的眼神，宽阔的肩膀，和后背隐隐约约的温热气息。 血液沸腾，心跳叫嚣。 思绪仿佛被抽离，程小玥不由得怔怔地想—— 他以后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会像现在照顾她一样，照顾那个被他喜欢的女孩子吗？ 程小玥看着前方电视柜，电视液晶屏上正倒映着她自己的身影。 此时她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他身前，单薄娇小，而他肩背宽阔挺拔，身形对比鲜明。 程小玥无意识地蹙起眉心。 她慢慢地平复心跳，忽然回头， “江见川，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样的啊？” 江见川垂眼看向她。她的思维一贯跳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倒也不奇怪她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只是这个话题，似乎轮不到跟这么个小屁孩去认真讨论，所以他好笑地勾了勾唇，语气揶揄， “你要给我介绍吗？” 没有直面回答，却反而要求介绍。 程小玥心里忽然警铃大作，眼睛也瞪大，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想谈恋爱啦？” 小姑娘表情夸张，好像很意外，又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失落。 江见川平静地看着她，挑了挑眉， “不可以吗？我今年都已经20岁了。” 是啊，他已经20岁了。 不算早恋的年纪，而且马上就要大学毕业。 这个年纪谈恋爱再正常不过，程小玥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 但是一想到，在她还在寒窗苦读的年纪，他可能就已经要结婚生子时，她还是不受控地泛出一丝心酸。 她低头，声音闷闷地说， “没有不可以，只是一想到你今年已经20岁了，就突然觉得好难过。” 江见川：“....？” .... 多愁善感的年纪，常常会有多愁善感的情绪。 江见川替她把今天的反常总结为这一句。 他没有窥探女孩心思的毛病，因此没再多问什么，将人送去了学校，然后才返回江大理科教学楼。 校园林荫道下，漆黑的奔驰大g缓缓驰离，一路吸引了不少惊羡的目光。 第46章 江大附中的学生们其实都大多认识这车的主人是谁，但每次看见帅气的学长开车接送学校里的某个女生，也依然每次都迷得不行。 程小玥就这么被羡慕的目光包围住，看着车身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然后才背着书包目不斜视地转过身，淡定地往教学楼走去。 她的脚步不慌不忙，看似心无旁骛。然而整个注意力都被身边小声的议论声给吸引了过去。 “有个哥哥真好啊！现在让我爸妈再生一个还来得及吗？” “放过你爸妈吧！直接去隔壁江大找一个不香吗？” “他俩怎么这么甜！天杀的我要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有什么用？人家是兄妹！” 程小玥脚步微微一顿。 如果换做以前，大家将她的名字和江见川捆绑在一块儿，她或许还会有种隐秘的满足感和膨胀的小虚荣。 可是这种捆绑，如果是基于兄妹这样的关系，却让她头一回感到如此心虚和不安。 所有人都只当他们是兄妹。 这让她得以光明正大、理所应当地接近他，靠近他，不会有人怀疑她别有用心。 可是也正因为所有人都当他们是兄妹，让她这份懵懵懂懂的喜欢，变得如此道阻且长、难以窥见天光。 程小玥黯然沉默，脚步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如今唯一明确的一点，是她终于确定，自己喜欢上了江见川。 程小玥叹了一口气，这个认识让人欢喜让人忧，她已经有点儿能预感到，这份喜欢有多难。 在喜欢一个人这件事上，程小玥完完全全就是一张白纸。 别说喜欢的人是江见川这种高级别的高岭之花，哪怕是班上的同龄人，她也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喜欢的感情。 程小玥怅然不已，神思恍惚大半天，终于走投无路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另一张白纸。 今天上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孟欢正垂着脑袋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得迷迷糊糊。 满腹心事无人可说，再憋下去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程小玥思虑再三，还是戳戳她的手臂。 孟欢惊醒，以为是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唰啦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讲台上，赵晓云讲课声忽然被打断。一抬头就看见倒数第二排站着一颗莫名其妙的金针菇。 赵晓云：“？？？” 赵晓云：“....” 她眯起眼睛，盯着孟欢脸上被校服外套压出来的印痕，没什么好声气， “你站起来干什么？” 孟欢刚睡醒，满脑子都是茫然。下意识地啊了声， “不是您叫我起来的吗？” 赵晓云将讲义随手丢在讲台上，悠悠地挑起眉梢，不咸不淡地瞪她一眼， “对，我看你睡得那么香，叫你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孟欢：“....” 她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被点名，当即幽怨地朝程小玥递了个眼神。 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孟欢心力交瘁地坐下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铃声打响，程小玥立马抱歉地笑笑，讨好凑过去， “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哈。就我有一个朋友....” 孟欢没什么好气地盯着她，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说， “好，我知道这个朋友不是你。” 程小玥：“....”干嘛这样！ 第34章 不好，是情敌！ 程小玥不想说了。 她才刚起了个头，就被对方揭穿了老底，顿时有种当街拉屎被围观的羞耻感。 然而孟欢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摸出一把瓜子，一边热情大方地递给她，一边急不可耐地问道， “说啊！你这个朋友怎么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装傻装得很彻底，但内心的八卦魂已经熊熊燃起。 程小玥无语地朝自己桌面上的瓜子看了眼，然后面无表情看向她，忍着吐槽的冲动， “忽然不想说了。” 光看孟欢这个阵仗，程小玥怀疑自己要是今天跟她分享了小秘密，明天如果保卫处养的小黑狗不知道她喜欢江见川，都算孟欢的宣传没到位。 见她放弃分享八卦的念头，孟欢失望地嗷了一声，抬手推开程小玥伸向瓜子的手，窸窸窣窣地将桌面上的瓜子重新扫回抽屉里。 这次的瓜没吃成，瓜子自然要留到下一回再吃，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程小玥被她抠搜的行径震惊住，当即无语瞪大眼睛， “你这人是不是也太抠了点？” 一把瓜子都不愿意和她分享，亏她还差点想要跟她分享惊天大秘密。 孟欢不为所动，一颗瓜子都不剩地收了回去， “我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想吃瓜子就用秘密来交换！” 程小玥想了想自己那个秘密的惊人程度，最后叹了一口气， “那还是算了吧，我这个秘密如果较起真，十斤瓜子都换不来！” 毕竟她喜欢的人不是别的谁，而是江见川，那个全校都知道是她哥哥的人。 万一孟欢嘴巴不严传出去，她创业未半中道崩阻，再万一被江见川本人知道了对她退避三舍，那她就更加没法对他展开追求的攻势了。 程小玥十分谨慎，因此改变了找人倾诉心事的主意，决定先不声张，等想办法把人追到手了再说。 第47章 然而孟欢正要收回瓜子，听她这么一说，忽然灵光一现， “什么秘密这么重大？！该不会是你喜欢上你哥了吧？！” 程小玥：“！！！” 她没想到孟欢这张嘴今天居然开了光！ 程小玥猝不及防被戳中心事，立刻瞪大眼睛否认道， “不是我，是我一朋友！” 人一旦心虚，声调也下意识地拔高。 孟欢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有女孩子敏锐的第六感，一下就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挖掘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当即毫不犹豫地揭穿她，“少跟我在这儿无中生友！” 这回她超级大气地直接拎出一整袋瓜子，全部倒出来堆到了桌面上。 孟欢兴奋地嗑着瓜子，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追问道，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其实喜欢他很正常啊，他那样照顾你，换做我我也会很心动的好吧！” 程小玥没想到她居然会觉得喜欢照顾自己长大的哥哥是很正常的事。闻言眉心微蹙，带着几分茫然， “啊？可是他是我哥诶。” 孟欢猛地一下拍在她的肩头， “他算哪门子哥！没有血缘关系也能硬攀关系的话，我还是马云他失联多年的女儿呢！” 程小玥被她拍得差点胳膊都掉了，但这么一想，又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他们确实没血缘关系，这么说来也根本谈不上乱伦。 只是两家关系过于亲近，如果她要对江见川展开追求攻势，恐怕绕不开程澍这一层..... 程小玥的手心微微出汗，一想到程澍或许是其中最大的阻隔，顿时又有点儿泄了气。 直到放学，程小玥都有点儿蔫蔫的提不起劲来，苦恼着这事要不要先跟程澍通个气，免得将来被他发现自己在追江见川，说不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并且和她断绝兄妹关系。 她一路心事满满，走到校道上时，反应了几秒才听见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程小玥回过头，忽然惊讶地看见了熟悉的车子，马上跑到路边上，弯腰看向驾驶座， “哥？你怎么来了？” 程澍将车窗缓缓降下，一边解锁车门，一边低头抬眸对她说， “接你去吃饭。” 程小玥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连忙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下意识地往后排瞄了眼。 平时这两人经常如影随形，可是今天后排空荡荡，没有心心念念那个人的身影。 程小玥心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不动声色坐正回来，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车子起步，窗外浓荫忽然而过，光斑掉落在车厢里。 程小玥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逃不过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于是抿了抿唇，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江见川呢？他今天怎么没一起来？” 江见川和程澍同一个专业，上课时间基本一致，再加上家又住对门。因此只要程澍出现在哪里，哪里就能找到江见川。 程澍扶着方向盘，专心看着前路，漫不经心地应道， “他不用找女朋友的吗？天天跟我黏在一块，学院里头都有莫名其妙的谣言说我跟他在一起了。” 不好，是情敌！ 程小玥警铃大作，一下子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你跟他绝对不行！” 话音刚落，程澍就侧头莫名其妙瞥她一眼。他的神情颇有些无语，不知道她的脑回路为什么永远这么骨骼清奇， “这还用你说？！” 他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好歹也是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跟兄弟搞到一块儿去？ 然而程小玥并没觉得他刚刚只是在开玩笑，顿时觉得很危险。 毕竟以程澍和江见川的关系，分明更加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 为了抢先一步下手，程小玥决定冒险试探一下程澍的态度，于是踌躇几秒，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哥，你介意我找个男朋友比你大的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江见川比程澍还要大两三个月，为程澍找一个比他还大一点的妹夫，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概是觉得她这个人永远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程澍听完没当回事，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睨她一眼，揶揄地反问道， “那你介意我找个女朋友比你小的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听不出是对她的提问礼尚往来地调侃，还是在认真询问她关于未来嫂子的想法。 程小玥揪着安全带，听完他的话，下意识地心头一惊，也顾不上江见川了，连忙转过头，一脸凝肃地认真道， “我介意，因为我才15岁。比我还小的话，你得去踩缝纫机。” 程澍：“.....？” 第35章 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小青梅吧 车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程澍无语到了极致，已经懒得再开口。 然而程小玥却喋喋不休，很快又从他刚刚那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女朋友。 程小玥的手再一次揪紧了安全带，然后她看似不经意，忽然想起来似的，好奇地问了句， “江见川去找女朋友了？” 程澍认真开车，对于江见川去找女朋友还是男朋友这件事并不关心。闻言只是随口应， 第48章 “可能吧，反正不关我事。” 他一贯对八卦不感兴趣，对江见川的私事更加无意打探。 然而程小玥一听，一时心急便脱口而出， “不关你事关我事呀！” 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替自己往回找补了一句， “他要是给我找个嫂子，我不得亲自替他把把关？” 程澍这个大直男果然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听完她的解释只是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不屑道， “轮得到你把关？”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情情爱爱？ 程小玥立刻不乐意了，昭然若揭的直白，此时反而成了掩饰心虚的遮羞布，她故意说得尤其暧昧和亲昵， “怎么轮不到？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小青梅吧，他要给我找个嫂子，不经过我同意怎么行？！” 程澍呵呵一笑，“就你还小青梅！对他来说可能只算是个小拖油瓶吧！” 小拖油瓶气咻咻，扭头看向了窗外。 但是冷漠只持续了不过五秒。她又忍不住转过头，看似闲聊八卦地试探道， “哥，你跟江见川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江见川，江见川。 今天程澍的耳朵里全塞满了这个名字，已经听得他有些犯恶心了。 他忍不住抬手掏掏耳朵，语气不太耐烦地问道， “你今天为什么一直提起他？” 秘密忽然有了暴露的危险，程小玥立刻打住。 她无意识地蜷缩起指尖，扯了扯唇角，故作轻松地应道， “没有啊！只是觉得他的名字很好听。江见川江见川，你不觉得名字里如果带个动词，就会变得很浪漫吗？” 为了印证自己不是信口胡说，程小玥还真的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数给他听， “比如，戴望舒、南怀瑾、季羡林...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浪漫？” 前方路口是红灯。程澍停下车，终于得以抽空偏头看她一眼。 女孩子表情无辜而单纯，好像真的纯纯想要跟他分享别具一格的好名字而已。 程澍挑起眉梢，没有回答她，只是不置可否地问道， “真的吗？王建国？” 程小玥：“？？？” 程小玥：“.....”你是懂浪漫的！ 她终于麻利地闭嘴了。 ..... 傍晚的路灯渐渐亮起，淡黄的光亮晕染开，给这个季节添了几分秋意。 程澍将车开往江大食堂。 他照顾妹妹那么多年，但毕竟是个大男生，厨艺并没什么见长。做饭只主打一个干净、健康、难吃、忙碌。 而程小玥就更不用说了。 她做的饭可能干净、未必健康、肯定难吃、非常忙碌。 所以只要父母不在家，两人都尽可能在外边解决。 下午放学后的饭点，食堂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兄妹俩刚走进饭堂，离得挺远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8人长桌边，面对面坐着两男两女。 江见川背对着大门坐着，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搭配一条休闲牛仔裤。他的袖口随意推起，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他的旁边坐着吴浩楠，对面则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生。 女生高腰热裤配紧身t恤，身材火辣，桌下一双长腿又细又白，隐隐约约似乎贴着牛仔裤面料，有种说说不出的隐秘和暧昧。 程小玥忽然胸腔滞胀，有一种什么压抑不住的小情绪在翻涌发酵，让她脚步沉重得挪不开半步。 程澍对此一无所知，直接拉着她就往那边走。 还没走近，那男女女说笑声就传过来。 程小玥心里闷堵，不大高兴地跟在程澍后面往里头走。 对面的两个女生率先注意到兄妹俩。 程澍身高腿长，样貌也出色，就算在人来人往的饭堂里，也很难不让人一眼看见他。 吴浩楠对面的女生眨眨眼，流露出几分盎然的兴味。 吴浩楠本来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什么，见到自己对面的女生神情忽然亮了起来，这才下意识地跟着回过头。 一看是程澍，当即惊喜道， “澍哥，这么巧！” 他咋咋呼呼的声音，让身边的人倏尔回头。 饭堂明亮的白炽灯下，男人面色清淡，英俊如常。 然而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却越过了程澍，直直看向了他身后娇娇小小的女孩子。 程小玥本就长得不高，这会儿还躲在程澍的身后，更加显得没有什么存在感。 所以吴浩楠等到他们走近了，这才注意到程澍身后还带了个小尾巴，微微讶异地笑道， “粥粥也来啦！” 程小玥闷闷地嗯了声，挥手小声打招呼， “哥哥好，姐姐好。” 她硬着头皮朝江见川的方向扫了眼，他神情毫无波澜，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倒是坐他对面的那个漂亮小姐姐冲着她友好地笑笑， “妹妹好呀！” 她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性格就很温柔。 程小玥抿了抿唇，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掠过江见川，笑得有些生硬。 这样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真的很容易让人对她产生好感。甚至哪怕知道她可能是一个潜在的情敌，居然也对她生不出半点儿敌意来。 第49章 程澍和那两个女生并不认识，因此跟吴浩楠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带着程小玥坐到了隔壁的空桌子去。 “想吃什么？” 程澍将学生卡捏在指尖，敲了敲桌面询问道。 隔着一条过道，余光里隔壁桌似乎又在谈笑风生。 江见川垂着眼睫在听他们说话，长腿在桌下微微敞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程小玥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假装毫不在意，草草地朝饭堂窗口上方的招牌扫了眼，随口报了个菜名， “鸡巴头子。” 程澍：“？？？” 程澍：“.....” 他脸上的表情呆滞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两秒过后，他缓缓抬头，看向了窗口上方的大字招牌。 素鸡 锅巴 馒头 包子 程澍：“.....” 寂静几秒，程澍直接抄着饭卡去敲她的头， “你给我打横看！” 程小玥立刻捂住脑袋，窘迫地大喊， “包子包子！我吃包子！” 第36章 追你的人很多？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引得江见川那桌四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见兄妹俩似乎在斗嘴，吴浩楠还好笑地推了推江见川的手臂， “粥粥又怎么招惹到澍哥了？你要不要去管一管？” 江见川微微蹙眉。 对面女生没察觉他表情微妙的变化，依然撑着下巴在看他，眼底透着崇拜，关切地问道， “....下个月的建模比赛你会去吗？” 女孩子的提问，让江见川仿佛这才想起来自己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他寥寥转过头，和她说了句什么之后，他起身朝隔壁桌走了过去。 程小玥正窘迫着呢，忽然肩头被人很轻地揽了下。 她下意识地仰起头，迎着白炽灯明亮的光，江见川那张熟悉的帅脸就映入眼帘。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她呆呆地和他对视。 江见川没管程澍就在对面盯着他看，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打断她出神的思绪， “走吧，去看看想吃什么。” 程小玥恍惚回神，眨眨眼。下一秒才后知后觉泛起几分心虚，连忙低下头哦了一声，起身跟着他往打饭的窗口走。 大学的饭堂，分好几个窗口，几乎各大菜系都能吃得到。 江见川照看这家伙这么多年，喜欢吃什么自然心中有数。 于是程小玥眼睁睁看着他走到粤菜窗口前，点了卤鸡腿、叉烧、茄盒、白灼菜心，和乌鸡汤。 她这个年纪，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肉，才能养得白白胖胖。 江见川点完菜，端着盘子走回来，然后拉开程澍斜对面的椅子，理所应当地坐下来，将餐盘推到程小玥跟前。 见他在隔壁桌落座，吴浩楠一头雾水，隔着过道冲他喊， “坐那边干嘛？过来一起吃啊！” 要知道对面这两个女生可都是冲着他才来的，这会儿正主跑隔壁桌去了，剩他一个人跟两个女生吃饭算什么事？ 江见川是数学建模社团的，这两个女生都是团员。 模型社团一向都是直男窝，除了计算机学院和建筑学院的学生之外，很少有其他人对这种专业性极强的社团感兴趣。 然而自从江见川入了社，社团里的女生比例明显见长。 然而他虽然是社长却很少参加社团活动，除了每周社团开会打个照面之外，基本很难碰到他。 所以今天两人也是好不容易才拜托吴浩楠，假借讨论社团事宜的名义，将他约到饭堂来。 面对两位女生期待又探究的目光，江见川只是淡淡扫了眼，语气平静又疏离， “不了，我得照顾我家小孩。” 说完，他便没再看向那边，径直给程小玥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示意她自己擦擦手，俨然真的把她当成小孩看。 程小玥低着头擦手，心情莫名复杂。 一边为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被他照顾着感到有种隐秘的小骄傲，一边又为小孩这个字眼而隐隐生出失落。 程澍这会儿也自己打完饭回来了，见程小玥一个100斤都不到的小姑娘居然打了4个菜，颇有些讶异， “大晚上吃那么多干嘛？” 说着，便理所应当地伸过筷子，要来夹走她盘里的鸡腿。 还没等程小玥表示抗议，“啪”地一声，江见川拿着双干净的筷子打开他的手。 “20岁人了，还跟小孩抢鸡腿。” 程澍没想到江见川连这样的小事都要管，颇有些无语地气笑， “都是头一回做人，凭什么要让着她？” 他手里拿着筷子，对程小玥餐盘的里鸡腿依然有点儿虎视眈眈， “再说了，她这小身板又吃不完！” 江见川将筷子递给了程小玥，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 “先吃着吧，她吃不下我负责包圆。”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寡淡，所以维护的举动虽然看起来有点儿不太正常，但也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对面的女生坐了一会儿，见他真的去替程澍照顾小孩了，于是兴致缺缺，没聊几句，就找借口端着餐盘走了。 吴浩楠这才无奈地挪了个位置坐过来。 他瞧着埋头扒饭的程小玥，好气又好笑地对着她旁边的男人说， 第50章 “你干嘛呢？看不出来人家法学院那两个大美女对你有意思啊？人都主动约你出来了，你也别整天拿粥粥当挡箭牌！” 江见川还没来得及开口，程澍就点头表示认同。 “粥粥就一高中生，你再怎么对她好，别人不会认为你会对一个高中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只会当你英年未婚还要带个娃。” 这话让程小玥立刻就不乐意听了！ 什么叫带个娃？她也就比他小4岁而已！ 这不是最萌年龄差是什么？ 她很是不服气地瞪着眼，含含糊糊地欲盖弥彰道， “为什么不能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我们班上追我的人也不少的好吧！” 最终还是用开着玩笑的语气问出真心话，程小玥心跳如雷，却故作淡定看向江见川，好奇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江见川看向她，回答的却不是第一个问题，反而对第二个问题起了点兴致， “追你的人很多？” 程小玥心虚，不敢直视他，只是小声说，“...有那么几个吧。” 江见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脸上波澜不惊，倒是旁边的程澍哟了一声，拖腔带调地问道， “是谁这么想不开？” 程小玥：“......” ..... 吃完一顿莫名其妙的晚饭，程澍开车送程小玥回家。 江见川要回去取个东西，顺便蹭了趟他的车。 两人一左一右，拉开车门坐进前排。程小玥自己打开后门，爬上高大的suv。 这是他们三人一贯的默契。 程小玥平时上车倒还没觉得有什么，虽然suv的底盘高，但是她拉着扶手也就上去了。 但是刚刚被江见川随口喊了声小孩，这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不但横跨着4岁的年龄差，连身材体量上都有明显的差距。 程小玥努力拉着扶手上了车，心里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儿像个短腿柯基狗在爬车，难怪她跟江见川相处了这么多年，他都只把她当小孩看。 程小玥心里不自在，偏偏程澍还嫌弃她动作慢，回过头看了眼， “爬上来没有？” 爬你妹个头！ 会用词吗你？ 有些中国字连起来可真难听！ 程小玥在心里骂骂咧咧，忿忿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意识到骂的是她自己。 第37章 挤什么挤，没看见这里有个矮的吗？ 兄妹两人经常斗嘴不断，江见川习以为常，轻叹一口气，没插话。 三人回到楼下车库已经是5点半。 程小玥背着书包下了车，自行先走进电梯间去按电梯按钮。 过了一会儿，江见川和程澍也进来了。 两人边走边闲聊，似乎是在谈关于建模大赛的事情。程小玥听不懂，默默后退一步，站在他们斜后方。 她看着无所事事，但余光却不自觉地一直往江见川的方向瞄。 正偷偷透过电梯门的镜子偷看他呢，冷不丁他顿住话头抬起眼眸，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在镜面上相撞。 程小玥心尖一紧，立刻挪开视线，假装在看面板上显示的楼层。 电梯正在下行，4、3、2、1、.... 很快就到了-1楼。 电梯门朝两边打开，镜面分割成两半，断绝了他投递过来的视线。 程小玥目不斜视，抢先同手同脚地走进去，站在最里头的角落里。 程澍站到另一侧去按楼层，紧跟着就随意靠在轿厢墙面上，拿着手机低头看未读信息。 江见川也没再说话，淡淡地站在程小玥的侧前方，抬头看电梯的液晶显示屏。 过了一小会儿，电梯上行到1楼，挤进来了不少人。 江见川往里靠了靠，给别人让出空间。 可是有个中年男人没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个小姑娘，一边往里挤，一边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让一让，让一让。” 他的动作有些毛毛躁躁，一不小心撞上江见川的肩头。 江见川身体微动，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敏捷地侧过身，单手撑住轿厢壁。 轿厢里空间逼仄，他这么一侧身，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了怀里。 周围空气稀薄，嘈杂的人声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鼻息被他强烈的气息所掠夺，程小玥听见自己如雷鸣的心跳，砰砰砰地在胸腔里无声无息地叫嚣。 余光里他的下颌就在她的头顶，只要她稍稍一抬头，似乎就能吻上他的喉结。 程小玥身体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秒，江见川撑着轿厢壁站直身体，倏尔将两人之间拉回安全距离。 他一贯进退得体，游刃有余。 鼻息间的清冽气息抽离，程小玥的心里仿佛也落了空，心情忽然变得空荡荡而茫茫然。 明明知道刚刚的近距离接触是一场意外，内心却羞赧扭捏。 既害怕忽然打破他们之间平衡的关系，内心深处又有些渴望他能靠得更加近一些。 两种情绪在挣扎拉锯，程小玥呆呆地怔住。 江见川却微微躬着脊背，空着的那只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自己胸前。 男人高大的肩背和手臂形成小小的一方小天地，将她和身后嘈杂的人群隔绝开。 然后他回过头，神情淡漠，语气不悦地说， 第51章 “挤什么挤，没看见这里有个矮的吗？” 程小玥：“....？” 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忽然被人攻击身高，程小玥立刻将那点儿旖旎心思全都抛到了脑后！ 她不服气地踮起脚尖，气鼓鼓地挺直小腰板，似乎非要跟他好好掰扯清楚。 中年男人这才看见程小玥，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刚刚没看见。 程小玥哼了声，勉为其难说了句没关系，却对着空气悄悄翻白眼。 江见川忍着好笑，假装没看见，握着她的手腕倒也没松开，生怕她这个小矮子一会儿又要被人挤压到。 电梯继续上行。 2、3、4.... 液晶面板上绿色的数字不断跳动，电梯里某个小矮人的心脏也跟着越悬越高。 手腕上的力道还在，江见川依然牵着她。 虽然力道不大，像是漫不经心地牵着一条狗。但光是这个举动就已经足以让人心神荡漾。 程小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稍一有动作，会让江见川以为自己不乐意，马上放开她。 于是她屏息凝神，僵持着身体装做一座冰雕，任由心跳在胸腔里拼命跳个不停也不显山不露水。 程澍全程都在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对面两人的手在底下还在牵着。 当着亲哥的面前，和江见川牵着手... 程小玥紧张得手心都冒出细密汗水，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刺激。 程澍总说她打小就一身反骨，除了闯祸还添堵。 以前他要是这么说，程小玥还会不乐意。 可是现在，她好像懂得了反骨的乐趣所在。 越是禁区，越是吸引。 越是被禁止，就越是想尝试。 .... 电梯中途停了3、4趟，下去了大部分人，密闭的空间里才豁然开朗了起来。 江见川自然而然地松开手，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前一步拉开了距离。 手腕的力道消失，程小玥怔愣了一下，然后才恍惚回神。 她像是如释重负，终于得以悄悄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 程澍恰好看完手机信息抬起头，她立刻欲盖弥彰地将手揣进衣服口袋，好像生怕他会看出来他们刚刚牵过手。 幸好程澍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这边，因为他看向的是江见川， “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江见川语气寥寥，“差不多了。” 其实他参加这个比赛只是为了保研加分，不出意外的话，本科毕业后他会留在江城继续攻读计算机视觉方向的研究生。 程澍接着又问了他一些专业课上的问题，程小玥习惯性地站在他旁边发呆。 等到听见什么保研不保研的字眼，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如果江见川打算要继续读研究生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快结婚生子了吧？ 她抿了抿唇，唇角不受控地往上翘。 直到程澍跟江见川聊完正事，回头就看见自家的小迷糊在偷听，而且唇角已经快咧到耳根上去了，不由得一头雾水地睨着她， “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这话问得挺突兀的，换做平时程小玥可能会懒得搭理他。 但是她今天心情大好，仿佛心头一块巨石落了地，便直接将小脸扬了扬，语调欢快道， “牙龈忽然有点儿热，露出来凉快一下，不行吗？” 第38章 你最近是不是早恋了？ 话音落下，余光瞥见江见川唇角微勾，似乎又被她给逗笑到。 程小玥知道自己现在在他眼里应该是可爱的，因为他眼底的笑意几乎就要溢出来，如果没有程澍这个电灯泡在场，当下看起来应该还挺像小女生跟自己男朋友撒娇的场景。 程小玥将自己代入一段虚构的亲昵关系，心情变得轻快开朗。 电梯门一开，她就率先走出去，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写作业了。 身后，两位大男人看着她轻快的脚步，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程澍平时不是一个敏感的人，但饶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最近妹妹情绪上的不对劲。 他沉默几秒，扭头看向江见川，带着几分求证的语气， “你有没有觉得我妹最近有点奇怪？” 这话就算程澍没有问，江见川也有同样的感受。 结合起最近她经常去参加的互助小组、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变态，说追她的人很多，以及时不时感怀伤秋的情绪.... 江见川隐隐有种预感。 他猜测程澍这样的钢铁直男估计不懂，于是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她在这个年纪，任何奇怪的举动都有迹可循。” 到底是学霸，即便暗示得如此隐晦，程澍也一瞬理解了他的话中话，眉心微微蹙起，不可思议， “你是说早恋？” 江见川不置可否，只是挑眉看他， “你觉得呢？” 种种迹象，种种反常。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小姑娘大概是有喜欢的人了。 程澍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依然有些不太确定， “不能吧？没见她跟哪个男生走得很近啊？” 按理说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进出出的，如果真出现了什么可疑的早恋对象，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第52章 江见川看出了他的半信半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早恋不得瞒着点，还能大喇喇地被你给发现？” 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恰是叛逆期。这个岁数的女孩子即便有了小秘密，大概也只会悄悄埋藏在心底。 听江见川这么一说，程澍心里的怀疑又重了几分。 他脸色暗沉，眉心蹙得很紧，语气也冷漠了下来， “你说的也对...要是被我知道哪个小兔崽子敢盯上我妹，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江见川莫名额角一跳，没有由来地心跳错了一拍。 很奇怪，明明程澍说的不是他，但却依然有种被人指桑骂槐的错觉。 不过江见川同意程澍的看法。 毕竟是被盯着照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如果年纪轻轻就被外头的臭小子给哄骗去，换做哪个哥哥估计都咽不下这口气。 哪怕是他这样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下意识地会有种很排斥的感觉。 江见川正沉思着呢，冷不丁被程澍拍拍肩头，打断他的思绪， “江见川，你也得警惕点，平时帮我盯一盯，别让外边的狼叼走了家里的小绵羊！” 虽然程小玥基本每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是也难免有照看不到的时候。 最近他爸公司有个新项目需要他参与进去，以后照顾妹妹的时间可能也会更少一些，所以盯人的任务，就不得不交到了江见川手里。 江见川微微顿了下，最后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 “行，我尽量。” ...... 说是尽量，但江见川最近为了建模大赛做准备，确实也是忙得有些抽不出身，一直留在学校没回家。 好在程澍这段时间都住家，每天上学放学都在接送程小玥。 江大和附中一墙之隔，操场和这边的体育场正好挨着。 江见川趁着晨练经过，站在围墙外边去看他们做操。 程小玥性格活泼，就连做操都不消停，一逮住机会就叽叽喳喳地跟旁边的人说话。 和她聊天的既有男生也有女生。她聊到开心时，嘴角几乎都要咧到耳根上。 也不知道她和那些同学聊了些什么，几人在阳光下哈哈大笑，然后就看见其中一个男生追上来要扯她的马尾巴。 江见川的眉头不自觉地紧蹙。 更多免费小说关注公众号：阿/乐/资/源/库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下为什么隐隐约约冒出一丝不爽的情绪。好像自己好不容易呵护长大的温室玫瑰，还没来得及欣赏她的绽放，就已然被人惦记上。 但是幸好，程小玥的运动细胞还算敏捷，男生追逐过来时，她娇小的身形在人群中一晃而过，没被男生碰到她的半根发丝。 江见川莫名松了一口气，又在围墙外站了一会儿，确定程小玥已经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了，这才默默转身继续晨跑。 ..... 转眼周五。 周五放学后没有晚自习，程小玥背着书包，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最近上学放学都是程澍在接送她，这哥们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恨不得在她身上装个24小时的监控，他要是把这精力拿去找女朋友，何至于到20岁还是一条单身狗？ 被人盯梢的感觉很不好，除非盯着她的人是江见川。 但是江见川好像在忙着什么比赛，已经有那么两三天没回过瑞园了，以至于程小玥放学都失去了回家的兴趣。 程小玥故意慢腾腾地走，然而刚走出校门，果不其然就看见程澍的车已经停在了树荫下。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拉开车门，爬上副驾驶座。 程澍偏头睨她一眼，见她无精打采的，实在是跟以前活泼开朗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本来不想这么直白地问她，但是又怕再放任她这么下去，最后真的被人骗身骗心就晚了。 程澍沉默几秒，忽然开口，语气看似漫不经心， “问你一件事，如实回答我，不许隐瞒。” 程小玥不疑有诈，歪歪脑袋， “行啊，你问！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不就是诚实？” 诚实的程小玥眨眨眼，好奇地盯着自己的亲哥，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程澍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没着急启动车子，只在心里踌躇着用词，生怕过于尖锐的语言会刺激妹妹的情绪。 但见她一脸满不在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吊儿郎当样，还是忍不住直白地问出口， “你最近是不是早恋了？” 早恋这个词仿佛自带禁忌，程小玥心头一惊，当即想也不想就否认道， “啊？没有啊！” 程澍面上无波无澜，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多大年纪的？” 程小玥马上纠正他：“也没有很大！” 说完才发现失言，猛地捂住了嘴巴。 程澍得逞地呵了一声， “你还真的是早恋了？？” 他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无语气笑， “所以这几天晚上你留在学校，不会是在跟你那个小男友约会吧？” 程小玥吃痛地捂住了额头，哇地一声反驳道， “怎么可能是小男友？？” 如果按年纪来说，江见川绝对算不上是小！ 然而程澍这会儿只顾着训斥她早恋这回事，完全没有抓住她反驳的重点，当即就冷笑了一声， 第53章 “不是小男友，那你干嘛不回家？” 程小玥被他盯得心里直冒凉意，只得挠挠头，小声扯了个理由， “最近忽然很喜欢学习，有种脑干缺失的感觉。” 程澍勾起一边唇角，又是呵了一声，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程小玥撇撇嘴，心说没办法，谁让她喜欢的人是个学霸呢？ 江见川那样的条件摆在这儿了，如果她不努力考个好大学，恐怕就算她成了年，人家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程小玥很有自知之明地叹了一口气，语气诚恳又认真， “毕竟我也想以后能给我喜欢的男孩子一切，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 程澍没想到这拐骗自家妹妹的臭小子还是个软饭男，心头顿时又是一阵好气又无语，忍不住冷冷地嘲讽她， “没事，你还有脸说出来。” 程小玥：“.....” 第39章 世人千千万，只有一个江见川 两人话不投机，干脆都闭嘴。 然而车子开到一半，程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思考了一路才做下了这个决定， “程小玥。” 他很少郑重其事地喊她的名字。程小玥饶是再怎么心大，这会儿也意识到哥哥是动真格要训她了。 程小玥抿了抿唇，两只手都乖乖放在膝盖上，扭头看他，装得尤其乖巧听话。 程澍果然被她单纯无辜的样子迷惑住，语气不由得放缓了一些。 他将车子靠边停下，叹了一口气，端着兄长的姿态，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 “不是我不让你早恋，你自己看看，现在是谈恋爱的时候吗？高考还有一年半，未来能考上什么学校都不确定。现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或许轰轰烈烈，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能不能够有结果。” 想过。 程小玥默默在心里回答。 就是因为害怕没结果，所以才按捺着心悸，不敢太靠近，害怕说破了就连兄妹都没得做。 见她低垂着小脑袋不说话，程澍以为她听到了心里去，又怕她心里失落难过，不由得一声叹息。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语调也软了下来。 “就算再喜欢，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等毕业了再说，好吗？” 程小玥咬紧了唇瓣。 距离她毕业还有一年半，可是江见川已经20岁了，追他的人又那么多，随时可能转头就给她找了个嫂子。 她一想到这，心里顿时泛起酸涩，忍不住喃喃地小声说， “可是人家不一定会等我呀....” 尽管极力保持情绪淡定，但是声音里微颤的尾调，还是出卖了她失落难过的心情。 程澍拍拍她的脑袋，低声地安抚她， “难道就非他不可吗？这世界上男人有的是。” 男人确实有的是。可是世人千千万，只有一个江见川。 程小玥的心脏慢慢地收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喜欢上了江见川，也并不确定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 程澍说得也没错，或许她是因为年纪小，除了身边同龄的男生之外，她也只见过一个江见川，所以才会疯狂地动心，以为自己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程小玥深吸了一口气，理智摇摇摆摆十几秒，终于做了个很艰难的决定， “好吧，我决定听你的，暂时先别跟他见面好了。” 只要不见面，以她凡事总是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或许很快就会将他给忘记。 将一段不该存在的感情掐死在摇篮里，不让它又开枝散叶的机会，这也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可是心里却不受控地感到了难过。 程澍不忍妹妹低落，但有些原则性问题不能让步，于是摸摸她的头，哄小孩般地夸赞她， “这才对。” 道理谁都懂，可是做到却很难。 程小玥平复心情，故作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朝窗外左右张望一眼，忽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途。 她迷糊地眨眨眼，一头雾水地问道，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程澍打着方向盘，拐上城市主干道。 因为和妹妹谈完心，他这会儿松快了不少，语气也漫不经心， “江见川的爸爸妈妈回江城了，我们今晚一起吃饭去。” 程小玥：“啊？” ...... 救命！救命！ 程小玥心里疯狂呐喊！ 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不再去招惹江见川，可是程澍却要将她送去见公婆！ 这种感觉仿佛刚刚犯困就有人递枕头，可是她深知这样不行，理智告诉她必须现在就叫停。 然而程小玥绞尽脑汁，还没来得及想出一个毫无纰漏的借口，车子已经抵达五星级酒店大门口。 程澍将车开进停车场，立刻有侍应生上前替他拉开车门。 这家四海酒店，是江大出了名的高档酒店，之前父母有商务宴请，程小玥也曾跟着来过这里。 然而今天她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忽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怯意。 车门已经被人从外头打开，侍应生微微俯身，等着她下车后替她关门。 等了十几秒，车上的人却没动静。 程澍从驾驶室那端绕过来，弯腰看向副驾驶座，目光疑惑而探究， 第54章 “干嘛不下车？” 程小玥揪着安全带，一脸纠结地看着他， “你说....” 程澍瞧着她皱巴巴的小脸，以为她是想玩梗，于是便很好脾气地朝她伸出手臂， “公主请下车？” 程小玥：“？” 她被程澍突如其来温柔的语气给雷到，当即推开他的手，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地问道， “我是想问你，你说我待会儿该怎么喊他的妈妈呢？” 程澍挑眉，有点儿被她无语住， “你脑干真的缺失了？江叔叔林阿姨喊了那么多年，忽然不会叫人了？” 江见川的父母虽然常年居住港城，但因为工作业务上的关系，偶尔也会在江城呆上一段时间，因此两家的关系可谓熟悉至极。 然而这样熟络的邻居家叔叔和阿姨，如今却让程小玥感到无比的尴尬。 一想到自己居然想过要搞他们的儿子，就有种先入为主的心虚。 程小玥正在挣扎着做心理建设呢，人却迷迷糊糊被程澍从车上拽了下来，带着往大堂里头走。 进了自动感应玻璃门，左侧是装潢精致的咖啡厅，右侧是旋转楼梯直达二楼中餐厅。 程澍带着小尾巴上楼梯，边走边摸出手机给江见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对面就接通了。 程澍单手插兜走在跟前，语气闲散地脱口而出， “哥，哪间包间呢？” 程小玥原本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听见他喊的这声哥，猛然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他管江见川叫哥干什么？！ 就不能好好地喊他的名字吗？！ 万一以后她真的追到江见川了，程澍岂不是要管她叫嫂子？ 程小玥越发觉得这段关系变得复杂起来，心情也变得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等程澍问到包厢号挂断了电话，她立刻拔腿追上去，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你什么时候管江见川叫哥了，你俩是同岁诶，你就不能好好地喊他的名字吗？干嘛要叫他哥？” 她的问题太多，程澍被她问得猝不及防又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今天的脑瓜子又在抽什么筋。 他下意识地抬手掏掏耳朵，莫名其妙地挑眉， “这是我们兄弟间的一种表示客气的称呼，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说完还觉得奇怪，又补充了一句， “况且他比我大几个月，喊他一声哥不也正常么？” 程小玥绝望地捂着耳朵表示抗拒，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话音还没落下，走廊里某个包厢门打开，江见川的身影恰好从里头走出来。 他身穿白色衬衫黑西裤，手里还拿着手机，另一手闲闲地插着兜，看样子是要下楼去接人。 然而一出门拐了个弯，就冷不丁和要接的人四目相对上。 第40章 她在这一头，江见川在那一头 程小玥一下愣住，呆愣两秒才回神，立刻溜到程澍身后躲起来。 她鬼鬼祟祟心虚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从幼儿园回家被家长询问为什么裤子弄湿了时，磕磕巴巴地小声说是老师将尿泼在了她的裤子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见川感觉过去的时光全部都回来了。 他莫名觉得好笑，抬眸朝程澍身后点了点，故意问， “你妹又怎么了？” 这个问题程澍也想知道答案。 但他一路被程小玥弄得已经耗尽了耐心，因此只是不痛不痒地随口道， “没怎么，不就是一身反骨又痒了。” 程小玥还缩在他身后，在江见川看不见的角度里，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怎么办？ 好不容易下定远离的决心，殊不知只消他的一个眼神看过来，就将她的决定瞬间打散得溃不成军。 .... 林慧和江润弘是刚下的飞机，直接让司机送他们过来酒店和老友们一聚。 江家在港城是数一数二的建筑设计公司，由祖父一辈创办至今，林慧嫁到港城后，大部分时间都陪在丈夫身边帮忙打理公司事宜。 夫妇两人婚后不久便育有一个儿子，小时候的江见川是在港城长大，直到5、5岁时，家里的业务版图拓展到江海一带，才将儿子也送回到了江城老家。 程小玥进到包厢里时，才发现偌大的餐桌旁边已经坐了好些人。包括程星野和陆清越，以及父母辈那边的几个朋友。 她乖乖跟着程澍打招呼，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圆桌旁边，在父母身边落了座。 林慧的位置就坐在她侧前方。 程小玥刚坐下没多久，就察觉到未来婆婆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投过来。 她料想林慧应该是许久未见面，想看看她有什么变化，于是双手交叠搁在膝盖上，乖巧地抬起头看向林慧， “林阿姨。” 林慧最喜欢这个聪慧又有灵气的小姑娘。以前待在江城的时候，没少逗着她喊自己林妈妈。 她的目光和蔼地落在程小玥的身上，将她年轻稚嫩的模样都看在眼里，不由得由衷夸赞道， “粥粥真漂亮，越长大越讨人喜欢。” 15岁的女孩子，确实是最明媚张扬的年纪。一张小脸全是饱满的胶原蛋白，黑溜溜的眼睛仿佛自己会说话。 第55章 程星野对自家有这么个小棉袄自然是骄傲自豪的，但在外边还是得谦虚几句，于是笑笑说， “她也就是表面乖巧而已，背地里可是个小麻烦精。” 林慧：“小麻烦精我也喜欢，女孩子就是要活泼点才可爱，我要是有这么个亲闺女就好了。” 不，很不好。 程小玥脸上甜甜的笑容微微僵住，有些说不出自己当下的心情是怎么样。 林慧喜欢她，她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 但是此时此刻听她这么说，程小玥既有些落寞，又有些庆幸。 难过的是就连林慧也只是把自己当亲闺女看待，完全没有想到过其实她也可以给她当儿媳。 而庆幸的则是自己幸好不是林慧的亲闺女，不然她喜欢江见川这事，可就真的要变成兄妹乱伦了！ 默然几秒，程小玥站起身，端起桌面上的果汁，乖乖凑过去给林慧倒了杯橙汁，低着头平静而贴心地说， “就算不是亲闺女，我也可以孝顺您的呀！” 女孩子的声音尾调带着微颤，却在满包厢的谈笑声里隐匿其中。 没人留意到她这话中暗含的小小心机，只看见她乖乖顺顺地给长辈端茶倒水，俨然是个贴心小棉袄的模样。 林慧自然欣喜不过，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笑得亲切又开心， “真乖！” 尽管极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而然，但程小玥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座之隔，江见川似乎淡淡地朝她们这边的方向扫了眼。 但还没等她抬起头，他已经收回目光，继续和周围的长辈游刃有余地寒暄。 唯独程星野一言不发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心里隐隐感到一丝丝不对劲—— 这小棉袄今天怎么有点儿漏风的感觉？ 包厢是12座的大圆桌，这会儿基本已经坐满了人，唯独江见川出于礼仪而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旁边还余留了一个空椅子。 林慧在招呼服务员按照提前安排的菜单上菜，陆清越和程星野越过圆桌，在向江见川询问一些行业上的前景问题，程澍则侧身和桌边的长辈寒暄着客套话。 程小玥默默坐在旁边。 整张桌子坐着的人里头，就她年龄最小。 其他的不是事业有成的长辈，就是像江见川和程澍这样，已经预备着接受家族事业的继承人，基本都能找到合适的共同话题。 只有她格格不入地坐在餐桌边，关心的事情全是明天的作业能不能写完，上课怎么避免点名回答问题时和老师对视上，以及最后一节课能不能别拖堂。 程小玥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现，即便只是4岁的年龄差，其实也是可以隔着一条鸿沟。 就好像现在她和江见川在餐桌上的距离一样。 她在这一头，江见川在那一头。 正呆呆地出神想着，忽然包厢门被人再次推开。 包厢里的谈话时被打断，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了深色实木门。 门外很快出现了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来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生，一进来就露出惊讶的神情， “啊呀，我来晚了？” 语气娴熟而自然，一看就是跟在座的长辈们都相识。 程小玥没见过她，但听着旁边一位伯伯喊她的名字叫何卉，才恍恍惚惚想起来，好像之前在江见川的微信上，见过这个备注名。 何卉穿着一条雪白刺绣连衣裙，裙摆刚到膝盖上方，衬得整个人挺拔高挑，很有富家千金的气质。 林慧作为今晚的东道主，见她来了便笑笑招呼她赶紧进来， “不晚，来得刚刚好。” 应得也很云淡风轻而熟稔，隐约透露着两人亲密的关系。 何卉礼貌得体地跟其他长辈打了招呼，然后才拉开江见川旁边的空椅子，很是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隔着一张大圆桌，程小玥的表情微微怔愣住。 包厢宽敞，富丽堂皇。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周围的一团空气似乎都凝固住，她被迫禁锢其中，压抑得喘不过气。 第41章 妹妹确实很可爱，难怪江见川喜欢 中式包厢里，一道金丝木屏风古雅大气，挡着里间推杯换盏的热闹说笑。 程小玥很沉默地坐在桌边，隔着一桌子精致菜肴看向对面那对璧人。 她心头发酸，一边不受控地将眼神往漂亮姐姐身上瞄，一边又忍不住去猜测她和江见川是什么关系。 然而江见川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小姐姐偏头和他搭话，他便低下头附和对方，随后寥寥应了几句，礼貌但并不热情。 程小玥实在看不出来了。 她一直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此时心底不安的预感，也并没有什么证据和逻辑可言。 程小玥怀疑自己是因为太过于在意，所以才会把每一个靠近他的女生都当成了潜在的情敌。 于是不再去看他们的方向，低头端着橙汁小口小口抿着喝。 从周围长辈交谈的话语中，程小玥慢慢地才了解到，原来何卉家是江家在港城的生意伙伴。 何卉这几天刚从国外回来的，准备在国内找一份实习先熟悉国内的企业架构，以便将来顺利接手家里的公司。而林慧恰好在招实习生助理，于是便让她到自家的公司来帮忙。 两家的合作关系听起来很是密切，程小玥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小脸上忽然就失去了明媚的神采。 第56章 她蔫蔫地垂着小脑袋，忽然觉得心尖燥热难耐，烦躁的不行。 可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前，她满腹心事无处发泄，既不能打断对方的交谈，更不能不懂事地要求换位。 只能空茫茫地看着自己跟前的玻璃杯，失魂落魄地发着呆。 一桌之隔，江见川遥遥坐在对面。 明亮的水晶灯在他身上落下一片柔光，衬得他今天气质矜贵傲然。哪怕是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也依然有一股云淡风轻的气场和风度。 他保持礼貌和得体，偏头应着何卉的问题，目光不经意扫过前方，却忽然停住。 隔着两三米之距，女孩子小小一个，形单影只地坐在满堂欢笑声中。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菜色不合胃口，又或者是今天操场上又被哪个调皮的男生捉弄，她一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懵怔和落寞。 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身边，何卉托着下巴，很好奇地俯身近前，迎着他的方向问， “....我记得你是学计算机的，以后研究生打算研究哪个方向？” 江见川收回目光，出于涵养还是微微偏头应答， “视觉方向。” 准确地说，是数字化建模和模拟，但是江见川觉得何卉并不会对此感兴趣，也没必要和她进一步交流专业问题。因为他知道她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 何卉恍然地轻轻点头，笑盈盈地说， “哦...差点忘记，你家是做建筑的，空间建模前景也很不错...” 她似乎还想和他攀谈几句，可是对面的人却忽然看向对面，打断了交流。 “程澍。” 他拔高音量，声音越过圆桌。 包厢里的欢笑声渐收，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朝他看过去。 程澍也不知道他忽然喊自己是要干嘛，下意识地看过来， “怎么了？”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长辈，他突兀地点到他的名字打断大家的交谈，明显有些不太符合餐桌礼仪。 众人注视下，江见川端着杯子站起来，客气地询问道， “方便换个位置吗？” 话说着，也没等程澍回答，他就已经走过来。 程小玥怔怔地抬起头，就看见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后侧方，垂下的影子恰好将她笼罩住。 江见川单手搭着程澍的椅背，目光却朝着程星野的方向，礼貌颔首， “想跟伯父探讨几个问题。” 他这话一出，好奇的目光顿时都变得了然。 向事业有成的前辈请教问题，实在是很正常不过的问题。不会有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程澍没多说什么，起身推开椅子，爽快地和他换了个位置。 身边的椅子被人轻轻拉开，落座时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 程小玥身体一僵，狂跳的心脏暴露了内心的小小期待。 下一秒，江见川坐了下来，习惯成自然了拉着椅子扶手，往她这边微微挪了点。 他偏头看向呆愣住的程小玥，浅浅勾唇，却没说什么，只是随手给她换了杯常温的果汁，然后便转过头，和程星野淡声交谈去了。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虽然让大家都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都恢复泰然自若，继续各聊各的去了 程小玥心跳如擂鼓，尽管极力克制自己保持冷静，可依然无法控制地溺毙在他的温柔里。 一顿晚宴，四下高朋满座，言笑晏晏。 虽然江见川的视线始终没再落在她身上，可他安安稳稳地坐在她身边，不经意之间就熨帖了她所有不安的情绪。 .... 饭后，几位长辈在隔壁茶室喝茶，顺便谈生意上的事情。 圆桌上只剩下他们同辈四个人，程小玥默默拿着小叉子插餐后水果吃。 草莓、蓝莓、树莓.... 程小玥挑着自己爱吃的水果往嘴里塞，冷不丁听见对面漂亮姐姐笑着开口问， “妹妹叫什么名字？” 程小玥一愣，冷不丁被嘴巴里的果汁呛了下，汁水溢出唇瓣。 她慌慌张张要去拿纸巾擦嘴，忽然身边伸过来一只大手。 江见川拿着纸巾递到她唇边，很轻地替她擦去晶莹的汁水，然后对折纸巾，整齐地将纸巾搁置在自己的餐具旁边。 他的动作娴熟而自然，一看就是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程小玥呆呆地僵住，下一秒反应过来对面何卉还在等着她回答，连忙说， “我叫程小玥，你叫我粥粥就好了。” 何卉将两人亲昵的相处看在了眼里，心底闪过一丝讶然。 不过出于礼节，她什么都没问，只是不动声色地端起水杯抿了口，笑着对江见川揶揄道， “你俩感情真好，要不是程澍告诉我，我还以为粥粥是你的亲妹妹呢！” 程澍旁边嗤了声，“他想得美！” 他早就看出来了，江见川自己没有妹妹，就老是想着抢粥粥去给他当亲妹妹。 要不是他实在有时忙不过来，才被江见川钻了空子，以至于程小玥现在越来越黏他，俨然已经把他当亲哥看待！ 相比起程澍的迟钝感，何卉作为女孩子，第六感显然更加敏锐一些。 她察觉对面这两人之间的气场微妙，但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于是旁敲侧击地接了句， 第57章 “妹妹确实很可爱，难怪江见川喜欢。” 她的话异常直白，让程小玥蓦地一惊，仿佛一瞬被人揭去了遮羞布，猝不及防将心思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余光里，她似乎看见江见川眉梢微动，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然而下一秒，程澍却又不屑地嗤了声， “喜欢小女孩的话以后自己生一个哈，别老是想着跟我抢粥粥！” 程小玥猛地呛了下，这下彻底顾不上去注意江见川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整个人震惊到差点化为石雕。 自、己、生、一、个？？？ 光是这种近似的兄妹关系已经够让她窒息了，如果是父女.... 这他妈听起来好像更变态了！ 程小玥脸上的笑容收敛住，忿忿地拿起叉子用力插水果，恨不得用叉子将程澍也戳成大漏斗！ 第42章 女孩和女人，一字之差 饭局结束，林慧和江润弘送着客人走出酒店。 站在外头道别时，林慧忽然吩咐司机去后备箱里提来两个大纸袋子。 一袋递给何卉，一袋递给程小玥。 她笑着解释说，“这次回来匆忙，临时准备的礼物。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程小玥连忙接住袋子，低头往纸袋里一看，lego的logo映入眼帘。 是一套乐高的公主城堡积木。 程小玥从小就喜欢玩积木，这样的礼物她自然喜欢不过。 赶紧收好纸袋，不掩惊喜地开心道， “谢谢林阿姨！我超喜欢这个礼物！” 林慧笑着摸摸她的头，“喜欢就好。” 说着又看向何卉，“你的是圣诞限量香水，我记得你说过，喜欢铃兰的味道？” 顺着她的话，程小玥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何卉手里的纸袋子，果然是一家很有名的香水牌子。 程家家底丰厚，程小玥从小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大概也知道这个牌子最出名的一款蓝风铃香水。 铃兰搭配茉莉花，再点缀上一丝丝麝香和琥珀，优雅纯净的香气极具品牌特色，柔和地展示出女人最纯粹而温柔的一面。 何卉显然也很惊喜，抱着礼盒笑容盈盈地说， “阿姨有心了！” 林慧果然很受用，两人挽着手，又交谈分享了几句用香心得体会。 程小玥这下才后知后觉地泛起一丝不太自在的复杂心情。 林慧准备的礼物显然是用了心。 然而在她的潜意识里，程小玥哪怕已经高二了也还是个小女孩，所以下意识地给她选了套积木玩具。 而对于何卉，她明显是把对方当年轻漂亮的女人看待，因此给她选的是香水。 女孩和女人，一字之差。 积木和香水，隔着天堑。 连林慧都是这样想的，想来在江见川心目中也应该是如此。 程小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为自己年龄小这件事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寒暄几句，大家都准备告辞。 在场的人基本都有司机接送，唯独何卉刚刚是自己打车过来的。 林慧和江润弘上自己司机的车子前，特意叮嘱了一句， “见川，你开车送下何卉，别让女孩子一个人去打车。” 在场也确实只有他合适，一人开着辆大g，又跟何卉是同辈。 哪怕林慧没有动撮合儿子和何卉的心思，于情于理也应当让他女孩子送一程。 江见川手里拿着车钥匙，淡淡地嗯了声，没拒绝。 程小玥背对着他们走在前面，要去坐程澍的车子回家，听见他这极淡的一声，仿佛落荒而逃般地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几人前后走着，眼见着就要到停车场了，程小玥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向程澍试探地开了口， “哥，我想去坐江见川的车，可以吗？” 程澍的手搭在车把上正要解锁车门，闻言一头雾水地回过头，警惕性很强地问道， “你又在憋什么坏屁？” 憋了一肚子坏屁的程小玥心虚地挠挠耳朵，情急之下胡乱地扯了个借口， “我觉得何卉姐姐很亲切，想跟她多聊几句不行吗？！” 程澍一顿。 他朝江见川那边瞥了眼，有些被她无语气笑，没忍住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 “人家林阿姨好不容易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你非得去当电灯泡？” 就连迟钝如程澍都反应过来林慧的用心，那么江见川就绝对不可能不清楚，林慧让他去送何卉回家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他没拒绝。 程小玥闷闷地哦一声，拉开车门，不吭一声坐上去。 程澍见她孺子可教，这才松了一口气，俯身坐进驾驶座。 还没来得及启动车子，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下。 程澍落下车窗，看见窗外的人是谁之后，再一次陷入了困惑和不解， “怎么了？” 窗外的人俯身，微微弓腰的动作，将他身上的白衬衫在腰侧绷紧，隐约勾勒出面料底下劲瘦的腰身。 他没有回答程澍，目光直直地看向副驾驶座， “粥粥。” 程小玥一愣，呆呆地看向他。 男人漆黑的眼眸在夜里倒映着路灯，溢出细碎的光亮，仿佛墨色海面上跳跃的星光。 江见川松松地撑着车窗，低头看着她呆愣的小脸，一句话轻飘飘地传进来， 第58章 “忽然想起来上回你说想吃泡芙，待会儿路上就有一家，要不要一起去？” 透明人程澍：“？？？” 他看看眼前近在咫尺的兄弟，又莫名其妙回过头看看程小玥，最后迷茫地眨眨眼， “不是，兄弟....” 他很想问一句你是母胎solo吗？你妈撮合你和姑娘的心思这么明显，你非得带个多余的电灯泡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抛出问题，身边忽然响起欢快的声音， “好呀！” 话音刚落，程小玥飞快地解开安全带，车门一开就跳了下来。 程澍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她犹如一只小松鼠蹿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江见川飞奔而去。 程澍：“.....？” 刚刚眼前闪过的是人影吗？ 他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然而自家的小破棉袄已经被江见川带着朝那辆黑色大g走过去。 隔着几米之距，何卉站在高大的suv旁边，眼看着他朝程澍的车子走过去，没过多一会儿就又带着个小姑娘走了回来。 她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程小玥，最后落在江见川的脸上。 何卉神色如常，在他们两人走近之后，才笑着开口问， “粥粥也跟我们同路吗？” 江见川嗯了一声，随意往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扫了眼，语气带着几分稀松的笑意， “馋了，带她去买点吃的。” 程小玥抿了抿唇，没吭声。 倒是何卉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笑着说难怪，然后径直先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座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江见川没说什么，拉开后车门，让程小玥上去。 车子开出酒店停车场，朝着城市主干道驰去。 一路三人沉默，直到远处灯光晃进车窗，何卉才微微偏头，看后座的小姑娘， “粥粥今年多大了？” 程小玥抱着乐高玩具，老老实实地小声说， “15岁...” 转念一想不对，立刻又改口， “不，是马上17了！” 15和17，看似区别不大。然而对于程小玥来说意义绝对不一样。 何卉果然没听出什么区别，噢了一声，重新坐正回去，笑着对江见川说， “真好啊，无忧无虑的年纪，你说是吧？” 江见川没应，只是从后视镜朝程小玥看了眼。 程小玥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忽然觉得车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于是连忙礼尚往来地问道， “姐姐你呢？” 何卉没有回头，坐在副驾驶上抿唇笑了笑，轻声说， “我马上20了，比你大一些，跟江见川倒是差不多。” 第43章 觉得孤单就找个女朋友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是指年龄差不多，还是指方方面面的条件都差不多？ 程小玥简直不受控地去想她是不是话里还藏着什么话在点着她。 然而何卉说完这句话，就云淡风轻地盖过了话题，兴致很高地向江见川询问江城周边都有什么好玩的，她打算趁着这段时间一边实习一边四处走一走。 江见川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看着前路，眼眸折射着路灯的光，他的语气温温淡淡， “这话问我不如问粥粥，她在玩的方面比我懂得多，你们女孩子之间可能还更容易有共同喜好。” 虽然应得敷衍，有种拒人于千里的疏离，但也确实无可挑剔。 何卉聪明，听得出他不打算继续跟自己闲聊，浅浅微笑了下，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粥粥可能要高考了吧？我怎么能去打扰她？还是我自己去大众点评搜搜看吧。” 江见川淡淡地嗯了声，没再说话。 程小玥在后排静悄悄地察言观色，见何卉低头去看手机信息，便很识趣地保持了一路静默。 很快车子抵达何卉租住的公寓楼下。 何卉下了车，弯腰冲他们两人说晚安，还言笑晏晏地叮嘱江见川晚上开车要小心点。 程小玥也乖乖挥了挥手，和她说再见。 江见川点头算是应了她，然后拐弯掉头驰离小区。 城市夜景，辉煌璀璨。 路灯明明灭灭，落在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上，分割出界限分明的光影。 程小玥盯着他的侧颜发呆，冷不丁他忽然抬眸看向后视镜，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相撞上。 程小玥怔愣住，他却仿佛没看出她的心慌失措，只是淡然开口问道， “泡芙还吃吗？” 原本他就是打着给她买泡芙的借口才把她带上的。 程小玥点头，想着好歹把假戏演到底。 于是就见他靠边打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进了路边的一家很出名的烘焙店。 他今天穿得正式，白衬衫黑西裤，身高腿长，一进店就引来了不少若有似无的目光，就连收银台的小姐姐都没忍住抬头多看了他几眼。 程小玥心说这人果然是妖孽。 不光把她给迷得神魂颠倒，就连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很容易被他所吸引。好像他天生就有这样轻易让人为他折服的本事。 程小玥看着他在摆满蛋糕甜品的漂亮橱窗前俯身，腰身衣料绷紧，劲瘦的腰身禁锢在质感极好的面料里，再往下是一双修长的腿。 他抬手点了其中两款泡芙，一款应该是她最爱吃的原味的，另一款或许是店里的新品。 第59章 店员打包好，扫码收银，热情地递给他。 他道了谢，纸袋拎在手里，目不斜视地走出店门。 自然而然的照顾和关切，几乎刻进了他身体的本能里。 程小玥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然后看着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侧身将纸袋子递过来。 车厢里一瞬充盈着甜甜的奶香味，压过了车里淡淡的木质香氛。 程小玥捧着热乎乎的泡芙，知道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或许不太合适，然而踌躇几秒，还是没忍住问道， “江见川，林阿姨是不是想把何卉姐介绍给你呀？” 她的突兀提问，让江见川有些意外。 他没急着启动车子，反而侧转过身，目光淡淡地锁在她的小脸上，好笑地问道， “怎么忽然起关心这个来了？” 程小玥缓慢地眨眨眼，忍着吐露真心的冲动，声音清脆而无辜地说， “我关心你嘛。” 作为一个邻居妹妹，和他相识这么多年，关心一下他的感情生活似乎并不过分。 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勾了勾唇，重新坐回去，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可能吧。” 他虽然对人家女孩子没兴趣，但到底也不好拂了长辈的面子，更不可能让女生当众感到难堪。 然而这在程小玥的眼睛里，这是默许。 默许别人给他介绍女朋友，或许只要条件相当，他也可以来者不拒。 程小玥沉默下来，手里的泡芙仿佛也有了千斤重，让她沉重得有些拿不起来。 ....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10点。 看着程小玥开了门进去，江见川才转身走向对门，指纹解锁输入密码，进门低头换鞋。 小白和两个陌生来客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这会儿见主人终于回来了，立刻扑过来，对他拼命摇尾巴。 江见川伸手挠了挠它的脖子，它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伸展开毛茸茸的爪子，直接平摊在地板上任他摸。 江见川好笑地逗它玩了半天，直到小家伙黏黏糊糊地在他的掌心下蹭了蹭，他才抱着小白站起身。 江润弘和林慧还没睡，这会儿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见他抱着小白进了门，林慧才拢了拢身上的真丝睡袍，微微笑着出声道， “人送回去了？” 这话明显问的是何卉，而不是程小玥。 江见川淡然嗯了声，弯腰将小白放下，走到阳台旁边，往狗盆里倒了点狗粮。 照顾好小白的伙食后，他才在阳台洗了个手，重新回到客厅里。 江润弘瞧着阳台外翘着小屁股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埋进狗盆里的小狗，没忍住好奇地问了句， “为什么突然养狗？” 倒也不是不让他养，主要是觉得挺突然。 因为以江见川从小就冷淡的性子，连父母都不见他亲近些，就更不像是会耐心照顾小动物的人。 江见川在单人沙发那侧坐下，随手从茶几上拎了瓶矿泉水过来，一边拧开，一边随口应， “没怎么，就是觉得家里太冷清了，不如养只狗热闹热闹。” 他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滚动，下颌线条流畅清晰。 林慧瞧着自己如今已经成年的儿子，举手投足之间皆散发着沉稳的气场和魅力，不由得由衷地感到骄傲而自豪。 也越发觉得，自己这些年没能好好陪伴他长大，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 早年她顾着忙工作，童年陪伴时间也是少之又少，以至于如今儿子长大成年，她竟对他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 或许能找个人多陪陪他也好。林慧沉吟片刻，忽然轻声说， “要是觉得孤单就找个女朋友，你这个年纪也差不多了，要是有合适的就试试看。其实我觉得何卉就很不错...” 还没等她说完，江见川忽然抬头打断她， “妈。”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林慧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都堵了回去， “我暂时对谈恋爱这件事没兴趣。” 林慧一愣，下意识地和江润弘对视一眼，似是难以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在他们眼里看来，自己的儿子如此优秀，在学校里想必抢手。但20岁却还不打算谈恋爱，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沉默几秒，林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看向他的眼睛，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 “你都20岁了还对恋爱没兴趣？该不会是跟程澍混久了，想做什么对不起兄弟的事情吧？” 第44章 男人都很喜欢玩养成的 江见川喝水喝到一半，猛地呛了下， “你这叫什么话？！” 怎么每个人都老是想着把他跟程澍凑一对？！ 他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要对兄弟下手吧？ 林慧和江润弘见他反应这么大，以为自己猜测的是真的，顿时一惊，林慧更是直接脱口而出， “不然你天天帮他带妹妹，不是在蓄意接近他？” 江见川彻底被他们的脑回路给折服了。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仰头靠着沙发，疲倦又无语地气笑道， “你怎么不说我是在刻意接近粥粥呢？” 第60章 粥粥？ 林慧女士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她。 她自诩在商场经战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于是翻了个白眼，不以为意道， “算了吧，粥粥才多大？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你？ 江润弘也哼了声，摇摇头， “你就算单身憋久了有点儿心理扭曲，也应该不至于禽兽到要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江见川：“？？？” 江见川：“.....” 难道他对兄弟下手就不禽兽了吗？ 江见川无语凝噎。 然而林慧还在想方设法，打消他岌岌可危的兄弟情， “程澍是挺不错的，但你们都是男人，交往要注意分寸。” 兜了这么一个大弯之后，她朝江润弘看了眼，终于才进入正题， “其实何卉很好的，长得也漂亮，你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江见川轻呼一口气，忽然说， “没觉得合适。” 他站起身来，目光淡然而笃定， “没想对不起兄弟，更没想对小姑娘下手。至于何卉再怎么好，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说，“这方面你们不用再替我操心。” .... “周末过得怎么样？” 周一刚上学，程小玥就在校门口遇到了孟欢。 两人挽着手朝教学楼走去，程小玥却有些无精打采， “不怎么样。” 听她的语气似乎不怎么有精神，孟欢好奇地回望了一眼，发现今天送她来上学的车子是程澍的那辆，顿时了然了大半。 她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跟你家情哥哥没有半点进展吗？” 两人好歹住对门，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摩擦出火花来才对。 然而程小玥蔫蔫地垂着头，话也说得心不在焉， “他帮我擦嘴，给我买泡芙，教我写作业。这些算不算？” 孟欢一听，顿时感觉受到了甜蜜冲击，当即眨巴着星星眼，一脸羡慕地说， “他还挺暖男的诶。” 程小玥心说确实，但是下一秒，又很不高兴地拧着眉， “可他没有拒绝送漂亮姐姐回家！” 孟欢：“？？？” 停顿两秒，她立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那他还挺会装暖男的诶。” 程小玥：“....嗯！”就是这样！ 好闺蜜的安慰果然贴心。 然而程小玥半点都没有感觉被安慰到，何卉的出现让她的危机感变得极为强烈，因为她看得出来，林慧是有意在撮合她和江见川的，绝不是简简单单叫她过来吃个饭而已。 程小玥情绪低落，自己憋久了更觉得闷得慌，干脆比比划划地跟她说了何卉的事情。 孟欢没想到一个周末没见而已，居然又冒出了这么一个人物，一边凝肃地听着，一边强忍着去摸书包里瓜子的冲动。 听完程小玥的描述后，她沉吟几秒，决定继续当一个贴心的好闺蜜，便绞尽脑汁安慰她， “别气馁呀！虽然对方比你高，比你漂亮，胸也比你的大，但说不定你家哥哥就喜欢另辟蹊径，偶尔吃点素的呢？” 原本程小玥只觉得自己只有年龄不如对方合适而已，没想到被孟欢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如她。 她嘴角微抽，无语翻了个白眼， “你很会安慰人，下次别安慰了。” 孟欢嘿嘿笑了声，这回正经了几分， “别这样，男人都很喜欢玩养成的，你是他养大的，他对你的感情肯定不一样。” 养成。 程小玥沉默了。 江见川会喜欢养成系吗？ 她不确定，因为他没谈过恋爱，她也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别的女生。 但联系起前不久江见川才在家里养了一条狗这件事，程小玥觉得，他有这方面的小癖好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冒出来一瞬，又很快被她打消掉。 这似乎也未必就说明他是养成系。 他虽然养狗，但他会喜欢一条狗吗？ 所以哪怕他像一个男妈妈一样将她养大成人，却未必就会喜欢上她。 程小玥越想越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顿觉前途一片迷茫。 ..... 11月初，江大附中终于要举办运动会。 高二（1）班是理科班，女生数量远远不够，所以程小玥这种运动小白，也不得不被迫报了个4x100接力赛。 江大附中这几年扩招了不少，每个年级都拓展到了20个班。然而碍于场地限制，操场的观众席依然还是原先的规模。 为了这次运动会，江大附中便借用了隔壁江大的运动场地，将开幕式放到了他们的体育场去举行。 正值初秋，天气干爽明媚。 阳光灿烂而热烈，悉数洒在操场上每一张年轻的笑脸上。 开幕式结束后，程小玥随着班级回到观众席上就座。 一场运动会，除了江大附中两千多名学生之外，也吸引了不少江大的学长学姐前来围观。 观众席上人山人海，广播里放着暖场的音乐，操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程小玥报了个接力跑，但是是在11点菜开始检录，因此上午大部分时间基本等于自由活动。 第61章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旁边的观众席上，坐了好些个没课上的大学生，正叽叽喳喳地聊天说笑。 程小玥发了一会儿呆，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想了想，克制着给哥哥2.0发信息的冲动，选择了1.0那一位。 【手可摘星程女士】：哥，你今天有课吗？ 上午九点半，程澍刚上完早八课。 他从裤兜摸出手机看了眼，见是程小玥的信息，下意识地先眉心跳了下，心说肯定没啥好事。 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警惕地回复她。 【哥哥1.0】：有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太多。我怕我跟你掏心窝，你跟我掏心眼子。 第45章 江见川！你怎么来啦？ 干嘛这样！ 程小玥哼哼唧唧地在心里腹诽他，但为了某个小小的目的，她还是硬着头皮发出邀请，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们今天运动会呢，你要来吗？顺便问问江见川要不要一起。 顺便后面的内容，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然而程澍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哥哥1.0】：我们去干吗？高中生的运动会，难不成还能破什么世界纪录吗？ 程小玥简直服了他这钢铁直男的思维。 但是为了哄骗他把江见川一起带过来，程小玥还是硬着头皮给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要参加比赛的呀，你们不过来看看我飒爽的英姿吗？ 这次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信息才姗姗来迟。 【哥哥1.0】：就你这小身板？还参加比赛？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困惑不解和不可置信。 程小玥抿了抿唇，继续打字。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也很热爱运动的好吧！这么多年每天都在坚持呢！ 【哥哥1.0】：你每天都坚持做什么了？ 【手可摘星程女士】：怎么还不信呢？我每天晚上一个仰卧，早上一个起坐！足足坚持了十六年！ 【哥哥1.0】：？？？ 【哥哥1.0】：？？？？？？ .... 日光漫漫，笑声飞扬。 运动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到处都是热烈的气氛。 程小玥坐在树荫下，手里攥着手机等了半天，却再也没有收到程澍的回复。 看来他是不打算过来了。 她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失落，但又不敢再继续纠缠程澍，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于是无所事事地坐在观众席上，目光散漫地四处张望打发无聊的时间。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身侧，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坐着几个江大的学姐。 大学的女生相比起高中生，明显在打扮上时髦靓丽了许多。 那几个学姐都明显化了淡妆，身上要么穿着高腰牛仔裤，要么穿着小短裙。 时尚的衣料剪裁勾勒出女孩子们漂亮的一截细腰，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衬得她们光鲜亮丽，漂亮得十分惹眼。 程小玥无比羡慕，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看了眼。 又丑又廉价。 再想想自己。 又小又变态。 呜—— 程小玥顿时觉得，如果江见川每天都在这样的美女圈里耳濡目染，想要追到他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她心累不已，干脆瘫平在观众席上，闭着眼睛暴晒自己，任由孟欢怎么催她一起下去当啦啦队，也不愿意动一下。 十一月的天气很好，晴朗干爽，万里无云。仿佛就连云朵都被太阳烤化了，让一切都在阳光下藏无可藏。 刺眼的阳光让程小玥下意识地眼皮微动，干脆偏头躲开落在脸上的光斑。 她正放空思绪打盹儿呢，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很轻的低呼声， “那是程澍吗？” “居然还有江见川？” “这没啥奇怪的，有程澍的地方肯定就有江见川！” “本来还觉得高中运动会有点儿无聊，现在感觉来值了！”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模模糊糊之间听到这个名字，程小玥微微蹙了下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想他想到出现了幻听。 但是为什么还会有程澍这个名字这么煞风景？ 程小玥眯着眼睛摇摇头，试图将程澍的名字从脑海里抹杀掉。 下一秒，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光线的明灭变化，微微刺激着额角的神经。 程小玥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太阳躲到了云后面。 可是仔细一想，今天天气这么干爽，好像没有云诶？ 她心里疑惑，想了半天，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映入一片绿荫，银白的光斑从树枝缝隙间落下，仿佛在四周的空气里氤氲着朦朦胧胧的雾气。 眼神缓慢聚焦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这片亮色中，身后鼎沸人声都成了喧嚣的背景音。 程小玥恍恍惚惚地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一刻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最强王者出现在了菜鸟驿站，虚幻得让人找不到真实感。 直到江见川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很轻地摸了下，声音带笑地低声问， “睡傻了？” 肌肤触碰，犹如唤醒了心底某个封印，蓦地将她从虚空中拉回现实。 第62章 程小玥眸光微颤，心脏重重落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眼前不是梦境。 仿佛在跑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之后，她弯着腰大口呼吸喘气，以为自己错失了冠军，却不经意在终点看见了最想见的人。 程小玥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凝神片刻，就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江见川就抢先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帮她坐了起来。 他的掌心炽热，被他握住的地方仿佛被烫了下。 程小玥心跳错了一拍，不过很快就露出一贯甜美无辜的笑容，故作惊喜地讶异道， “江见川！你怎么来啦？” 她的语气轻快，尾调不自觉地上扬，有种小女人不自知的憨态。 江见川勾了勾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探出了一张欠揍的脸， “你是看不见我吗？” 程小玥：“.....？” 程澍？ 江见川这人也真是的。 来就来呗，带上程澍干什么？ 她蔫耷了一上午，见到江见川才好不容易滋生出的一丝丝小欢喜，在看见程澍这张脸之后，瞬间消散殆尽。 程小玥脸上表情僵滞住，呆呆看着自己的亲哥，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也来了？” 程澍：“？？？” 程澍：“....” 他气极反笑，直接伸手过来掐她的脸， “不是你让我来的？” 第46章 你跟小姑娘搞这一套干什么？ 程小玥被他捏得脸上的肉都鼓起来了。可是这会儿她倒是顾不上喊疼，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微妙的区别—— 同样是温热的大手，同样是年长几岁的男人。而程澍的触碰，明显跟江见川的触碰不同。 甚至他捏脸的动作更加显得亲昵而直接，却不会引起同样的心悸和慌乱。 程小玥怔怔愣愣地回味着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冷不丁程澍抽回手，满心困惑地开口道， “你们班的标语怎么写成这样了？” 他插着兜看向高二（1）班后排高举的大字报，蹙着眉心百思不得其解。 程小玥中断思绪，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朝后排看了眼，一头雾水地反问， “什么样了？” 这个标语是他们班长赵之亮选取的，特意在外头找了打印店打成大字报的形式挂出来，赵晓云说这样才能展示他们班永争第一的精神面貌。 江见川也抬起头，朝那张红底白字的招牌看了眼。 然后就听见程澍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不挑战。” “怕战胜。” “困困困。” “难难难。” 他忍不住嗤之以鼻，转头看向江见川，和他一起啧啧称奇道， “啧，你说他们这群高中生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江见川：“？？？” 程小玥：“？？？” 默然几秒，程小玥缓缓回过头，抿唇提醒道， “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句标语要竖着看？” 程澍一顿，倏尔再次看向了标语。 不怕困难 挑战困难 战胜困难 程澍：“....” 程澍：“........” 在四周一片窃窃的低笑声中，这位心比天高的哥们，难得地红了耳尖。 但到底是江大附中出去的风云学长，虽然被人嘲笑了一番，但他很快就面不改色地哦了声，垂眸看向程小玥，懒洋洋地拖腔带调道， “不好意思看岔了，所以现在你能理解我当时听到鸡巴头子的心情了吗？” 程小玥：“？？？” 程小玥：“....” 冷不丁被亲哥提起糗事，程小玥蓦地脸上涨红，下意识地朝江见川的方向瞄了眼，又赶紧飞快地收回来。 兄妹两人的对话，让处于状况外的江见川一时微怔。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东西，轻咳两声，偏头看向程澍， “什么...头子？” 中间那两个字，他当着小姑娘的面子都说不出口，也不知道程澍是怎么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来。 程澍张了张口，似乎要应答，程小玥立刻迅雷不及掩耳，垫着脚捂住了他的嘴。 程澍：“.....” 他无语地睨她一眼，却被她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几声闷哼。 程小玥垫着脚尖艰难给他人工闭麦，一边忙不迭地扯开话题， “别管什么头子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对了，你们怎么不猜猜我今天要参加什么项目啊？” 话题转变得很生硬，程澍还是体谅了下小姑娘可怜的自尊心，幽幽瞥她一眼，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他将她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拍掉，嗤笑了一声，上上下下将她的小身板打量了一遍， “这还不好猜？” 这家伙别人不清楚，他作为亲哥还能不知道吗？ 从小就缺乏锻炼的女孩子，跳高跳远肯定都不行，最多也就去跑个100米200米什么的充充数罢了。 他胸口成竹的样子，让程小玥觉得有些被看不起，没忍住哼了声，小声嘀嘀咕咕， “拉倒吧，猜中了再说！” 程澍朝江见川看了眼，两人心领神会。 于是程澍好笑地俯身，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第63章 “猜中了有奖励吗？” 这人还学会讨价还价了？程小玥警惕起来。 她抿唇想了想，觉得程澍未必能猜中，于是很有底气地和他打了个赌， “猜得出来我叫你爷爷！” “噢...” 程澍站直身，懒懒地拉长音调应了声。又和江见川对视了眼，投机取巧地挨个试着问， “100米？200米？还是400米？” 他的回答都尽量挨着短跑，虽然接近，但还是完美地错过了正确答案。 程小玥这下高兴了，挺着胸脯得意道， “三次机会用完了哦！我都说你猜不出来吧？” 程澍也不关心她到底参加什么项目，从善如流地哦了声， “行，我没猜出来，各退一步，你叫我爸爸就行！” 程小玥：“？？？” 江见川：“....” 他无语朝程澍瞪了眼，正要帮小姑娘反击几句，没想到程小玥还没等他开口，马上叉腰反击道， “录音了！这就发给程星野！” 似乎早已习惯了她时刻录音构陷栽赃的小心机，她的话音刚落下，程澍就懒懒地举起手机，冲她意味深长勾了勾唇， “想不到吧，我也录音了！这就告诉咱爸你没大没小！” 程小玥：“.....干嘛这样？” 兄妹两人吵吵闹闹，听得江见川颇有些头疼。 他拉住冲上去想要干架的小姑娘，将人挡在自己的身后，语气带着几分轻飘飘的不满，瞥向程澍， “你跟小姑娘搞这一套干什么？” 程澍这才得意洋洋地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其实并没有录音。 他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跟江见川 “逗她而已。不过她是母胎自带心眼子，我出于自保不得不防。” 程小玥这才放心地哼了声，缩在江见川的身后冲他吐舌头， “我看你的心眼子也不比我少。” 挡在身前的人这下偏头朝她看了眼。 江见川心里觉得好笑，这两兄妹加起来至少800个心眼，甚至还都是实心的。 不过他的表情依然淡定，带着钩子的黑亮眼眸微微弯起，语气散漫而游刃有余地看着程小玥， “那我还是离你俩远一些吧，我有密集恐惧症。” 程小玥：“？？？” 程澍：“？？？” 第47章 努力的女人最可爱 心眼子兄妹难得在他跟前吃瘪，表情是一个比一个僵硬而扭曲。 最后还是广播提醒检录的声音，打断了三人诡异的静默。 广播提醒的是4x100接力赛，程小玥立刻脱掉校服外套，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往检录处跑。 江见川接住她的外套，匆匆叮嘱了一句， “好好跑，别摔着。” 程澍也在后头跟着补了一句， “赢了有奖励。” 程小玥兴高采烈地冲他们挥挥手，一溜烟就跑没影。 看台距离跑道还有段距离，因为人多的缘故，程澍和江见川并没有过去凑热闹，直接去了终点线那边等着她。 程小玥要跑第三棒。 孟欢作为她的头号啦啦队队长，自然而然地守在了跑道旁边准备为她加油。 程小玥装模作样地做着热身运动，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终点线那边飘。 她活动手腕和脚踝，江见川偏头和程澍说话，不远处有女生朝他们走过去。 她转身活动腰身，女生走到江见川跟前，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话。 她高抬腿跑跳，江见川低头摸出手机，朝女生的手机屏幕扫了下。 程小玥啪地一下，脚踩了个空，脚踝传来一阵刺痛感。 她连忙蹲下，抱着受伤的脚检查伤势，孟欢和另外几个同班的同学也赶紧围过来，叽叽喳喳地担心着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 程小玥动了动脚，感觉问题不算大，应该只是不甚扭了下，但没伤到筋，于是谢绝了同学们的好意。 但是一想到江见川居然随随便便就去加一个陌生女生的微信，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程小玥抠抠鞋带，正要站起来，忽然远远瞥见江见川又从女孩子手里接过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顿时反应过来他刚刚应该是在扫码领礼品。 被背叛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程小玥一下蹦了起来，拍拍裤子，又恢复了精神活虎的模样。 孟欢作为亲闺蜜，把她情绪的所有变化和不远处那位大少爷的举止都看在了眼里。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姐妹，就算情哥哥亲自来看你比赛也稍微控制一下嘴角吧，我怕你一跑起来嘴角就要飞上天！” 程小玥对着她嘴角疯狂上扬，心情大好地说， “别管我！我今天就要跑第一名，让江见川看看我的实力，让他知道努力的女人最可爱！” 孟欢：“？？？你的尿是不是哑光的照不清自己？” 程小玥：“？？？” .... 十分钟后，程小玥承认自己的尿确实是哑光的。 她空有一身的昂然斗志，却忘记了自己本质上是个运动白痴的事实。 100米跑得她气喘吁吁，还接连被隔壁跑道超了车，最后把接力棒往队友手里一塞，也顾不上去看名次，就直接瘫软到孟欢的身上。 第64章 下一秒，孟欢抵着她的肩头，猛地将她推开。 程小玥：“？？？” 她猝不及防，踉跄着退后两步，后背倏尔贴上一片温热。 程小玥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一抬头，才看见自己被好闺蜜亲手塞到了江见川的怀里去。 江见川扶住了她的肩头，眯了眯眼，似乎对小女生之间的恶作剧有些无奈，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只有程小玥脸上倏尔一烫，赶紧站直身体，不敢再占他的便宜。 孟欢在旁边笑得意味深长，甚至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拼命冲她挤眉弄眼。 倒是完全出于状况外的程澍笑得幸灾乐祸， “好了，没拿到第一，没有奖励。” 程小玥：“....” 她觉得孟欢的这个助攻其实已经算是奖励，而且是她最喜欢的奖励！ 程小玥抿了抿唇，微微偏过头，不让程澍看见自己总是忍不住咧开的嘴角。 然而江见川却正垂眸看着她，将她上扬的唇角和眼睛明媚的神采都看进了眼里。 女孩子的情绪，比天气还阴晴不定。 江见川年长她四岁，又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 哪怕他已经照顾了她十几年，这会儿也搞不清楚这小姑娘差点儿跑了个倒数第一还在这儿傻乐个什么劲儿。 他忍着好笑，装作没看见她欲盖弥彰的小表情，低声问她， “中午想吃什么？” 这是要邀请她共进午餐的意思了。 余光瞥见孟欢已经快要甜晕了过去，而程澍还似乎什么都没看出来，单手插着兜站在旁边看手机。 程小玥努力深呼吸，然后才抬起头，淡定又自然地问， “吃火锅行吗？” 这个提议让江见川微蹙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朝她光洁白皙的额头看了眼。 虽然程小玥从小到大都没长过痘痘，但是到底还在青春期，激素不稳定的年纪。 江见川默然几秒，还是淡声提醒道， “少吃点火锅，不然脸上就要长东西了。” 程小玥啊了一声，一脸茫然， “....长什么东西？笑容吗？” 江见川：“....” 他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语气无奈， “多大人了，没点正形。” 程小玥的心口紧巴巴的，心说确实不小了，再过两年也能跟你谈恋爱了，如果你能等多两年的话。 然而这样的话，她现在显然没有勇气和江见川去说，只能眨了眨眼，颇有惋惜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程澍一直在回复信息，这会儿才抬头，听见他们说要去吃火锅的事情。 他把手机随意塞回兜里，语气淡然道， “你俩去吧，中午我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吃。” 程小玥：“....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程小玥愣了一下，差点儿就要感激涕零地给他跪下了！ 什么叫兄妹！ 关键时刻不阻拦不出现不打扰，这才是真正血浓于水的好兄妹！ 然而江见川哦了一声，似乎没看见程小玥眼底狂冒的小星星，转眸看向捂着胸口心花怒放的孟欢， “你呢？一起吗？” 出于教养和习惯，他从不冷淡任何一个女孩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程小玥玩得最好的小伙伴。 孟欢当然不会毫无眼力见地去当电灯泡，当即摆摆手，甜甜地拒绝道， “不用了，哥哥，你照顾好我们家粥粥就可以！” 孟欢上大分！ 如果不是时机不允许，程小玥真想给孟欢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为她们伟大的友谊干一杯！ 一想到要跟江见川独自吃午餐，程小玥又不自觉地心脏狂跳不已，连眉梢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愉悦。 江见川朝她看了眼，觉得今天这家伙总是高兴得莫名其妙，但她这人常常不按套路出牌，于是没再追问，只是将外套递过去给她， “那走吧。” 拎着校服的大手骨节修长分明，程小玥知道它的触感一定很坚硬。 她愣了下，连忙接住， “噢！好的好的！” 程小玥抱着校服，跟程澍和孟欢打了声招呼，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江见川往校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轻快，走到半路回头一看，程澍已经转身走向宿舍，孟欢却还留在原地。 她仿佛一个正在送女儿出嫁的老母亲，捂着嘴拼命冲她挥着手，就差在一片热烈的运动会氛围中喜极而泣。 第48章 好消息，坏消息 吃火锅的地方就在江大附近的商场。 考虑到下午运动会还要点名签到，江见川没把人带太远，直接在商场里搜到了一家泰式火锅，就把人带了过去。 走过去的路上，江见川接了个电话。 程小玥跟在他身后，听了个模模糊糊，猜测应该是林阿姨打过来的，但具体说了些什么事就不知道。 江见川嗯了几声，挂断电话，回头跟她说， “我妈要过来一趟，说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程小玥一愣，心想林慧特意大中午赶过来一趟，说不定是找江见川要说什么要紧的事情，当即犹豫了几秒， “啊，那我会不会打扰你们了？” 如果不方便的话，她还不如自己回学校去吃饭堂，省得让未来婆婆觉得她不懂事。 第65章 江见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没事。” 他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她进了电梯，按下4楼，然后一言不发，仰着头盯着液晶面板，看着数字一个接一个地跳上去。 他们来得早。这会儿还没到12点，餐厅里还有不少空位。 江见川选了个靠窗的四人桌，带着她落了座，招呼服务员将菜单递给她，让她看看想要吃什么，自己则低头给林慧发了个餐厅定位过去。 程小玥点了炭火猪颈肉、咖喱皇炒大虾、冬阴功汤底火锅....然后犹豫着是不是该来一份甜品。 她正纠结着是点芒果糯米饭呢，还是椰汁西米糕... 以程小玥对林慧的了解，她应该会更喜欢芒果酸酸甜甜的口感，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更爱椰汁西米糕的奶香味。 她终于做好决定要点芒果糯米饭了，刚要招手示意，就听见服务员甜美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边请...” 脚步声零零碎碎，程小玥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愣了下。 林慧穿着一身得体干练的西装裙套装，正言笑晏晏地朝他们这桌走过来。 她身后带着何卉。 何卉穿着一件荷叶边白衬衫，底下是灰色一字裙。质感优越的面料将她的身材衬得前凸后翘，步态摇曳。 程小玥表情呆愣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江见川，清澈的眼睛透着几分迷茫，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不说何卉也要来啊.... 江见川倒是淡定。他脸上表情不变，仿佛早已知道何卉要一起过来吃饭这件事，见她们两人到了，便站起身，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贴心又绅士。 林慧见状，笑得格外慈祥，还意味深长地回头朝何卉看了眼。 程小玥也连忙站起来，克制着浑身的不自在，乖乖叫人， “林阿姨，何卉姐。” 林慧摸摸她的手，倒是有些意外， “原来粥粥也在？” 程小玥悄悄抬眸看向江见川，他居然没告诉他妈？ 这是打着什么馊主意？ 程小玥心里觉得古怪，迷茫地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听见江见川站在她身边，淡淡然地开了口， “刚刚输了比赛，怕她心情不好。所以带她出来吃火锅。” 他这话解释得挺一本正经，也贴近事实。然而程小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丝微妙的地方。 怕她心情不好... 她也没有心情不好呀！事实上他能来看她的比赛，她就可高兴了呢！ 林慧和何卉对视一眼，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眼前的小姑娘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一脸稚气生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江见川别有用心对待的。 林慧没当回事，反正她也喜欢程小玥活泼的性格，一起吃饭能活跃一下气氛。于是便招呼大家， “那都别站着了，坐下说吧。” 她说着就看向了何卉，示意她坐在江见川那一侧。 何卉大大方方落了座，抬眸朝程小玥笑了下，眉眼弯弯，漂亮又温柔。 然而下一秒，程小玥身侧的椅子被拉开。 江见川侧身坐了下来，恰好和何卉坐在了对角线。 林慧和何卉皆是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换了位，脸上的表情都有一丝僵住。 程小玥更是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站着反应不过来。 江见川安静地摆放餐具，忽而抬眸看向她，见她两眼发懵，跟罚站似的站在自己的身边，不由得好笑道， “坐啊，还站着干嘛？” 他摆放筷子，餐盘，然后递过来湿巾。 林慧原本还想说什么，见状默然几秒，绕到何卉那一侧，在他对面落了座。 程小玥这才赶紧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顿饭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轻松。 虽然林慧对于她而言，也是个亲切和蔼的阿姨，但是今天餐桌上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程小玥战战兢兢地抱着菜单，按照刚刚的想法点了菜。正要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就听见江见川说， “再加一道椰汁西米糕。” 服务员应好，接过菜单，礼貌微笑着倒了茶水便离开。 程小玥端着茶杯，听着林慧和何卉两人边笑边聊工作上的事情，时不时还点一下江见川，让他也加入话题里。 等到聊得差不多了，菜也上齐了。 程小玥低头吃饭，冬阴功锅底火锅，里头有她爱吃的大虾、青口，葫芦瓜，可是吃在嘴巴里却味同嚼蜡。 她一边吃着，一边听他们聊天。 林慧说着说着，忽然话锋一转， “卉卉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经常约着一起吃个饭...” 程小玥猛地呛住，连忙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她平时就不太能吃辣，林慧见状，只当是她被辣到，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然后又看向了江见川，再看看何卉。 她的目光过于明显，撮合两人的意图也毫不掩藏。 何卉没说话，只是弯着眉眼看着他。 她知道江见川对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兴趣，也不着急一下子就能培养出感情来，于是笑着试探道， “可以吗？” 江见川拎着茶壶给程小玥倒茶，头也没抬，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散，听不出真假， 第66章 “最近挺忙的。” 林慧瞪他一眼，“再忙也总得吃饭吧？” 服务员端来餐后甜点，轻声说了句请慢用。 椰汁西米糕奶香四溢，江见川夹了一块放进程小玥的碗里，替她抽去固定香兰叶的小牙签， “在饭堂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他专心照顾着身边的女孩子吃午饭，对林慧的话油盐不进，更不去看侧对面何卉的表情。 何卉从头观察到尾，已经看出来他对自己实在兴趣不大，便笑着扯开话题，说自己最近忙着工作，其实也抽不出空约饭的。 程小玥小口吃着椰汁西米糕，全程没吭声。 中途何卉去了趟洗手间。 林慧立刻趁人不在，在桌下踢了对面的人一脚， “何卉哪里不好了？干嘛这么拒绝人家啊？” 她这些话没有回避程小玥，明显是将她看成自己的亲女儿，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前就数落起江见川的冷漠无情。 被亲妈踢了一脚，江见川这才放下筷子，懒懒出声， “不合适。” 林慧不解，蹙起眉头， “比你小一岁不是很合适吗？还是说你不喜欢年纪小的？” 在她看来，何卉方方面面的条件都是配得上自己儿子的。 人长得漂亮，家境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年龄相当，容易有共同话题。 程小玥屏息凝神，悄悄听他们说话。 余光里男人理了理袖口，紧接着幽幽叹了一口气， “确实不喜欢。” 程小玥：“？？？” 程小玥：“.....” 好消息是少了一个情敌。 坏消息是她也被排除在外了。 第49章 算了吧，太小会有负罪感 林慧微怔，一时半会儿判断不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只是为了敷衍自己而找的理由。 她下意识地微微蹙眉，有些不理解， “小一点怕什么？” 这点程小玥也认同，她小声地在旁边嘀嘀咕咕附和道， “就是，小一点怕什么！” 不料，她自以为的小声，在安静的餐厅环境里却还是被林慧听见了。 她仿佛找到了同盟军，立刻转移进攻对象，盈盈笑着看向程小玥， “咱们粥粥也挺喜欢何卉姐姐吧？赶紧跟你哥说说，让他把人拿下来给你当嫂子呀！” 江见川有多疼爱这个邻家小妹妹林慧是知道的，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或许程小玥的话会成为突破口，因此目光含着期待，一直眨眼暗示她帮忙劝几句。 顺着林慧的话，江见川偏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在灯光柔和的餐厅里显得温温浅浅，里头带着几分意外和若有所思，仿佛没想到她刚刚会那么说。 程小玥也没想到自己随口吐露的一句真心话，会把话题焦点都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顶着两道灼灼的视线，尴尬地舔了舔唇，然后才艰难地往回找补道， “....林阿姨，强扭的瓜虽然解渴但不甜，我觉得还是得尊重我哥的意见，要不我们就都别劝了吧。” 她悄悄地藏好自己的小心思，让自己留有进退的余地。 林慧笑了声，心知程小玥年龄小，或许还不曾想到结婚那么远的事，但还是摇摇头， “傻孩子，你不劝你哥结婚，以后他老了谁管他？” 程小玥的心脏刹那微抽。心说她也可以管他的.... 然而这些话她现在显然还不敢说，只能局促地抿抿唇，刻意回避着江见川的视线小声说， “哥哥年轻时享受了十几年，老了遭点罪是应该的。” 林慧：“？？？” 江见川：“？？？” 空气凝滞一秒，身边忽然传来一声不受控的轻笑。 江见川握拳抵着鼻尖，笑得肩头微微颤动。餐桌边上催婚的僵持气氛一下缓解了大半。 林慧也无奈又好笑，到底觉得小姑娘年纪小，倒也不觉得她是怀有什么坏心思。 只是正好可以借着程小玥的话，再敲打敲打江见川，于是沉吟片刻，再次盈盈开口问， “那阿姨问你，以后你跟你哥去参加婚宴，看到人家新人成双入对幸福美满，你哥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下面，你会想什么？” 程小玥认认真真地听完，心里不免泛起几分疑虑—— 如果他是跟自己坐一块儿的，那怎么会是孤零零的呢？ 程小玥忽然就有些难过，大概就是哪怕她可以冠冕唐华明目张胆地站在了江见川身边，别人也不会以为他们俩是一对的。 安静几秒，程小玥才说， “我会想....” 身边人静静看着她，似乎也很好奇她会怎么想。 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小姑娘的清纯无辜的声音说， “什么时候上菜？” 林慧：“....” 江见川：“......” ..... 何卉去洗手间补了妆回来，餐桌这边的气氛仿佛与刚刚无异，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这回林慧也不再提起半点儿撮合他俩的话题了。 四人总算轻松地吃完了一顿午餐。 程小玥2点要回班上集合点名，林慧和何卉也要回公司。 江见川替她们叫了车，又将程小玥送回学校去。 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 第67章 十一月初的江城，四处已经有了浓郁的秋意。 路面铺满红叶，连绵一片，让人仿佛踩在红毯上，走向灿烂盛大的秋天。 程小玥低头踩着红叶，冷不丁听见身边的人开口问道， “你希望我谈恋爱是吗？” 程小玥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阳光在干爽的空气中投射下来，仿佛给人间覆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的白纱。 江见川垂着眼睫，目光安静沉稳，细密的睫毛挡住眸底的情绪，让人无端看不明白他的真心。 程小玥盯着他的眼睛微微怔愣，仿佛他的目光比太阳还刺眼猛烈。 她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一时莫名口干舌燥，好半天才回过神，讷讷地轻声道， “希望，但又不是特别的希望。” 江见川意外挑眉。 他从来没跟程小玥聊过感情的事情，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八卦，这就开始关心起他谈不谈恋爱的问题。 默然几秒，他盯着她的眼睛，淡然地问道， “你喜欢何卉？” 程小玥一愣，不知道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喜欢。” 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林慧非要撮合她和江见川，她倒是还挺喜欢何卉这种温温柔柔的小姐姐的。 但是情敌达咩。 所以只能委屈对方，暂时先被划归到不喜欢的那一列。 江见川听她这么一说，更加觉得奇怪了。 他懒散地插着兜，好笑又无语地睨她一眼，不甚明白地问道， “不喜欢那你帮着撮合干嘛？” 他嗤了声，“还小一点怕什么。” 他顾忌的是年龄吗？ 其实相差一岁确实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他对何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谁来撮合都没用。 程小玥挠挠后脑勺，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撮合你和她，我说的小一点怕什么，是让你可以眼界打开一点，也看看那些小一点的女孩子。” 话越说越小声，眼神也飘忽着瞥向脚尖踩着的落叶。 江见川看着她圆鼓鼓的后脑勺，悠悠地嗤了声， “多小？像你这样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颗小石子倏尔落入心口，弹开一道道震荡的涟漪。 她很迟缓地顿了下，指尖攥紧自己的衣摆，然后才强撑着镇定高高扬起头来，用轻快的语气掩饰自己带颤的尾音， “也不是不行！” 她向来爱开玩笑，百无禁忌。 江见川盯着她黑亮的眼睛，忽然微微俯身，似乎要深深地看进她的心底。 距离拉近，男人身上的气息侵略性很强地包裹过来。不由分说地夺走她的大部分思考能力。 程小玥呆呆愣住，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然而下一秒，她看见他的薄唇在眼前轻启，唇角勾起熟悉的散漫弧度，声音带笑地揶揄道， “算了吧，太小会有负罪感。” 程小玥：“.....” 那你当寡王去吧你。 第50章 江见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因为江见川的这一句话，程小玥接下来的几天都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劲来。 运动会结束，紧跟着又是月考。 程小玥最近失去了追求的动力，倒是难得地将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每天放学就自觉钻进房间做作业。 她本就有股天生的聪明劲，以前只是精力没放在正事上。如今对感情心灰意冷，难得让她收了心。 月底，成绩放榜。 程小玥这回进步神速，头一回挤进全班前20名。赵晓云发下试卷时，看她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慈爱和孺子可教的欣慰感。 放学又是程澍来接她。 其实最近程小玥已经很少见到江见川了，林慧和江润弘回来之后，他似乎也被喊去公司帮忙了，程小玥经常很晚才能听见对门传来开门声。 程小玥上了车，书包随手就丢到了后排空位上。 因为这次成绩考得还不错，程小玥一见到程澍就没忍住翘起了尾巴，叽叽喳喳地跟他夸耀自己一旦聪明起来，想要成绩进步简直轻而易举。 程澍听完，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这家伙考个本科是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懒懒地出声道， “行了，大聪明，今晚想吃什么？” 程小玥今天心情好胃口也好，闻言随手挥挥， “你安排吧。” 反正程澍有钱，带她吃什么都不差。 程澍嗯了声，倒是没说要带她去吃什么，开着车拐了个方向。 一路程小玥都在手机上看群里的聊天，今天成绩刚出来，群里很是热闹。 直到车子停下，她才恍惚抬头，发现四周的场景有些眼熟，但显然不是经常来的地方。 程小玥是个路痴，不常来的地方是半点儿都认不出，当即疑惑道， “这是哪里呀？” 程澍熄火，懒懒地靠着椅背，目光随意瞥向窗外某栋大楼， “来接江见川。” 猝不及防听见这个名字，程小玥微微一愣， “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反应了几秒，才抬头去看旁边的大楼。 这是江城当地cbd，高楼鳞次栉比，墙面在夕阳下粼粼发光。 第68章 程小玥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儿好像是江见川家的公司办公楼，但他平时不会带她过来，印象里也只有那么两三回，他顺路拿个东西，才载着她路过这里。 程小玥正回忆着呢，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落地玻璃大门打开。 一男一女从里头走出来，两人皆穿着偏正式的西装和连衣裙。 程小玥眨了眨眼。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江见川背对着他们的车子，将手里一个很大的纸袋子递给何卉。 何卉接过，抬头冲他笑了笑，两人又不知道聊了几句什么，随后才在门口道了别，江见川走出大厦，而何卉掉头又进去了电梯间。 江见川站在台阶上四处看了眼，很快看见了程澍的车子。 他抬脚朝他们走过来，长腿的优势悉数凸现，十几米的距离，似乎一转眼就走到了近前。 程小玥抿了抿唇，慢腾腾地拉开副驾的车门，乖乖下车，换到后排。 江见川坐进车子，意味深长地回头朝她看了眼，似乎觉得她今天安静乖顺得有些古怪，不由得觉得好笑， “今天嘴巴被502封上了，平时不是很能叭叭叭的吗？” 程小玥靠着窗，声音闷闷地说， “不是502封嘴，是水泥封心。” 江见川：“？？？” 程澍：“？？？”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不明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又从何而来。 但最近她的情绪经常多变，似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足以让她一瞬多愁善感。 程澍和江见川眼神默默交流几秒，重新坐正回去。 车子起步，开往旁边的商场。 难得今天程小玥考得不错，程澍打算带她吃大餐，于是找了家日式omakase，在车上就打电话订了位。 晚霞弥漫满天，最后车子拐过街角，停在一处幽静的巷子里。 程澍下车，带着两人往里走。很快就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上头的用竹帘挂了个招牌，写着店名“鮨正”两个字。 招牌简简单单，门店也毫不惹眼。然而墨蓝色布帘一撩开，程小玥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沿着门廊外里头走，一路皆是竹林，衬着一处人造瀑布。 一路走到了底，才是几个私密性很好的包厢。 程小玥跟着进去，在桌边落了座。 程澍和江见川在闲聊，倒是没再问她刚刚情绪为什么低落。 三人相安无事，程小玥吃着前菜、刺身、天妇罗、寿司，听着他们在聊什么人工智能前景。 她对人工智能前景不关心，只关心自己和江见川能不能有前景。 犹豫再三，终于在最后一道甜品上来后，程小玥磨磨蹭蹭地开了口， “江见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不然为什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一见面就是跟何卉在一块儿？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恰好停下话题在喝茶的两人都听见。 江见川偏头看过来，眉梢为微微挑起，意外又好奇， “怎么忽然这么问？” 心跳几乎就要压抑不住，暗恋的小心思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程澍这个高瓦数电灯泡就坐在旁边，程小玥不敢轻举妄动。 她平时再怎么大大咧咧心直口快，也不敢在亲哥面前跟他的兄弟告白，于是只能故作无辜地眨眨眼，随口扯了个借口， “因为我昨晚梦见你跟一个女的在一起了。” 语气听着挺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八卦的好奇心。 江见川只当她是枯燥的课业之外，偶尔想要八卦一下自己的私生活，不由得懒散地嗤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安慰她， “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 程小玥噢了一声，忽而抬眸，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你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 江见川：“？？？”这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程澍更是一脸莫名其妙，无语翻了个白眼， “你看我干嘛？” 兄妹并排坐一侧，程小玥托着腮，警惕地盯着他。 “你俩这会儿是不是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 说着不放心，甚至还狐疑地弯下腰，要去看桌面下有没有瞒着她的小秘密。 程澍眼疾手快，掐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拎起来，无语气笑道， “不会，但如果要揍你的话，倒是可以强强联手。” 程小玥：“....？”干嘛这样！ 兄妹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江见川屈起指节，敲敲桌面，好笑地阻止道， “行了，没跟你哥谈恋爱。” 程小玥一顿，讷讷地哦了声。 忽然一想，不对呀！这个回答怎么有点儿避重就轻的意思？ 没跟她哥谈的意思，难不成是要跟别人谈了吗？ 程小玥几乎控制不住东想西想，尤其一想到何卉如今就在林慧的手下实习，跟江见川的接触肯定是很多。 她心里有了危机感，默默地咬了一口布丁。 凉凉糯糯的芒果味布丁在她口腔中融化，味蕾一点点地感受到了一丝丝酸味。 程小玥放下小勺子，瓷器碰撞发出轻响，掩盖她砰砰乱撞的心跳。 水晶灯光落在实木桌面上，犹如流水般盈盈泛光。 第69章 她倏尔抬眸，声音带着一种故作轻快的语气，好像无关紧要地，随口问了句， “江见川，你能不能先不要谈恋爱啊？” 第51章 那你也要爱我哦 能不能先不要谈恋爱？ 能不能再等她一年半？ 程小玥盯着他的眼睛，全身都绷得很紧，仿佛只能靠强撑起的这一瞬勇气，才能让自己和他的对视看起来不那么费力和心虚。 江见川看着她的眼睛，里头倒映着一个清晰的自己。 他的眼眸清润，眼睫细密，虽然不是特别长，却因为眸色倒映的关系，显得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疏离。 他淡淡地直视着她，语气不变，听着有些漫不经心， “为什么？” 这个话题开启得突然，程澍也放下筷子，偏头看着她，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两道视线灼灼盯着她，仿佛她是一条被架在篝火上炙烤的鱼。 程小玥觉得唇瓣发干，不由得舔了舔唇。 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一刻怯场，更不能在江见川还没意识到她的心意之前就打草惊蛇。 程小玥心里打鼓，却还是傲然地挺起胸脯，故作不满地哼了声， “因为我有红眼病！” 这个理由听着很幼稚，放在程小玥身上却很合理。 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微微勾唇。 虽然他不知道她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性，但他愿意给她足够的包容心，于是点点头，从善如流地妥协道， “行，那就先不谈。” 他的声音温润低磁，每一字都撞入她的心口。 程小玥感觉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缓了，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冷不丁听见程澍在旁边补了句， “行，那我也不谈。” 程小玥：“？？？”谁管你谈不谈了？ .... 得到了江见川的保证，程小玥感觉自己仿佛又被打满了鸡血，一下子活了过来。 之后几天虽然没有见到江见川，但偶尔出门会遇到林慧夫妇。 程小玥背着书包和他们打招呼，连笑容都多了几分孝顺的意味。 林慧笑着给她拿糖吃，送她漂亮的小裙子，又告诉她他们马上要离开江城回去了，还请程小玥帮帮忙，让江见川能和何卉多接触接触，以免将来老无所依。 程小玥低着头吃糖，不敢直接拒绝，只能小声说， “哥哥不一定会听我的呀。” 可是林慧却笑着摸摸她的头，语气笃定又自然， “你劝他就肯定听。” 她的儿子她了解。从小到大都不是热情的个性，唯独对邻居这个小妹妹还算有耐心。 虽然程小玥年纪小，但若是她开了口，江见川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应该也不忍心让小姑娘失望。 程小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本事，幽幽叹了一口气，含含糊糊地模棱两可道， “总之，我尽量帮哥哥找到嫂子吧。” 她只承诺帮忙找嫂子。 至于最后给她自己找的嫂子是何卉还是她程小玥本人，这就由不得林慧选择了。 林慧见她应允了，以为她是改变了心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真乖，阿姨果然没有白疼你。” 程小玥：“...嗯！” .... 十二月底，即将迎来平安夜和圣诞节。 程小玥正好是圣诞节出生的，小时候每年都是父母给她安排生日宴，但自从初中之后，她更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在家里开派对。 今年的平安夜恰逢周五。 程小玥提前跟要好的那些个朋友们约好，明天一起去ktv办生日派对。 她当然也提前邀请了江见川和程澍。 程澍嫌跟他们一帮高中生没共同话题可聊，婉拒了她的邀请。 而邀请江见川的那天是正好在家门口遇到他。 江见川倒是没有回绝，只是抱歉地告诉她，当天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不过会尽量赶在凌晨结束前，去接她回家。 程小玥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办法，更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的生日会比他要办的正事更重要。 只能再三哀求他一定别忘记来接她回家，不然她就成了17岁还没人爱的小白菜。 江见川被她逗笑了，拍拍她的头，语气无奈， “爱你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是没人爱的小白菜？” 程小玥眨了一下眼睛，定定注视着他，不怎么正经地开玩笑， “那你也要爱我哦！” 女孩子的目光亮晶晶，盛满了天真和烂漫。 沉浸在暗恋中的人，总会摸索出一套真话假说的技巧。 哪怕是这样直白冒昧的话，经她用揶揄的语气说出口，也只会让人觉得童言无忌，不会与她深究。 越是直白坚定，越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越是遮遮掩掩，越容易被对方识破谎言。 程小玥深谙这一点，因此不避不让地和他对视着，仿佛希望用这一刻的勇气，向他逼问出一个答案来。 江见川垂着眼眸看她。 走廊的灯光浅淡，隐隐有暧昧的光影拢在他们的身上。 他恍若未觉她话中带话，只是用一如既往疼爱妹妹的目光看着她，点头承诺， “当然。” 他当然会爱她，没人会不爱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蔷薇。 第70章 出于不舍，出于倾尽心血，出于漫长的时光酝酿出的深厚感情。 但也仅限于如此而已。 ...... 周五，程小玥白天照常去上课。 快要放学时收到程澍的信息，说学院里临时来了点事，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 程澍以前也并不天天接送她，只是自从怀疑她有了早恋对象后，才盯得紧一些。 程小玥没觉得有什么，自己刷卡坐公车回家。 下车走回小区，乘坐电梯上了楼。 电梯门在15层打开，没等她走出轿厢，就迎面和外头站着的一对男女迎面撞上。 程小玥一愣，目光呆呆地定在他们的身上。 江见川穿着休闲的黑色卫衣套装，单手扶着行李箱拉杆，姿态闲散地站在电梯外。 他的身边两步之距就站着何卉。 何卉似乎刚刚跟他说了些什么，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笑意，盈盈看着他。 直到余光注意到电梯门打开，她才侧头看过来，然后露出几分讶异， “粥粥？好巧！” 程小玥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点点头，没像往常一样乖乖叫人，只是很沉默地背着书包走出电梯，头也不回地朝自家门口走去。 江见川看着她安静的背影，有片刻怔愣。 他正要开口喊住她，何卉却伸手挡着电梯门催促道， “我们赶紧下去吧，别让叔叔阿姨等急了！” 江家父母这会儿就在停车场，等着他们把行李箱带下去，吃顿晚饭就要赶去机场了。 江见川看了眼时间，见时间确实不充裕，只能点点头，拉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第52章 “咱俩谈谈吧。” 电梯下行，一路两人无话。 江见川低头看手机，指尖来来回回，在某个头像上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点进去。 何卉无所事事地看着楼层显示屏，仿佛毫无觉察他的沉默和纠结。 直到下到停车场，门一开，外头已经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林慧和江润弘就在车边等着他们俩，见他们终于下来了，江润弘绕到车尾打开后尾箱，顺手将车钥匙丢给江见川。 江见川接住钥匙，将行李箱放好，绕到驾驶座。 何卉正要坐进后排，林慧却忽然拉住她，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朝副驾驶一瞥，拍拍她的手背， “你坐前面去，我跟你江叔叔要谈点事情。” 何卉没法拒绝，只好拉开副驾坐进去。 因为是林慧发的话，江见川没说什么，一眼也没朝她的方向看，只是安静地启动了车子，打着方向盘驰出停车场。 漆黑的轿车行驶在夜幕下的城市道路上，夜景盛大而璀璨地在眼前铺展开。 江见川熟练地拐进一家商场地下停车库，走vip专属电梯上到5楼。 今夜平安夜，商场人满为患。幸好他们提前订了位，服务员很快将人迎进去，带着他们在窗边落座。 这顿饭是为江家父母送行的送别宴，他们吃完饭就要赶去机场搭乘9点半的飞机回港城。 何卉起身替他们倒茶水，感谢林慧这段时间的照顾，并表示自己还要在江城待上一段时间，等回了港城再去登门拜访。 林慧笑着说不着急回去，让她安心留在江城多玩一玩，不然以后毕业了恐怕就没这么多空闲的时间。 江润弘也表示她若是以后打算留在港城发展，可以找他帮忙举荐。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换在旁人眼中看来，俨然是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在聚餐。 唯独桌边某人一言不发，时不时朝熄了屏的手机看一眼。 饶是江见川最近并不常见到人，但他也依然敏锐地察觉到，最近程小玥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好。 她一向没心没肺，心直口快。可是最近每次和他见面，总是显得心事满满，欲言又止。 似乎既害怕他，又想要从他这里试探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可他这儿能有什么东西呢？ 江见川蓦地想起，之前和程澍提到早恋那个话题。 小姑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上一回她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掏作业时不小心从书包里掉出一封粉红色情书。 那天负责辅导功课的人正好是他。 当时刚上初中没多久的江见川弯腰替她捡起来，平静地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小玥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怕被他责备，又怕他去跟家长告状，最后哄骗了半天，才小小声地贴在他的耳边说， “江见川，你要帮我保密哦！我可能要有男朋友啦！” 江见川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 但他确实和她拉了勾，承诺帮她守住这个小秘密。 隔了几天，他在小学部找到了那个小男生，把从程小玥书包里捡到的那封情书拍在他肩上。 他当时已经初一，比起三年级的小学生明显高大劲瘦。 听说是程小玥的哥哥找上门来，操场一下围上来许多看热闹的小同学，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是不是有人要挨打了，用不用派人跑去告诉老师。 对方才十岁，哪里见识过这样的阵仗？当即有些被震慑住。 虽然江见川什么都没说，把情书还给他就走。 又过了几天，给程小玥补习时，江见川随口问了句， 第71章 “你的男朋友呢？” 那天小姑娘表情也一下子就蔫了下来，鼓了鼓嘴，不太高兴地告诉他， “我已经失恋了。” 一场“早恋”危机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掐死在了摇篮里。 当初磕磕巴巴躲躲闪闪的小姑娘，和如今支支吾吾欲说还休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江见川微微怔神，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程小玥最近每一句出其不意的问题，每一个一反常态的举动.... 她问他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她说让他也看看小一点的女孩子。 她问他能不能先不要谈恋爱。 以及，在看见他身边出现何卉时，她眼底闪过的懵怔和迷茫。 有个模模糊糊的答案在他脑子里呼之欲出。 江见川伸手去拿手机，然而还没来得及点亮屏幕，对面林慧却忽然出声， “行了，我们还得去赶飞机。” 江润弘也拿过外套站起身，笑着对何卉说， “这顿饭安排得仓促，不过以后来日方长。” 何卉笑笑，主动过去替林慧提包，然后又看了眼江见川， “那我们现在就送叔叔阿姨去机场吧。” 江见川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下，下意识地按亮屏幕。 上头没有进来新信息，只显示着当下的时间已经是7:40分。 他点点头，不敢耽误时间，先行走出去买单。 江城的机场距离市区差不多半小时车程。赶到机场已经八点出头。 这个点机场人流不少，江见川拉着行李箱准备去排队办理托运，何卉忽然喊住他， “你陪叔叔阿姨多聊一会儿吧，我去办理就行。” 她冲他眨了下眼睛，不等他开口，就已经主动接过他手里扶着的行李箱，朝vip办理通道走去。 江见川只好转过身，对上父母意味深长的笑意。 圣诞的气氛如此浓厚，就连机场出发大厅都摆着一棵高大的圣诞树，上头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礼物。 林慧走近一步，拉着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我们回去了，你和何卉好好相处，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再说。” 她又是来为何卉做说客。 其实这段时间里，林慧没少明里暗里地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比如上回说是忘记带外套让他装在袋子里送去公司，人到了却是何卉下来取。 又比如刚刚，明明就只有一个行李箱，却还要让何卉特意上来一趟帮他拿。 江见川抿着唇，似是无可奈何，却不容置疑， “说了不合适。” 他对何卉的看法，只觉得她为人温柔靠谱，或许是个适合当朋友的人。但往感情方面去发展是绝不可能。 林慧见他态度坚定，只能叹了一口气， “反正我帮你到这儿了，你要是自己不抓紧，以后找不到更好的可别怨我们。” 话已至此，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话多说无益。 何卉正好办理完托运，拿着登机牌回来。 她将登机牌双手递给江家父母，又一路贴心地将人送进安检口。 四人简单道了别，江见川正拿着手机就要往停车场走，忽然听见何卉喊住了他。 “咱俩谈谈吧。” 江见川转过身，看见何卉弯着眉眼，身量盈盈地站在他身后。 她一双杏眼微微勾起，在明亮的灯光下，漂亮得动人心魄。 此时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他，仿佛一位经验老道的渔夫，正游刃有余地抛出鱼钩，等待着他主动咬上来。 江见川微微扬了下下巴，云淡风轻地问道， “谈什么？” 第53章 生日快乐 何卉上前一步，更近距离地看着他的眼睛。 人来人往的机场，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吸引了不少若有似无的目光投过来，甚至还有人以为他们是什么明星，悄悄举着手机对准他们的方向拍。 但何卉仿佛毫无察觉一般，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从容不迫道， “知道你对我没意思，我也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清凌凌的光线下，女孩子心思如此坦荡，让人几乎无法招架这样的真诚和直白。 江见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认真而笃定，不像是在诓骗自己，唇角这才微微勾起，礼尚往来地应道， “那最好不过。我也不喜欢让女生感到难堪。” 何卉笑了起来。 其实说实话，江见川的条件确实吊打大部分她见过的同龄人，两家的关系也密切。 可惜，不是她的菜。 要不是自己在林慧手下实习，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无法推辞，不然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拒绝不必要的接触，以免让对方误会，也让林慧误以为有希望。 两人终于在家长离开之后得以把话说开，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何卉眨眨眼，忽然又凑近了些，拉长了尾音，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试探问道， “我主动退出，你在叔叔阿姨那边省了个大麻烦。算不算是亏欠了我一次？” 她的眸光里倒映着机场大楼粼粼灯光，里头闪烁着几分不容觉察的狡黠。 江见川就知道她忽然跟自己把话说开，而不是一声不吭地远离，肯定是有想要索求的东西。 第72章 他淡淡地睨着她，饶有兴味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 何卉眼尾流露出几不可查的笑意，压低的声音里，藏着几分私下交易的神秘， “作为交换....不如你把程澍的微信推给我吧？” .... 平安夜热闹的不止是商圈，就连校园也不可避免地受到西方节日文化的侵袭。 论坛和微信群一贯是八卦的重灾区。尤其今天日子特殊，不少人选择在这一天进行惊喜告白，有对象的则大大方方秀出恩爱。 论坛热闹不断，直到九点多，忽然一条帖子火爆置顶。 贴在里的图片是转载自小红书上的江城当地生活圈。 先是有人在机场看见了俊男美女，以为是明星拍偶像剧，便发到网上询问这是谁。没想到被江大的校友刷小红书看见了，当即就转发到了江大的论坛上。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帖子下面的留言就堆砌成山，并且还在不停地刷新。 【omg江见川谈恋爱了？】 【这还用说吗？都见过父母了，搞不好又是家族联姻！】 【难怪江见川那么难搞，我要是有这样的对象我也看不上外头的花花草草！】 【行了，我宣布江见川不再是我的天菜，明天开始搞程澍！】 【搞程澍+1】 【搞程澍+10085】 主贴下面热闹非凡，评论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 程小玥点开主贴下方其中的一张照片，双指点开放大，屏幕上顿时显现出两张极高颜值的脸。 他们应该是在送完林慧夫妇登机之后，被人在安检口外边拍到的。 女生身材高挑纤细，站在高大的男人跟前言笑晏晏。 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江见川很配合地低着头，神情散漫又纵容，画面呈现出来的俨然是一对亲昵无间的热恋情侣。 程小玥喉尖泛酸，啪地一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她觉得渴的不行，需要马上灌一大杯水。可是指尖刚碰到桌面上的杯子，忽然想起来，这还是江见川某一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她还是个会做公主梦的小学生，最喜欢迪士尼的冰雪女王。所以那段时间江见川送给她的杯子、文具盒、书包，甚至小裙子，全都是冰雪女王系列的。 如今她还是爹妈疼爱，亲哥也不赖的小公主。 可是那个总是哄着公主的骑士，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玫瑰。 程小玥有点儿难过，又有点儿不甘心。 明明是她先认识江见川的，可她被困在这样的年纪里，就连喜欢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如此无能为力。 今夜平安夜，到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 她却像是被人丢弃在了原地，想哭都不敢大声哭。 连拥有都不曾有过的人，似乎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程小玥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才重新拿起笔，忍着眼眶里的酸涩，一笔一划地继续写作业。 笔墨沾上泪水，在卷子上淡淡的氤氲开。 锋利的笔尖沙沙沙地摩擦着纸页，也仿佛钝钝地割裂在心口。 程小玥紧紧握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滋啦一声，试卷终于不堪重负，被笔尖划破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 第二天是圣诞节。 程小玥一夜无眠，顶着一对黑眼圈起床。 门一打开，忽然砰地一声，许多彩带和亮片纷纷扬扬地飞落在她的身上。 程星野和陆清越推着蛋糕站在客厅里，见她出来就高高捧起礼物， “生日快乐！粥粥！” “生日快乐，宝贝！” 程澍也不慌不忙地丢了一个礼物盒子过来，冲她勾了勾唇角，语气懒洋洋地说， “生日快乐！国宝！” 程小玥：“...？”这是嘲讽谁的黑眼圈呢？！ 她抱着盒子，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兄妹俩一见面就总是爱吵吵闹闹， 陆清越倒是习惯了，她走过来朝程小玥眼下的灰青看了眼，有些担心和不解， “昨晚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 程小玥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于是抿了抿唇，胡乱扯了个借口， “光顾背单词了，没注意时间。” 程澍挑眉，“背单词？” 这三个字从程小玥的口中说出来，简直是阎罗王讲故事，骗鬼。 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那我检查检查看看你的英语有没有进步？” 跟亲哥斗智斗勇那么多年，程小玥练就了一张麻利的嘴皮子，一听他要检查，马上张口就来， “我是i你是you男他he女她she它是it点头yes摇头no。” 程澍：“.....” 程星野：“....” 陆清越：“....” 家里结苦瓜倒是不可怕，怕的是苦瓜还会越长越大。 默然几秒，程澍还是没忍住幽幽睨她一眼，无语至极地点评道， “你知道你的发言很像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经济吗？” 程小玥：“什么意思？” 程澍：“滞胀。” 程小玥：“？？？” 程小玥：“....” 第54章 怎么不能看看小一点的女孩子呢？ 赶在兄妹俩人吵起来之前，程星野和陆清越一人拉住一个，将两个小学鸡艰难地分开。 第73章 程星野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低低地安抚程小玥， “今晚跟你哥哥出去玩玩吧，别整天在家里打架了！” 程小玥刚要说自己今晚其实已经跟同学订好了ktv包厢，冷不丁却被程澍打断道， “不好意思，今晚有约。” “嗯？” 三道古怪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落在了他身上。 单身20年的人，忽然在圣诞节当天有了约，短短几个字，似乎释放出了什么重要信号。 面对全家人灼灼的目光拷问，程澍摊了摊手，一脸漫不经心， “都看着我干嘛？我也替你们看了十几年的女儿了，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私生活了吗？” 程星野和陆清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他话中那个关键词——私生活。 说起来程澍今年都20岁了，别人或许都换过好几个女朋友，而他至今做过最激烈的床上运动，恐怕还是关灯之后发现被子盖反了，于是用脚旋转着找长和宽两条边。 程星野不求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求他早早结婚生子。只是不希望儿子的终身大事被自己调皮捣蛋的女儿所耽搁。 于是默然几秒便站起身，朝抱着礼物盒子一脸懵圈的程小玥走过去，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乖，今晚自己出去玩，别打扰你哥了。” 程小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突然就没人要了。茫茫然地啊了一声，一肚子疑惑都还没来得及问，手机就收到了陆清越转给她的2000块派对基金。 最近几年程小玥过生日都是这样，中午在家里庆祝，晚上跟朋友出去疯玩。 为了不让女儿在经济上感到拮据，每次有重大节日之前，陆清越都会再额外给多一份零花钱。 程小玥好恨自己没骨气！ 因为她看见了钱，居然就瞬间忘记了刚刚跟程澍闹出的不愉快事件！ 当即手脚麻利地点开红包，然后乖乖地向父母保证，今晚绝对不会不识趣地缠着程澍，让他放心大胆去赴约就行。 程星野和陆清越放了心，程澍也颇感欣慰，一家人短暂地握手言和，度过相安无事的一天。 作为今天的小寿星，程小玥这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忙碌。 早上收了生日礼物，中午和家人一块儿吃了顿饭，下午又抽空赶了些作业。 她让自己忙忙碌碌，便空不出心思去想江见川。 然而到了下午，陆清越和程星野要出门，在门外遇到了准备去办事的江见川，便站在电梯口聊了几句。 当时程小玥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江见川的声音先是愣了下，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眼。 门没完全关上，男人的身影从门缝的间隙里漏进来。 他穿着件灰色风衣，单手插着兜，笔挺恣意站在那儿，便不经意带着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场。 一门之隔，走廊光线明亮，谈笑风生。而程小玥抱着抱枕缩在屋里的大沙发上，好像躲在云后偷窥日光。 程小玥愣愣地看着他，想着他昨晚应该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地带着热恋中的女朋友，在机场不慌不忙地送别了父母。 正酸不溜秋地想着呢，冷不丁被看的人忽然回头，目光倏尔对上。 电视荧白的光正好落在她脸上，映照得她的眼睛莹润黑亮。 程小玥猝不及防被抓包，立刻欲盖弥彰地挪开目光，假装无所事事地在看电视，仿佛刚刚偷窥他的人压根不是自己。 门外的交谈声隐隐约约，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程小玥再次抬头时，走廊里已经没了江见川的身影，只剩下一盏晕开氤氲柔光的白炽灯。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无比的沮丧。 好难过，明明答应她先不谈恋爱，明明答应她有了女朋友要告诉她，可是其实还是把她当成小孩在哄骗，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当初答应过她什么事情了吧？ 眼眶酸涩难耐，程小玥努力将眼睛瞪大，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屈起脚抱着膝盖，将脸贴上去，呆呆地看着窗外，好像只有缩成一团，才能保护自己的心脏不受伤。 家里很安静，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程小玥感觉时间过得特别特别地慢，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五点，距离晚上的派对只剩下一个半小时。 她不想让自己过生日的这一天还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于是起身抽了纸巾，将湿润的眼睛擦拭干净，又进了洗手间洗把脸。 手机里孟欢他们一直在催促，程小玥一边安抚好友，一边从衣柜里拿出陆清越提前给她买好的小裙子和毛呢大衣换上，最后才站在镜子检查自己的装扮。 镜子里倒映着女孩清澈明媚的模样。 程小玥从小就留着披肩长发，天生的深栗色，发尾带一点点卷翘，再加上时下最流行的空气刘海修饰脸型，衬得她的脸几乎只有巴掌大。 她的脸上还带着点稚嫩的婴儿肥，肌肤白皙如瓷，刚刚哭过一场的眼睛漆黑莹亮，眼角压出浅浅的双眼皮皱褶。 如今她正处于生命中最明媚的17岁，漂亮鲜活，充满生命力。 程小玥对自己的长相很满意，但这样的长相却没能打动江见川。 一想到这里，程小玥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沉默了几秒，才抬起手用指尖戳戳镜面里的自己，小声自言自语， 第74章 “怎么就不能看看小一点的女孩子呢？” 她看着镜子里明媚张扬的小脸，和已经隐隐约约显出漂亮曲线的身体，不由得有些难过，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小声地对着自己嘀嘀咕咕， “明明多可爱呀！” 第55章 江见川谈恋爱了？ 这么可爱的自己，江见川都看不见，简直白长了那么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 程小玥在心里腹诽完江见川，然后才整理平复好心情，拎着小包走出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已经快5点了，作为今天的小寿星，显然不适合迟到。 程小玥匆匆奔向玄关，冷不丁和穿得骚里骚气准备出门的程澍在门口差点儿撞在一起。 程小玥及时刹车，万幸没有把亲哥创出去，然而一抬头就愣住，有些意外程澍居然拾掇一下也挺像个人的。 因为平时大部分都在学校上课，平时程澍喜欢穿得休闲，不是卫衣就是运动套装。 然而今天圣诞节，他居然破天荒地穿了套休闲西装，外头还有模有样地套了件黑色大衣，衬得整个人高大挺拔。 程小玥眨眨眼，总怀疑这位哥的春天是不是要来了。 前脚刚有江见川铁树开花，后脚又有程澍孔雀开屏。真的很难让单身17年的程小玥不感到破防。 程小玥不吭声，默默跟着他一道出门，准备蹭他的车去ktv。 程澍倒是没说什么，问了ktv地址，便顺带将她送过去。 程小玥系好安全带，忽然还是忍不住， “哥，你今晚要去约会吗？” 往年的圣诞节，程澍要么是陪着她一起过，要么就是学院有事抽不出身。 这回居然一声不吭就把她给丢下了，显然是有什么重大的计划瞒着她。 然而面对亲妹的追问，程澍只是淡定地扶着方向盘，语气波澜不惊地丢出两个字， “秘密！” 他不肯说，程小玥顿时更加好奇了， “是谁呀？” 程澍打方向盘拐弯，“秘密。” 程小玥撑着下巴，自个儿琢磨， “是我认识的吗？” 程澍：“秘密。” 秘密，秘密，什么都是秘密！ 程小玥什么都没问出来，顿时老大不高兴， “江见川有秘密，你也有秘密。” 她一想到江见川明明答应过谈恋爱了要告诉自己，可是昨晚他跟何卉一起去机场，亲亲热热地站在那儿闲聊还被人拍照发到了论坛里，显然早就把对自己的保证当成屁放掉了吧！ 程小玥心里酸涩又难过，闷闷地哼了声，扭头看向窗外， “全世界都有秘密，你们不如买面鼓皮把我包起来，就能永远把我蒙在鼓里。” 因为觉得委屈，程小玥的声音越说越小，不经意还带着浓郁的鼻音。 程澍本来只是逗逗她，没想到今天这么经不得逗，听这声音里的哽意，仿佛下一秒就要给他表演掉下金豆豆，当即觉得古怪而稀奇。 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偏过头，疑惑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小姑娘眼角耷拉着，唇角也抿得紧紧。明显是已经不开心。 家里到底就这么一位小祖宗，平时都是捧在手心养大的。 程澍看不得她受委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松了口， “告诉你也行，那你要保密。” 程小玥眼睛一亮，马上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发四....” 程澍打断她虚假的誓言， “发四就不用了。” 他搭着方向盘的指尖轻敲，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和无奈，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只不过是有人想给你当嫂子。” 嫂子两个字，让程小玥微微一愣。 她现在有些听不得这两个字，更不用说程澍这话里话外炫耀的意味如此明显。 然而程小玥顾不上驳斥程澍自作多情臭不要脸，只觉得心里酸了吧唧，没忍住气鼓鼓地闷声哼， “你跟江见川不愧是多年好兄弟，就连脱单都要脱得整整齐齐。” 这话让程澍的表情顿住，反应了几秒才意外挑眉，半信半疑， “江见川谈恋爱了？” 怎么之前一点儿苗头都没有？不太可能吧？ 程小玥没想到江见川瞒的这么深，居然连程澍都没说，当即也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不知道？” 程澍一头雾水，茫茫然地反问道，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 这话说的。 现在谁还不是5g冲浪小达人呢？ 程小玥嘟了嘟嘴，有些嫌弃他， “哥，没事也上上网吧，不然我怕你哪天走到大街上，都会被人当成新出土的文物送进博物馆。” 话说着，正好也到了ktv门口。 程小玥解开安全带下车，回头挥挥手，留下一脸懵圈的程澍，潇洒地转身走进去。 程澍没着急启动车子。他还没完全消化掉这个信息，总觉得有些古怪。 江见川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怎么忽然就谈上恋爱了？ 没见他最近跟哪个女生走得特别近啊？ 他心里疑惑，再加上自己的好兄弟如果谈恋爱了却不敢告诉他，他肯定是要逮着他嘲笑一辈子的。 但是在确定这事之前，也不能只听程小玥的一面之词。 第75章 他正要给江见川那狗打个电话求证一下，车载电话却正好接入来电。 他看了眼屏幕上 那两个字的备注名，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懒懒伸手点了接通。 车子拐上主干道，霓虹灯的五彩灯光折射过来，映得他的脸色多了几分柔和。 他的声音放轻，带着几分愉悦，游刃有余地开了口， “别急，马上就到了。” ...... 程小玥踩着点抵达包厢。 刚一推开门，里头不知道是谁给了个暗号，砰地一声炸开好几个礼炮。 碎片和彩带掉落下来，仿佛一场五彩缤纷的雪。 程小玥在一片尖叫和掌声中，被迎进包厢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 程小玥在年级里人缘不错，这会儿包厢里头已经坐了十几个人。气氛组主力成员孟欢抢过麦克风，站在正中间郑重其事地宣布，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程小玥，庆祝她的生日....” 有人笑着拿花生米去砸她，示意她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孟欢于是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收了尾， “那我就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总之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今天粥粥来买单，不吃不是中国人！” 程小玥：.....我代表中国人谢谢你！ 她好气又好笑，直接蹭地一下站起来，朝孟欢伸出手，示意自己也有话要讲。 孟欢立刻殷勤地麦克风递过来。 程小玥拍拍麦克风，然后才看向孟欢，一本正经地说， “朋友之间不管有多熟，对不起，请，谢谢，这3句礼貌用语一定要多说。” 孟欢以为她要谢自己替她安排了这场排队，嘿嘿一笑，正要说朋友之间不用客气，却看见程小玥忽然眨了下眼睛，狡黠地看着她， “对不起，我没带钱，这顿你请，谢谢。” 孟欢：“？？？” 孟欢：“.....” 第56章 喜欢程澍还是江见川？ 孟欢表情凝滞住，全场却蓦地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在一片哄笑声中，孟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笑着抄起抱枕要去打她， “去你的——” 气氛高涨起来，年轻肆意的笑声在包厢里回荡。 打打闹闹的间隙，有人坐在点歌台前打开了菜单，犹豫了好久才小声问， “是不是真的可以随便点？！” 旁边有人凑过来，朝他的菜单看了眼，见他明明选好了饮料却迟迟不敢下单，忍不住嘲笑他在小富婆的生日宴上还这么束手束脚， “放一百个心敞开了点！程小玥家又不缺钱，还能为了一瓶喝的卡着你？” ..... 开在学校附近的量贩式ktv一贯热闹，更不用说今天是圣诞节，几乎每个包厢都被预定满。 程小玥这边气氛热烈，班上来了几个性格开朗的男生，抢占着麦克风在k歌。 女生这一桌在玩快问快答，连续三个问题，卡住就要罚喝一杯饮料。 几轮下来，抽中了程小玥。 坐在程小玥前排的李慧自告奋勇，发誓一定要让程小玥罚一杯。于是上来就快速提问， “最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最喜欢什么歌？” “离歌。” “最喜欢男生身上哪个部位？” “腹肌。” 程小玥凭借着厚脸皮顺利逃过一劫，但是以孟欢为首的几个女生却笑得不行。 “你这小色女，还喜欢腹肌啊？” “太色的女人办不成大事的！” 面对好朋友们的调侃，程小玥不以为意地一扬下巴，非常大气地反驳道， “那就把办大事的男人先办了！” 孟欢捧着肚子几乎要笑昏过去，“哈哈哈哈...我看可以！” 女生这边闹闹哄哄笑成一团，引得连路过包厢门口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往门上的玻璃窗张望几眼。 ktv走廊人来人往，隔着一面高墙，隐隐传来高跟鞋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穿着针织连衣裙的女生先开了口，好奇而又八卦地问道， “江见川在机场被拍到的那个女朋友，你们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右的女生闻言，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梢， “这还能假？那可不是一般的约会，是跟父母一块儿去机场的诶，这说明见过家长了，至少他家里人都是认可的。” 娄馨走在正中间，听完夏莹和何芳芳的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自从上回跟程小玥正面杠上之后，她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江见川了。 两人本就不同学院，再加上一直有传言说江见川天天跟程澍混在一块，其实是在找借口接近他的妹妹，久而久之，娄馨自然就打消了追他的主意。 没想到隔了这么一个多月，江见川被人拍到新恋情，居然不是程家那个小姑娘，而是一张漂亮的新面孔，这还挺出人意料的。 想起上次程小玥那样没大没小地奚落自己，娄馨语气不掩轻蔑，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还以为他喜欢玩养成呢，原来是家里早有安排的对象了。” 夏莹瞧着她的神情似乎还挺愉悦，马上附和地点点头， “他这样的人，婚姻由家里做主并不奇怪啊。” 第76章 确实不奇怪。毕竟以江见川那样的家庭条件，说是豪门二代也不为过。 天之骄子难追是一回事，追到手了能不能结婚还是另外一回事。 只是谁不想跟那样的大帅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哪怕以后分了手，似乎也是值得炫耀一辈子。 娄馨一想到程小玥嘴皮子那么厉害也不过跟自己一样，压根没被他看进眼里过，居然莫名地感到愉悦和解恨。 她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惋惜道， “可惜程家那个小姑娘了，被他当成备胎耍得团团转。” 夏莹和何芳芳会心一笑。 虽然她们没有机会得以接近江见川，但是就连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程小玥也不过如此，显然让她们感到了一丝丝心理上微妙的平衡。 三人笑着渐渐走远，包厢里年轻肆意的哄闹声被抛在了身后。 高墙之内，生日派对还在继续，程小玥再一次倒霉地被选中。 这回孟欢抢了提问权，憋着一股坏劲，出其不意地快速问， “喜欢奶狗还是狼狗？” 程小玥想也不想，“狼狗。” 孟欢语速飞快，“喜欢哥哥还是弟弟？” 程小玥：“哥哥。” 孟欢：“喜欢程澍还是江见川？” 程小玥：“.....” 她一下噎住，完全没想到玩个游戏还会有这样丧心病狂的问题。 孟欢啪地推过来一杯七喜，脸上挂着得逞的坏笑， “喝吧你！” 愿赌服输，程小玥从来都不喜欢耍赖，当即哼了声，端起杯子咚咚咚几口喝完。 李慧和另外几个女生都看呆了，等她把杯子啪地一声搁回桌上，才一脸茫然地开口问， “为什么要让程小玥去选程澍或者江见川？这不是送分题吗？理论上换作谁都应该更喜欢自己的亲哥哥才对吧？” 另外一个女生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太对劲的地方，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刚刚小玥犹豫了诶。” 见对方几人眼里已然燃起了八卦的火苗，俨然下一秒就要逼问她和江见川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小玥马上抢先一步，在她们问出口之前打断道， “没有犹豫！我只是对程澍莫得感情而已！” 越是解释，越是掩饰。 越是掩饰，越是心虚。 李慧虽然不知道实情，但是见孟欢笑得意味深长，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了大半。 当代高中生什么八卦重点都能找到，就是找不到考试重点。 她当即长长地哟了一声，挤眉弄眼带头起哄， “我怎么不太信呢？” 程小玥才不管她信不信，赶紧伸手拨弄桌面上的转盘大声说， “下一局！” 结果下一局好死不死，指针晃悠悠地停下来，又是指着她。 大概是因为刚刚心虚过的缘故，再加上孟欢和李慧精准地围绕着江见川的话题左右夹击，一贯灵敏的程小玥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舌头仿佛打了结。 罚喝的饮料一杯接一杯地递到她跟前。 不到半个小时，程小玥的肚子里已经灌进了5杯汽水。 她的肚子鼓鼓囊囊，一动就连带着胃都在晃。 好在下一局轮到孟欢向李慧提问，她终于得以逃过了一劫。 趁着大家都在玩游戏，程小玥撑着沙发站起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 第57章 你们给她喝酒了？ ktv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 隔着一道玻璃水墙，走廊里喧嚣的声响被暂时阻断。 程小玥一路走得无比难受，不知道是喝了太多汽水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今晚屡屡被提及的名字。 冷水拂面，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还是那张素净的小脸，不着粉黛，眼睫上挂着水珠，压得睫毛弯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程小玥觉得胸口灼热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顶着她的胃，一个劲儿地想要往外涌。 大概是汽水，又或许是心情吧，程小玥有些烦躁地心想。 她撑着洗手台，缓缓低下头。想要努力压制住这股翻涌的热气。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几杯饮料落进肚子，不但撑得胃难受，脑子也混混沌沌，让人理不清思路。 氤氲的灯光下，女孩瘦小的身体被笼罩着，依稀可见肩头微微颤抖。 过了不知道多久，旁边落下一道阴影。 一双漂亮的手伸到隔壁的自动感应水龙头底下，水声沥沥，打断她茫茫然的思绪。 程小玥顿了下，下意识抬起头。不经意和镜子里的娄馨触碰上视线。 两人隔着镜子看了几秒，娄馨注意到她泛红的眼角，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她漫不经心地洗着手，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指尖，看似同情地叹息了一声， “年龄这么小，也想学人谈恋爱，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有家里安排好的对象吧？” 低低的叹气，配合慢条斯理的动作，要不是程小玥知道她一肚子坏水，还真是差点儿就要信以为真了。 程小玥倏尔抽了一张纸巾擦擦脸上的水珠，忽而轻笑一声，一边随手将纸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一边抬眸看向镜子， “年龄小点怎么了？有人喜欢年龄大的，有人喜欢年龄小的，但没有人喜欢那里小的哦。 第77章 说着，还故意挑衅似的垂下视线，朝她的胸口意味深长扫了眼。 娄馨一愣，下意识地低头。 作为院花，她的漂亮在全校都有目共睹，然而唯一让她感到自卑的一点，却是身材上的短板.... 娄馨脸色蓦地涨红，一下有些噎住， “你....” 她想要反驳却又无力，因为她已经注意到程小玥虽然才15岁，但是连衣裙下的线条显然比她更圆润饱满。 娄馨咬唇，“你...” 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挤出别的字。 仿佛就在等着她吃瘪恼羞成怒，程小玥忽然无辜地眨眨眼，圆圆的眼眸藏着几分不轻易觉察的狡黠， “我说的是心眼，你想哪里去了？” 娄馨：“？？？” 娄馨：“....” 她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但她好歹也是学姐，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刚刚想歪了，否则就更加落入她的圈套。 娄馨抱着肩，傲慢地扬起下巴。 她身材虽然平板但是到底长得高挑，下巴一扬就有种居高临下的轻慢。 娄馨微微挑眉，忽而勾起一边唇角，带着一种训斥晚辈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语调凉凉地警告道， “小朋友，姐姐好歹比你大几岁，跟我说话多少要客气一点吧？” 从来没有人在自己面前买弄过资历这件事。程澍没有，江见川也没有，父母更不会。 程小玥笑笑，语气依然无辜，甚至还带着几分天真和烂漫，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姐姐你的年纪一点都不大，跟我斗还嫩着呢。” 娄馨：“........” 她接二连三地在程小玥这儿吃瘪，总算见识了小姑娘嘴皮子的厉害在哪里。 娄馨气得快要发疯，但程澍的妹妹她肯定是不敢动的。 无语噎了几秒，她扭头就走，高跟鞋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哒的声响没一会儿功夫就走远。 程小玥看着她恼羞成怒气急而走的背影，知道她消失在走廊某间包厢的门口。 沉默片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无趣。 她看似在娄馨面前占据了上风，对于江见川而言，她同样是个失败者，跟娄馨又有什么区别呢？ 程小玥垂下眼睫，指尖扣紧了裙摆，压出深深的皱褶。 .... 十分钟后，神色如常的小寿星回到包厢。 孟欢和李慧还替她占据着刚刚的那个位置，见她从洗手间回来了立刻高高举起手招呼她过去继续玩。 她们在程小玥离开之后又玩了一会儿快问快答，这会儿已经觉得无趣，正要玩国王游戏。 程小玥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9点多，距离10点半回家还早。 于是拢着裙摆坐了下来，伸手从桌面的纸牌里抽了张。 孟欢是国王，发完牌扫了一圈，点名指定， “方块1，去男生那边找一个人喝交杯酒。” “靠！玩这么大！” 李慧她们作出要摔牌的动作，然后下一秒笑嘻嘻地把抽到了方块1的那个女生推了出来。 女生是程小玥班上的学习委员，平时算是个小学霸，一心都扑在学习上，很少参加课外活动，更不用说跟男生有什么交集。 然而她犹豫了几秒，起身朝赵之亮走了过去。 男生正在点歌，见她独自一人过来，先是微微怔了下，随即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目光暧昧地朝赵之亮那边瞥。 听完她的来意后，赵之亮朝女生们那边扫了眼，神情无奈，但还是起身配合地完成了惩罚。 一杯交杯酒喝得包厢里掌声尖叫不断，甚至有男生意犹未尽，不住地怂恿赵之亮跟对方告白。 那边的起哄声越闹越大，李慧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戳戳程小玥的手臂， “哇，有没有搞错啊！我还以为赵之亮喜欢的人是你诶！” 程小玥一愣。 原来之前的隐隐约约并不是她的错觉，连李慧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她远远看着正温柔垂眸看向学习委员，摇头制止起哄的赵之亮，忽然发现自己可能还是误解了男生的喜欢。 他们今天或许可以对你呵护有加细心照顾，可是转眼也可以对别的女生嘘寒问暖温柔相待。 赵之亮是这样，江见川又何尝不是呢？ 程小玥抿了抿唇，挪开视线不看他们，端起桌面的杯子将里头的饮料一饮而尽。 完成惩罚内容后，女生很快又回来，国王游戏继续。 几局过后，孟欢抽中“红桃3”。 没人翻转牌面，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红桃3是谁。 孟欢正困惑着准备一个个检查呢，冷不丁听见程小玥在她旁边奇怪地问， “今天不是来了15个人吗？为什么我现在只能看见15个？” 伴随着她的话，孟欢一头雾水地扫了一圈包厢里的人，发现还是刚刚的那些，并没有人提前走。 她茫茫然地眨眨眼，带着一种极其强烈的不确定，试探地问道， “剩下的那个是不是在镜子里？” 程小玥朝旁边的镜面玻璃看了眼，立刻恍然大悟， “对！你真聪明！” 孟欢：“？？？” 她啪地一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去看桌上的饮料， “你们给她喝酒了？” 桌面歪七扭八倒着几个空的易拉罐，李慧一扒拉才发现里头还混着几瓶酒精饮料。 第78章 她懵逼地抬头，扫了一圈， “糟了！刚刚谁点的酒？” 话音刚落，程小玥忽然一拍手心，神秘兮兮地宣布道， “我忽然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面对朝她投来的几道疑惑的目光，程小玥故弄玄虚地安静了几秒，然后才洋洋得意地扬起小脸大声说， “我还发现长寿的都是老人诶！” 众人：“.....” 第58章 骗子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顿时都反应了过来，是有人误给程小玥倒酒了。 她们都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这家伙喝醉了还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孟欢反应最快，马上先想起程澍， “有人能联系到她哥吗？” 可是在座的都是小菜鸟，和程小玥同班三年也就见过那么几次程澍，压根不可能有程澍的联系方式。 孟欢知道程小玥家的住址，迟疑几秒，不太确定地说， “要不我打个车送她回去吧！” 听了这话，李慧也点头附和， “那我跟你一起去！” 毕竟大晚上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心。 很快几个女生就达成共识，和男生那边打了招呼，就搀扶着程小玥出了包厢门。 今天是程小玥的生日，包厢的一切消费都是算在她的头上。 李慧和孟欢送她去搭乘电梯，经过收银台，不忘先把包厢的消费结了账。 服务员递过来账单，加上酒水和点菜，“一共845元。” 孟欢拍拍程小玥，指了指跟前的支付宝刷脸支付摄像头， “乖，看镜头。” 一听有镜头，程小玥立刻咧嘴比了个剪刀手。 “滴”地一声，支付成功。 孟欢和李慧一左一右，夹着她往电梯口走。 这会儿刚到10点，ktv还热闹着，电梯繁忙时段，一等就是等半天。 程小玥正呆呆地盯着地毯上的“欢迎光临”四个字看得入神，冷不丁电梯门打开。 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往上是一角质感极好的灰色风衣衣摆。 程小玥愣愣的，总觉得这件衣服有点儿眼熟。但半天没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正发呆呢，忽然听见孟欢和李慧惊呼了一声， “学长！” 这个称呼略陌生和生疏，语气里还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崇拜。 程小玥怔了下，脑子仿佛被浆糊糊住，反应了好几秒，才很慢很慢地将头抬起来。 水晶吊灯下，光晕一圈圈漾开，模糊了轿厢里男人英俊的面容。 江见川抬脚走了过来，光影从他立体的五官之间晃过，短暂地点亮他的眉眼。 他走近，低头看向中间呆愣住的女孩子，目光一瞬不瞬，话却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 “我来接粥粥。” 李慧和孟欢瞪大眼睛，下一秒不约而同，忙不迭地将程小玥一把塞进他怀里， “那太好啦！粥粥就交给你了哈！” “嘻嘻嘻！” 两人难得无比默契，程小玥压根没有防备，倏尔撞入江见川的怀里。 他的胸口坚硬，风衣底下的针织衫透出几分温热，酝酿着身上熟悉的木质香调，不由分说地钻入她的鼻息。 程小玥一下仿佛被烫到，赶紧撑着他的胸口站直身体。 然而她头晕脑胀，力度没控制好，一下用力过猛，倏尔往后栽倒。 在她摔得四仰八叉之前，有一只宽阔有力的大手及时搂住她的腰。 江见川将人扶住，一边带着人进了电梯，一边朝孟欢和李慧颔首， “那粥粥我就带走了，回见。” 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孟欢和李慧努力压制嘴角，马上异口同声地应道， “学长再见！” 等到电梯门阖上，两人的嘴角再也压不住，直接在半空乱飞， “江城新增一例红眼病！” “现在是两例了！” 轿厢里。 江见川的手没动，依然隔着大衣，牢牢扶住她的后腰，给她身体足够有力的支撑。 手臂触碰的地方，那一处的温度仿佛在慢慢地升高，一点一点沿着脊柱烧到颈椎，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的整个脑子都点着。 程小玥浑身僵硬，腰肢动了动，覆在她后腰的那只手一顿，收回。 温度撤退，程小玥感觉自己仿佛被人解除了封印，终于又能自由活动了。 她感到一丝丝的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开一小步，然后才缓缓抬头， “你怎么在这里？” 电梯里的光线温淡，将他投下的目光也衬得多了几分柔和。 江见川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不是你让我来接你？” 一如既往漫不经心的语气，藏着只有她才能懂的温柔，让程小玥几乎又要溺毙在他低磁的声音里。 程小玥张了张口，狐疑地挑了下眉梢， “特意来接的？” 昨晚他才和何卉在一起出现在机场，被人拍到放到网上直呼男才女貌，今天就又跟没事人一样，跑来照顾她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江见川垂眸看她，见她眼神带着探究和不相信，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 “不然呢？” 最近江润弘让他跟进公司的项目，他一边要忙着处理学业，一边还要去亲爹的公司里当免费劳动力，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还不忘之前答应过她的话，抢在十点前匆匆收工赶过来接她。 第79章 然而今天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执着和难哄。 平时一点点小甜头都能让她开心翘尾巴，今天听完他的话，先是呆呆地愣了好几秒，然后嘴巴一瘪，声音藏着委屈恨恨道， “骗子！” 江见川：“？？？” 江见川：“.....” 电梯抵达负一层，门板打开，两人却都没有动，只是异常平静地凝视着对方 过了一小会儿，电梯门准备自动关闭。 江见川抢在门合上之前伸手抵住，另一手伸过来，松松握住她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 他的手心依然温热，牵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只握她的手腕，不碰她的手心。 亲昵却克制，分寸感十足。 他好笑又无奈，步伐懒散地走在跟前，不经意收紧指节，捏了捏她的手腕， “我怎么就成骗子了？” 程小玥被他拉着手，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她带着一股较劲的意味故意放慢脚步，不让他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拉走，声音闷闷地控诉他， “不是说好谈恋爱要告诉我吗？” 说完她还尤嫌不解气，又恨恨地重复了一遍， “骗子！” 江见川莫名其妙又被她骂了一遍，这下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昨晚自己和何卉在机场被人拍到的那张照片让她误会了。 他顿住脚步拉开车门，面上波澜不惊，只是微微勾唇无奈道， “谈了才能告诉你，没谈怎么告诉你？” 程小玥被塞进副驾驶座，气鼓鼓地正要去系安全带。 金属卡扣碰撞出清脆声响，然而还没来得及扣上，她忽然一顿，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对上他暗藏笑意的目光。 第59章 哥哥可以是我的吗？ 他说，没谈，怎么告诉你。 一字一句，如此清晰。 程小玥却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生了锈的齿轮，很艰难地才能转动起来，去思考他这句话里暗含的信息。 她有些不太确信，生怕自己高兴太早，下意识地压抑着蠢蠢欲动的窃喜，小心翼翼地确认， “这是没谈的意思？” 江见川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俯身探进车里，替她扣上安全带。 “嗒”地一声，金属卡扣扣紧。 也仿佛一颗小石子终于垂直落了地。 程小玥觉得，体内的酒精似乎又在叫嚣了起来，一个劲地往脑子里冲，将她冲撞得飘飘然找不着北。 她看着江见川替她关上车门，从车头绕过来，上了驾驶座，熟练地启动了车子。 动作利落娴熟，有一种成熟沉稳的老练。 程小玥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带着几分不解，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故作好奇地开了口， “你昨晚不是跟何卉姐在一起吗？” 晦暗的车厢里，江见川似乎是笑了。 他说，“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程小玥扭头去看车窗外的街景，看似只是随意提起一般，满不在乎地说， “没什么啊，就是在论坛上看到你们的照片，还以为她现在是我嫂子了呢！” 她说话的语速急促，好像用这样轻快的语气，就能掩饰心中的不安和在意。 江见川似是没听出她声音里的局促，淡淡勾了下唇， “现在还不是，不过你可以期待一下。” 程小玥一愣，“啊？” 现在，还不是？？？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口，挤不出一个字。 倒是江见川见她半天没出声，偏头朝她看了眼，差点儿被她呆愣的模样逗得笑出声， “这么惊讶干嘛？你哥没告诉你今天跟谁约会去？” 程小玥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我哥？和何卉姐？” 这对cp倒是她从未想过的组合！ 程小玥意料之外，又惊又喜。 想不到养哥千日，用哥一时。 程澍关键时刻的抵挡作用如此显著，以后可不能老是跟他斗嘴了！ 程小玥几乎不受控地弯起唇角，有种劫后重生的狂喜。 车窗倒映着女孩子明媚的小脸，她的眼梢吊着愉悦，唇角也上翘，分明是藏不住心事的17岁少女。 江见川有一瞬的怔愣，恍惚间好像只不过一眨眼，那个狡黠聪明的小奶包就长大成了现在鲜活的模样。 他收回目光。 前路被灯光照亮，四下高楼通明。人工的光源如此明亮，让天上闪烁的星星隐去大半，连月色也模糊不清。 江见川目视前方，语气听着无波无澜，只是陈述自己的疑问， “你这么高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还挺喜欢她的？” 程小玥抿了抿唇，这才注意到自己有点儿高兴忘形，连忙不动声色地找补道， “我的意见不重要！我哥喜欢就好！” 江见川睨她一眼，“是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不带情绪，只是温温淡淡地说， “你对你哥倒是宽容。” 言外之意，似是在控诉她对自己管得紧。 程小玥微微怔了下，有种被人猝不及防戳中心事的错觉。 可是悄悄抬眸看向他，却发现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不像是在暗示什么，反倒像是她自己无缘无故多想了其他。 第80章 程小玥盯着他俊朗的侧颜看了好久，脸颊和耳根渐渐发烫，终于没忍住再一次主动开口， “江见川，我有一个秘密，你想听吗？” 江见川挑眉，眼睛却目不斜视，声音淡淡地应道， “是什么秘密？” 车厢昏暗，全靠窗外的路灯偶然点亮。 他整个人坐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程小玥抿紧了唇瓣，像是终于做下了决心，忽然语调轻快地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哦。” 前方绿灯闪烁，几秒后切换黄灯。 不过几米的距离而已，只要他一脚油门，就能直接冲过去。 然而江见川及时踩下了刹车。车子缓缓接近斑马线，最终在变成红灯之前停了下来。 他偏脸看向她。 前方的红灯映照在他的脸色，勾勒出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也给他镀上了几分冷色，也添了些许禁止触碰的禁忌感。 江见川微微垂眸，看向副驾驶座上笑容僵硬的女孩。 他没问那个人是谁，也没像往常一样搬出禁止早恋这个话题。 只是看了她许久，然后动了动喉结，平静地低声说， “我是不是该说恭喜？” 这不是她想要的反应。 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程小玥注视着他的眼睛，心跳一下一下加速，仿佛也在为这一刻的紧张渲染造势。 是的，该说恭喜。 恭喜我和你。 恭喜这么漂亮的我喜欢你。 也恭喜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 程小玥吸了吸鼻子，冷空气钻入肺里，激得她清醒了不少。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想再次退缩。 沉默片刻，程小玥张了张口，小声说， “你不好奇这个人是谁吗？” 她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忐忑，眼眸里闪着不安的碎光。 江见川注视她半晌，终于挪开目光， “好奇，但我尊重你有你自己的小秘密。” 程小玥：“....其实有时候也不用这么尊重我的。” 江见川：“....” 话题停顿，红灯跳转绿灯。 红色的警示灯光消失，车里的气氛似乎又缓和了不少。 江见川打着方向盘拐进小区，一边从弯道驰入地下车库，一边云淡风轻地问道， “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车子拐弯，开到了固定车位跟前。 江见川正在倒车，程小玥偏头看向后视镜，看似在帮他观察斜后方路面，实则悄悄通过玻璃，去看他倒映在里头的面容。 她看着玻璃窗上他的倒影，小声嘀嘀咕咕， “我想要什么礼物，你都能送给我吗？” 话音落下，江见川也恰好将车停好。 车外是安静清冷的车库，车里开着暖气，隔绝了窗外的冷冰冰的温度。 江见川解开安全带，垂眸看过来， “也得看我送不送得起。” 这话让程小玥沉默了。 从小到大，江见川送她的礼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只要她想要，他都能给她买到，钱对他而言确实是最微不足道的问题。 然而现在他所说的送得起，显然不是单纯指金钱这一方面。 程小玥抠抠手指头，无意识地纠缠着，声音不由自主地发紧， “我确实有一件很想要的礼物。” 江见川点头，盯着她漂亮的小脸，低声问， “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程小玥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一贯要强又执着，一旦开口就势必要得到。 如果没有开口，要么说明不想要，要么知道时机还未到。 但今天是她17岁生日，年龄上的增长，让她感觉自己又靠近了他一些。 又或许是因为酒精在作祟，燥热因子在她体内横冲直撞，让她明知前路危险却又忍不住去做那扑火的飞蛾。 这次何卉是误会，但下次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张卉、周卉、程小卉。 年龄是隔阂，她注定永远要比他慢一步。 除非他能听见她已经乱作一团的心跳声，愿意为她暂时驻足，停下来再等一等。 黑暗的车厢里，恰到好处的温度，和渐渐柔和的气氛，无声无息地弱化了人的心理防线。 程小玥抬起眼眸。 她在黑暗中忐忑不安注视着他，眼睛晶晶亮亮的，强忍着声音里的颤意说， “哥哥可以是我的吗？” 第60章 我是你哥，没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四下安静。 彼此的注视中，已有一种心知肚明的清澈。 江见川似乎并不感到意外，表情无波无澜，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缓地问道， “喝酒了？” 13%浓度的果味啤酒，度数并不算太高。 但是因为车厢空间有限，江见川还是隐隐约约闻见了她身上被温度催发而氤氲散开的酒气。 淡淡的，带一丝青涩的清甜。 程小玥咬紧唇瓣，她那么地紧张，所以绷紧了神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这话里避重就轻的意味。 她强忍着眼眶的发胀酸涩，只是固执地盯着他， “我没醉，你休想扯开话题。” 江见川倾身，抬手揉揉她的头，语气放轻，似是低哄， 第81章 “好，那我们回到礼物那个话题。”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绕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 程小玥在他下车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告白失败了。 她坐在副驾上，任由眼泪默默地溢出眼眶，然后重重砸落下来。 片刻，身侧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江见川抱着一个精致漂亮的玲娜贝儿站在车门外，微微俯身，一瞬不瞬盯着她泛红的眼眶。 程小玥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隔着朦朦胧胧的水雾看向他，然后目光缓慢地下移，落在他手上的玲娜贝儿。 这还是上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吃饭的时候，无意提到今年迪士尼新出了一款限定款玲娜贝儿，她觉得好喜欢，磨着程澍给她买。 程澍当时不屑地嗤了声，嘲笑她都多大年纪了还老是收集这些没用的娃娃。 再后来她暗暗发誓，等放寒假了一定要去现场把这只娃娃抱回来。 当时的她那么想要这个限定款，可是现在最喜欢的那个限定款玲娜贝儿就在她跟前，她却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儿感到欢喜的心情。 程小玥咬紧唇瓣，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睛却很诚实地出卖了她，一个劲地往外掉金豆豆。 江见川把娃娃放进她怀里，抬手摸摸她冰凉的小脸。 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眼下的肌肤。 女孩子的眼泪仿佛流不完，顺着他的指尖，淌入指缝间。 江见川替她抹去泪水，俯身解开她的安全带。 又是“嗒”地一声。 四周安安静静，仿佛宣告着某种暧昧关系的结束。 程小玥怔怔地坐在原位，怀里的玲娜贝儿被她紧紧地抱着，好像此刻她能抓住的，就只剩下这个没有生命的娃娃。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小玥终于不想再哭了。 她觉得自己很是狼狈，抬手胡乱地用手背抹掉眼泪。 江见川还靠在车门旁边俯身看着她。 他的眼睛黑而亮，温柔而又充满耐心，唯独没有半点异性之间的爱意。 程小玥哽咽住，下一秒忍着哭腔，艰难地扯了下唇角， “对不起哥哥，我刚刚喝醉了，说了一些很冒犯的话，你一定不会当真吧。” 她应该是想故作轻松地将话题带过去，然而就算强忍哽咽，但依然控制不住声音里浓重的鼻音。 上一次见她这样难过地小声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实际上小时候的程小玥很爱哭，抢不过玩具要哭，打不过哥哥要哭，得不到喜欢的礼物也要哭。 可是长大后她就已经很少哭了。 不是因为变得坚强，而是因为有江见川护在她身边，没人敢抢她的玩具，程澍也不再招惹她，而喜欢的礼物只要她说出口，江见川就会像变魔术一样给她变出来。 江见川缓缓动了下喉结，心脏仿佛被人用针尖密密麻麻地刺着，带来连绵不断的噬痛感，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种痛觉是从何而来。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低哑， “我是你哥，没什么不能包容的。” 他一如既往地选择了包容她，就像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程小玥点头，抱着玲娜贝儿下车。 她眼泪已经哭干，只剩眼角还吊着一抹浅红，她站在他跟前仰起头，深呼吸一口气，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江见川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程小玥就压抑着抽噎，很认真地补上了一句， “真的，哥哥。” 她说，真的，哥哥。 这一晚的失败告白，让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称呼。 她似乎要非要刻意强调这一句，提醒自己不要再越界。 江见川沉默地看着她，心口莫名闷堵得厉害。 他心里清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情窦初开，作为陪伴她时间最长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很容易被她当成寄托爱恋的对象。 但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朝这个方向去发展。 他可以疼她爱她护着她，但唯独不准自己对她产生亵渎的想法。 正如他之前所说，是罪恶感。 不仅仅因为她未成年，更因为他看着她长大。 这跟监守自盗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见川抿紧唇角，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进了电梯。 江见川按下15楼，退后一步，站在她的侧后方，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能够容纳13人的轿厢，程小玥头一次感到如此逼仄，似乎连氧气都有些不够用。 她还是觉得好难过，胸腔闷堵发紧，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在江见川面前哭出来了，因为觉得好丢人。 和他共处一个空间的时间显得如此漫长，程小玥仰着头努力睁着眼，看那面板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最后跳到15，面板闪烁着提醒楼层到达。程小玥几乎一秒都不停顿地就走出了电梯。 站到家门口，她飞快地按指纹输密码。 可是就要进门时，她还是犹豫了两秒，深吸一口气回过头。 江见川果然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眸底淡淡地压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目光对上，心跳依然错漏了一拍。恰好补上了那日生日宴，她抽到了激吻牌，他俯身凑过来为她解围时，她心跳骤急的那一下。 第82章 程小玥咬了咬唇，半晌才轻声说， “晚安，哥哥。” .... 如此难忘的一夜。 程小玥在家人跟前强颜欢笑地分享了今晚的派对，并且表示这是自己度过最难忘的一个生日后，才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门关闭，17岁生日似乎也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程小玥安静地换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她把水温调得很高，任由水雾弥漫，分不清脸上的水珠是来自花洒还是来自她的眼睛。 而她仿佛也被困在了这一隅潮湿里，沉重的湿气将她牢牢束缚，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而压抑。 第61章 你最近得罪我妹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小玥照常上学放学。大部分是程澍接送，偶尔遇到程澍有事，请江见川替他来接人放学，程小玥就会礼貌地拒绝，表示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 她将自己隐藏得很好，人前依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想及时享乐人间。 只是偶尔有些时候，她还是会在枯燥乏味的课堂上、在无人寂静的夜里，想起那场难堪狼狈的表白，然后很久很久地陷入发呆。 一时的勇敢，换来的不是想要的回应，反而是她日后每一次复盘，都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的尴尬不已。 程小玥越发后悔自己当时仗着酒精壮胆，开口不自量力地告白。 她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只凭借着一腔孤勇，就冒险踏入雷区。 事实已经证明，不在合适的年纪里做合适的事情，就连勇气也只会被当成叛逆。 程小玥心灰意冷，半夜连大哭都不敢哭出声，第二天红着眼圈出现在大家跟前，只能用熬夜复习当借口。 她的伪装骗过了大部分的人，然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程澍，却很快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元旦节这一天，又是周六。 新年新气象，程澍他们宿舍决定找个地方去聚餐。 程星野和陆清越去南方度假，程澍便把小拖油瓶也带上，顺便跟她打听打听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小玥听说他要带自己去宿舍聚餐还要外宿，当即有些抗拒，因为这意味着江见川也要去。 然而程澍留她一人在家也不放心，于是不由分说地替她收了书包，强行将人带去两天一夜游。 他们宿舍约好要去的地方在江城郊区，那一带远离现代都市，最适合观看星象，因此节假日也 成了众多人出行的选择之一。 程小玥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书包里，有些无精打采地跟着程澍下了楼。 她原本以为是程澍开自家的车，去到那边再跟江见川他们汇合。 没想到一下到停车场，就猝不及防看见熟悉的大g已经停在了电梯间门外。 她一愣，驾驶座的人恰好也侧头看了过来。 大概是她呆呆愣愣的样子显得有些娇憨，江见川唇角微勾，拉开车门下了车，朝他们走了过来。 随着他走近，程小玥不受控地又想起了那一天，他在这儿拒绝了自己的表白，下意识地耳根一烫，要往程澍身后躲。 然而人还没来得及落荒而逃，手里的书包就被人拽住。 江见川稍微用力，没扯动。 程小玥也懵住，一边紧紧拽着自己的书包，一边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抢我书包干嘛？” 江见川：“....” 他无语挑眉，垂眸睨她， “可能是因为我想继承你的作业？” 两人对着一个书包拉拉扯扯，连程澍都看不下去了。他一头雾水地看向程小玥， “你今天出门忘带脑子了？他不帮你把书包放到后面去，难不成你要抱一路？” 程小玥这才反应过来，江见川是要帮自己放行李。 然而她一想到自己难过了这么长时间，而他如今却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又跟以前一样贴心入微地照顾着自己，心里莫名就憋着一口气。 程小玥咬牙，不跟撒手。非要跟他较这劲一般，忽然用力，将自己的书包扯回来。 江见川愣住，还没来得开口，程小玥已经飞快地打开车门坐进去，抱着书包缩在后排，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小脾气， “我就喜欢抱着，不行吗？” 程澍：“？？？” 他低头朝后座看了眼，又看看江见川。 两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程小玥的脾气明显是朝着他去的，可是江见川一言不发，照单全收，耐心好得让人不敢相信。 程澍思考几秒，忽而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最近得罪我妹了？” 江见川正要说话，程小玥却生怕他要说出那天的事情，马上打断他，抢先开口道， “对，他得罪我了！” 程澍的目光转了过来。 看见程小玥眼神飘忽不定，他这下察觉到不对劲了，挑了挑眉，语气里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探究， “怎么回事？” 平时江见川可是最疼爱他家这只小鬼了，居然还能有朝一日得罪她？听着就蹊跷。 江见川低叹了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程小玥在后排很大声地说， “因为我觉得他的眼光很差！” 江见川：“....” 今天小姑娘三番两回地和自己作对，显然是还在记恨着他。 第83章 江见川不忍她沉浸在难过中，可是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打断，只能带着几分无奈朝她瞥了眼。 顺着她的话，程澍却看向他。 今天江见川穿的是深驼色风衣，白色针织衫打底，再加上一条质感很好的深色长裤，简单利落的装束衬得他人高马大，气场十足。 哪里眼光不好了？这装扮不还挺帅气的吗？ 程澍摸摸后脑勺，只当程小玥又是叛逆期犯病了，冷笑了一声，不留余力地挖苦道， “我看你的眼光更差！” 整天除了校服就是羽绒服，反正看不出来她的眼光能好到哪里去。 程小玥没吭声，只是瘪了瘪嘴，心里莫名泛酸。 程澍说的对，她眼光更差。 不然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不近人情不懂怜香惜玉的江见川？ 她默默抱紧了书包，看着两人坐上车。 江见川在启动车子之前，抬眸朝后视镜看了眼。 小姑娘的眼角耷拉着，平时灵动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整个人瞧着有些蔫蔫的。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再怎么心疼她，江见川也不可能打破自己的原则。 他梗动了几下喉结，然后才扶着方向盘，将车子驰出车库。 从江城出发到郊区，一路得差不多1个小时的车程。 车子渐渐驰离城市，高楼被抛在后头，天地之间铺开一片苍茫。 江城的冬天来得晚，每年总要到年关左右才会下雪。 不过郊区比市区冷一些，车子一开上农间小路，两旁的道路隐约可见昨夜留下的积雪。 车子安静了一路，程澍看着外头些许苍凉的景象，忽然回头问道， “最近怎么没听你提过那个暗恋对象了？” 程小玥正看着外头光秃秃一闪而过的树木在发呆，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顿了两秒才说， “死了。” 车身轻晃，程澍猝不及防，连忙拉住扶手，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国粹， “艹！你第一天拿驾照？” 驾驶座上的人面无表情，没应他的话，反而是颇为无奈地朝后视镜瞥了眼。 他的目光提醒了程澍，他这才反应过来程小玥刚刚说了什么，猛地一回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死...死了？你的暗恋对象死了？” 程小玥抱着书包，语调凉凉带着暗自神伤说， “我是说我的心死了。” 程澍：“？？？” 他嘴角抽了抽，无语翻了个白眼， “你说话的方式是经过什么高人指点吗？” 第62章 居然还有人看不上我妹？ 程小玥鼓了鼓腮帮子，见江见川还依然淡定自若地开着车，莫名有些憋闷。干脆扭头看向窗外，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程澍调侃完她，却依然觉得疑惑不解。 之前知道这家伙有暗恋对象的时候他还担心了无数次，如今听说她死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让他有些不合时宜地起了几分八卦的心思。 他单手搭着窗沿，一边从后视镜去看她，一边好奇地问道， “跟我说说怎么一回事？” 程小玥咬唇，虽然明知当事人就在车里，但还是豁出去了一把，破罐子破摔地坦白道， “我告白，他拒绝。就这么一回事！” 她的语气带着十足自暴自弃的意味，江见川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依然可以想象得到，她现在气恼不已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该有多委屈。 他缓缓减慢车速，忍住回头看她一眼的冲动。 程澍没察觉到车里气氛微妙的变化，闻言稀奇地哟了一声， “居然还有人看不上我妹？” 虽然这小鬼是挺能惹事的，可是长得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在程澍眼里看来，程小玥告白还被拒，简直是侮辱了程家这优秀的基因！ 然而想归这样想，程澍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家小妹。 他回头朝后座看了眼，见小姑娘蔫蔫地缩在座椅上，一脸低落和茫然，不由得觉得心疼不已。 程澍伸手，拍拍她的头，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安慰她， “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长眼，哥哥帮你废掉他的一条腿？” 话音刚落，程小玥倏尔抬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奇又期待地问， “废哪条腿能指定吗？” 程澍：“？？？” 江见川：“.....” 程澍语塞，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你这脑子.....” 他想说有点儿黄，又或者想说有点儿脏。 但还没等他踌躇到底用什么词比较合适，就听见程小玥语气无辜地开了口， “我指的是左腿或右腿，你想哪儿去了？” 程澍：“我没有....” 话音还没落下，就又听见她若有所思地好奇道， “难不成还有其他腿？” 程澍江见川：“.....” 话题太过于85禁，显然不适合在车里拿出来讨论。 程澍知道论嘴皮子功夫全家都未必能抵得过一个程小玥，更不知道她后头还有没有憋着什么坏招。 为了避免又落入她的圈套，程澍憋闷几秒，从善如流地摇头， “没有...” 他主动终止话题，然而程小玥却不依不饶，又扒拉着椅背，将脑袋从中间探出来， 第84章 “江见川，你说呢？” 江见川不想说。 他面无表情地扶着方向盘，凉凉睨她一眼，无话可说。 大概是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取悦到了她，程小玥这才勾起唇角，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 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总之看见江见川吃瘪就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谁叫他这么没眼光拒绝自己！ 程小玥闷闷地哼了声，翘起二郎腿，一本正经地宣布， “反正以后不要提他了，我打算就此封心锁爱，以后一心搞学习。” 程澍嗤了声，“你这话我听着怎么不信呢？” 感觉自己的宣示被轻视，程小玥倏尔坐直身体，一板一眼地说， “不信拉倒。你看，我带了单词本的，准备一路背单词打发时间。” 说着，她还真的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单词本，装模作样地翻开来搁在膝盖上。 程澍见她有模有样，挑眉啧了声， “行，你背。我们不打扰你。” 他转过身体坐正回去，手臂搭在车门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某人好像安静得出奇。 程澍偏头看向开车的人，眸色里带着几分探究的疑虑。 江见川目不斜视，却也能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专心开车，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问道， “看我干什么？” 程澍抱着肩睨他，“你今天出门忘带嘴？” 平时江见川虽然不是话多的人，但是至少不会这么沉默。 作为十几年的兄弟，程澍敏锐地感觉到，今天这车有内鬼！ 江见川还没来得及开口，程小玥忽然在后排开始大声背单词。 “我的暗恋对象把我当成鱼塘养的鱼，对我总是很冷淡。” “fish like，像鱼。” “fishlike，adj. 冷淡的。” 程澍江见川：“？？？” 两人皆是一愣，下一秒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眼。 程小玥假装没看见他们震惊的目光，继续抱着单词本背单词。 “他的胸肌好强壮，看我揉不死他。” “robust，揉不死他。” “robust，adj. 强壮的。” 程澍江见川：“.......” 无语凝噎几秒，程澍终于被气笑， “你平时就是这样背单词的？！” 程小玥低头看书，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倒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虽然知识以一种肮脏的方式进入我的脑子里，但是有用不就行了！”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也颇有几分歪理。 程澍想了想，觉得也是。 反正能记住就行，至于用的是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于是他坐正回去，笑着跟江见川揶揄道， “果然新脑子就是转得快。” 江见川：“....” 他继续保持沉默不语，只在车子拐弯时，借着去看后方路况的间隙，朝后排的女孩子瞄了眼。 程小玥正将额头抵在窗玻璃上，眼神空茫地盯着某一处。 她手里抱着单词本，嘴里小声念念有词，似乎还在认真地背着单词。 江见川看了她几秒，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程小玥抬眸，看向侧前方，和他的目光完美错过。 男人的侧颜依然优越俊逸，映在窗面上，刻在她的脑子里。 但终有一天，她会努力找回自己，磨平他留下的痕迹。 第63章 禽兽啊 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抵达他们预定好的民宿门口。 吴浩楠和周宏宇已经提前到达了，另外还有两个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女生，应该是他们的女朋友。 江见川将车停到草坪上，程小玥抱着书包下车，茫然地朝四处张望着。 这里已经是郊区，四处群山环绕，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民宿就建在山脚下，往上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观景平台，以及几个天文望远镜等观星设备。 吴浩楠和周宏宇带着各自的女朋友，笑着朝他们走过来。 大概是没料到程小玥也来，吴浩楠有些意外，还没走近就大声地招呼道， “粥粥也来了？” 听见有人喊自己，程小玥连忙回过头，小幅度地挥挥手，乖乖叫人， “哥哥好，姐姐好。” 她本就年纪小，又天生圆脸大眼，加上身上蓬松的羽绒服，显得更加幼态。 吴浩楠旁边的那个女生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他们会带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过来，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这是谁家的妹妹？” 吴浩楠正要给她解释这是程家的但也可以算是江家的，然而还没等他出声，程澍已经懒懒地抢先出声道， “我家的。” 他应得很快，似乎生怕旁边的人要跟他抢。 然而今天江见川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观景台，仿佛只顾专心看风景。 杨琳听说这是程澍的妹妹，顿时来了兴致，拉着她继续好奇地追问， “妹妹多大？” 这个问题从小到大程小玥已经被问过无数次，她想也没想，直接老老实实回答， “17岁。” 然而话音才刚落下，一旁熊思思惊呼出声，没忍住插话进来， 第85章 “17岁？完全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当事人亲口说，她可能还以为她只有14、15岁呢。 程小玥一向知道自己长得稚气，再加上个子不高，所以容易给人一种年纪很小的误会。 以前大家这么说她倒是无所谓，然而如今年龄成了她追求江见川最大的隔阂，甚至还成了他口中所说的罪恶感，她顿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正想小声替自己辩解几句呢，冷不丁听见程澍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那可不，就她这身高，出门遇见柯基都算命中大劫！” 程小玥：“？？？” 程小玥：“！！！” 礼貌：你吗？！ 跟程澍同宿舍3年，大家都习惯了程澍这张毒嘴，所以见他被程小玥追着打，只是笑着在旁边看热闹。 周宏宇绕过来，揽着江见川的肩头，边走边好笑地说， “你俩也真是不容易，大过节的又要带小孩。” 江见川沉默地朝前面不远处气咻咻追着要砍人的小姑娘看了眼，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确实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破孩，逗她两句就炸毛。 只是这小孩如今跟他生疏了许多，放学不让他接送，话也不跟他多说。 看来以后她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团团转了。 江见川忽然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失落和空虚。 吴浩楠见他神情落寞，以为是因为今天他和周宏宇都带了女朋友，有些刺激到他了。 他心里好笑又得意，却还要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安慰他， “你单身怪不了别人，谁让你非要年纪轻轻就跑去替澍哥看孩子？追你的姑娘围着学院都能绕三圈了，你愣是一个都看不上，你说怪谁？” 江见川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目视远方，淡淡点头， “怪我。” 其实江见川一直都比同龄人早熟。在其他男生的世界还都充满卡丁车篮球巨星限量球鞋的年纪，他就已经懂得了女生故意轻撞上他又飞快地跑开和对视一眼耳根忽然红透是什么意思。 喜欢他的人确实不少。但他始终游刃有余地和每一个追他的女孩子保持得体的距离，唯独程小玥是个例外。 她一直是个灿烂的小太阳，明媚鲜活，走到哪儿都自带光亮，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女孩。 江见川将她视为亲妹妹，真心爱护，悉心照顾。 也因此，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让有些东西悄无声息地越了界。 江见川抬眸看向前方，这会儿是午后，阳光充沛耀眼，地平线清晰可见。 程小玥正奔跑在明媚的阳光下，雪地折射着光线，又反射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着雪白的羽绒服，整个人圆滚滚一个，像个臃肿可爱的雪球。 顺着他的目光，吴浩楠也朝小姑娘的方向看了眼。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会儿，忽然说， “别说我没提醒你。粥粥年纪小，你可别把主意打在她身上，不然澍哥分分钟跟你翻脸。” 这话让江见川微顿了一下，他似是意外他会这么说，无语挑眉， “我看起来像是喜欢吃嫩草的人？” 他要是真有这独特的癖好，那一晚就不会狠心将她推开。 然而吴浩楠却翻了个白眼，揽着他的肩头，压低声音指控道， “不是像，你就差把老牛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好吧？” 江见川失笑，懒懒地拖长尾调，无可奈何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怎么反而不知道？” 吴浩楠侧头呸了一口，“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他用力箍着他的脖子，将人拉低下来将就自己的身高，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问， “不然你天天跟在小姑娘身后瞎转悠，难不成是在声东击西，打程澍的主意啊？” 江见川：“....” 他一时无语凝噎，可是被吴浩楠看在眼里，却误以为自己戳破了他的心事，当即不可思议地啧了声， “一个是年龄小的，一个是男的。啧啧啧！” 吴浩楠捂着胸口，故作痛心疾首， “禽兽啊！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出狱！” 江见川抖落他搭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漫不经心地睨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勾了勾唇， “这不是为了给你腾位置吗？” 吴浩楠：“.....？” 第64章 我是整个江城的笑话！ 所有人汇合后，先去民宿前台领房卡分房间。 这次的民宿是程澍负责预定的，考虑到带了几个女孩子，为了安全起见，他直接包了一整栋小洋楼，里头恰好三间房。 三个女孩住一块，吴浩楠和周宏宇睡一间，程澍和江见川则睡剩下的那一间。 大家把东西放好，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收到吴浩楠的信息，通知大家下楼准备bbq。 程小玥她们下楼，另外四人已经将烤炉搬到了房间外面的露台。 旁边的木架子上头，搁着几个不锈钢大盆，里头盛满了腌制好的鸡翅、牛肉、排骨... 程小玥跑去厨房洗手，帮着周宏宇将剩下的蔬菜也搬出来。 她虽然年纪小力气也不大，但对这些事总是格外积极主动，一会儿去帮周宏宇看炭火，一会儿又去帮吴浩楠串烤串，压根看不出来是从小被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第86章 周宏宇见她忙忙碌碌停不下来跟个小大人似的，忍不住打趣道， “粥粥可真贤惠！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他这话说完，程小玥不自觉就红了耳根。 吴浩楠则是意味深长地朝坐在藤椅上的某人瞥了眼，“咳咳咳！” 江见川正拿着手机研究每种食材需要烤制的时间，听见他的咳嗽声只当听了个屁，头也没抬。 吴浩楠八卦魂动，哪里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又提高了音量， “咳咳咳！” 江见川面无表情地滑动手机屏幕。 吴浩楠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凑到他身边，撞了撞他的胳膊， “咳咳咳！” 这回江见川总算抬起头来，无语地朝他瞥了眼， “肺痨了？” 吴浩楠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这才耐人寻味地咧开嘴，憋着坏笑说， “臭小子，点你呢！” 江见川：“....” 好在他们这边距离烤炉还有些距离，大家都在那边忙着盯炭火，没人注意到他们在聊什么。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暗，第一波烤好的食物也端上了桌。 程小玥搓搓冻红的手，正要挨着靠近阳台门的位置坐下，却听见周宏宇笑着说， “粥粥坐那边吧！方便你哥照顾你。” 程小玥一愣，抬头，看见程澍和江见川中间果然空出了一个位置。 以前他们聚餐，她永远都是坐在他俩的中间。有时还会被大家调侃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然而现在程小玥知道自己跟他成不了一家，不由得对他有些抗拒，于是摇摇头， “不了，我现在更喜欢跟漂亮姐姐贴贴！” 说完，她抱着饭碗，乖巧地挨着熊思思坐下，恰好跟江见川坐成对角线。 江见川安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吴浩楠和周宏宇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意外。 程澍倒是没他俩那么地意外，因为他家这个小混蛋从上午到现在一直在暗中较劲地给江见川使绊子，他见怪不怪，便只当这家伙一身的反骨又痒了。 气氛变得微妙，但幸好有杨琳和熊思思两个不明状况的局外人在场，很快就将话题给带到了吃喝玩乐的方面上。 大家落了座，边吃边闲聊。 熊思思提起今晚可以去观景台上看星空，杨琳拿着手机查了下，然后惊喜地发现今晚可能会有流星雨。 女孩子似乎天生对流星雨这种东西没有抵抗力，吴浩楠和周宏宇作为24孝好男友，自然没有异议。 而一贯最爱凑热闹的程小玥却一声不吭，只顾夹菜专心扒饭。 周宏宇哄完女朋友，朝她这边无意瞥了眼，忽然好笑地开口道， “粥粥，筷子不是这么拿的啊！” 伴随着他这句话，桌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程小玥手里的筷子。 程小玥一愣，也下意识地朝自己的手看过去。 她其实筷子一直都拿得不太好，只是能用，也没人纠正她，所以一直习惯性地将筷子拿得很靠近中间。 坐在周宏宇旁边的熊思思见状，笑着摸摸她的头，打趣道，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筷子拿得近，以后肯定嫁不远。” 程小玥脸上的表情凝固，做贼心虚般地飞快朝江见川的方向瞥了眼，又迅速地收回。 她的小动作瞒住了整张桌子所有人，唯独瞒不过低头假装看手机的江见川。 他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只是端起桌上的酒杯，不动声色地抿了口。 暮色笼罩在他的脸上，辽阔的天空在他身后铺展开，有种豁达开朗的磅礴之气。 而他不以物喜，游刃有余地坐在其中，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叫他动容半分。 程小玥忽然很不爽，立刻捏着筷子调整姿势，恨不得拿得越远越好！ 程澍瞧着她拿到尾端、几乎就要握不住的筷子，顿时无语地挑了下眉， “这是看上太空站哪个小伙子了？” 程小玥平时性格外向开朗，大家都喜欢逗着她玩，周宏宇朝她的筷子看了眼，也笑得不行， “这是要嫁到太空站去啊？正好楼上观景台有望远镜，今晚带我们指认指认，看看咱们未来妹夫到底长啥样！” 未来妹夫四个字，让江见川莫名地生出一种微妙的心情。 他朝起哄的周宏宇凉凉地瞥了眼，似乎对他的发言有些不满意。 然而程小玥却一下转移了注意力，好奇地问道， “望远镜能看到太空站？” 众人：“？？？” 程澍原本只是打趣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当了真，问出这么没有常识的问题来，当即有些好气又好笑， “你地理知识都拿去喂狗了？” 撇看清晰度不谈，就这种观景台搭配的普通天文望远镜，肯定也达不到足以观测的数量级。 见大家都捂着嘴在笑话她，程澍还在这儿慢悠悠地补刀，程小玥有点儿恼羞成怒，马上礼尚往来地反问他， “咋啦？你连口吃的都要跟狗抢？” 众人：“.....” 两兄妹的斗嘴几乎天天都在上演，大家习以为常，只觉得好笑，无伤大雅。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一贯最护崽的江见川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安安静静地跟他们一样看热闹，没有要半点拉偏架的意思。 第87章 程家兄妹闹腾半天，饭桌倒是一片欢声笑语，就当免费听了一场相声。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剩余食物，杨琳和熊思思迫不及待要上天台去等流星雨，吴浩楠和周宏宇便也跟着上去。 程澍随手拎了瓶啤酒过来，喊住了跟着要往天台跑的程小玥。 他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拿着啤酒贴贴她的额头， “再不好好学习，以后还会跟今天一样，闹出大笑话。” 冰凉的易拉罐贴着肌肤，将程小玥冻得一激灵。 没有地理天文常识或许会被人当成笑话。可是跟不爱自己的人告白，才是今年她闹出最大的笑话。 余光瞥见江见川朝自己看过来，程小玥浑身忽然绷紧，一种羞耻感瞬间将她吞没，她马上生硬地撇开头，声音闷闷地小声哼唧， “笑话，什么是笑话，我才是笑话，我是整个江城的笑话！” 说完，也不顾身后程澍的表情怔愣住，直接一溜烟就跑上了天台，去看今晚可能会下的那场流星雨。 程澍蹙眉，一脸困惑地看向身后的江见川，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我们当年的叛逆期有这么长的吗？” 被问的人指尖动了动，目光深深地看向跑远的小身影，声音平静而淡然， “或许吧。” 第65章 有些承诺，我现在不能给你 程小玥登上天台，沿着天台旁边搭的一条梯子爬上山坡，再往上走没多远，就到了山腰间那个观景平台。 今天元旦节，虽然天气寒冷，但毕竟是新年第一天，很多人还是选择冒着严寒也要跑出来浪漫一场。 观景台四个方向各安置着一台天文学镜，这会儿都被人占据着。而中间的空地上则摆着两台音响和麦克风支架，看起来待会儿应该还会有小型演唱。 程小玥一个人无所事事，也不想在众多情侣中间孑然独立，于是便走到一边，用肉眼去看静谧如墨的夜空。 今夜无雪，天气却格外寒凉。 程小玥跑出来太匆忙，忘记刚刚干活的时候把羽绒服脱下丢在屋里。这会儿被山上寒风一吹，才感觉到冷得不行。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程小玥搓搓冷得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想着要不要先回去取羽绒服，但又害怕会错过。 况且她是为了躲他才跑出来的呢....万一他还在屋里，她可不想打照面。 正犹豫着呢，忽然身后袭来熟悉的气息，紧跟着后背贴上什么温暖蓬松的东西，一下将她所有思绪都转移。 程小玥一愣，倏尔回头。 眼前是熟悉的下颌线，喉结近在咫尺，并在她怔愣的注视下，缓缓滚了滚。 程小玥眨了眨眼，慢腾腾地站直身体。 她比他矮一个头还不止，平时跟他说话要仰着头。 然而这次还不等她抬头，江见川就微微俯身，将羽绒服外套替她披在肩上。 他拢了拢领口，帮她挡住冷风，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低声吩咐道， “穿好，别冻着。” 羽绒服被他一路抱在手里，沾染了他的体温。 程小玥平视着他的眼睛，他正低头认真替她整理衣摆，眼睫微垂，眸色清浅。 不远处的平台正中央，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环绕着，有歌手坐在音响上，拿着麦克风在低低吟唱。 前奏一出来，程小玥就认出来是《单身情歌》。 这首歌偶尔学校的广播会放，但是以前没有这样的心路历程，听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如今此人此景，却难得格外应景，让人思绪跟着歌词不住翻飞。 抓不住爱情的我 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 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 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为了爱孤军奋斗 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冰天雪地的冬夜，情侣们紧紧相拥，依偎在一起倾听断肠人的心事。 悲戚失落的歌词和旋律悠悠地回旋在夜空之下，程小玥忽然心头涌上一种难以诉说的委屈，咬紧唇瓣别开头， “不要你假惺惺地关心我。” 替她拉起拉链的大手顿住。 江见川抬眸，看见她咬到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目光也倔强地撇开不去看他。 北风呼啸着卷起她的长发，几缕飘飞的发丝一个劲地往他胸口扫，蹭得他心乱如麻。 江见川抬起手，压住那几缕发丝，替她掖到耳后。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耳尖，温热一瞬即逝，他很快收回手，只是垂着眼眸看着她，语气平淡地问道， “我是你哥，不能关心你？” 程小玥耳尖发热，飞快地瞥他一眼，可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之前的事情早已被他遗忘。 她心里觉得憋屈，更气自己没出息。 都已经被他拒绝过一次了，他的无意触碰却依然让她不受控地感到心悸。 冷风吹进眼眶，激得她眼圈刺痛发痒。 程小玥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傲然倔强地挺直脊背，不留余力地朝他怼回去， “你算我哪门子的哥？想给我当哥哥，你到程澍后面排队去吧你！” 女孩子虽然强撑着一股不服气的气场，可是哽咽的声音依然出卖了她隐忍的情绪。 第88章 江见川心脏收缩，被冷风吹久的麻木让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沉闷的钝痛。 他似乎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更怕自己如今已经没有资格触碰她。 默然几秒，他蜷起指尖，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却毫无察觉，只是低低地哄着她， “行，我去排队。” 江见川心知小姑娘或许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想见到他，抿了抿唇，准备转身回民宿。 可是见他真的要走，程小玥怔了一下，忽然喊住他，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她的鼻尖红红，眼圈也红红。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冻的。 江见川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垂下眼眸， “对不起。” 程小玥哽噎住，下意识地吸溜了一下鼻子，闷着鼻音说，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一句。” 他当然知道。 江见川那么地聪明，显然知道她现在最想听到的是什么。 然而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那么地幽深，那么地隐晦，似乎比这片辽阔的夜空更加高深难测。 江见川说不出自己的心脏为什么每次跳动都带来钝痛，但他知道作为照顾她多年的哥哥，在两人的关系失控之前，他有义务将它带回正确的轨道上。 他站在星空下，雪地中，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被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 她哭得眼眶红红，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江见川很难说自己看见她哭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肺里涨满了酸水，压得他有些窒息。 他不能顺着她的想法，去拣她爱听的话说给她听，只能低低地叹息道， “有些承诺，我现在不能给你。” 程小玥隐忍的眼泪嗒地一下掉下来。 人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程小玥已经在同一人身上犯了两次错误。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很快就敛住眼泪。哪怕是委屈到了极致，她也依然倔强地仰起头，故作平静地应道， “知道了，哥哥！” 新年的冬夜如此温馨浪漫，四处都是紧紧依偎的情侣。广阔的天穹之下，低磁的嗓音在不知疲倦地沙哑嘶吼——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 相爱的亲爱的人 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 绝情的无情的人 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那么多 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 留下了单身的我 独自唱情歌 江见川看她几秒，转身，缓缓走下观景台。 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程小玥依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想，或许他会回头再看她一眼呢.... 哪怕就一眼。 然而她的执着没有等来江见川的回头，却冷不丁听见身后一片欢呼尖叫。 小跑过来的杨琳和熊思思一左一右揽住她的肩头，兴奋地问道， “许了什么愿望？” 程小玥回头一愣，“啊？” 见她呆呆愣愣的，估计是没看见，杨琳赶紧抬手指了指天空某一处，激动地大声说， “刚刚有流星，你没许愿啊？！” 程小玥迷茫地眨眨眼，没想到自己晚上忍着寒冷守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错过，不免有些失落，只好讷讷地小声说， “没有....” 杨琳摇头叹气，“那太遗憾啦！” 熊思思也拍拍她的肩头，好心安慰她， “下次吧妹妹！下次记得把握机会！” 第66章 因为她考不上 元旦假期结束，回校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期末考。 年纪轻轻就饱受情伤的程小玥，这次期末不出意外，名次一落千丈。 放学之后，程小玥被赵晓云留下来单独谈了话。 赵晓云认真负责，这学期看到了她的进步，原本以为是个可以寄予厚望的小黑马，没想到期末又被打回原形。 她语重心长地跟程小玥谈了一次话，主要还是围绕着她的成绩。 “过年期间不要放松，好好反省一下这次考试不足的地方。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联系我，或者找赵之亮帮忙看一下。” 程小玥乖乖应好。 赵晓云又看着她，踌躇片刻，推了推眼睛，正色道， “学习要抓紧，心思也要放端正。距离高考不到一年半，有些事情不妨等考完试再说。” 赵晓云不是第一次带毕业班，也知道这个年纪成绩大跳水最主要的影响因素是什么。 只是程小玥在学校里并没有走得特别近的男生，赵晓云一时半会儿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因此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她。 程小玥心跳突突的，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心虚和紧张。 但赵晓云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拿了张去年各大高校的分数线汇总表给她作参考，强调了几句让她稳住成绩的事情，就挥手放她走了。 从办公室出来，程小玥神思有点儿恍惚。她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全部塞进书包，不等程澍来接就自己打了车回家。 因为今天放假，高中放学比平时早。程小玥到家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脱下外套搁在沙发上，跑去厨房倒了杯水。 第89章 家里静悄悄，午后的阳光漫过窗台，照得客厅暖烘烘。 程小玥在沙发上躺平，拉过羽绒服外套包住自己，将自己整个人闷在蓬松的鹅绒里。 闷热的空气将她的脸烧得热乎乎，脑子也变得混混沌沌，迷迷茫茫，一直回旋着刚刚赵晓云跟她说的那些话。 这段时间她确实迷惘太久了。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 会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见不到人患得患失，见到人了又躲躲闪闪。 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所有的情绪，导致她顾头不顾尾，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程小玥怔愣了很久，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在虚度光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懊悔自己徒长年纪不长心性。 赵晓云说得没有错，她是该把心思放回学习上来了。 追不到江见川事小，考不上大学事大。不然再过若干年后，她一个连本科都没念上的小学渣，更要在他跟前抬不起头来了！ 程小玥傲骨铮铮，拿定主意要暗自努力，然后惊艳江见川那个负心汉！ 她郑重其事地做了决定，却没注意到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 直到客厅传来程澍和江见川的声音，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回来了。 程小玥浑身一僵，正要翻坐起来。却忽然听见程澍的声音问， “你跟粥粥最近怎么回事？” 程小玥听见自己的小名，意识到他们要聊自己，立刻绷紧身体缩回去，假装自己不在场。 江见川懒懒的声音随后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什么怎么回事？”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应该是已经走到了客厅。 程小玥听见程澍嗤了声，随即意味深长地拉长尾调说，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在躲着你。” 他的直觉如此敏锐，程小玥简直惊呆。 但她想听听看江见川的回答，于是屏息凝神，保持一动不动继续偷听。 片刻，江见川轻笑着开了口， “儿大避母，女大避父。粥粥都17了，是该跟我保持距离。”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又有理有据，就连程小玥都差点儿忍不住弹起来给他鼓鼓掌。 程澍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他这话说得避重就轻，只是笑骂了一句， “少占我们兄妹俩的便宜！” 他跟自己同年出生，给程小玥当爹的话，岂不是也要占自己辈分上的便宜？ 程澍哼了声，这才注意到客厅的沙发上还丢着程小玥那件白色羽绒服外套，只是里头鼓囊囊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他困惑不已地走过去，伸手拎起羽绒服的领口，随口奇怪地问道， “那小破孩去哪儿了？衣服老是乱丢....” 话音刚落，就看见小破孩平躺在沙发上，冲他眨眨眼。 程澍差点儿一声卧槽就脱口而出了！ 他没想到程小玥就躲在这里，拍了拍胸口才平复下心跳，惊魂不定地问道， “你躲在这里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余光瞥见江见川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程小玥深吸一口气，翻坐起来，抱着羽绒服不服气地说， “不偷听怎么知道你背地里编排我？” 程澍一顿，忽而气笑， “我编排你什么了？” 程小玥仰着头，也不管江见川就在旁边定定地看着她，直接张口就怼了回去， “干净衣服放衣柜里，脏衣服塞洗衣机里，不太干净又不太脏的衣服统一放在沙发上，如此井井有条的生活习惯，怎么就叫衣服乱丢了？” 程澍顿住，下一秒讽刺地勾起唇角， “别的不会，就会整天顶嘴。” 程小玥一身反骨一下绷直，当即叉腰大声说， “怎么了？有本事叫翠嘴打烂我的果！” 程澍：“？？？” 余光瞥见江见川似乎在笑，程小玥的眼风倏尔就扫了过去。 笑个屁！ 他还有脸笑！ 要不是他狠心拒绝自己，她怎么会成为全江城这么大一个大笑话！ 程大笑话瞪他一眼，马上丢下羽绒服，不爽地跑回房间。 程澍头疼地捏了捏额角，无奈至极地问道， “她这一身反骨到底什么时候能治好？” 江见川的目光还盯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他看着她跑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安静几秒，那道紧闭的房门偷偷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 隔着厚厚一道门板，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也能想象得到里头的主人，这会儿肯定趴在门上竖着耳朵在偷听。 江见川不受控地勾了下唇角。 然后下一刻他的下巴就被人捏住，倏尔掰正了过来。 程澍不满地蹙眉，“别看她，看看我。” 思绪被打断，江见川拍掉他的手，淡声问道， “你怎么了？” 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江见川实在有点儿懒得看。 程澍叹了一口气，直接往沙发上一坐，很是头疼地倾诉道， “今天老赵又给我打电话了，这家伙期末考直接跌到全班38名，这样下去别说考个好大学，能不能有书读都不一定。” 第90章 他的语气怅惘不已，然而说完等了半天，却没听见江见川的回应。 程澍疑惑地抬起头，却看见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手里拿着一张什么表格专注地看着。 他凑了过去，低头朝表头瞄了眼， “这是啥？去年各大高校录取线汇总表？” 江见川嗯了一声，目光往下扫，看见了江城大学去年的分数线——520分。 这是江大的投档线，也就是说，520还得服从调剂才能上。 而程小玥高中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也才刚刚摸到500分的边而已。 江见川微微蹙眉，程澍却一把抽走他手里的表，摸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你说我妹想考哪个学校？” 余光瞥见门板微动，江见川刚要说不知道，却忽然顿住。 沉吟几秒，他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应道， “首先第一个排除江大。” 程澍眯了眯眼，盯着表格，困惑不解， “为什么？” 江大就在江城本地，也是本省最大的综合性大学。除了不容易考上之外，几乎没什么缺点。 江见川懒懒伸直长腿，目光瞥向程小玥的房间半掩的房门，用正常音量回答他， “因为她考不上。” 第67章 那是咱哥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女儿 “他说我考不上！我偏要考上给他看！” 程小玥气咻咻地一拍桌子，不爽地控诉道， “这是看不起谁？” 她义愤填膺，愤愤不平。仿佛在江见川那儿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和委屈。 孟欢是过来找程小玥写作业的，这会儿家里没其他人，不用担心两人的悄悄话会被别人听了去。 孟欢听完她的控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托着腮问道， “所以这就是你要找8块腹肌男家教的原因吗？” 程小玥不服气地哼了声，抱着肩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怎么了？脑子受了苦，眼睛不得加倍补回来吗？” 她一贯擅长诡辩，孟欢不打算跟她打嘴仗，点头应道， “行吧！我还真认识这么一个！” 听说有人脉，程小玥立刻来了劲，赶紧追问道， “谁呀？” 孟欢：“我表哥，今年大一，在江大数科院。” 数科院算是江大的王牌学院之一了，这听起来有点儿厉害。 程小玥一听就觉得靠谱，赶紧催促孟欢， “那你帮我问问？” 孟欢说好，拿着手机就去问。 程小玥托着腮帮子盯着她，孟欢刚抬头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 孟欢将手机递过来给她看， “他年后有时间，300一小时。行吗？” 一般家教费用是多少，程小玥并没有概念，毕竟她从小到大就不是缺钱的主儿。 她咂摸着下巴，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点儿贵，不过程澍的钱财乃我身外之物嘛。” 孟欢认可地点点头，完全不觉得花亲哥的钱有什么问题，于是点头， “行，那我就跟他说好了。等会把他微信推给你！” 程小玥嗯了声，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想了想该怎么跟程澍开口要补习费，很快就开始打字。 【手可摘星程女士】：哥，我最近一学习就犯困，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说我缺乏维生素rmb。 没过多久，程澍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哥哥1.0】：要钱就直说，不用生这么歹毒的病。 【哥哥1.0】：[转账3000.00] 他什么都没问，简单粗暴地直接转账。 程小玥没想到他打钱打得这么痛快，立刻点开收钱，然后回了个疯狂磕头的表情包给他。 【手可摘星程女士】：哥哥大气！ 【手可摘星程女士】：[疯狂磕头].gif 家教的事情就这么敲定，孟欢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把表哥的微信名片推给她。 程小玥添加好友时，无意点开他的头像看了眼，然后微微一愣—— 这人居然跟江见川有点儿像。 高高瘦瘦的，脸逆着光看不清，但从骨相上看来应该也是个帅哥。 程小玥很满意，赶紧发了好友申请过去。 .... 今年过年早，江见川提前回了一趟港城，留在长辈身边过年。 江家人丁兴旺，一到除夕夜，偌大的独栋别墅便热闹了起来。 他在他这一辈里头算是年纪大的了，底下还有好几个堂弟堂妹，家里一时闹腾得像个游乐园。 今年家里来了张新面孔，比他小一岁的堂弟江暨带了女朋友回来，这对小情侣一下子就成了整个饭桌上的话题中心。 长辈们热情地关心完小情侣，自然也顺带地就问起了江见川的感情生活。 然而一听他都大三了还没有找女朋友的想法，顿时都失望不已，更有人打趣他如若不再抓紧点，明年江暨说不定连孩子都生好了他还打光棍。 江见川只是笑笑，不说话。 团圆饭吃完，一家子小辈都在打闹，江见川拿着手机坐在落地窗边的藤椅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似乎在等什么人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群里开始发红包。有人在群里疯狂艾特他，他这才点进去，懒懒地发了200块拼手气红包，让小辈们去抢着玩。 第91章 刚上高中的堂妹手气一般，只抢到了2.2，闹着让江见川再发一次。 江见川勾了勾唇，又连发3个200块，瞬间被秒抢。 捡了大便宜的堂美高兴地凑过来大喊谢谢哥，结果一看她哥的手机界面停留在一个对话框里头，上头还显示着一个备注为红包的2000块钱转账。 她满心欢喜的心情瞬间如同被人泼了冷水，马上不高兴地埋怨他， “哥！凭什么她是2000，我们才200？！” 按道理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亲戚，而那个偷偷跟在他哥身后的女孩子，充其量也就是个邻居而已。 谁更亲近，不是显而易见吗？ 然而听见她的埋怨，江暨凑过来，看了眼对话框的头像后，当即哈哈坏笑了两声， “那是咱哥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女儿！你能跟人家比吗？！” 虽然他没见过程小玥，不过他哥在江城有个甩不掉的小尾巴这件事在家族里都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每年都要被大家拿出来开玩笑。 旁边的人一听都知道是谁了，果然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神他妈亲女儿！” “江暨这你就输了啊！你只是带了个女朋友，你哥可是连女儿都有了啊！” 林慧正陪着老爷子在茶室喝茶，听见外头的哄闹声，偏头朝外边看了眼。 客厅打打闹闹，江见川懒洋洋地坐在中间，任由大家瞎起哄，也不反驳或解释，只是时不时低头朝手机看一眼，整个人随性又恣意。 林慧看了他几秒，然后才收回目光。 港城地处南方，过年不下雪，也没有看春晚的习惯。 几个小孩在家里闹腾了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开始约着出去放鞭炮。 江见川没动，只坐在窗边，看外头嬉戏玩闹的小孩。 过了一会儿，身边落下淡淡的阴影。 他抬眸，就看见林慧端着茶杯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拢了下身上的羊绒披肩。 江见川握着手机，低头看了眼。 屏幕上的转账红包还没被接受。 平时那家伙爱钱如命，给钱都是秒收，这回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始终没有点开他的红包。 见他兀自盯着手机出神，林慧觉得简直稀奇， “在等谁的信息？” 如果等的人是女孩子，那极有可能就是他喜欢的人。林慧有些激动又期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然而江见川只是平静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就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语气平淡地应道， “没等谁。” 这话让林慧的希冀再次破灭。 她不满地瞪他一眼，又看向窗外嬉戏玩闹的小辈们，满心失落地叹了口气， “你马上都要21了，过年连个女朋友都带不回来，还被弟弟妹妹嘲笑未婚带孩子，不觉得丢人？” 江见川懒懒靠着椅背，无语失笑， “这有什么丢人的？未婚带孩子而已，又不是未婚生子。” 然而说到孩子两个字，他莫名顿住。 说起来程小玥也已经17岁了，虽然还在念高中，心性也不算成熟。但这个年纪也不过比他小4岁而已，顶多有点儿代沟，差辈倒是不至于。 林慧皱眉，瞧着他那副若有所思却又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模样，越发觉得焦灼又来气。 “上回给你介绍何卉，你倒好，我一走你就推给程澍。” 如果不是何卉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别的追求对象，并且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程澍，她至今恐怕还要被儿子蒙在鼓里不知真相。 林慧深叹一口气，倒也不是她非要乱点鸳鸯谱，但是自己的儿子都这个年纪了还没谈过女朋友，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她越想越觉得程澍这兄弟当得不地道，自己脱了单，好歹也要拉兄弟一把吧？于是微微蹙眉，语气带着不满说， “程澍要是靠你脱了单，有点儿良心就该补偿你一个！” 江见川挑眉，无语又好笑，“怎么补？” 林慧正要说话，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似乎亮了下，一下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江见川立刻伸手拿过来，指纹解锁屏幕，是置顶头像发来的信息。 【手可摘星程女士】：谢谢哥哥 【手可摘星程女士】：祝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没收红包，只是说谢谢，然后祝福。 江见川垂着眼眸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决定回复。 【江见川】：嗯。 单调的对话，在零点这一刻恰好戛然而止。 外头噼里啪啦炸开鞭炮声，绚烂的烟火照亮夜空。 在这样阖家团圆，热闹非凡的除夕夜，他忽然没有由来地泛起一种空虚感。很想像以往一样揉揉她的头，捏捏她软绵绵的脸颊。 江见川凝视着手机屏幕，指尖微顿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拍了拍她的头像，权当是隔着上千里，摸摸她的头。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条提示—— 【我拍了拍手可摘星程女士，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江见川：“？？？” 江见川：“....” 第68章 小江哥哥 无语凝噎几秒，江见川抬手捏了捏鼻梁，好笑又无奈。 这一个拍一拍提示，似乎一下又将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孩子带回到了他跟前，江见川凝视屏幕几秒，不经意勾起了唇角。 第92章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的祝福语，结合下面【安详地闭上眼睛】提示语一起看，越看越觉得违和而滑稽。 他无奈笑着随手截了个图，截去头像和微信名，只保留了中间的对话框，然后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没有配文。 江见川很少发朋友圈，他这么一诈尸，仿佛一道惊雷横空而出，一下炸出许许多多点赞和评论。 底下除了清一色的【哈哈哈哈】之外，程澍的评论倒是别树一帜。 【程澍】：这是我家的反骨精吧？ 【程澍】：等会儿，你给她发多少红包？ 下一秒微信私信就进来了。 【程澍】：兄弟？我没看错吧？你给她2000块钱红包？是手抖多打了个零吗？ 【程澍】：大过年的你不要吓我！你这样很容易让我多想！ 【程澍】：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这哥们大概是真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信息不断地涌进来。 【程澍】：兄弟？说话！ 【程澍】：我要报警了！ 江见川轻呼一口气，点开输入框，不紧不慢地打字。 【江见川】：不要多想，安心睡觉。 .... 程澍怎么可能安心？怎么可能睡觉？ 他坐在床上，看着江见川回复的信息，越看越觉得心慌不已。 这就是他不睡觉玩手机的报应吗？ 可是这两人天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相处着，程小玥活泼好动藏不住心事，江见川也克制得体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勾搭在一起的一对。 程澍辗转反复，难以入眠。接连几晚都有些睡不安稳。 恰逢过年期间，陆清越和程星野都放假在家，兄妹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找不到时机和她问清楚这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年初七复工了，程澍逮着机会，父母前脚刚走，他就迫不及待地敲响了程小玥的房门。 门板打开，程小玥探出一个小脑袋，疑惑地眨眨眼， “哥？” 程澍顶着一对黑眼圈，深吸一口气， “问你一个事情....” 话还没说完，门铃忽然被按响。 程澍的话头被打断，看了眼程小玥，疑惑转身去开门， “谁？”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客厅，程小玥就飞快地从他腋下溜了过去，抢先去开门， “噢，是我的新家教！” 程澍：“？？？” .... 半分钟后。 程澍看着眼前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小白脸陷入沉思。 对方看着年龄也不大，大概85、19的样子，穿着浅色大衣和米色羊毛衫，身姿挺拔，五官俊朗，一看就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 程澍挑了下眉，这是找的家教还是找的男模？ 他转头看向程小玥，看似平静地问道， “找家教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程小玥啊了一声，一脸无辜， “我想着我已经17岁了，这种小事自己做主就行嘛！” 她眨眨眼，表情天真，不像撒谎。程澍一肚子问题瞬间就被她堵了回去。 见他不吭声了，程小玥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家教老师，言笑晏晏地问道， “学长，你叫什么名字啊？” 当时跟孟欢聊的时候匆匆忙忙，没太注意问清楚，只记得他是数科院大一的学长，具体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 江浩彬礼貌地笑笑，“我姓江。” 程小玥哦了一声，很是自来熟地弯弯眉眼，主动建议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江老师，行吗？” 江浩彬说，“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江哥也行。” “好呀！小江哥哥！” 她语调甜甜，一下就用一个称呼拉近了距离。 程澍看着自家小混蛋，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简直是理工男收割机。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把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学长哄得服服帖帖。连江见川那样高冷孤傲的一个人，也愿意一口气给她发2000块的大红包！ 程澍懒懒看着她一口一个小江哥哥喊着，忽然又觉得自己这几天会不会是多虑了。 毕竟程小玥现在看着是真的很开心，一点儿也不像是会把心思全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样子。 正思索着呢，冷不丁听见程小玥回头问道， “对了哥，你刚刚找我是要问什么事？” 还有询问的必要吗？ 程澍觉得没有了。 就以程小玥这个移情别恋的速度，就算两人之前有过一腿，现在有了小江哥哥还会记得老江哥哥吗？ 程澍一想到江见川那张可能会觉得吃瘪而摆出的臭脸，忽然浑身都觉得舒畅了。 他摸摸下巴，微笑摇头。 “没事，补你的课去吧！” 程小玥茫然地挠挠头，“哦....” .... 过完年，江见川留在港城，陪着爷爷多住了几天。 这段时间程小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准确地说，是从她生日那天之后，就没再主动找过他。 她像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虽然偶尔还会不经意碰见，但也是眼神回避，尽可能地不跟他独处，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原本的小太阳躲在乌云后，不再暖暖地照耀他。 第93章 江见川知道那件事自己处理得并不够好。可是当下他除了拒绝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如今回想起来，他却发现自己现在的心境很莫名其妙。 一切如他所愿地回到正轨上了，他却又觉得不满意，总是怅然而迷惘。 春节长假过后，很快又过了一周。 江见川一边陪着爷爷，一边在江润弘的建议下，开始接触公司的日常运营和项目管理。 他日后还有读研的计划，江润弘也不打算这么快将家业交给他。只是趁着他人在港城，先大致去熟悉一下日常流程。 江见川离开港城的时间暂定在月底，在开学的前两天。 陪着江润弘从办公室出来，江见川进了电梯，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去看有没有未读信息。 倒是有几条关于工作的事情，江见川简单浏览，觉得没有回复的必要，于是退了出去。 正要熄灭屏幕，忽然注意到朋友圈亮着个小红点。 他随手点进去，顶上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头像。一刷新就跳出一条最新动态——【谢谢小江哥哥送的姜糖】 配图是一包放在书桌上红色包装的姜糖，压着她写了一半的数学试卷。 而照片的左上角，依稀可以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不小心入了镜。 第69章 老喽，比不上人家新找的小白脸喽 江见川眉头轻蹙。 照片背景是程小玥的家，他去过无数次，自然熟悉不过。 不过那只手明显不是程澍的，而小江哥哥显然也不是在指他。 她以前会叫他江见川，后来为了拉开距离，又只叫他哥哥。 所以小江哥哥这个称呼，指代的只能是其他人——那只手的主人。 江见川指尖收紧，眸色也不知不觉沉了下去。 江润弘见他盯着手机看半天，便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江城？” 江见川摁灭手机屏幕，抬头看向不断往下跳动的电梯面板，声音淡然却不加迟疑， “现在。” ..... 夜幕降临江城。 江浩彬给程小玥补了两节数学课，又被程家父母热情地留下来用了晚餐。 陆清越和程星野都对她自己找的这个家教老师挺满意，人大方靠谱，讲课也细致。 听说还是江大的高材生，顿时又多了一层校友的亲切感。 陆清越拍拍女儿的肩头，热切地鼓励道， “跟着小江老师好好学，以后努力考江大！” 程小玥使劲点点头，“一定！” 就算不是为了打脸江见川，她也一定要为自己争口气！ 只有程澍挑了下眉梢，对她的实力表示半信半疑。 时间已经不早，江浩彬坐了一会儿，准备告辞。 程小玥下楼倒垃圾，顺便送他出小区。 地面卷起冷风，吹得外头的枯枝落叶猎猎作响。 见她穿着毛衣就跟着自己下了楼，连外套都没穿，江浩彬没急着拉开大门，回头劝说道， “不用送了，外头挺冷的，赶紧回去吧。” 小区也不大，几步路就走出去了。程小玥于是点头，乖乖挥手， “再见，小江哥哥。” 送别江浩彬，程小玥丢了垃圾，转头会电梯间按电梯，边刷朋友圈边等。 她光顾看手机，没注意到电梯是从-1楼上来。 门一打开，她拔腿正要走进去。忽然注意到里头高大的身影，顿时怔愣住。 电梯轿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四面都是冷冰冰的金属镜面，而他表情冷峻，身影颀长，更显矜贵而疏离。 要说程小玥现在最不想看见谁，江见川绝对是排第一个。 她在他面前暴露过对他怀有的小心思，又被他不假思索地拒绝。 他见过她最难堪的时候，也见过她最狼狈的样子。 如果可以，程小玥甚至恨不得连夜搬出这个家，再也不要看见他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程小玥僵着身体站了好几秒，直到电梯门马上要合上，他伸手挡住，她才回过神，慢慢走进去。 电梯门合上。 叮地一声，一种微妙的气氛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开。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眼神对撞，程小玥一进去就缩到角落里，不太高兴地鼓着腮帮子，扭头假装去看轿厢上头挂着的广告牌。 她自己并不知道，广告牌的玻璃镜面折射度良好，完完整整地将她的小表情映照了进去。 江见川垂着眼眸看她。 小姑娘穿着白色毛衣、加绒长裤和家居棉鞋，一看就是刚下来没多久。 静默几秒，他忽然开了口， “去哪里了？” 程小玥眉心一跳，没法假装听不见，只好转过头来， “送朋友下来。” “朋友？” 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显得尤其低沉，似乎还带着几分戏谑和怀疑。 江见川垂眸看她黑亮莹润的眼睛，薄唇轻启，缓缓出声， “小江哥哥？” 四个字被他漫不经心地拉长，显得格外暧昧而耐人寻味。 程小玥一脸警惕，狐疑地看向他，总觉得他这话的语气怪怪的，像是在吃醋。 可是转念一想又立刻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吃醋？ 第94章 连她主动告白他都选择推开自己，说明他根本就不喜欢她，更不会在意她到底送的是什么人下楼才对！ 程小玥迷茫地眨眨眼，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算是默认。 江见川不避不让地和她对视着，目光向下诺了几寸，瞥一眼她殷红莹润的小嘴。 一想到刚刚这张漂亮的小嘴吃过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江哥哥送的糖，江见川顿时眸色暗沉了下来。 他收回目光，目视前方，语气温温淡淡， “陌生人主动给的东西不要吃，可能会下药。” 程小玥微微蹙眉，不明白他今天怎么管得这么宽。 但是如今她和江见川的关系尴尬，他不要跟她谈恋爱却还要管这管那，这让程小玥蓦地有点儿不爽，立刻挑眉回敬道， “但是可以主动找陌生人要吃的，因为他来不及下药。” 江见川：“？？？” 是什么好东西，让你横竖必须吃到嘴？ 他知道这家伙本就一身反骨不好拿捏，这会儿估计还记恨着他，才处处要跟他作对。 静默片刻，江见川选择止住这个话题，以免激怒她的情绪。 电梯门打开，程澍正好要外出，等在电梯间里头。 见他们两人一起上来，他哟了一声，意外地挑眉， “送走一个小江哥哥，带回来另一个老江哥哥？”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程小玥翻了个白眼，直接越过他，噔噔噔跑进了家门。 江见川单手插兜，无语睨他一眼， “老江哥哥？” 他也就比她大四岁，算不上多老吧？ 他一脸郁色和不耐，程澍难得见他吃瘪，心情愉快得不得了。 程澍坏笑了一声，擦肩而过走进电梯，不忘抬手拍拍他的肩头， “承认吧，你就是老了。比不上人家新找的小白脸喽！” 江见川：“....” 呵！ 第70章 有了小江哥哥，咱俩省心不少 自从程小玥给自己找了个家教之后，学习劲头大涨，一有空就躲在房间里刷题。 连程澍都不由得感慨，果然帅哥才是学习第一生产力！ 下学期刚开学，程小玥的努力就迎来了回报——开学考直接考到了全班20名内，一下把赵晓云高兴得不得了。 程澍拿到成绩单也是觉得意外，忍不住弹了弹，递到江见川眼前让他看， “多好，有了小江哥哥，咱俩省心不少。” 然而江见川不但没省心，反而更操心。 说实话，江见川是不认可她找的那个家教的。 太年轻，没经验。 而且又是年纪相仿的学长，一来一往，很容易滋生一些学习之外的小心思。 但是如今程小玥明里暗里跟他对着干，他又没有立场去插手这些事，只能在对方上门家教时，打着蹭饭的名义坐在客厅里盯梢。 高二剩下这半年，程小玥倒是不负众望，一直在稳扎稳打地进步。 江见川把她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感到欣慰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心。因为程小玥变得更加依赖那位小江学长了。 一开始程小玥的补课频次是一周一次，一次两节课。 期中考，程小玥进步2个名次，全班第85名，年级355名。 补习初见成效，程小玥又主动提出，要每周补习两次。 期末考，程小玥再次进步4个名次，全班14名，年级274名。 程小玥的进步，让所有人都感到惊喜。 然而这样的成绩摆在江大投档线跟前，依然是望尘莫及。 一个不怎么漫长的暑假过后，高三悄然而至。 高考倒计时开始启动，提醒着每一个高三生留给他们奋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陆清越跟程星野商量过后，决定把补课的频率提高到每周三次，于是江浩彬往程家跑的次数越发频繁，俨然快成了他在江城的第二个家。 这段时间程小玥除了学习之外几乎不太关心外界的事情。早上六点起床就开始做听力，上学路上也在背单词，一放学又要赶着回家上课。 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自然也就将某段暗恋的心酸史抛弃在脑后。 周五放学，程小玥在学校吃了饭，一回到家就看见江见川和程澍坐在客厅里，小白咬着一根肉骨头，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 他最近似乎闲了不少，经常过来找程澍闲聊。 程小玥乖乖叫了哥哥，然后就背着书包去了饭厅，把练习卷掏出来搁在桌上，等着江浩彬上门做家教。 江见川专心撸狗，边撸边和程澍说话，似乎并不关心她的学习。 过没一会儿，门铃被人按响。 还没等客厅两人反应过来，程小玥就一溜烟跑去开了门。 门外是江浩彬，他进门换了鞋，顺手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她。 纸袋鼓囊囊的，印着某个知名网红品牌的logo，里头还飘出浓郁的香气。 程小玥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低头好奇地去看， “这是什么？” 江浩彬解释，“半熟芝士蛋糕，路过顺便买的。” 程小玥瞪大眼睛，“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个了？” 她的表情懵懵的，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江浩彬觉得她的表情可爱得不行，不由得弯了弯唇，语气也放得轻柔， 第95章 “上次不是说好了，进步就有奖励。” 程小玥：“哇——” 她夸张的语气还没收敛，就听见身后传来江见川淡淡的声音， “要不给你俩搬把椅子坐在门口聊？” 猝不及防的插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江浩彬抬头，和江见川的目光对视上。 两人隔着几米，一个气质温润，一个气场清冷，现场气氛却忽然莫名有些僵滞住，仿佛有人在这里悄无声息地进行了人工降温。 江浩彬轻咳一声，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安静，礼貌颔首， “学长。” 本就同一个学校，对方又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虽然这段时间两人见面次数也不算少，但江浩彬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微妙的拘谨。 江见川看他一眼，微微勾唇，声音还是淡淡的， “进来坐。” 这话说得，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半个主人。 程小玥眨眨眼，心里疑虑颇多，总觉得江见川最近脸皮似乎厚的不是一丁半点。 但是她今年高三，本就不多的时间让她根本抽不出心思去琢磨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赶紧给江浩彬拿了双拖鞋，招呼他进门来。 上课时间是两小时，从7点到9点。 家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沙沙沙的摩擦声，以及男生讲解题目时低沉的嗓音。 江见川低头翻杂志，程澍专心看电视。 两人各干各的事，耳尖却竖得像天线，偷偷听着饭厅那边的动静。 程小玥今天补的是数学和物理课。每科1小时，正好讲解一整套试卷。 她如今物理进步不少，弱项是在数学上。最近一次月考，数学成绩只考到82分，严重拉了总分的后腿。 试卷最后一题是关于直角坐标系中，求动点p的运动轨迹方程和证明矩形边长。程小玥空在那儿一个字没写，直接弄丢整道题的分。 江浩彬拿过草稿纸，用铅笔点了点最后一题，低声问， “这题不会？” 其他科目尚且能靠背诵拿回一些基础分，数学不会就是真不会。 程小玥知道自己基础差，有些心虚，抠着手指小声说， “这题看着难，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 江浩彬：“.....”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他失笑出声，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循循善诱道， “看看题干，再想想。” 程小玥低头看题，认真思考。 江浩彬也不催促她，等了两三分钟，才出声问道， “怎么样？有思路了吗？” 程小玥叹了一口气。 她抬眸看他，黑亮亮的眼睛忽闪着，语气诚恳而真挚地说， “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是数学是真的不行。” 她认真又诚恳的表情，显得极其无可奈何，又有种不经意透露出的娇憨。 江浩彬被她逗笑，偏头笑了声，放缓了语气说， “你知道吗？爱迪生的一生中从没说过放弃两个字。” 程小玥微微怔了下，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鼓励自己不放弃任何一道题。 她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高考中的每一分，都能拉开几十甚至上百名的差距。 程小玥犹豫着该不该干下这碗鸡汤，正怔愣着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说， “是真的，因为爱迪生不会中文。” 程小玥：“？？？” 程小玥：“.....” 第71章 你对恋妹癖有什么看法吗？ 程小玥愕然回头，倏尔撞上江见川温温淡淡的目光。 他一手搭着她的椅背，身姿挺拔颀长，垂着眼眸看人时，有种站在高处的盛气凌人。 程小玥呆了呆，感觉他似乎跟以前变得不太一样。 以前的他虽然不会对人有过多的热情，但至少疏离却客气，不会端着架子为难人。 可是今天，他分明摆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姿态，隐隐约约有种锋芒毕露的错觉。 江浩彬和他对视几秒，笑了笑， “学长说得对。” 男生之间，很少真正的服气对方。 但是像江见川这样的风云人物不一样。哪怕他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也有种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气场和威严。 江浩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9点还有两分钟。讲完最后一题至少要5分钟，他不介意延时一小会儿。 正要拿起铅笔，冷不丁却听见江见川开口道， “时间不早了。” 逐客令的意味如此明显，这回不止是程小玥，就连客厅的程澍也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 安静几秒，江浩彬拉开椅子站起身，微微勾起唇角，颔首道， “对，时间不早了。” 他转向程小玥，低声吩咐道， “这题你先自己再想想，如果还是不会，可以在微信上告诉我。” 程小玥眨眨眼，噢了一声，连忙应好。 她又顺便问了下接下来的进度安排，然后送他出门。 程小玥出去了，程澍这才看向站着的某人，散漫地出声道， “你干嘛故意针对人家？” 被看的人云淡风轻地瞥过来一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有吗？” 程澍关掉电视，走过来站在他对面，双手插兜，目光考究地打量着他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 第96章 “没有吗？那你说话绵里藏刀是几个意思啊？” 江见川微勾唇角，神情淡定， “我只是说话刻薄而已，没恶意。” 啧。 这虽然是实话，但还是掩盖不了他针对对方的实情。 程澍定定地盯着他的脸，似笑非笑警告道， “你最好没有。” 江见川不看他，低头去看桌上散开的卷子和草稿纸。 这次程小玥月考又有进步，总分538，年级248名。 程澍顺着他的动作，也看向程小玥的卷子。 如今程小玥上了高三，全家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她的学习上。 虽然知道她找家教的初心不够单纯，但是看在她每次考试都在进步的份上，程澍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屈指敲敲桌面，低声提醒今天总是莫名其妙搞针对的某个人， “不说别的，就凭粥粥被他教得这么好，你也不应该对人家带有这样的敌意。” 江见川漫不经心地啧了声，头也没抬，只是将程小玥压在桌上的成绩表推过来，示意他自己看， “教得再好也没用，她这次月考538分，距离江大去年的录取线还差将近100分。你觉得光凭剩下的大半年就能追上来？” 程澍顿了下，一声不吭，不应这话。 他知道最近程小玥确实是士气高涨，但是又不得不承认江见川说得有道理。 江见川转头看向他，语气依然平静，只是阐述事实， “人在低谷时进步很容易，可是越往上爬就越困难。” 程澍抿了抿唇，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回江见川没吭声，只是摸出手机，低头在浏览器打开一个页面，递过去让他自己看。 程澍疑惑地接过去，低头看了眼，微微蹙眉， “走自招的路子？” 自招即自主招生。高校可以自行命题，通过笔试面试，拿到加分的优惠政策，可以以低于投档线的分数被录取。 江见川不置可否，只是反问， “不走自招，你觉得她正常发挥的话，能上江大吗？” 不能。程澍心里清楚。 他眉头微蹙，仔细看了下江大的自招政策。 程澍当年是以超过投档线50多分进入江大的，没想过也没必要去走这些特殊路子，自然对这些政策不太了解，因此看完之后，依然有些不太确定是否可行。 他踌躇几秒，迟疑地开口， “也不是一定非考江大才行...实在不行，其实送她出国也可以。” 毕竟家里不缺钱，程小玥如果成绩不行，肯定也能用钱给她铺路，去国外镀镀金，回来当个海归也不错。 然而他话音刚落，江见川的眼风就扫了过来， “为什么要提前预设她不行？” 程澍：“？？？” 他的好意被莫名其妙地曲解，好气又好笑，淡声提醒他， “这不是我说的，是你之前说她考不上！” 江见川挑了下眉，不答反问， “我不那样说，她会把江大当目标？” 一身都是反骨的小麻烦精，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更容易激起她逆反的心理。 更何况如今他们关系尴尬，程小玥对他敬而远之，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哄一哄就能顺毛的小姑娘了。 这话确实没错，程澍认可地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也是，跟这家伙说话是得反着说。” 然而下一秒，他倏尔停顿，警惕地挑眉， “但，为什么一定要她上江大？” 餐厅的水晶吊灯打下柔和的光，两人的目光在灯下短兵相接。 程澍眯起眼睛，缓缓站直身体，语气也带上了一种不太客气的审问意味，慢腾腾地开了口， “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江见川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问题，不避不让地跟他对视着，面不改色，丝毫不见半点慌张。 他越是淡定，程澍越是起疑。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觉得诡异，但还是委婉地开了口， “你对恋妹癖有什么看法吗？” 江见川：“？？？” 江见川：“......” 第72章 她现在更听你的话 空气忽然安静。 桌边两人淡然对视，气氛却忽然变得凝肃了起来。 默然几秒，江见川微微一笑，出声提醒道， “我是独生子。” 言外之意，他没有妹妹，自然不可能有恋妹癖。 程澍当然知道他是独子。但这人城府颇深，不得不防备着点。 于是也冲他假模假样地笑了笑， “对，我没说是你。” “但——” 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睨着他， “我没点名道姓，你代入自己干嘛？” 江见川指尖微微蜷缩，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玄关那边大门打开。 程小玥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人以一种近乎对峙的姿态站在餐厅里。 她疑惑又意外，踌躇着站在门边，小声喊了声， “哥哥？” 这一声哥哥也不知道喊的是谁，江见川下意识要应，忽然又腾起一种微妙的不自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程澍也没应，只是淡淡盯他看了一眼，又看向程小玥。 第97章 大概是顾忌程小玥在场，他没再说什么，抬手拍拍他的肩头，提醒了一句， “粥粥是你看着长大的。” 他压低声音，点到即止，“别过界。” 字越少，事越大。 江见川明白他的意思，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当然不会过界。 如果他有这个荒唐的想法，当初就不会选择推开她。 见程小玥还一头雾水地站在门边，江见川弯腰抱起自己的狗，顺手拎起蛋糕盒子，淡然道， “走了。” “噢....” 程小玥一脸疑惑地退到一边，给他让出门口的路来。 然而等人都走出去了，她才倏尔反应过来， “诶！我的蛋糕！” 江见川头也没回，“替小白谢谢你！” 程小玥：“？？？” 谢个屁！那么贵的东西，他也好意思直接顺走？ 程小玥骂骂咧咧，但又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只好放弃了追出去的想法，苍白无力地朝他的背影瞪了眼。 .... 自招的事情，程澍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上了心，给赵晓云打电话问了一嘴。 没想到赵晓云一听，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程小玥的成绩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家里经济实力优越，有相关的家庭环境熏染，以至于她从小英语口语了得，且还有艺术方面的特长。 程澍了解下来，觉得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至少可以尝试一下，于是挂了电话之后，当晚就跟程小玥提起这个事。 程小玥愣了下，“啊？学英语？” “对，10月底有个外研口语大赛，如果能拿奖，将来可以申请参加自主招生。而且如果以后出国，也是要求英语成绩的，正好当做练一练。” 程小玥疑惑地眨眨眼，自主招生？出国？ 她都没想过。 于是莫名其妙地蹙起眉头，“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我的目标不是考江大吗？” 知道她身处当下的紧张备考中未免迷茫，但这两条路对她而言确实更加轻松，程澍于是耐心劝说， “就当提高英语成绩呗，没什么不好的。” 程小玥蹙眉，“可是我现在英语也不差，弱项是理科。分那么多时间去学英语，有点儿本末倒置吧？” 英语确实是她的强项，她仗着语感好，多背几个单词，成绩就蹭蹭蹭地飞上去，现在基本上已经能稳定在120以上了。 倒是物理化学生物这些科目一直都起色不大，常年徘徊在及格线。 程澍知道她的顾虑，也不是一定要她去参加自招。见她兴趣不大，便只是拍拍她的肩头，叹了一口气，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寻死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程小玥：“？？？” 你家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 因为程澍语言功底有限，自招的事暂时搁浅，补习的事照常进行。 周六晚上，江浩彬给程小玥补完课，跟程家父母道了别，便离开了程家。 这会儿刚过9点，电梯很快上来。 他正要走进去，冷不丁被人挡了下轿厢门，一抬头就看见江见川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拎着垃圾袋走了进来。 他挪开两步让出空间，江见川侧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一路两人都沉默，直到走出一楼大堂，江浩彬道了别正要离开，才忽然听见他开口， “聊几句行吗？” 初秋的傍晚，路灯下浮着微末的细尘。 两道人影对峙着站在氤氲光亮下，莫名有种暗藏锋芒的意味。 江浩彬笑了下，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了？学长。” 他看得出来江见川不太待见他，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不过肯定跟程小玥有关系。 只是对方到底是学长，再加上对方也没作出什么实质性的针对行为，因此他还是保持着礼貌客气，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江见川比他稍高一些，此时他微微垂着眼睫，眸色被路灯映得黑亮，反倒显得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他笑了下，问他， “粥粥这次的成绩你觉得怎么样？” 江浩彬微愣。 他印象中的江见川寡言少语，记得上一回他作为学生会代表在迎新典礼上发言，也是寥寥几段话就结束，然后目不斜视地在雷动的掌声中下了台。 江浩彬抿了下唇，诚实地回答， “挺不错的，剩下这两个学期再努力抓紧，考个一本没问题。” 去年江大的一本线是585，程小玥如果保持现在这个势头，完全有希望考上。 然而江见川似乎并不因此而感到骄傲自豪，闻言只是轻嗤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 “一本线，能上江大吗？” 江浩彬蹙眉，“一本线怎么可能上江大？” 江大是全国top10高校，至少要超过重本线3、40分才能考得上，如果是热门或王牌专业就更不止了。 江见川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回答，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笃定地点出， “如果走自招，就可以。” 江浩彬是个聪明人，一听他这话，已然明白他的意图， “你想让我去劝她走自招？” 江见川淡淡地嗯了声，抬头看向今晚的月亮。 第98章 今天恰逢农历十六，是月亮最圆的时候。 没有由来地，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程小玥。 那时候她才5、5岁，刚刚在幼儿园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回来就不满地抱怨自己的名字起得不够好。 “听起来像弱小的月亮！”奶包子在饭桌上不太高兴地嘀嘀咕咕。 程澍当时差不多10岁，最是调皮的年纪，闻言便打趣她， “那叫健壮的太阳怎么样？简称——”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程星野拿着筷子打了头，硬生生地闭了嘴。 玥，在汉语里的意思是上天赐予的神珠。 而她也确实被家人当成掌上明珠宠爱着，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 江见川低头，抿紧了唇瓣。 安静的路灯下，江浩彬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你不自己跟她说？” 月色随风摇曳，挪到云后的位置。 江见川收回视线，清浅的眼眸失去了月辉的映照，剩下薄薄一层凉意。 他似是笑了下，声音却听不出情绪，只是说， “她现在更听你的话。” 第73章 99斤反骨不是白长的 江浩彬的话起了作用。 程小玥没过几天，就报名了外研口语大赛，很快又在校外联系了个培训机构。 她是临时抱佛脚，因此时间很紧张，每天晚上都要去上课，回来还要再对着镜子练习一个小时的演讲，不得不将江浩彬那边的家教暂时又减少为一周一次。 即便如此，程小玥的睡眠时间也不得不从5个小时不断压缩，到最后甚至只能睡4、5个小时。 高压的环境让她养成了争分夺秒的习惯。每天一醒来就下意识地先打开蓝牙音箱，边模模糊糊地躺在床上清醒过来，边争分夺秒地培养演说的语感。 初赛是在11月初，全国3000多名参赛选手中，选拔出100名参加地区复赛。 程小玥不负众望，一骑绝尘进入复赛。 到了1月，地区选拔出来的30名选手赶赴京市参加决赛。 程澍请假陪她一同前往，就连在飞机上，程小玥还戴着耳机，听了一路的英式口音。 决赛两天时间，程小玥一路披荆斩棘，最后获得了一个二等奖，算是努力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汇报。 回江城的飞机是第三天下午。 程小玥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练习备赛，一边复习高三的课程，每天总要熬到两三点才睡。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难得放松，她耷拉着眼皮放空思绪，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飞机刚落地。 引擎轰鸣声渐渐清晰，震动着耳膜，飞机平稳地滑行一段距离停下来时，窗外已然是熟悉的南方冬夜，漆黑的夜幕里亮着闪闪繁星。 程澍接了个电话，随即带着迷迷瞪瞪的小姑娘下机。 程小玥眼皮还有点儿睁不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时不时踩一下他的后脚跟。 第三次蹲下身去抠鞋跟的程澍终于忍不住，推开又要一脚踩上来的程小玥，微微蹙眉问道， “昨晚没睡好？” 程小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很是无语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睡得好？自从你们劝我走自招，我就成了全国第57个民族——睡眠不族。” 程澍朝她眼下的灰青瞥了眼，既心疼，又有些无奈， “让你走自招是希望你能轻松一点考个好大学，不是逼着你这样拿命去拼。” 程小玥撇了撇嘴，撑着昏沉沉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多活好几年。” 程澍：“？？？” 程澍：“.....” 他一时语塞，只能吹胡子干瞪眼，拿这小反骨精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机场出入大厅人来人往，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停车场的入口。 程澍瞧见自己来了救兵，赶紧挥手示意， “这儿！” 他陡然拔高的音量，让程小玥下意识地朝他挥手的方向瞥了眼。 然而就这么随意一瞥，她忽然愣住。 机场的大厅灯光璀璨，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汩汩流淌的星河。而江见川就踩在这片星河上，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的还是长风衣，里头搭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衫，整个人气质清冷，卓然不凡。光是凭借这一身气场，便不经意透出一股懒散劲和富贵气。 四周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投过去，江见川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程家兄妹。 程小玥还怔愣着呢，人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垂着眼眸看着她。 她缓缓眨了眨眼，终于回神，然后才带着一种很别扭的情绪，小声喊人， “哥哥。” 这段时间她早出晚归，压根没什么机会见到他，最多就是匆匆打个照面。以至于时间一久，她几乎都快忘记当初那段狼狈的暗恋往事。 江见川应了声，转头去跟程澍说话，手却自然而然地伸过来，接住她的书包，轻轻松松地拎在了手里。 程小玥如今跟他界限分明，自然不可能让他帮自己拿东西，马上拔腿追上去要夺回来，江见川却忽然将一个热乎乎的纸袋塞进她怀里，语气疏松平常地说， “帮哥哥拿着，不许偷吃。” 第99章 程小玥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猝不及防多了一包热乎乎的纸袋子。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闻到熟悉的酥香味，马上低头去看，果不其然里头装着的是她最爱吃的泡芙。 正呆愣着呢，就听见程澍嗤笑了一声，在前头不紧不慢地嘲笑江见川， “你让她拿，还要特意强调不许偷吃，我看你待会儿能留住个空袋子就不错了。” 程小玥一听，她还什么都没干呢，泼天的屎盆子就已经扣在她头上了。 当即不爽地哼了声，趁着两人不注意，马上往嘴里塞了一个泡芙，主打一个不能白挨骂。 刚出炉的泡芙，外皮酥脆可口，里头奶油绵密，咬在嘴里香喷喷，热乎乎，一下暖和了胃，也放低了人的戒备心。 江见川也真是的（嚼嚼嚼），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再咬一口），还要特意提一嘴（嚼嚼嚼），以后再这样她可就要生气了啊（咽下去）！ 程小玥跟个小仓鼠一样窸窸窣窣，正吃得满嘴香甜，冷不丁听见江见川懒懒地出声道， “这家店的巧克力泡芙很难买得到，我也是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几个。” 满嘴都是泡芙的程小玥一顿，狐疑地低头朝袋子看了眼，又不太确定地嚼了嚼，小心打断他， “你是不是买错了？我感觉是香草味的诶？” 程澍：“？？？” 程澍：“.....” 两人当下不约而同沉默住。 程澍默然几秒，嘴角微抽，无语气笑， “你那99斤反骨还真不是白长的！” 程小玥哼了声，想着反正都被发现了，干脆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泡芙，光明正大地吃给他们看。 在她没注意的角度里，江见川勾了勾唇，看似无可奈何，可又那么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74章 高考结束 江见川将兄妹两人送到家门口，然后才将程小玥的背包还给她。 程澍去开门，程小玥从他手里接过书包，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 “哥哥晚安。” 语调波澜不惊，一声哥哥喊得比冬天的河水还冰冷。 江见川如今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对待，闻言没在意，只是叮嘱道， “今晚早点睡。” 他已经看见她眼下浓重的黑眼圈。 然而程小玥不知道是故意要跟他对着干，还是真的抽不出睡觉的时间来，听完他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可不行呢，去京市耽误了三天，漏下的试卷都没做，保守估计两点前能睡就不错了。” 江见川抿了下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跟她闲聊家常般地随口道， “前两天我看新闻说，有个男的熬夜猝死了。” 他本来是想警示一下程小玥不要太过分地熬夜，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没想到这小混蛋一听，立刻紧张地拍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吓死我了！幸好我是女的！” 程澍江见川：“.....” 这是重点吗？！ .... 超会抓重点的程小玥接下来的一整个月，几乎整个人忙到飞起，熬夜直接变成了常态。 期末考后，迎来的不是悠悠寒假，而是又一轮漫长的补课和备赛。 自招的申请条件虽然不算高，但是手里有含金量高的奖项才能拿到选拔名额。 程小玥知道自己以前荒废了不少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只能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弥补回来，每天都不得不把时间榨得干干净净，累得常常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 3月，江大的自招简章发布了，程小玥手里拿着几个英语奖项，符合招收要求，于是很快就按照要求提交了初审材料，并于4月初收到了审核通过的消息。 距离高考剩下不到3个月。程星野和陆清越推了不少工作，尽可能多在家陪伴她。 江见川不再带着小白上门来蹭饭，程澍每天接送她上学放学，江浩彬也按部就班地上门来。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为备战高考的小姑娘铺路，让她能够心无旁骛地安心复习。 但是即便如此，每当夜幕降临，四下渐渐夜深人静，拿笔的手累到麻木发抖，程小玥也依然惶惶然地感到前路迷茫，困难重重。 今年的六月，江城酷暑难耐，也终于迎来了这一年的高考。 最后一门科目收卷铃声打响，考生从考场鱼贯而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校道挤得水泄不通。 阳光洒落尘世，映照得每人脸上的笑容都鲜活生动。 程小玥和孟欢一个考场，出来时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咧开嘴。 孟欢搂住她的肩头，也不管自己考得怎么样了，只顾放飞自我地大声问， “总算考完了！打算去哪里放松一下？” 这话却让程小玥叹了一口气，语气幽怨， “你是考完了，我还没完呢！” 自主招生初试在12号，也就是3天后，意味着别人终于可以开始疯玩的时候，她还要独自面临一场硬仗。 孟欢是知道她参加了江大自主招生的，闻言同情地看向她， “你说你为啥就非要考江大啊？为了江学长？” 猝不及防听见江学长这个称呼，程小玥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问的是江见川。 这段时间她光顾搞学习，没空搞男人。因此乍然听见孟欢提起江见川，还有点儿微妙的陌生感。 第100章 她下意识地轻蹙眉头，心里发虚，嘴巴却很倔强， “关他什么事？” 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好像这样就能抹掉某人影响她的痕迹。 程小玥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好料子，一开始也没想当小学霸，只想得过且过，随便考个大学混文凭。 而忽然冒出要考江大的念头，说起来其实是源自于当初和他置气，一时咽不下这口气才放出的诳语。 不过后来一步一步，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坚定，只因为她翻过了垭口和险路，看见山顶有更辽阔的风景。 与他再无关系。 见她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孟欢歪歪脑袋，好奇又不解， “去年的时候你不是还在跟他打得火热？” 说实话，当初孟欢和李慧都差点儿以为她们嗑的cp会成的，没想到生日宴过后没多久，程小玥就一心扎进学习力，彻底断绝了男色的诱惑。 程小玥微微一笑，眸里闪着灵动的光，洋洋得意道， “其实今年我的心里也住进来不少男人。” 孟欢以为有八卦，当即瞪大眼睛，“真的吗？” 程小玥一脸郑重，认真点头，掰着手指头数给她听， “真的啊！比如康师傅、鲍师傅，还有薛金星和王后雄。” 孟欢：“.....” 5（一个数字） 她就不该对程小玥的话抱有什么认真的想法！ 两人说说闹闹，终于走出考场。 江城实行新高考，考生可以自由选择物理/历史搭配任意两科，今天考试的最后一门是生物，这会儿考完已是傍晚。 孟欢一出来就顺利地被家人接上，冲她挥挥手，说等填报志愿的时候再见。 送别好朋友，程小玥挤出人群，正要摸出手机问程澍到哪里了，无意余光一瞥，远远看见两道高大的身影。 隔着一条长长的马路和攒动的人头，程小玥眯了眯眼，努力辨认。 左边的程小玥不用看脸，光看站立的姿势也知道是江见川。右边看不太清楚，好像是个男的。 直到走近了一些，程小玥才发现右边那个男的是程澍。 两人等待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儿见到自家小混蛋出来了，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轻快的笑容，甚至莫名冒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程澍拍拍她的头，关切地问道， “考得怎么样？” 程小玥瘪了下嘴巴，不去看旁边的江见川，只是老老实实说， “不怎么样。” 今年的数学卷考得难，英语卷却简单。程小玥担心英语占不到优势，更害怕数学拉后腿。 见她刚出考场就满脸愁容，程澍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脸颊，语气懒散地安慰她， “别灰心，你还要准备自招笔试面试，说不定能拿到降分优惠呢？” 提到自招，程小玥顿时更感亚历山大。 她长吁一口气，哭丧着小脸，假模假样地心累道， “可是我现在好想躺在一米八七、八块腹肌、善解人意、怜香惜玉的小哥哥怀里哭一场！” 程澍：“....你挺会做梦的，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这么一个人？” 他只当她是考完试一时口嗨，倒也没往心上放。 然而下一秒，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低低徐徐道， “粥粥，过来。” 第75章 所以你又遇到你的小江哥哥了？ 程小玥一愣，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程澍猛地一个回头。 他瞳孔微缩，透着一股茫然的震惊，盯着江见川看了好几秒，才不可置信地开口问， “兄弟？你有事？” 江见川没看他，只是看向程小玥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他分明还是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高大的身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可是身后的夕阳浅浅地笼罩着他，柔光浸润着他的眸色，让他整个人莫名有了种君子如玉的温润质感。 程小玥很难说如今看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哪怕当初被他狠心拒绝过一次，她也不得不承认，江见川这个人，完完全全就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哪怕心里再恨他怨他，这会儿有了占他便宜的机会，程小玥依然有些不受控地蠢蠢欲动。 和他对视几秒，程小玥抿了抿唇，当着目瞪狗呆的程澍面前，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江见川一动不动，看着她走向自己，最后停留在他一步之遥。 距离有点儿近得不合常理，江见川闻见她身上熟悉的洗发水香味，下意识地挺直腰板，不动声色地往后躲了下。 程小玥仰着脸看他。 红霞如薄纱，映照得她的眼底狡黠的微光忽闪忽闪，微微透着好奇和不怀好意， “一米八七我知道你有，不过八块腹肌的话——” 江见川看见她的目光飞快地往下一瞥，落在他腹部以下的位置，然后很快收回来。 她的眼睛很轻地眨了眨，语调透着熟悉的狡黠，开玩笑般地诚恳道， “我得检查一下才行！” 江见川：“？？？” 江见川：“.....” 她的要求一如既往地别出心裁。江见川动了动喉结，微垂的眼眸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还没等他开口，程澍就仿佛生怕他要同意，马上惊恐地伸手扒拉开程小玥， 第101章 “你别太离谱，在公共场合注意言行！” 程小玥一下被拉开，空气中的暧昧和旖旎，似乎也随着距离的拉远，蓦地被撞散。 她眨眨眼，依然执着地看着江见川， “好吧！就当你有1米87，也有八块腹肌。” 江见川安静地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动，似乎想要抬手抱抱她。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程小玥故意往他心口戳痛处般地，幽幽地补上一句， “可惜不够善解人意，也不够怜香惜玉。” 她耸了耸肩，遗憾地看着他， “所以还是算了吧。” 程澍：“？？？” 江见川：“....” ..... 算了吧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仿佛带了千斤重。 程澍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身边一脸凝重的某只狗。 忽然觉得，为什么明明说的都是中国话，他却好像听不懂？ 江见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但他只是深深地看着程小玥，神情迷惘，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 高考结束，接下来的两天，程小玥备战自招，依然每天都处于高强度的学习中。 12号上午，她按照初试安排时间，准时到达江大文科楼，准备参加自招初试。 程澍和江见川那天有课，没办法送她过去，只能约定等她初试完，再过来接她。 程小玥独自一人坐在候考区，看着眼前的大厅人来人往，一个个脸上都是凝肃的表情。 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到了临门一脚这个时候，程小玥的心情倒也不是那么地紧张，反而有种千帆过后的淡定。 她无所事事地坐着等候，很快，就有志愿者抱着文件夹匆匆过来，拉开教室门旁边的椅子坐下，出声招呼道， “参加自招考试的同学请到我这边来签到。” 程小玥正要站起身，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其中。 志愿者都是学生会那边抽调过来的，几个男生穿着统一的黄色t恤坐成一排，正低头认真检查每个人的准考证和签到表，以防他们走错教室。 程小玥排在队伍后面，等到轮到她坐下签到时，才抬眸眨眨眼，小声喊他， “学长！” 江浩彬正在翻看她的准考证，闻言愕然抬头，这才注意到程小玥坐在自己跟前。 自从程小玥高考前两周停掉补习，到现在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她了。 江浩彬瞧着她今天没穿校服，而是一条a字的黑色简约连衣裙，整个人虽然稍显稚气，却似乎变得更加沉稳许多。 他抿了抿唇，一边将检查无误的证件递回给她，一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给她打气， “加油。” 虽然只是比自己小2岁的学妹，但是也算是他带出来的学生，江浩彬知道她为了冲刺江大付出了多少异于常人的努力，因此无比地希望努力上进的小姑娘能够得到该有的回报。 程小玥郑重点头，双手接过证件，起身往教室里头走。 还没走出两步，听见江浩彬在她身后喊她。 她回头，看见江浩彬坐在原位看向她。 旭日下他的眸色温浅如旧，温柔得让人羡慕。 见她转过头来，江浩彬弯起唇角，不顾周围全是好奇的同学，将声音压低低得如同气音，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心态放松。” 程小玥茫然地眨眨眼，然而见他神情认真而专注，她也莫名油然生出一种凝肃的心情。 她再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然后才转身，步伐端正地走进了教室。 .... “所以为什么青菜要放葱？” 程小玥一边戳着餐盘里的青菜，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江见川和程澍坐在她对面。 11点半结束了自招初试，许多参加自主招生的考生干脆便留在饭堂里吃饭，权当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的环境和生活。 这会儿不是饭点，饭堂里的人倒是不多，三人占了中间的四人桌，优秀的颜值总是引来不少若有似无的目光。 程澍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的餐盘里，闻言疑惑挑眉，默然片刻才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心态放松？” 程小玥啊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 江浩彬也真是的....鼓励就鼓励呗，说那么小声干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搞得她进了考场还琢磨半天为什么青菜要放葱。 她表情生动鲜活，完全不加掩饰。 对面的人夹了一个鸡腿过来，表情依然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带着几分酸不溜秋， “所以你又遇到你的小江哥哥了？” 第76章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今天江见川穿的是白色衬衫。大热天，他的袖口折起，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顺着他夹菜的动作，程小玥看向他的手背。 他的手依然骨节分明，上头青筋凸显，一双筷子被他轻松地握在指尖，对比之下显得尤其小巧纤细。 程小玥盯着他手背上隐隐约约的青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回神，抬头看向他温淡的眼眸，不慌不忙地应道， “对呀！他说他大后天还要去帮忙，到时如果我进了复试，就给我买芝士蛋糕！” 第102章 隐约嗅到一丝早恋势头的程澍，倏尔偏头看过来。 这段时间他确定了保研，时间空闲下来，大部分都用来陪伴妹妹备战高考，也因此对程小玥的所有情绪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他之前粗枝大叶，心思迟钝。可是如今眼看着妹妹即将成年，不得不对有些事情变得极其敏感。 芝士蛋糕引起了他的注意。 程澍慢慢靠上椅背，盯着江见川看了几秒，忽然想起一个快要被他遗忘的往事——江见川以前似乎很喜欢给程小玥买泡芙。 再往后联想，程小玥高二那一年，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就再也不肯吃江见川带的东西了。 程澍困惑不解地眯了眯眼，忽然开了口， “你之前那个暗恋对象呢？现在没联系了？” 之前程小玥可是当着他的面前承认过有喜欢的人，并且后来据说告白还惨遭拒绝。 一开始他没往江见川身上去想，因为觉得可能性不大。 但是现在他变得警惕而敏感，还是不得不多问一句。 程小玥一愣，没想到程澍会忽然问这个问题，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眼睛倒是不受控地先朝江见川看了眼。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程澍还在对面盯着自己看，立刻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别开脸不看他，故作无所谓地说， “都死了我还联系什么？” 她话说得轻飘飘又自然笃定，很难说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程澍疑惑地嗯了一声，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见他表情明显还带着怀疑，程小玥抿了抿唇，欲盖弥彰地又补了句，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这话程澍也不知道信不信，反正程小玥自己是有点儿心虚的。 在程澍看不见的角度，她藏在黑发后的耳尖微微泛红，出卖了她此时此刻自己都不清楚的口是心非。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嗤了一声， “那你还挺花心的。” 这话说的！ 程小玥倏尔抬头瞪了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凉凉的嘲讽，咬牙澄清道， “我不是花心，我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爱上了不同的人！” 程澍：“？？？” 江见川：“.....” 女孩子瞪人的时候，眼睛又大又圆，明明是嗔怒，却莫名像在撒娇。 江见川怔了下，瞧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忽而不受控地弯起唇角。 这一刻的场景如此久违，他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那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混蛋又回来了。 江见川心情好了大半，目光越发难以收回，忍不住多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 两人的目光你来我往，全被程澍默默地看在了眼里。 平时宿舍四个人，因为他没谈过恋爱，还经常被吴浩楠和周宏宇那两个狗嘲笑是直男不懂追女孩。 但是如今哪怕直男如他，也模模糊糊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丝暧昧不清。 像是恋爱的酸臭味。 他看一眼程小玥，又瞄一眼江见川。 心里觉得惊讶的同时，还是心怀侥幸地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程小玥如今跟江浩彬走得更近，江见川也从未明确地承认过对她抱有别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程澍赶紧摇摇头，生怕自己一细思，极恐就要追上来。 ..... 初试结果隔了一天就公布出来，并且同时公布了复试时间，在两天后，15号下午。 程小玥在复试名单里，高兴之余，也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投入忙忙碌碌的准备中。 复试当天，恰好是周末。 程小玥坐程澍的车子去江大，照例先到文科楼的大厅签到。 今年江大的自主招生计划在全国招收380人，进入复试的有500多人。 文科楼前方是二十年前修的旧停车场，容纳量不大，今天人多车多，不好停车。 程澍将人放下，便将车子掉头，准备开到理科楼那边去停。 面试按学科划分，程小玥抱着文件袋上楼，刚在经济学学科签到表上签完名，就看见江浩彬穿着志愿者的统一t恤，从等候室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专门过来等她，一看见她就笑着迎上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熟悉的纸袋，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等候室门口挤满了人，见到这样一幕，很多人都好奇地朝他们投来目光。 江浩彬仿佛察觉不到，只是低头看着她，贴心安抚道， “别紧张，相信自己一定行。” 程小玥嗯了声，顺手接住他递过来的袋子，低头一看，果然是芝士蛋糕。 她有那么一丝意外，因为当时江浩彬说要给她买蛋糕吃，她只当他是随口那么一说，没往心上放，没想到他居然还是真的买了。 程小玥抿了抿唇，有点儿为难。 说实话，她并没有很爱芝士蛋糕，奶味太重腻得慌。况且眼下她马上要进去准备复试，拎着这么一袋子蛋糕也不太方便。 正捏着纸袋为难着呢，江浩彬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又笑着将她手里的蛋糕接了过去， “我先帮你拿着，一会儿出来再给你。” 他如此善解人意， 程小玥赶紧点点头，小心翼翼指了指候考室， 第103章 “那我就先进去了！” 江浩彬目送她进去，看着她在窗边选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才淡然转身，朝一个个都笑得意味深长的志愿者们走过去。 第77章 “我打算追她。” 经济学科今年招收55人，光是复试便来了19人。而复试是以面试的形式进行，每人莫约10分钟，包含自我介绍和答辩。 程小玥抽签抽到第一考场第15位，至少还要等两个多小时。 她无所事事，瞧着候考室里头乌泱泱的人头，要么低头在看资料，要么在练习自我介绍，每人表情都专注而肃重，嘴巴还小声地念念有词。 想了想，程小玥也干脆靠着椅背，一边回忆自己的自我介绍文本，一边小声地背诵，以防待会儿进去了紧张会忘词。 春日已逝，夏至未至。 教室开着风扇，叶片不紧不慢地转着圈，搅动凝滞的空气，带来一丝轻飘飘的风。 一墙之隔，几步之距。那几个学生会过来的志愿者正聚在一块儿，低声笑闹着在打趣江浩彬。 “哪里认识的小学妹？又是加油打气，又是送蛋糕，恐怕亲哥都没你这么上心！” “老实交代，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我就说你特意调换到文科楼来当志愿者肯定有问题！” “学妹很漂亮，想追就抓紧！别等人家考上了，到时被别的狼叼了去！” 起哄的人应该都是他的朋友，一个个口无遮拦，表情玩味而揶揄。 窗外梧桐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一字不落地将他们的哄闹声听了去。 江浩彬好不容易应付完这群八卦的同学，一回头就撞上他清冷的视线。 他有些意外，制止了还在起哄的同学，抬脚朝江见川走了过去。 “学长，你怎么来了？” 树荫蔽日，光影斑驳。 江见川身高腿长，穿着简单的休闲衬衫，风度翩翩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目光寥寥朝他看过来，语气平淡地应道， “我来看粥粥复试。” 他话说得斯斯文文，却自带一种天生的卓然气质，显得有点儿不易近人，但他恍若未觉。 江浩彬抿唇，客气而得体地回应他， “你放心，她没有问题的。” 江见川勾了下唇角，清浅的眸里，透出几分漫不经心和游刃有余， “我从来没怀疑过她的能力。” 在他眼里，程小玥虽然年龄小，但是领悟力却很强。 只要有人稍微提点她一下，她自己很快就能摸到门道，然后靠着一股蛮劲爬上去。 江浩彬聪明，也有旁观者清的立场。 虽然他跟江见川接触不算多，但是几次不算太友善的对话，让他隐隐约约地也察觉到对方对程小玥不可言说的占有欲。 从学弟的角度来看，他打心眼里尊重这位优秀的学长，可是对方不经意透出的优越感，却让他无端感到一丝无由来的压力和不甘心。 他不卑不亢地站在江见川跟前，忽然勾了勾唇，笑着说， “但她并不知道这条路是你给她提的建议。” 当时江见川找到他的时候，说过那么一句话，说她更听他的话。 虽然江浩彬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凭借直觉，猜得出来，大约是一段不怎么光彩的爱恋往事。 就是不知道谁主动，谁拒绝。 江见川听出来他这话里些微的不服气，和暗含的挑衅。他微垂眼睫，淡淡出声， “谁提的建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并且坚持走了下去。” “路不算好走。” 江浩彬学着他游刃有余的姿态，稍微站直身体，从容不迫地应对道， “如果她有需要，我也可以陪她一起走。” 不需要他说得如此直白，江见川也感受到了他的敌对和不善来意。 他微微蹙眉，不是没想到江浩彬会对程小玥产生好感，实际上像她那样活泼可爱的女孩子，有前赴后继的追求者很正常。 但是他意外江浩彬敢如此直白地跟自己叫板，好像在别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兄长，一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呵护长大的小姑娘被别的男生追求，也不会越过雷池半步的男人。 江见川嘲讽地勾了勾唇，看向他手里的纸袋子。 那里头装着的还是上回他送到家里的同款芝士蛋糕，是那家店卖得最火的产品。 江见川忽然松开眉头，仿佛一下又掌握了主动权，一贯清俊的脸上，难得露出随和的笑意， “以后这种东西就不用送了。” 他的目光停顿在他手里的纸袋子上。 江浩彬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吃醋，下意识地反问道， “为什么？” 既然程小玥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他要给她送什么，是否要对她展开追求，其实也用不着经过他同意。 然而江见川似乎没察觉他的语气里挑衅的意味，闻言反而极轻地笑了下，语调带着愉悦和从容， “你认识她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年半，不知道她喜欢泡芙而不是芝士蛋糕也正常。” 这话里倨傲的意味很明显，江浩彬心口微微一窒，感到了片刻的危机感。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淡定自若，从容不迫地笑道， “口味是可以变的。今天她或许喜欢泡芙，明天可能就会喜欢芝士蛋糕。” 第104章 “口味是会变没错。” 江见川认可地点点头，下一句话却说得毫不留情面，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不再兜兜转转地绕弯子，敞开了说明亮话， “她的口味刁钻，脾气也不太好。也怪我，从小百依百顺，给她惯得没法没天。” 他的语气温温淡淡，仿佛还是一个过分溺爱妹妹的大哥哥，但是话里话外，却隐约带着一种不轻易示人的占有欲。 他说百依百顺，他说给她惯得无法无天。 宠溺的意味如此明显，江浩彬要是再听不出来，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名牌大学的学生。 江浩彬眉心渐渐蹙起，然而还不等他反击，就听见江见川徐徐地说道，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关照，以后就不劳烦费心了。” ..... 树影轻晃， 树下只余一道人影。 江见川抬眸看了眼时间，估摸着程小玥应该可能还要再过一会儿才能出来，正要往文科楼里头走，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谈谈？” 江见川转身，就看见程澍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唇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表情戏谑地看着他。 他微微蹙眉，故作不解地问道， “谈什么？” 还谈什么！ 程澍朝他不悦地瞥一眼，危险眯起眼睛，明知故问道， “你跟江浩彬说那些干什么？这些话轮不到你去跟他说吧？” 刚刚他找车位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停好车，一回来就看见江见川和江浩彬站在树下不知道聊什么。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有交集的人，程澍心里好奇，走近过去想听听看，结果就听见几乎从来不跟人起冲突的某人，居然头一次用这么阴险狡诈的手段，一字一句地往人家心口戳刀子。 江见川知道他都听见了，倒也毫不心虚，不慌不忙地轻笑了一声， “有些人如果不跟他说得直白一点，很容易心怀不切实际的幻想。” 事实上心存幻想的不止是江浩彬，江见川清楚自己的心思并不清白。 以前程小玥年纪小，他反倒坦坦荡荡，只将她当妹妹看待， 可是看见她身边多了一个和她同样般配的异性嘘寒问暖、关心呵护，他才忽然意识到，他并不甘心将看着的长大的小蔷薇拱手让人。 江见川承认自己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心无旁骛地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孩子天天在自己眼前晃晃荡荡，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别的男生笑得明媚张扬。 程澍已然察觉危机，不由得微微蹙眉，沉声提醒他， “粥粥已经毕业了，她喜欢谁，想跟谁谈恋爱，都跟我们没关系。” 回应他的除了初夏燥热的风声，还有江见川漫不经心的轻笑， “怎么会没有关系？” 他顿了顿，看过来的目光依然淡定，然而漆黑的眸底已然不掩野心。 这一次他不再拐弯抹角，或闪烁其词，而是直白而坦荡地抛出自己的意图， “我打算追她。” 第78章 你疯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周围风声霎时如停。 程澍感觉，明明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可是他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石化住。 他张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好像幻听了。” 江见川不意外他如此震惊，他微微抿唇，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好笑地问道， “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程澍见他还如此从容不破，顿时更加感到荒唐而无语。 他花了十几秒消化这个信息，然后下意识地心头紧了紧，咬牙切齿， “是你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倒不是他觉得江见川这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自己的兄弟，又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人。 江见川会忽然承认自己的意图，显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而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为自己的兄弟，他居然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上小姑娘的主意，自己却还浑然不觉，顿时有种被人当傻子耍了的耻辱和震惊。 他的表情像是要杀人，江见川倒是淡定，恍然未觉自己已经有了生命危险，反倒勾了勾唇角，好脾气地安慰他， “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初夏的风微凉，拨动乱颤的枝叶，也撩得树下光斑轻晃。 眼前光影虚幻成一点点微末的白，仿佛那一天的冬夜，流星划过眼前，他看见小姑娘背对着漫天繁星站在人声鼎沸的人潮里，却难过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那时候他情感迟钝，习惯了以兄妹的身份相处十余年，面对小姑娘鼓足勇气的告白却下意识地回避。 如今回想起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呵护陪伴，他的心思早已不单纯。只是自欺欺人，不敢面对而已。 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当初真是个混蛋。 江见川无意识地蜷缩起指尖，心里翻腾起迟来的钝痛。 他用力抿了下唇瓣，仿佛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坦然而直率地说道， “上次你问我对恋妹癖有什么想法，我还没有回答你。” 程澍如今心脏脆弱不堪，听他提到“恋妹癖”三个字，瞬间又如同遭受了一记暴击。 第105章 他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话来刺激自己，连忙抢先制止， “你先别急着回答。” 程澍脑子里空茫茫一片，无论如何都有些不敢想象自己的兄弟和自己的妹妹搞到一起的画面。 他很想问江见川，你觉得你俩般配吗？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哥哥。 而他也是哥，程澍试着代入了一下自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的很难想象江见川能对程小玥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程澍烦躁地挠了挠头，忽然冲着江见川举起尔康手， “要不这样，你就当我上回没问过你，你今天也没见过我。” 程澍试图鸵鸟埋沙，以为只要假装不知道，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 然而江见川却不给他逃避现实的机会，直截了当地击碎他的幻想， “就算我要追粥粥，也不算什么变态的事情，又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程澍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只不过从小一起长大而已。 你多大年纪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是看着她长大没错，可她看你却是一天天在变老啊！ 程澍自己也比程小玥大四岁，看她就像看个小屁孩，所以根本没法想象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能产生什么爱恋之情。 程澍不想对他进行年龄攻击，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问道， “你疯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江见川挑眉，“说什么闲话？” 他到这个时候了还淡定自若，完全看不出半点儿老牛吃嫩草的羞耻心。 程澍冒着秃顶的风险，又用力薅了一把头发，尽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意， “说你监守自盗，说你蓄谋已久，说你别有居心。” 人言可畏，虽然他也清楚这两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兄妹，但是只要有人别有用心，那些难听的话就可以变成杀人的刀。 程澍说的这些，江见川并不是没想过。 他偏头看向面试的教室，此时大门紧闭，看不见里头的情形，然而他却仿佛看到自信满满的小姑娘，落落大方地站在众多面试官面前，游刃有余侃侃而谈。 江见川抿了下唇角，认栽般地叹息道， “这些我都认了。” 程澍倏尔一个眼刀就丢过来， “什么你就认了？答应了么我？” 他一时心切，倒装句都冒出来了。 然而他的话却没有半点儿威慑力，江见川依然看着面试教室的方向。 大门已经打开，程小玥抱着简历款款走了出来，一双灵动的眼睛盛满了张扬的神采，看起来已然胜券在握。 江见川不经意就弯了唇角，眼底溢出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轻抬下巴朝着面试区点了点，忽然话锋一转， “现在国家不都倡导要小孩吗？” 程澍眉心微蹙，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然而下一秒，他就听见江见川轻笑了一声，语调认真而笃定地说， “我就要这个。” 程澍：“？？？” 程澍：“.....” 第79章 引、狼、入、室 面试十分钟，除了两分钟的自我介绍之外，剩下的8分钟主要是围绕着简历上的实践经验和得奖情况进行答辩。 程小玥在高三那年废寝忘食，几乎刷遍了大大小小各种相关的比赛，自然胸有成竹，回答得流畅而自信。 然而等她面试完一出来，看见的却是等候在文科楼外，一脸淡定的江见川，和狂掐人中的程澍。 江见川和程澍会出现在这里她倒是不意外，小时候她是他俩的跟屁虫，天天跟在他们后面跑。而长大后这俩兄弟却倒是像她的护卫队，整天把她盯得紧紧的。 程小玥过去和江浩彬打了个招呼，对方笑着问了几句面试的情况，然后表示一出结果就会通知她。 程小玥弯着眉眼道了谢，这才转身离开了。 此时万里无云，万物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就连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都被清透的光线照射得无处躲藏。 程澍一脸悲壮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宛若看着即将被狼叼走的羊。 程小玥莫名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一头雾水地朝他走过去，也顾不上江见川的目光就落在自己的身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哥，你怎么了啊？” 程澍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整个人神情都有些麻木，闻言木然地垂眼看着她，语调听着悲戚又无力，只是说， “刚刚重温了一个寓言故事。” 程小玥：“？？？” 她看一眼江见川，对方却移开了目光，淡淡地瞥向无云的蓝天。 程小玥接收不到任何提示，只好问， “什么故事？” 程澍面无表情，开始了他无波无澜的故事朗诵， “从前有个牧羊人在山谷里放羊。他看见远远地有只狼跟着，就时刻提防着。可是几个月过去了，狼只是远远地跟着，并没有靠近羊群，更没有伤害一只羊。于是，牧羊人渐渐地对狼放松了戒心。”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然后才颤抖着继续说， “有一天，牧羊人有事要进城去，就把羊群托狼看管，然而等到牧羊人进了城，他却冲着山林中大声嚎叫了几声。引来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狼。 最后羊就全被狼吃掉了。” 第106章 程小玥：“....哦？” 这个故事她在幼儿园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原本以为故事的结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想到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狼吃了羊的老套路。 程澍看似在问程小玥，目光却看向一直不吭声的某个人， “想知道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什么？” 江见川不应答，程小玥却已经压抑不住好奇心，抢着追问道， “叫什么啊？” 程澍冷漠地哼了一声，“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 他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引、狼、入、室！懂了吗？” 程小玥：“？？？” 江见川：“......” ..... 程小玥不懂。但还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程澍继续狂掐人中，忍着晕眩的窒息，拉着程小玥就走，生怕多呆一会儿，江见川就要对自己的亲妹妹伸出罪恶之手。 程小玥一下被他拉走，踉踉跄跄地跟着小跑了一路，等到好不容易跑到了停车场，程澍回头看了眼，确定没人追上来，才心有余悸地松开她。 程小玥莫名其妙，回头朝文科楼的方向看，却已经被建筑和树荫挡住，看不见某个人的身影。 “干嘛不等江见川？”她一头雾水地问道。 程澍现在一听见这个名字就脑瓜子嗡嗡嗡的，闻言立马不耐烦， “等他干嘛？这段时间你给我离他远一点，他约你出去干嘛你不许去，听见没有？” 程小玥疑惑地啊了一声，“为什么？” 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都离江见川挺远的，但是程澍这么一说，她反倒不合时宜地起了点好奇心，想知道不离他远一点到底会发生什么。 程澍不想跟她解释这件事。 该怎么说呢？ 说江见川打算追你？ 这句话光是在他脑子里过一遍，就又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烦躁了起来，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看你长得就像为什么！” 他越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辞，程小玥就越是觉得古怪而期待。 她定定地盯着程澍，非要他给自己一个理由， “明人不放暗屁！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倒是非要去看看他到底约我干嘛去！” 程澍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忘记这家伙一身反骨，话得反着说！但是撤回已经来不及，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她的脑门，语气幽怨地问道， “你是不是非得进了狼窝才知道后悔？” 他又忍不住想薅头发，但是想到自己今年才20岁，还没谈过女朋友，相貌管理很重要，于是又忍住了。 程澍努力保持语气平静，耐着性子跟她分析一种危险的可能性， “他跟你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万一看上你，准备追你怎么办？” 没想到程小玥一听，立刻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哇！要向哪个方向磕头才能发生这样的好事？” 程澍：“？？？” 程澍：“.....” “....你别太荒谬！”他这一身鸡皮疙瘩都快消不下去了！ 程小玥逗完他，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哥！” 她早就试探过了，江见川不喜欢她。 用不着她远离他，他自己就会回避。 程澍见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又无法跟她说实话，无可奈何地抓耳挠腮半天，最后还是警告了几句，就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 江大自招的复试结果，在3天之后公示出来。 程小玥名字在列，意味着只要过了一本线，就能考上江大。 很快又过了一周，高考成绩放榜。 出分这一天是工作日，本来程星野和陆清越打算在家陪着她，可是程小玥觉得全家都陪着她查分的话，压力更是山大，于是故作淡定地将所有人都支走，唯独自己一个人守在家里等查分。 今年数学和物理都考得难，网络上哀嚎一片，程小玥更是忐忑，拿着鼠标咔嚓咔嚓不停地刷。 这期间她的微信班级群也在不停地跳出信息， 【有人查到分了吗？】 【救命！我现在紧张到难以呼吸！】 【闭嘴吧你们这群学霸！每次都说没考好，每次出分又是第一名！】 程晓玥一边看着群里那帮同学上蹿下跳，一边一声不吭紧张兮兮地刷网页。 忽然查分的页面一顿，周围的空气似乎一瞬都聚集过来，呼吸刹那错漏半拍。 下一秒，气息还没缓过来，页面已然跳出她的高考成绩—— 语文：121 数学：113 英语：135 物理：81 化学：82 生物：85 最后一栏是总分：585。 程晓玥盯着最后的数字一下子愣住。 她知道自己确实付出了很多，但是还是没想到会这么高，居然超过了500分，比她预估的595足足高出35分！ 程晓玥一下子蹦得老高，几乎是同一时间，也听见了楼上另一位高考生小姐妹的尖叫声。 多少个奋斗和煎熬的日夜，在这一刻终于拨开了茫茫白雾，看清了脚下豁然开朗的前路。 明明是炎热的初夏，屋里没开空调，窗外传来隐约蝉鸣声，可是程晓玥却从来没有一刻感到钻入鼻息的空气如此沁凉。 第107章 来路虽然坎坷而曲折，但是幸好一路她始终没有忘记坚持。也因此，才有了此刻顺理成章的风光。 第80章 你总不会是以为我们俩在约会吧？ 得知班里出了那么几个考上500分的幸运儿之后，班级群瞬间炸开。 赵晓云一个个私聊，忙着统计班上的分数。得知程小玥考到585分之后，甚至激动难抑地直接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跟赵晓云聊了几句之后，程小玥确定自己这个分肯定过了一本线，考上江大已经不再是悬念。这才底气十足地赶紧给父母和哥哥打电话报喜。 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如今也即将成为高材生，全家人高兴之余，也不忘七嘴八舌地给她一堆填报专业的意见。 然而程小玥参加了江大的自招，想要获得降分优惠，就必须在相关的自招学科里头挑选专业。否则便只能放弃降分，那么被江大录取的机会就变得渺茫了许多。 程小玥犹豫着是稳妥地选择经济学科呢，还是冒着滑档的风险去选其他专业。 填报志愿的时间渐渐逼近，程小玥依然没有下定决心。陆清越见状，建议她有空的话去江大里头逛一逛，感受一下各个学院的人文气息，然后再做决定。 程小玥听劝，当天下午就自行去了一趟江大。 这会儿已经是六月，江大迎来期末考试季和毕业季，校道上来来往往，要么是抱着课本和笔记本电脑的苦逼大学生，要么就是工作尚未有着落，不得不抱着简历四处奔走参加面试的大四生。 程小玥自己沿着明思湖逛了一圈，把大大小小学院都逛了一遍，最后才发信息给程澍，打算蹭他的饭卡吃顿饭。 傍晚5点，天色清明。不少小情侣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牵着手黏腻在一起。 有的胆子大，走出图书馆没多远，便直接搂着腰，借着树荫和廊柱的遮掩，把手悄悄地往女生的衣摆里头探。 程小玥看得目瞪口呆，好像一下子来到了大人的世界，撞破了成年人道貌岸然之下的遮羞布。 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呢，忽然眼前落下一道黑影，有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程小玥一愣，马上下意识地要抬手挡开，然而下一秒，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笑声。 不用回头她也认得出这道声音的主人谁。尽管已经无数次跟自己说好了要放弃喜欢他，可是他不经意地靠近过来，程小玥还是本能地条件反射，一下子僵硬在了原地。 江见川察觉到她不自在地绷紧了身体，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很快就收回手。 眼前的光线恢复明亮，视线重新聚焦，渐渐浮现那张每每见到都让她心动不已的俊脸。 光影氤氲，程小玥缓缓眨了眨眼，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站直了身体，目光朝情侣们那边随意瞥了眼，意味深长地开口问，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把我家粥粥的脸都看红了。” 他的声音性感低磁，程小玥整个人仿佛触电，酥酥麻麻地沿着脊柱往上窜。 她局促又窘迫，有种偷看小黄片却被人抓了包的心虚感，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捂了捂滚烫的脸，欲盖弥彰地不满道， “.....我就随便看看，这你也要管？” 这他当然管不着。 但是看见小姑娘眼巴巴地偷看别人牵手和亲嘴，一脸羡慕又震惊，江见川还是莫名好笑又无奈，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头 “你来这里干什么？” 最近程澍防他防得紧，江见川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程家了。所以刚刚从图书馆出来就猝不及防看见她等候在门口，他还恍惚了一瞬，以为是错觉。 程小玥被他摸着头也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只觉得有点儿头皮被他摸得痒痒的，闻言老实说， “我来找我哥。” 说完她又觉得挺好奇的，一边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学长学姐们，一边忍不住追问道， “大学也要期末考的吗？不是说上了大学就自由了？” 江见川勾了勾唇，“不考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学了？” 程小玥一听，大为吃惊，当即瞪大了眼睛， “学了就是学了，还要考试是几个意思？都录取了还这么不信任？” 她的表情夸张又可爱，江见川忍不住想逗她， “信任？学校还能不知道自己招进来的是什么人吗？” 程小玥：“？？？” 这是在指桑骂槐吗？ 她作为即将被江大招进来的人，一下感到有被侮辱到！ 正要叉腰瞪他，冷不丁身边刮起一道妖风，下一秒程澍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中间，强行将两人分隔开。 程澍是从学院那边赶来的，还没走近就看见江见川跟前站着自家傻不溜秋的小绵羊，当即一声卧槽，踩着风火轮就瞬移过来了。 他惊疑未定地拉开程小玥，一脸警惕地看向江见川， “你怎么在这里？！” 江见川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过来，表情微顿了一下，挑眉好笑道， “我来图书馆查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吗？ 没问题。 这里是图书馆，谁都可以来查资料。 程澍半信半疑，正要松一口气，冷不丁又听见江见川不紧不慢地补了句， “你总不会是以为我们俩在约会吧？” 第108章 程澍：“？？？” 程澍：“！！！” 不明所以的程小玥虽然觉得江见川这话说得有些古怪，但是也合情合理，于是歪歪脑袋，莫名其妙地问道， “对啊，我总不能是在跟他约会吧？” 毕竟他可是拒绝过她表白的人诶！ 程小玥有些难过地心想，恐怕自己就算光着身体出现在他的房间，江见川都会报警称被性骚扰！ 这样直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跟她约会呢？ 程澍嘴角微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狠狠瞪了江见川一眼，便转而看向程小玥， “咱们别管他，你的专业填报了没有？” 说到正事上，程小玥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过来江大是干嘛的。 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还没。” 逛了一圈看下来，她觉得每个学院里头开设的专业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根本看不出哪个更适合自己。 程澍作为过来人，理解她当下这种茫然的困境，便拍拍她的脑袋，说， “其实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的。” 他拍脑袋的动作和江见川如出一辙，可是却没有那种让人感到心痒的触感。 程小玥默默地捻了捻指尖，彷徨又迷茫。 不是说好放下他了吗？为什么对他的触碰还是这么敏感呢？ 江见川和程澍等了半天，没听见她回答。只是看见她表情迷惘，若有所思。 程澍以为她是在思考，又在她的脸上掐了下， “要不要听听看？” 程小玥回神。 她眨了眨眼，摇头拒绝， “不听老人言，耳朵很清闲。我还是想自己考虑清楚，免得错过自己喜欢的人。” 程澍：“？？？” 江见川：“？？？” 程小玥反应过来口误，马上大声改口， “....我是说，错过喜欢的学科。” 程澍一根筋的脑袋，闻言便没再多问，只是点点头，说， “那行，你就自己想吧。反正别学土木工程，女孩子学完又土又木，还怎么找男朋友？” 程小玥：“有点道理。对了哥，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软件工程出身的程澍：“？？？” 第81章 小白学会了后空翻，要不要来看看？ 来自软件工程的某人自动闭麦，丢下江见川一个人，带着程小玥去饭堂解决晚饭。 程小玥蹭完晚饭，知道他晚上还有事，没有纠缠要他送，自己在路边打了辆车回家。 到家已经7点，程小玥去洗了个澡，然后才打开了电脑，坐到书桌前。 她今天去江大闲逛了半天，本想看看自己会喜欢学什么，没想到却不经意遇到了江见川。 前段时间忙着备战高考和准备自招，程小玥确实精力有限，顾不上去多想他们未来要如何去相处。 然而现在高考结束，那股一直紧绷着她的神经的高压忽然被抽走，脑子瞬间空落落，这才发现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尴尬不已的原地。 她不想否认，江见川这个人虽然绝情，但是确实是有十足的吸引力。 程小玥索性曲起双腿坐在椅子上，仰头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地思考着，自己要不干脆别考江大了，去外省读个几年书，说不定回来他们关系自然而然就淡了，也就用不着去想怎么缓和他们之间的尴尬.... 正出神地想着呢，忽然，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程小玥立刻坐正，伸手去拿手机。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信息的正是她刚刚在想的某人。 程小玥莫名心尖一跳，顿了两秒才点开对话框。 两人的对话至今停留在过年的时候，江见川给她发的红包转账，不过那时候她没收。 再往下，是他刚刚10秒前发来的信息—— 【哥哥2.0】：小白学会了后空翻，你要不要来看看？ 程小玥：“？？？” 程小玥：“.....” 骗小孩呢？！ 她都85岁的人了，还会相信我家小狗会后空翻这种幼稚的谎言吗？！ 可是下一秒——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怎么就控制不了呢？！ 万一小白真的天赋异禀，学会了后空翻呢？ 程小玥噔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顾不上换鞋，穿着家居拖鞋吧嗒吧嗒就往江见川家里跑。 门铃刚按响，门就被人从里头打开。 江见川似乎早已预见她会过来，看见她站在门外并没有半分惊讶，直接弯腰拿了双拖鞋，放在她脚边。 程小玥这会儿独自跟他相处还有点儿不太自在，赶紧低头换鞋进门，躲开他看向她时盛着不明笑意的目光。 江见川的家，她来过很多次，对于格局自然熟悉，一进去就左右张望，寻找着小白的身影， “小白呢？” 偌大的客厅静悄悄，连根狗毛都看不到。 程小玥疑惑地回过头来，却看见江见川倒了杯水朝她走来，神情温淡而平静， “去睡觉了。” 程小玥：“？？？” 养生狗？8点不到就睡觉？ 她一下有些搞不清状况，下意识地蹙眉不解道， “不是说小白学会后空翻了吗？” 江见川勾了勾唇，将水杯递给她，完全没有半点儿撒谎的心虚，不慌不忙地说， 第109章 “我不这么说能把你骗过来？” 程小玥：“？？？？？？” 她一下愣住，脑子懵懵的，像一座石雕一样捧着杯子，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说骗她过来... 用了骗这个字眼。 程小玥的耳尖蓦地烫了下，差点儿就要自作多情到，误以为江见川对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赶紧死死压住，抢在这个念头越烧越旺之前，将这个不可能的小火苗掐灭在自己的脑海里。 程小玥抿了抿唇，指尖握紧杯子，故作淡然地冲他笑了下，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你这样很容易让我以为你对我别有用心。” 她语气轻快，看似早已不把过去放在心上，又变回了以前天真烂漫，不懂情情爱爱的小姑娘。 然而江见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坦然对视着她的目光，直言不讳道， “我确实目的不纯。” 程小玥正要低头喝水，闻言呛了下，温水溢出杯口，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 她顾不上去擦干净自己，震惊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清亮的水晶灯下，她的眼眸黑亮剔透，乌溜溜地闪烁着机警，防备心很重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今天把她骗过来是要说什么。 两人隔着半米之距，江见川清晰地看见她精致莹润的唇瓣微微抿紧，下巴上则要掉不掉地挂着一颗水珠。 江见川抬起手，本想替她抹掉那颗水珠，可是程小玥却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下，躲开了他的触碰。 宽大的掌心在空中停顿两秒，最后还是没有落下。 “没别的意思。” 他生怕吓到她，已然到了嘴边的真心话，在舌尖上转了个圈，又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江见川朝一脸警惕的女孩子瞥了眼，无声无息的在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他却换了个话题， “先把降分优惠拿到手，考上了再说。实在不喜欢，大二还可以转专业。” 程小玥一愣，以为他喊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这才松了一口气，眼神也明显放松了警惕。 程小玥抱着杯子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毕竟为了自招她也是没日没夜地付出了300多个日夜的努力，没道理让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还飞走！ 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直到下巴忽然落下一道温热的触感。 她双眼瞬间瞪圆，片刻视线对焦，才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纸巾，正微微俯身，认真地替她擦去了下巴沾上的水珠。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游刃有余。 一丝不苟地替她擦去水珠后，才抬眸看向她的眼睛，随手将纸团丢进垃圾桶。 室内安静，他垂下手臂，轻捻指尖，上头似乎还停留着她的温度，以及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觉。 第82章 啊？男学姐啊？ 小时候的程晓玥身体并不强健，因为发育迟缓，在同龄的孩子里总是最娇小的一个。 因为身体素质落后，她自幼被养得精细，甚至到了两三岁的年纪，还经常需要大人帮忙拍奶嗝。 而江见川作为住在对门，又年长她几岁的大哥哥，自然也帮她拍过那么几次。 他曾那样精细地照顾她，连拍奶嗝这样的事都会做，那么现在替她擦掉下巴的水渍更算不上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可是程晓玥却呆呆怔住，半晌才如梦初醒。 她倏尔回神，眨了眨眼，假装开心又感激地说， “谢谢哥哥！” 她喊他哥哥。 自从那次失败的告白后，他就再没听过她喊江见川。 江见川垂眸看她，想通过她脸上的微表情，看穿她每次喊他哥哥时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程小玥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溜烟跑去阳台，蹲下身去摸已经睡着的小白，似乎还有些失望没有看见小白后空翻。 .... 江大经济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在七月中旬就送到了。 程小玥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暑假，8月底便开学报到，正式成为了一名尚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愚蠢大学生。 正式开学之前，大一新生组织军训。 江见川和程澍双双保研，此时已然升入研究生院。每天经过操场，都要隔着铁丝网去探望自家的小混蛋。 半个月的暴晒，大一这帮新生蛋子大多都黑了一圈，但偏偏有些天生白皮怎么都晒不黑，比如程小玥。 所以不费什么力气，两人就能一眼看见她。 傍晚的霞光肆意挥洒，人间渲染一片暖色。 这会儿距离解散还有十来分钟，程小玥他们班正在踢正步。 程小玥个子矮，站在最后一排。 一天的体力训练让她疲惫不堪，整个人蔫蔫地垂着脑袋跟在最后面，一不留神就跟错了人，跑到了隔壁班的队伍里头去。 走出了十几米，一连的教官才发现自己连里少了个人。 抬头一看，班上最漂亮的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二连里去了，跟个小尾巴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隔壁班的队伍后。 他喊了声“立定”，然后指着程小玥的方向，跟大家开玩笑地说， “看见没？咱班出了个叛徒！” 操场顿时爆发一阵哄堂大笑，引得许多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第110章 程小玥也跟着莫名其妙回头，就看见自己的同学和教官都站在不远处对着她的方向笑。 她一下愣住，不可思议地又转头看了眼 ，这才发现前排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同学！ 马上羞红了耳尖，快步小跑着回到自己的班上，跟个小鸵鸟一样缩着脑袋，将脸埋在自己的室友后背上。 张扬的笑声响彻操场，引来了许多经过的学姐学姐驻足张望。 幸好程小玥个性开朗活泼，教官打笑她几句，就大手一挥，放他们去吃饭。 程小玥没什么美女包袱，一听到解散两个字就直接放飞自我，把帽子往腋下一夹，风风火火就要往食堂跑。 然而还没跑出几步路，冷不丁被一个学姐模样的女生拦住了去路。 学姐剪着短头发，性格外向，一上来就笑盈盈地看着她，直白地问道， “学妹是经济学院的吗？” 程小玥一愣，虽然狐疑，但还是老实地应道，“我是。” 学姐立刻露出异常亲切的笑容， “我是学生会宣传部部长，觉得你性格很适合我们，想加下你的微信....” 对方穿着时尚，谈吐自然而从容，看着不像是不怀好意。程小玥很快就放下了戒备心。 两人站在操场上不知道聊了什么，没一小会儿，程小玥就乖乖摸出手机让对方扫了码，然后挥挥手转身朝饭堂跑。 那个学姐要到了微信却没马上走，等她一跑远，就走到跑道旁边，将手机递给了某个等待着的男生。 那男生笑着跟她道歉，承诺追到了小学妹就请她吃饭。 两人说话的音量没有遮掩半分，一字不落地传入旁边程澍和江见川的耳朵里。 江见川朝自己的学弟看了眼，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程澍却显得平静很多，幸灾乐祸道， “看见没？粥粥条件摆在那儿，就算再怎么出糗，也压根不愁没有人追求！” 他拍了拍某人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劝阻道，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都养了她这么多年了，就让这小鬼去霍霍别人，不好么？” 别的人是什么样的他倒是不清楚，可是程小玥这个小混蛋有多麻烦，他是绝对拥有发言权。 所以程澍其实很难理解，江见川都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了，好不容易要解脱了，为什么又要上赶着去吃爱情的苦。 然而江见川闻言，只是淡定挑眉，轻嗤道， “祸水不流外人田。” 既然都养了她那么多年了，也不差剩下的半辈子。 可是程澍一听，却不以为然地挑眉。 程小玥是年龄小，但是鬼点子多得很，想拿捏她并不容易。 哪怕条件优越如江见川，在跟她斗智斗勇的十几年中，也压根没怎么占据过上风。 一想到这里，程澍不由得心生同情，用力捏了捏江见川的肩膀，幽幽地补刀道， “她要是想外流，你也阻止不了。” ..... 程小玥跟室友吃完饭回到宿舍，这才看见自己的手机微信里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张没有人物的风景图，名字就一个英文词，叫【zjl】。 zjl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周杰伦的歌迷。 一开始程小玥只当是对方是那种搞诈骗的卖茶叶的小女孩，差点儿就要点下拒绝。 然而下一秒忽然想起来下午的时候，有个学姐跟自己要了微信这件事。 想起来那个学姐一脸客气，说希望自己加入学生会宣传部，程小玥赶紧顿住，转而点下了通过。 对方是比自己年长的前辈，程小玥添加好友之后，第一时间先给对方打招呼。 【手可摘星程女士】：你好呀，学姐[可爱] 她还特意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以便拉近双方的距离。 等了没多久，对面回复了。 但是出乎意料—— 【zjl】:我不是学姐。 程小玥一愣，不是学姐？难不成还能是学妹？ 不像呀！ 程小玥疑惑几秒，决定还是先问清楚。 【手可摘星程女士】：啊？你大几？ 【zjl】：我大三。 程小玥顿时更加困惑了。 【手可摘星程女士】：我大一，不能叫你学姐吗？ 这回对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过来。 【zjl】：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男的？ 【手可摘星程女士】：啊？男学姐啊？ zjl：？？？ zjl：..... 第83章 其实我很内向的 听说对方是个男的，程小玥就没再回复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每次在操场训练时，程小玥总是能看见一个高大的陌生男生站在场边，无所事事地朝他们这边看。 她一开始以为是学生会下来巡查的学长，可是后来发现他只看他们班，隐隐约约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是看上他们班哪个倒霉蛋了吗？程小玥模模糊糊地想。 最后一天检阅结束，长达三周的军训总算告一段落，紧跟着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社团招新。 饭堂门口的风雨长廊搭起长桌，欢迎新人的横幅一层盖一层，迎着风不住翻飞，仿佛一片红色的海洋。 程小玥和舍友李盈盈挽着手，沿着长廊一路看过去。 她兴趣广泛，从小还学过那么几门乐器，因此对艺术团倒是有几分兴趣。 第111章 然而还没等她找到艺术团的摊位，冷不丁却被李盈盈拽着拼命往前跑， “快点，前面是学生会！” 前方不远的摊位，熙熙攘攘挤着好多人，其他摊位跟它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程小玥一头雾水，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到了队伍最后面排队。 队伍起码排了三四米，程小玥朝前面探头探脑地张望，好奇地问道， “学生会这么受欢迎的吗？” 见她不知情，李盈盈一拍她的肩头，老神在在地解释道， “因为听说今天校草也在！大家都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帅！” 校草这个词，对于程小玥的吸引力并不大。 毕竟她见识过江见川那样的绝色，已然很难将别的男生看进眼里。 于是闻言叹了口气，不怎么感兴趣地说， “真的帅又怎么样？帅哥多看几眼也不会是你的。” 李盈盈点头，“所以只能怪自己太内向，看见帅哥都不敢直接上去抱！” 程小玥：“？？？” 你们e人管这叫内向？！ 两人聊没几句，就已经排到了摊位跟前。 摊位是由3张桌子拼凑成，上头放着一摞表格，每个想要加入的新生需要先填表，通过了才会通知面试。 李盈盈捏着表格左右张望，没看见传说中的校草，顿时有些失望，瘪嘴小声埋怨道， “不是说校草今天也在吗？” 坐在摊位里头的几个学长笑着在收表，见她一脸失望，好笑地坦诚道， “不这么说你们会来吗？” 他们其实也不想靠这样的方法来招新，无奈江见川的名字确实好用。即使如今他已经卸任学生会主席，但只要报出他的名，照样能吸引来一大帮小学妹。 李盈盈捂着胸口，“靠！这个诈骗堪比缅北杀猪盘！” 程小玥拿着表格犹豫，“那我们还要填表吗？” “填！”李盈盈斩钉截铁。 “先混进去再说，说不定运气好，开会的时候能遇上呢？！” 程小玥觉得她没救了，叹了一口气，准备低头填表。 然而还没等她填完个人信息，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喊她， “学妹！” 现场都是大一的新生，自然有很多学妹。 程小玥继续填写，姓名、学院、手机号码.... 一道影子落在她眼前。 察觉到不对劲，程小玥下意识地抬头。结果就看见前几天一直出现在操场上的那个男生，正言笑晏晏地低头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在，疑惑地眨眨眼， “你好？” 周敬凌站直身体，意味深长地挑眉， “你不认识我？” 这话让程小玥足足愣了3秒钟，迅速地在脑子里将她这辈子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 确定自己过去的85年里确实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程小玥才歪歪脑袋，不解地反问， “...我应该认识你？” 周晋凌一顿，“你不是加了我的微信吗？” 程小玥挠挠头，和李盈盈对视了一眼，眼睛里依然透着一股迷茫。 见她这副样子，周晋凌料想她应该是没翻过自己的朋友圈，这才无奈地自报家门， “我叫周晋凌，计算机学院大三的。” 大三的？ 程小玥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登时反应过来， “zjl？” 周晋凌笑了笑，“是我。” 程小玥一想到自己被人骗了微信，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笑容也僵住，将表格往桌上一拍就要走。 周晋凌见状，知道自己之前要微信时耍的小手段大概惹恼了她，连忙拦住人， “我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替我们学生会拉拉人。中午我们准备要聚餐，要不要一起过来混个脸熟？” 程小玥抿了抿唇，强撑着礼貌道， “不用了吧...其实我很内向的，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 周晋凌倒是不气馁，闻言也不生气， “多吃几次不就熟了！” 程小玥：“....？” 她一脸无语，正要开口说什么，周晋凌却注意到李莹莹手里拿着的报名表，马上就笑吟吟地问， “你们是不是想参加学生会？” 程小玥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立刻把李盈盈手里的表格抽出来，放回桌面上，小脸傲娇地一扬， “学生会有什么可参加的，我们主要还是来看校草的，是吧，盈盈？” 没听见回答，倒是听见四下传来一阵克制的倒吸冷气和雀跃声。程小玥困惑转过头， “盈盈？？？” 李盈盈完全没有听见她说话，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艹！校草！” 程小玥瞪圆了眼睛，“你这想法很危险！我劝你一步一步来，先看看就好，别幻想着艹...” 下一秒，程小玥的脑袋被l李盈盈掰转850度，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猝不及防对上身后一道熟悉而意味深长的目光。 程小玥：“....艹！” …… 作话：家里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抑郁症做抗争。每天都在情绪反扑和煎熬中撕扯自我，所以创作状态也不好，断断续续地写，影响了大家的阅读体验，很抱歉！这本书会尽量在本月完结，感谢一路不离不弃陪伴的你们。 第112章 第84章 宝刀未老 日光正盛，光影氤氲，柔和了来人的五官，也衬得他的目光更加黑而亮。 程小玥目瞪口呆，整个人呆呆愣愣的，在一片窸窸窣窣的惊叹声中格外格格不入。 江见川平时不怎么参加这些招新活动，但今天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还是来了。这会儿他穿着一身清爽的t恤搭配牛仔裤，倒是显得更加接地气，没了之前担任主席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 周围好几个大一的女生听说今天前任主席会来，才特意赶过来想目睹芳容。 本来等了半天没等到人都已经打算要走了，这会儿忽然见到真人，马上都毫不掩饰地都把目光投向他， “艹！果然绝色！” “今天这一趟来值了！” 学生会的摊位一下围拢不少人，几个工作人员一看这阵仗，虽然不是头一回见识，但依然还是觉得震撼， “果然都是冲着川哥来的！” “人家都前主席了，还能有这样的影响力，咱们江大最近几年都没出过这样的人物吧？” “怎么说呢？宝刀未老啊！” 大家都在围观帅哥议论纷纷，唯独汪家阳孜孜不倦，趁着人多赶紧争分夺秒地派发传单和报名表， “来都来了，不如填个表吧！” 程小玥还呆愣着呢，冷不丁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张报名表。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表，不知所措地拿在手里，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干嘛而来的，却忽然看见江见川唇角微微勾起，淡笑着问道， “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语气娴熟而淡定，有种说不出的亲昵和自然。 周围的细碎声响瞬间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周科想搭讪的冲动就这么被按捺住，不明状况地看着两人，对他们的关系有些摸不着头脑。 程小玥也很迷糊，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几个意思。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问题，江见川已经轻飘飘地抽走了她手里的报名表，看似随意问了句， “想进哪个部门？” 围观的人都有点儿愣住，好奇的目光倏尔转移到了程小玥身上。 程小玥：“....啊？” 她原本只是随便逛逛，没真想进学生会，所以被江见川这么一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李盈盈激动不已，在后头拼命地冲她挤眉弄眼。 程小玥只好跟着她的口型，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外...联...部。” 汪家阳眼前一亮，赶紧挤过来， “诶，好说！” 他就是外联部部长，见是江见川认识的小学妹，心想条件肯定不会差，因此马上抓紧机会拉拢人。 江见川朝他瞥了眼，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替程小玥填上个人信息。 姓名、性别、学院、手机号码.... 丝毫没有停顿，仿佛这些都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随时可以信手拈来。 填完这些，他顺手将表格递给了汪家阳， “不用给我面子，后面该怎么面就怎么面。” 汪家阳一听，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嘿嘿坏笑着， “你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敢不给您面子啊！” 他话里话外，已然把程小玥当成关系户看待。 江见川睨他一眼，敛了笑意， “用不着，能不能进全看她自己的实力。” 汪家阳：“....啊？” 真不用？还是假不用？ 汪家阳的cpu都快给干烧了！ 他原本以为这小学妹被江见川这么照顾着，多少是有点儿暧昧的，但是现在听江见川这么一说，忽然又有点儿看不懂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江见川却不再看他，直接扭头看向程小玥。 “去吃饭？” 又是这种熟悉却温柔到不行的语气。 一群人在旁边看得都有些呆住了，传说中的学长不是很高冷的吗？可是这语气跟高冷搭边吗？ 难不成是传言有误？ 程小玥盯着四下唰唰唰射过来的目光，硬着头皮尬笑着说， “吃过了诶！” 江见川表情平淡，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 “什么时候吃的？” 程小玥：“8点吃的，怎么了？” 话说得理直气壮，要不是江见川在她这儿栽过太多次跟头，差点儿就要被她给绕进弯子里。 他静静看她一秒钟，心里无奈叹了一口气，要笑不笑道， “现在12点。” 程小玥当然知道现在12点。 谁还能没块手表呢？ 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言笑晏晏地针锋相对， “没有法律规定到点了就必须得吃饭。” 四下发出一阵窃窃的笑声。 汪家阳扶着江见川的肩头笑弯了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道， “学妹有点儿东西啊！多怼他几句，我们爱听！” 程小玥眼神闪烁，礼貌地敷衍道， “下次吧！我赶时间，要去吃饭了！”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拉着李盈盈就火速离开现场，快得仿佛身后有追兵！ 跑出十几米，确保身后的众人应该没有再在看自己了，程小玥才喘息着停下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 李盈盈也气喘吁吁，但顾不上喘气，八卦魂已然熊熊燃烧了起来，反手就拉住了她， 第113章 “你很不对劲！” 程小玥小口喘息不吭声。 她确实不对劲。 但是更不对劲的是江见川！ 他都那样拒绝过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跟自己有多熟悉似的，不怕她不死心又纠缠上他吗？ 见她抿唇不说话，李盈盈更觉得古怪和稀奇，忍不住追问， “你跟帅锅认识啊？” 这何止是认识？ 还是她情窦初开时，第一个暗恋的对象呢！ 但是程小玥自然不会主动去提及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于是只是含糊地一笔带过， “他是我哥啊！” “啊？” 李盈盈一惊之下，吃了一惊。 “亲哥啊？” 姓氏都不一样呢？ 程小玥也被她的反应呛了下，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是住对门的哥！” 如果是亲哥，那她的告白就显得更变态了！ 然而李盈盈一听，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没有血缘关系，算什么哥？” 这个道理程小玥倒是也懂的。 但是江见川非要认她当亲妹妹，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盈盈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脑海里已经有了嗑cp的初步构图， “你俩既然住对门，你面对这样的人间绝色，怎么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程小玥：“？？？” 这就踩到程小玥的痛处了！ 她在心里无力咆哮，心说那是我不想吗？ 她在察觉自己对他动了心的时候就尝试过表白了，可是差点儿被江见川当成小变态！ 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程小玥泛起一丝微妙的心酸，却还要强颜欢笑地调侃道， “我愿意的呀！要不你去帮我劝劝他？” 第85章 富人的第一桶金没几个是干净的 她的语气听着无奈，又带着点儿小俏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李盈盈只当她可能认识帅锅太久，审美麻木了，所以激不起什么火花来。 她挽着程小玥的手，一块儿朝饭堂里头走，边走边闲聊地说， “你知道吗？论坛上有人发起投票，是要10万块，还是跟江见川一起过个夜。” 这个投票谁搞的？ 程小玥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跟钱过不去？但凡有人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然而李盈盈的下一句话却把她给惊到了， “你猜结果怎么着？19%的女生都选择了江见川！” 程小玥：“？？？” 现在的大学生人均视金钱为粪土？ 她马上眼睛发亮，非常期待地一拍手， “那太好了！都别跟我抢钱！” 如此财迷的发言，让李盈盈简直不受控地白眼翻飞， “肤浅！区区十万就能收买你，要是给你100万，你岂不是要把他拿去卖？？” 程小玥：“....夺少？” 李盈盈眯着眼睛看她，“100万？” 原本以为好歹是江大的高材生，多少得表现得清高一点。 没想到程小玥却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一脸严肃地叹息道， “你知道的，富人的第一桶金没几个是干净的！” 李盈盈：“？？？” 李盈盈：“.....” ..... 程小玥跟他们学校出了名的帅锅学长认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女生宿舍。 一开始大家也跟李盈盈的反应一样，带着八卦而复杂的心情，去看待这个才刚入学就跟学长有了暧昧流言的漂亮女孩子。 但是后来又听说这两人只是邻居关系，也没见过江见川来女生宿舍找过人，渐渐地这些猜测和议论声便淡了下去。 学生会的面试在一周后。 程小玥和李盈盈按时抵达行政楼，顺利通过了初面，然而让程小玥没有想到的是，她会在这里遇到江浩彬。 如今的江浩彬已然当选新一任学生会主席，负责本次招新的终面。 自从自招结束后，程小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两人在面试里碰上，彼此都有些意外，最后程小玥面试完出来，江浩彬又特意喊住她，两人站在走廊里简单聊了几句。 关于程小玥考上江大经济学院这件事，江浩彬是早就知道的。所以他站在一个前辈的位置上，只是想关心一下她是否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寒暄几句，江浩彬笑着摸摸她的头，让她以后有什么学习或生活上的困难可以随时向他寻求帮助。 程小玥自然应好，然后乖乖道谢，这才朝等在一旁的李盈盈走过去。 李莹莹好奇不已，一等到她就马上问， “这个你也认识？” 程小玥不打算隐瞒，老老实实地说，“认识，以前是我的家教哥哥。” 李盈盈感叹，“你的哥哥可真多。” 这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呢，就已经认识了两位哥。 程小玥闻言，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可不是吗？我还有一个亲哥也在江大呢！” 一听说还有一个，李盈盈顿时瞪大了眼睛， “别人的爱好是收集名表、收集包。你的爱好是收集哥哥吗？” 程小玥：“....” 她也不想的啊。 第114章 这三个里头，就数程澍最多余。要不是李盈盈问起了，她都懒得说。 不过没有程澍打扰的日子，程小玥倒是过得挺惬意。 学生会面试结果很快出来，不出意外，她被外联部录取了。 虽然外人看来很容易以为她是走了后门，但是面试现场程小玥的表现确实不错。 她本就聪明伶俐，加上之前参加过不少比赛，练就了面对众人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本事，举手投足更是掩不住一身富养出来的千金范儿，自然而然地在面试中脱颖而出。 加入学生会的日子变得忙忙碌碌，好巧不巧的是，里头还有老熟人。再加上之前加过她微信的周科总是会刻意有事没事地找她聊几句，以至于程小玥每周例会都会收到许多暧昧不明的目光。 周五晚上，例行聚餐后，江浩彬去买单结账。 周科跟着过去收银台，回来时手里抓了一把薄荷糖。 大家都在外头吹着凉风等人，见他一出来就朝程小玥走过去，立刻撞着手肘互相提醒，并且一个个脸上已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科熟视无睹，照样径直走向程小玥，在她跟前摊开手， “吃颗糖？” 摊开的掌心里，搁着几颗五颜六色糖纸包着的薄荷糖，献殷勤的意味很明显。 这下周围闲聊的，干等的，玩手机的，全部都唰地一下把目光投过来。 程小玥一下子被架得不上不下，瞬间成了众多目光聚集的焦点。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周科这个人。 表面功夫做了一大堆，然而对于真正的目的却始终不直接说明白。 好像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表白，便不会被拒绝。 如果你明明白白地跟他说，对不起，请不要再做这样让人误会的事情了。他便随时可以反攻为守，假装无辜地反问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啊！ 这样的人看似聪明，实则狡猾又善变。 表面看着好像可以做需多少钱来讨好你，但是放在最高点的永远是那可怜的自尊心。 程小玥朝他掌心的薄荷糖看了眼，抿了抿唇，摇头婉拒， “不了，我不喜欢吃糖。我喜欢吃苦。”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 周科隐约察觉到程小玥话里拒绝的意味，但是又不想轻易收回送出去的糖果，免得让自己看起来太过于窘迫，于是只能装作很意外，笑着挑眉问道， “这么特别？” 程小玥认真点点头，老神在在地劝他道， “年轻的时候多吃苦，将来老了就习惯了。” 身后众人周科：“.....？” ------------------------- 作话： 上一章大家的留言都有看到，状态不是很好，没能一一回复，在这里统一感谢大家！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我会努力摆脱困境往前看，也愿你我都被生活温柔以待。 第86章 好飒的妹妹 一个小小插曲，大家插科打诨笑闹了过去。 正好江浩彬也买完单出来了，于是便三三两两地结伴往回走。 女生们挽手走在前面，男生则在后头打打闹闹，拿着周科在起哄。 女孩子心思敏感，李盈盈在宿舍算是神经大条，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看出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她一路沉默地走，听见身后传来男生大声说笑和起哄，忍不住朝后张望了一眼。 周科正被人围在正中间，笑得一脸无奈，看似在制止大家起哄，却又莫名享受大家把他跟程小玥的名字捆绑在一起，好像这样便能满足他那一点点男人天生的虚荣心。 李盈盈默了默，转回头来，忽然将程小玥扯过来，整个人贴在她的手臂上，压低声音，用说悄悄话的音量问， “周科是不是喜欢你啊？” 程小玥一顿，“不知道。” 不是假意的敷衍，程小玥是真的不知道。 她的心思从来都不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加上之前挫败的暗恋，也让她对待感情更加保守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自作多情，重蹈江见川那样的覆辙。 李盈盈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见她表情淡漠，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关心这种事。 她抿唇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我感觉他们在后头聊你诶...” 程小玥正糟心着今晚送糖的事情呢，闻言疑惑地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细问，冷不丁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她， “程小玥！” 程小玥回头，看见的就是和周科玩得要好的那两个男生憋着一脸坏笑看着她。 其中一个见她回头，便铆足了劲地起哄道， “有人想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这个有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堂堂江大学生会，能进来的都是拔尖的高材生。然而这会儿这帮高材生全都伸长了脖子，耐人寻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敏锐地飞来飞去，生怕错过一场大戏。 程小玥安静地看向周科，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似无奈地笑着站在那儿，任由着别人起哄，靠着别人帮他主动。 她忽然觉得无趣至极，但还是出于礼貌，朝刚刚向自己提问的男生回应道， “有一些，怎么了？” 众人：“？？？” 第115章 周科：“？？？” 这个走向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一下全场鸦雀无声。 刚刚提问的那个看向周科，想跟他面面相觑一下。没想到周科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看着他，将他一个人推到了进退两难的位置上。 男生尬笑两声，干脆破罐子破摔，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下，有没有可能，给周哥一个机会？” 这下轮到周科一愣，在所有好奇而八卦的目光看过来之前，连连摆手地笑骂道， “你问你的，别扯上我啊！” 跟他站在一块儿的男生也无语了， “靠，别怂啊！都帮你问到这儿了，有没有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周科的耳尖肉眼可见地涨红，却还是不肯承认是自己想问的，只是一脸无可奈何地笑着推开那个男生，想将自己从视线焦点中间摘出去。 程小玥倒是淡定，直接仰着小脸，对提问的男生说， “那你让他自己来问我。” 唰地一下，那帮伸长脖子的人脑袋全都转了过来。 她这话听着像是有戏，连周科都微微愣了下。 说实话，他有预想到程小玥大概不是那么容易追。 长得漂亮，性格也活泼开朗。开学没多久，就听说她是程澍的亲妹妹，又和江见川走得近，想必眼光也会高一些。 但周科并不觉得自己就完全没有机会。毕竟追女孩这种事情，主打一个锲而不舍和陪伴。 他跟她是同一个学生会，大大小小的事情总是接连不断，交集一多，肯定比其他人的机会也大得多。 现在听她这样说，周科感觉自己的机会似乎终于来了，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走近前两步，带着几分期待，故作平静地问道， “所以我有机会吗？” 程小玥抬头看着他，斩钉截铁， “没有。” 周科：“？？？” 众人：“？？？” 周科一下子有种被人捉弄了的羞恼，强撑着尬笑，咬牙问道， “那为什么还要我过来问？” 程小玥不慌不忙，和他带着些许愠怒的眼睛对视上，直白地回答他， “因为我觉得这样当面拒绝比较清楚。” 省得他永远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就永远没法直白地拒绝他搞的那些暧昧小动作。 整条路仿佛都寂静了。 周科脸上的表情僵滞住。 安静几秒过后，旁边有学姐率先从懵圈中回过神，低低惊叹了声， “靠！好飒的妹妹！” 一帮人眼神戏谑玩味，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杵在路边。 最后还是一直跟在最后面的江浩彬淡淡出声，催促大家， “赶紧走吧，一会儿门禁了。” 主席说话了，大家虽然还想看戏，也看见他脸色微沉，便识趣地收了声，乖乖抬脚往回走。 一路大家都没再提及刚刚那个话题，避免让当事人尴尬。 等到快到宿舍区，男生和女生宿舍要分道扬镳了。这会儿也就9点多，路上行人不算少，女生这边也有5、5个人，便都推辞着说不用他们男生送。 一路沉默的周科忽然走过来，不太死心地说， “我送你回去。” 他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被拒绝，想要单独跟她说什么。 程小玥下意识地想婉拒，正踌躇着找个什么借口呢，忽然余光瞥见江浩彬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江浩彬身高腿长，两三步就走到周科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周科困惑回过头，就看见自家上级神情淡淡站在他身后，温声开口道， “你回去吧，我送就行。” 第87章 现在还是更喜欢吃泡芙吗？ 路灯微黄，拉长路人的身影。 前方三三两两走着几个人，后面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影子交叠，但又很快就分开。似是捉不住的风，在寂静的夜里摇摇摆摆。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李盈盈和另外几个女生回过头，见江浩彬还跟程小玥走在一块儿，料想他应该是找她有话说，于是识趣地挥挥手， “我们先上去了哦！” 程小玥点头，“好。” 她也看出来江浩彬有话要跟自己讲，等到李盈盈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她才回过身，仰头看向自己身边，陪伴了一路的男人。 江浩彬算不上什么校园红人，但是到底顶着学生会主席这么一个名头，许多经过的女生还是认出他来，不免多朝他们这边看一眼。 为了不被旁人打扰，江浩彬往旁边的树影挪了一步，然后才抬头，凝肃认真道， “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跟你们汪部长说一下，把你俩的工作安排分开就行。” 原来是为了说这事？ 程小玥无所谓地笑了下，声音清甜地应道， “没事，他影响不到我。况且今天话都说开了，他要是还有自尊心就不会再来自讨无趣。” 江浩彬见她神情笃定，料想以她的聪明伶俐，应该也能应付得了周科，这才稍稍放了心。 女生宿舍楼下到了这个点，便时不时有小情侣驻足停留，搂搂抱抱黏黏腻腻，半天也舍不得离去。 程小玥平时没少见到这样的盛景，不过当下她跟江浩彬孤男寡女地身处情侣窝，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不自在。 第116章 她目光躲闪，回避着对方的直视， “那我就....” 【上去了】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冷不丁却被江浩彬打断， “真有男朋友了？” 程小玥倏尔抬眸，有些讶异他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认识江浩彬近2年，程小玥一直将他当成德高望重的学长在看待，所以这样八卦的问题从他口中问出来，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是消化了几秒震撼的心情，程小玥很快就笑了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 “怎么可能啊！我们学院是出了名的尼姑庵，谈恋爱这种好事哪能轻易轮到我？” 这话并不是她虚构的。实际上经管学院男女比例接近1:2，确实是严重阴盛阳衰。 江浩彬今年大三，在学生会待了3年，没少跟经管学院这边打交道。自然是清楚这个情况。 但是他清楚阴盛阳衰只是她谦虚委婉的说辞而已，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哪能没有几个追求者？ 不过是都没看上罢了。 他知道自己未必有胜算，但是如果不试着打开这道口，在她心目中永远当一个稳重靠谱的学长，似乎又不太甘心。 江浩彬安静看着她几秒，心中天人交战，百转千回。终于还是微微勾唇，笑着应道， “我觉得你挺好的。” 这话说的.... 程小玥当然知道自己挺好的。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脑子也灵活，性格讨喜。 除了江见川之外，她还没被谁拒绝过。 她想到江见川，反应慢了半拍，过了两秒倏尔绷紧了神经。 什么叫她挺好的？！这也太像表白的前奏了吧？ 程小玥心头一紧。 说实话，她觉得江浩彬也很不错。成熟稳重，样貌俊逸，很有君子之范。但是她对他从来没有生出过那方面的想法。 担心他后面还要说出什么让两人关系陷入尴尬的话来，程小玥赶紧干笑了两声， “哈哈，我也觉得你挺好的。” 江浩彬盯着她忽闪的眼睛，若有所思，拖长的尾音，透出几分犹疑和试探， “所以...” 他的迟疑出卖了他的心思，程小玥心中的猜测再次加重，赶紧抢先应道， “所以我们都是好样的！” 江浩彬：“？？？” 他莫名其妙被她的回答逗笑。 眼前的女孩子个头娇小，长发披散在肩头，发尾微微卷翘，仰起的小脸迎着月光，说不出的清纯烂漫。 她这副样子，极其具有欺骗性。看着乖巧可爱，实则常常语出惊人。 江浩彬是聪明人，听懂了程小玥聪明的回答。 他忽然觉得，难怪她能通过自招考上江大经济学院。 她的聪明是超越了年龄的通透，懂得用不同的方法，去拒绝不同的人。 也懂得怎么样才能回避尴尬，又能让人彻底死心。 但是江浩彬得到了答案，不免还是觉得遗憾。 他借着月色去看她，忽然问， “是因为江学长吗？” 程小玥一愣，“啊？” 冷不丁听见江见川被提起，她一瞬有些反应不过来，迷惑地眨眨眼。 见她不说话，江浩彬又开了口， “他之前跟我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 这下程小玥反应过来了，当即警惕地问道， “他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难不成他把自己跟他告白的事到处乱说？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感？！ 江浩彬顿了顿，“不是坏话。” 他的表情认真，不像是欺骗她。 程小玥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哼了声， “就算不是坏话肯定也是很难听的话！” 江浩彬失笑，好奇不解地问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 毕竟在他眼里看来，江见川对这小姑娘可谓是过分上心，明显已经超过了一个邻居哥哥该做的事情。 可是落在程小玥的眼里，她似乎对江见川的态度微妙又排斥。总之让人看不穿这两人的关系。 程小玥努了努嘴，从那场失败的告白中回过神，忍不住朝江浩彬倒苦水， “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他有时候说的话真的很让人想去死！” 江浩彬：“？？？” 会吗？ 他承认江见川这个人确实有时会有点傲慢骄矜，看着不好接近，但是同校3年多，似乎也没有听说他做过什么语出伤人的事情。 江浩彬挑眉，有些意外， “这么严重？” 程小玥一脸凝肃，“就是这么严重！” 他当初拒绝她的时候可狠心了，她那段时间不但天天躲着哭，甚至偶尔那么几次也是真的想去死！ 但是幸好都过去了。 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失恋，但是体会过那么一次肝肠寸断，也算是给青春划上了一个真正的句点。 程小玥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强大，已经不需要再去纠结江见川为什么不能爱她。然而下一秒，她却听见江浩彬低哑的声音响起，缓缓地问道， “所以你现在还是更喜欢吃泡芙吗？” 程小玥：“？？？” 这话题，这么跳跃的？ 第88章 “他不适合你。” 女生宿舍大门正对一个小花坛，楼里进进出出，每个人都会好奇地朝里头站着的人看一眼。 第117章 “江见川？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女朋友？没听说他谈恋爱了啊？” “别急，让瓜先飞一会儿~” “我急！一会儿洗澡没热水了！” 于是虽然有不少人好奇地守在宿舍门口想看一眼他到底在等谁，但是半天没见到里头的女主角出来，只好失望地匆匆上了楼。 江见川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百无聊赖地单手插兜，面朝宿舍大门的方向，时不时地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这会儿已经快要10点了，江大宿舍的热水只提供到10点半，可是这个小混蛋不急着回去洗澡，反倒在楼下跟别人亲亲热热地聊天是要干什么？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甜，灿烂明媚，没人能招架得了她。 江见川莫名感到不爽，但也不急着去打断他们，就这么无所事事地数着秒，耐着性子等待她。 .... “跟芝士蛋糕相比，泡芙是不是更合你心意？” 对面的人低低地问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却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失落。 程小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泡芙和芝士蛋糕，但她确实是好久没吃泡芙了。 路灯昏黄，参杂着几许月色。 她站在月光下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郑重其事地回答他， “并不是说芝士蛋糕不好吃，只不过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而已。或者说，是习惯了这个口味，就很难再喜欢别的了。” 江浩彬眉心微微颤了下，但他一贯情绪不外露，很快就恢复淡然的神情，微微勾起唇， “明白了。” 他来晚一步，已经改变不了她的喜好。 江浩彬自嘲地低笑了一声，摇摇头， “早点回去休息。” 话题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结束，程小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晚安。” 江浩彬转身走了。 这个点回宿舍的人越来越多，程小玥目送着他离开之后，就准备赶紧上楼省得一会儿洗澡还得排队。 然而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了下。 程小玥摸出手机，瞬间愣住。 是久久没有联系过的某人发来的信息—— 【哥哥2.0】：想吃泡芙吗？ 泡...泡芙？ 程小玥瞳孔地震，盯着手机屏幕死死看了好几秒，好像一瞬间有些反应过来，刚刚江浩彬为什么问她是不是还是喜欢吃泡芙。 喜欢吗？ 当然喜欢。 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泡芙，还是江见川给她买的。 那时候她刚上小学一年级，过年时江见川从港城回来，给她带来一整盒新出炉就空运过来的甜点。 满满一盒的甜点，里头有当时最受欢迎的芝士麻薯、年轮蛋糕、马卡龙，还有外酥里嫩的泡芙。 程小玥抢到了泡芙，一口惊艳。之后好几回江见川从港城探亲回来，她都眼巴巴地守在他家门口，就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带泡芙。 但是现在的泡芙已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要她想吃，商场5楼的甜品店，排队不用10分钟，花上15块钱就能买一个。 程小玥很有骨气，也不想再被他当成一点点美食诱惑都经不起的小馋猫，当即果断拒绝。 【手可摘星程女士】：不想。 夜里转凉，程小玥打算上楼了。 可是下一秒，微信消息框跳了出来。 【哥哥2.0】：哦，那我丢掉了。 程小玥：“？？？” 她心尖一紧，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蓦然抬头四下张望。 四五米的距离外，男人身高腿长，闲适淡定地站在花坛旁边。 路灯落下一抹微末的光，将他五官轮廓衬得立体分明，眉骨分割光影，漆黑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朝她看过来。 程小玥和他目光撞上，莫名心跳错漏一拍。 她犹豫了几秒，才朝他走过去，然后站在他跟前，仰头乖乖叫人， “哥。” 四周的目光瞬间聚拢了过来，带着种终于等到了女主角露脸的欣慰和雀跃。 但是看见是程小玥之后，隐隐又露出几分失望。因为很多人其实都已经听说，他俩也就因为程澍的关系认识得久一点而已，在学校里基本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围观的群众啧啧小声八卦了几句，就兴致缺缺地散开。 江见川将手里的纸袋子递给她，然后垂下眼眸，看着眼前小姑娘黑亮圆润的眼睛，声音波澜淡定地问道， “去哪儿了？” 程小玥一顿。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说， “聚餐。” 江见川挑眉，看着她映照着月光的脸，缓缓地反问， “两个人的聚餐？” 他这话隐约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耐人寻味，聚餐两个字被他说出来，莫名听着有点儿不正经。 程小玥先是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 “你看到了？” 看到她和江浩彬在一起？所以才来跟他兴师问罪？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啊？他又不爱她。 程小玥眨了下眼睛，压下那一点点泛起的酸意。 但是江见川没有回答，权当默认， “他在追你？” 话说得斯斯文文，平静淡定。可是目光却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事。 第118章 程小玥被他看得莫名脊背微麻，但是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凭什么他总是端着哥哥的架势来管束她？ 程小玥一身反骨被激了起来，当即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你又不跟我谈恋爱，你管我是不是被谁追！” 女孩子身高堪堪到他锁骨的位置，瞪着眼睛仰头看他的时候，眼底盛满了细碎的光亮。 她这几年五官张开了些却依然还是娃娃脸，跟记忆里守在门口讨要泡芙吃的小奶包有那么几分轮廓重叠。 江见川微微梗动喉结，静静看着她， “他不适合你。” 程小玥惊讶，“他不适合你适合啊？不过你适合也没有用，你说过你是我哥，我可不敢再打你主意。” 她狡黠一笑，眼角微微弯起，憋着一股熟悉的坏劲，言笑晏晏地问道， “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合适的呗？” 女孩子表情诚挚，看似认真。没想到江见川也很沉得住气，目光笔直看着他，微微笑着问， “喜欢什么样的？” 第89章 亲是不可能亲的 喜欢什么样的？？？ 你他妈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程小玥气得咬牙切齿！偏偏江见川还一脸真挚地看着她，一副“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给你介绍什么样的”的神态。 程小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忽然有种变态的想法，想看他为她失态，心口跟她当初一样刺痛！ 到底认识十几年，程小玥太知道怎么样激怒他，将他从俯视众生的神坛上面拉下来。 她歪歪脑袋，言笑晏晏，故作天真不解地反问， “我喜欢什么样的你应该知道吧？要跟你一样高高大大的，还要有8块腹肌，最重要的是器大...” 剩下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倏尔脸颊就被人用力捏住，被迫中断了没说完的话。 树影摇晃，月色被莽撞地打散。 程小玥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仁里震惊的模样。 江见川捏着她的手微微松懈了些力度。指腹沿着她的下颌，慢悠悠地往下蹭了几寸。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似乎轻笑了一声，语气无可奈何又纵容， “谁教你说这些的？” 程小玥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气咻咻地瞪他， “用不着谁教我！我都长大了，想学什么还能学不会吗？” 她确实长大了。 变得更加聪明，也更加叛逆。 知道怎么往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扎最狠的刀，也知道怎么用最无辜的表情说出最伤人的话。 唯独不知道他爱她。 江见川捻了捻指尖，纵容地笑了下，安静回答她， “好，我知道了。” 他始终一副掌握一切的姿态，不慌不忙垂下眼眸睨着她， “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程小玥：“？？？” 他能满足她什么？ 器大还是活好？ .... 江见川那句暧昧不清的话，让程小玥直到回到宿舍还是毫无思绪，索性不再去想他。 她捧着纸袋子推开门，李盈盈和宿舍另外两人立刻唰地一下把目光投了过来。 程小玥：“？？？干嘛？” 她一脸莫名其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就已然被对面三人团团困在正中间。 在宿舍阳台津津有味看了半天的三人八卦魂熊熊燃烧，李盈盈作为跟程小玥最亲密的舍友，率先打开八卦的话匣子，握拳当成麦克风递到她嘴边， “江见川真的是你哥？” 程小玥：“...对呀！” 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那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见她一副状况外的神情，张丽敏这会儿不陪着她装糊涂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他刚刚为什么想亲你啊？” 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程小玥满脸黑线，一头雾水地反问， “他哪有亲我？” 另一个舍友许晶晶马上举手抢答， “他捏你下巴的时候！你感觉不出来吗？” 程小玥：“？？？” 她想了想，刚刚江见川确实捏了她的下巴来着。 不过那个时候她正狗胆包天，试图对他说出那些大不韪的话，所以—— “他应该是想扇我的嘴吧？” 三人：“....” 程小玥装傻充楞，强装淡定。 然而另外三个女孩都是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 被她们这样的表情看得有些心里发毛，程小玥抠抠手指头，低头小声心虚道， “亲是不可能亲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亲的....” 如果他想亲，其实两年前就有机会。 但是他那时候没亲她，只承认她是妹妹。 程小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回忆起那段失败的告白的次数实在有点儿太多了，多到她又不受控地泛起密密麻麻的心酸。 然而宿舍这三人都是大学之后才认识的新舍友，自然不知道之前他俩还有这么一段尴尬的往事，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是李盈盈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 程小玥耸耸肩，索性破罐子破摔，直言不讳道， 第119章 “我试过呀！主动送给他他都不要！” 宿舍安静几秒。 还是李盈盈颤颤巍巍地出声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握...草。” 程小玥无所谓地笑笑，把手里的纸袋子搁在了桌子上。 袋子上的logo很惹眼，是最近挺火的一家甜品店，因为创新的口味和小清新的环境，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前往打卡，排一次队至少半小时起步。 张丽敏盯着纸袋子看了几秒，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提醒她， “但我觉得，他现在应该是对你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了。” 光是看在肯为她排队半小时去买泡芙的份上，就已经超越了亲哥会做的一切。 可是程小玥一听，却下意识地蹙眉， “他对我有意思我就要接受？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况且以她对江见川个性的了解，他要是能回过头来倒追，她程小玥表演倒立洗头！ 她话说得斩钉截铁，可是对面三人却都不怎么信。许晶晶不以为然，双手抱肩， “切！话别说得太满啊！如果他真的打算追你，我赌你最多两个月就失守！” 程小玥怒道，“放屁！我有那么随便？！” 李盈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圈，沉吟片刻，一脸凝肃地改口， “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程小玥：“？？？” 程小玥：“.....” 她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 顾不上跟这帮损友斗嘴，程小玥赶紧拨开她们三个人，抢在热水停掉之前，风风火火地拎着桶就往浴室跑。 李盈盈在她身后拎着纸袋子大喊， “你的泡芙还没吃诶！” 程小玥头也不回，跑得飞快， “你们吃吧！” 她现在吃不下什么泡芙了，一想到江见川刚刚反常的表现，就已经有点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20分钟后，程小玥踩着点洗完热水澡，拖着湿哒哒的长发回到宿舍。 张丽敏在阳台和男朋友打电话，许晶晶捧着ipad在看电视剧，八卦魂已然散去大半。 只有李盈盈见她回来，撑着椅子回头看她一眼， “明天高数课，你的作业写好了吗？” 程小玥一惊，“啊？” 她忘了！ 李盈盈就知道她肯定忘记写，啪地一声把高数书抽出来丢她桌子上， “还来得及！” 程小玥痛苦捂着心口：“嘤嘤嘤——” 李盈盈推她，“嘤你个大头鬼！快去写！” 第90章 学啊，怎么不学了？ 吹完头发，换完睡衣，程小玥痛苦地坐到了书桌前，开始埋头写作业。 江大不愧是名牌高校，哪怕大一刚开学也卷得厉害。 程小玥她们宿舍四个人，除了她是自招进来的之外，其他三人的履历表更是漂亮得不行。 比如李盈盈是她们市的文科状元，许晶晶高二就出版过文学读物，而张丽敏虽然没有这些，却也是以548的高分考上来的。 相比起来，程小玥的高考分数实在是拿不出手。她也知道自己如今在江大并不出众，所以更是不敢耽搁半点，除了社团活动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埋头扎进了图书馆。 偏巧，这周活动多，忙得她脚不沾地，居然把前两天的作业给忘记了。 从高考里摸爬滚打爬上来的人，学习上的认真劲儿压根不用别人催。 程小玥叹了口气，可是一坐到书桌前就跟打鸡血了似的，拿着笔埋头刷刷刷写个不停。 大一的高数课和高中数学完全不同，光是微积分定积分这块就很难吃透。 程小玥咬着笔头努力思考教授上课讲过的内容，时不时放开课本，重温一下书上的定理。 她做作业全神贯注，哪怕身后许晶晶和张丽敏一个打电话一个煲电视剧也丝毫影响不到她。 一个多小时的各干各事，12点要准时熄灯，程小玥的作业总算写完。 她囫囵将明天上课要用到的书包收拾了一下，身后许晶晶和张丽敏正忙着往脸上拍护肤品。 “啪啪啪，啪啪啪...” 宿舍窸窸窣窣响个不停。李盈盈站在门边，一手已经摸上了开关， “我熄灯了哦！” 程小玥一边应好，一边抓着扶梯往床上爬。 嗒地一声，四周陷入黑暗。 大概因为明天有早八课，大家都失去了夜聊的兴致，一个个拉高被子蒙头就睡，生怕第二天教授要点名却起不来。 程小玥也很困。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有点儿太多了。 先是周科扭扭捏捏的示好，然后是江浩彬暗示意味明显的告白，再然后，是江见川的忽然献殷勤... 程小玥在黑暗中睁着眼看天花板，困意十足，睡意却全无。 大概是刚刚做完高数作业，余留的后劲还很大，程小玥迷迷糊糊的，却还满脑子都是什么拉格朗日、柯西定理.... 其实拉格朗日定理，程小玥在高三的时候接触过。 当时有一套模拟题，最后一题可以用这个定理来做。江浩彬先用高中的常规办法给她解了题，顺便又用这个定理简化地算了一遍。 程小玥当时就觉得这个定理格外好用，因为省掉了很多复杂的推理过程，直接就能算出答案来。 第120章 没想到大学才刚开学，就又碰上了。 程小玥算是半路才发奋图强起来的小黑马，基础打得不怎么牢靠，高数课又是江大有名的教授在带，上课确实是有些吃力。 长夜漫漫，四下一片安静，却隐约似乎能听见，刷刷刷笔尖摩擦着纸页的细微声响，大概是哪个宿舍的女生还没睡，正在悄悄努力准备卷死其他人。 程小玥正怔怔出神呢，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催促道， “学啊，怎么不学了？” 她倏尔一惊，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笔，明亮的书桌前摊着一本高数书，而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江见川的怀里。 白茫茫的灯光衬得男人的五官线条硬朗清晰，却又在光影的变幻下多了几分摇摇曳曳的暗昧。 他利落的下颌线就近在眼前，再往下是突兀的喉结。 那棱角分明的喉结顶着薄薄一层肌肤，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滚动，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心惊肉跳。 程小玥怔愣出神，冷不丁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目光被迫从他的喉结，转移到了他漆黑深沉的眼眸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火烧火燎的情潮，声音混杂着紊乱的呼吸声，低哑地问道， “平时不是挺有信心的吗？怎么一到做题就开始哭了？” 程小玥的心脏猛地悬起，一下就要冲出嗓子眼。 男人眼底带着暗光，仿佛摇摇曳曳的火苗，正等着一阵风便扑去做那燎原之火。 看出来她的局促不安，江见川覆在她后腰的手臂微微紧了些，将人整个儿圈入了怀里。 他好笑地低头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眉眼，不甚走心地安抚道， “别急着哭，我还没发力呢。” 被他这么不紧不慢地挑逗着，程小玥的心跳越发剧烈急促。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边清醒地意识到了危险，一边却主动地将自己整个人送到他怀里。 顺着她的动作，耳边的呼吸又变得更加紊乱低沉了。 江见川圈住她的腰，俯身去看她做到一半的试卷，一边心不由衷地夸赞，一边低低催促道， “对，拿着笔，继续做，不要停....” .... 程小玥倏尔睁开眼睛。 清晨7点，女生宿舍开始恢复热闹，脸盆和杯子碰撞发出的丁铃当啷声响彻耳畔，匆匆赶去阳台洗漱的身影错落个不停。 程小玥平躺在床上，整个人还有些神情恍惚。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江见川了。 没想到一梦见他，就是这样劲爆的内容。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撑起身下床，结果因为神志迷糊，差点儿一脚踩空摔了下来，幸好李盈盈及时在下面接住了她。 “昨晚没睡好？” 李盈盈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 程小玥摇摇头，有苦说不出。 她能说她在梦里被艹了一夜吗？ 不能。 只能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模棱两可道， “高数简直不是人学的！” 以为她是昨晚做作业做得太晚给累得，李盈盈深感同情，并且认可地点点头， “那倒是，高数太变态了。” 变态吗？ 挺变态的。 程小玥从来没有想过江见川的体力居然这么好，可以在梦里折腾她一整夜。也不知道他现实里是不是也这么地厉害... 打住！ 程小玥蓦地清醒！ 她想这个干嘛？他厉不厉害又不关她事，她替他操这心干什么？ 程小玥紧急刹车，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火急火燎地跑去阳台往脸上泼了把冷水。 第91章 跟你情哥哥情比金坚去吧 大一早八课尤其多，再加上社团活动和即将举办的篮球赛，程小玥的大学日子过得匆匆忙忙却又异常充实，很快就把这个荒唐的梦境抛到脑后。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的飞快。 一眨眼两周过去，校园里四处拉起的横幅和海报，才让人恍恍惚惚想起来篮球赛已经开始了。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里，程小玥几乎没有怎么遇到过江见川。 只有那么偶尔两三回在饭堂瞧见他，心不在焉地双手插兜，和身边的同学边走边聊，闲适而懒散，浑身都透着一股骄矜的贵公子气息。 他样貌出众，身高优越，每次出现都极为惹眼。好像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站在哪里都能成为众所瞩目的存在。 周五上午课后，程小玥在饭堂打了饭，刚要在李盈盈对面的椅子坐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饭堂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四周的目光似乎都在若有似无地朝着某个方向瞟。 她下意识地跟着抬头，果然又看见了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见川穿着一身运动服，和几个同学说说笑笑地走进来，应该是刚刚去打完球过来吃饭。 江大生源优质，研究生院更是人中龙凤，几个研一学长，一个赛一个的高大帅气，自然很容易吸引目光。 但就连站在这么一群优越的同伴们中间，他也依然悠闲随性，帅得出类拔萃。 程小玥呆呆看着他，一时有些收不回目光。 好在旁边的人跟她的反应也差不多，因此没有显得她有多花痴。 第121章 正出神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呢，冷不丁眼前闪过一只手。 李盈盈在她跟前挥挥手，打断她随着江见川飘远的思绪， “后天晚上去不去看篮球赛？” 后天晚上有篮球赛？ 程小玥没太关注这个事，闻言一顿，遂认真想了想，摇头婉拒， “可能来不及，我得回家一趟。” 十一月初已经有了秋意，程小玥这两天早晚都差点儿冻成狗，正打算趁周末回家去拿厚衣服。 李盈盈一听说她不去，顿时有些遗憾地嗷了一声， “可是后天晚上是决赛诶，数科院对研究生院！” 程小玥眉心一跳。这两个学院她都很熟悉，因为有认识的人在里头。 但是！ 自从她上回无意识地对江见川做了那样一个梦之后，程小玥对他莫名生出些许不自在的心虚感，担心自己这么屁颠颠跑去看球赛，会不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对他贼心不死，徒添尴尬。 她犹豫的样子，却让李盈盈误以为她其实是想去的。她拉着程小玥的手臂，不死心地劝说道， “陪我去吧，8点前回来就行！” 程小玥家离学校近，单程十来分钟的车程而已，哪怕是在家里吃完饭，8点前也肯定赶得回来。 但是一想到可能会遇见江见川，她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口气， “那...我尽量吧！” ..... 周日，一家难得团聚。 自从程小玥上了大学后，日程匆忙，便很少回家。 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吃晚餐，陆清越瞧着她最近似乎又瘦了些，于是夹了个大虾放进她碗里，随口问了句， “几点回学校？” 程小玥低头剥虾壳，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 “7点半吧。” 虽然她没有明确地答应李盈盈一定会去看球赛，但是心里却莫名地绷紧。为一个小时后可能发生的偶遇而紧张.... 程星野在替她舀汤，闻言朝挂钟看了眼， “这么早？那不是吃完就得走？” 这会儿已经是5点半了，原本程星野还以为她会留在家里洗个澡或者干脆第二天再回学校，没想到她这么赶着要回去。 倒是陆清越清楚现在的大学生夜生活丰富多彩，大概是跟同学约好了要去玩，于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 “那一会儿让你哥送你。” 平时当惯了司机的某人在对面抬头，当场回绝， “我今晚有事，7点就得走。” 他这个人私生活很神秘，说是有事，也不知道具体是忙什么事。 不过程家对于儿子习惯了放养，从来不会多问什么。 程小玥也无所谓他送不送自己，只是狡黠地盯着他，语气讨好， “没事，我打车，你报销就行。” 程澍哼了声，直接拿过手机，简单粗暴地给她转账200块钱过去。 程小玥听见手机震了下来了条转账信息，马上划开屏幕点下收款！ 全程不到0.5秒，一场金钱交易就完成了。 程星野和陆清越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语。程星野默了默，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们兄妹俩的感情全靠金钱维系？” 程小玥嘿嘿一笑，“谈钱多俗啊！这叫情比金坚！” 这下餐桌彻底沉默住。 陆清越抿住唇角，而程澍则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寂静几秒过后，还是程星野面无表情，再次无语地开口， “....情比金坚是形容男女爱情的，你语文就是这么学的？” 程小玥一愣，霎时耳尖滚烫，羞燥地躲避着来自家人们关爱智障的目光， 磕磕巴巴地小声往回找补， “众所周知，大学没有语文课！” 小姑娘耳尖都红透了，程星野虽然因为这个词而心肌微梗了一下，但到底没再说什么。一家就此跳过了这个话题。 吃完饭，程澍负责收拾残局，将碗筷放进洗碗机。 程小玥帮他把碗筷收进厨房，殷勤地递给他， “哥哥！” 大概因为刚刚收了钱的缘故，她今天的语气过于娇软，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换做平时，程澍大概还会觉得自家妹妹乖巧伶俐，讨人喜爱，但是一想到刚刚那个词用来套用在自己和她身上。不由得又起了一遍鸡皮疙瘩。 他睨她一眼，一脸晦气地接过碗筷，然后冷哼了一声，语气凉凉道， “你跟你情哥哥情比金坚去吧，跟我情比纸薄就行。” 程小玥：“？？？” 程小玥：“.....” 她哪来的情哥哥？ 程小玥一头雾水，还没等她问个清楚明白，就被不耐烦的程澍拿着扫把赶出了厨房。 第92章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等你吧？ 程澍说走就走，7点准时就消失。 他这么一走，便给程小玥留下了一个好大的未解之谜，足足让她思考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想明白她什么时候多了个情哥哥。 收拾了几件要穿的衣服，程小玥7点半才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离家回学校。 走廊外头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色氤氲，花香阵阵，夏末气息浓郁。 程小玥边等电梯边打开手机，叫了滴滴打车。 大概这个点回校的学生不少，再加上周末出来玩的人也多，滴滴打车的单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 第122章 程小玥光顾低头刷新手机接单消息，忽然听见对门咔哒一声，紧跟着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给他让出空间。 电梯很快抵达15层，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程小玥一进轿厢就习惯性地往角落里缩，一副跟他不熟，不想搭话的姿态。 江见川按下楼层。她抬眸瞄了眼，发现他居然没替自己按楼层，只按了负一，立刻不悦地上前一步，按下一楼的按键。 江见川拎着一个运动包，侧眸淡淡瞥她一眼。然后目光下移，落在她身上背着的巨大书包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顺手就将她的书包接过去，而是看似了然，没话找话地问道， “回学校？” 废什么话？ 程小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然她背着这么大个书包是要去逃荒吗？ 他搭话的意图太过于明显，程小玥警惕很强地瞄他一眼， “明人不放暗屁，有话就直说。” 江见川失笑，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他算是发现这人的嘴皮子功夫是随着年龄增长的，以前尚且还能趁她年纪小逗几句，现在是半点儿都占不到她便宜。 对于小姑娘他有十足的耐心和包容，被她呛了一句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开了话题， “听说不少人在追你，没有看上的？” 那天在女生宿舍楼下遇到她和江浩彬之后，他后来回去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天晚上聚餐，除了江浩彬之外，程小玥还差点儿被另外一个男生表白了。 自家的小白菜这么抢手，江见川倒是不意外。 但是说实话，他觉得学生会那些人程小玥不一定能看得上，毕竟她喜欢过自己，以后找男朋友，条件肯定不能比他差太多。 果然程小玥一听，先是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然后才故意憋着坏似的，暗戳戳地内涵道， “有得挑肯定要谨慎一些，省得跟当年一样看走眼！” 话里话外针对的意味已然溢出言表，江见川自然听出了这家伙绵里藏针在点自己呢。 但是他不以为意，反倒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回敬道， “我倒是觉得你当年的眼光要比现在好。” 程小玥：“？？？” 程小玥：“.....”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她在心里使劲翻白眼，负气地盯着电梯面板，不再看他。 然而这个虚撑起来的气势没能坚持多久，她倏尔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过头，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等你吧？” 江见川扬了扬下巴，轻咳两声， “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他的姿态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眼尾更是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显然心口不一。 程小玥瞬间有种被人看不起的错觉，马上叉腰回击， “别开玩笑了，我从不等任何人！” 话说得威武霸气，毫无眷恋之意，仿佛对于那段不为人知的暗恋早已重拿轻放。 江见川抿了下唇，正要说什么，可是电梯抵达1楼，手机铃声也恰好响起。 程小玥头也不回地跨出轿厢，想都不想地接起， “师傅快到了吗？好的好的，我在路边等你！” 江见川：“？？？” 江见川：“.....” 说好的不等任何人？ ...... 十五分钟后，程小玥抵达校门口。 她扛着大书包沉默地走回宿舍，一路都在想江见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以前的眼光要比现在好？ 以前眼光好有什么用？她拿不下他呀！ 程小玥带着满脑子问号上了楼，表情凝肃地摸出钥匙开了门。 开门声让李盈盈转过头，一看见来人就激动地扑了过来， “你怎么才回来！球赛都快开始了！” 程小玥看了眼手机，85:54分，有点儿赶，但来得及！ 她顾不上解释什么，赶紧把书包随手丢在椅子上，跟李盈盈一块儿拉着手就往楼下冲。 今天晚上篮球赛决赛，通往篮球场的小路挤挤攘攘。有些是奔着球赛本身而来的，而有些则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冲着人而来。 球赛在室内举办，程小玥和李盈盈赶到时，偌大的篮球场已经坐满了大半，除了学生之外，也有不少老师前来凑热闹。 李盈盈提前让学生会认识的男生替她们留了前排的位置，拉着程小玥就往前排挤。 这会儿距离球赛开场只剩不到两分钟，啦啦队正在场上热场，观众席锣鼓喧嚣，仿佛提前过年般热闹。 两个学院的球员各自占据半场的前排座位，有的在做热身，有的在换衣服。 今晚人多，通往更衣室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这些男生干脆就站在场边，不顾天气已经转凉，直接随手脱下身上的衣服，把院队球衣往身上套。 能上决赛的都是常年运动的人，穿衣时或许看不出来有什么，可是脱下衣服才发现，一个个的肌肉线条都漂亮得不行，顺着薄薄一层腹肌，蜿蜒着没入裤腰。 场边立刻响起一阵带着旋儿的口哨声，伴随着女生们夹杂期中克制的尖叫声。 程小玥的耳朵都快被后排给刺聋了，转过头一看，他们年级的辅导员居然也在，平时看着挺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一个大姐姐，这会儿也笑得心神荡漾，发出的尖叫声比谁都响亮。 第123章 程小玥又看向她旁边，这才发现是他们班的高数老师。 三四十岁的副教授，身材微微发福，一看就不是热爱运动的人。 他看着场边激昂澎湃的观众和场上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不由得露出了一脸慈爱的笑容，感慨地叹了声， “想当年我读书的时候，也跟他们一样！” 辅导员正陪着他闲聊，闻言便顺着他的话，想也不想地惊讶道， “一身肌肉？”看着不像啊！ 副教授转过头来，微笑着摇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 “不，是光着膀子。” 辅导员：“....” 众人：“.........” 第93章 往他身上泼尿不就行了 教授幽默的发言引起四遭一阵哄笑。原本大家见到老师还觉得有点儿局促，这下彻底拉近了距离。 比赛即将开始，场上的啦啦队队员跳得卖力又热情洋溢，底下气氛也被推上了高潮。 程小玥举起手机，正要抓拍一张现场。冷不丁被李盈盈撞了下胳膊肘，然后听见她按捺着兴奋的声音在耳边说， “你哥来了！” 程澍？ 他不是有事吗？怎么还来看比赛？ 程小玥一头雾水，下意识地朝入口处看，结果没看见程澍，看见的却是，刚刚和她同乘一部电梯，这会儿已然换成了一身运动装的江见川。 他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场，一走进来就有种闲散淡定的气场，惹得场边许多目光都假装不经意地朝他身上瞄。 江见川对四下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先是漫不经心地朝观众席扫了眼。 人头攒动的篮球场，隔着两排座椅的距离，程小玥猝不及防，忽然和他的目光对撞上。 她心尖一紧，一瞬间有种被他看进心底的错觉。 忍着砰砰乱撞的心跳，程小玥装作平静地和他对视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目光。 她看似满不在意，却不知道自己的耳尖悄悄漫起一丝血红，全部落进了江见川的眼睛里。 结果全场就看见他们学校出了名的高冷学长，带着罕见的温柔对着观众席勾了勾唇，然后自然而然地朝场边认识的队员走过去，在别人腾出的位置上坐下来。 不得不说，江见川这么一来，气氛似乎又跟着高涨了一些。 但是眼见着啦啦队已经快跳完热身舞了，他却还始终淡淡定地坐在原位上，和旁边的人闲散地聊着天，丝毫没有要换球衣的准备。 李盈盈眼神贱兮兮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戳戳程小玥的手臂， “你哥为什么还不脱啊？” 程小玥也很郁闷，她等着看腹肌等好久了，这会儿已经快失去了耐心， “我怎么知道啊！” 李盈盈捂着心口，万分遗憾， “啧！血亏啊！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的衣服给扒了？” 这想法程小玥两年前就萌生过了， 闻言她狡黠地眨眨眼，憋着一股坏劲怂恿道， “这还不简单！你往他身上泼尿，他不就自己脱了！” 李盈盈：“？？？” 好丧心病狂的想法！ ..... 这个丧心病狂的想法没来得及实施，比赛就开始了。 江见川果然没上场，就坐在场边的座椅上，目光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情况，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搭话。 他平时喜欢打球，懂得也多，研究生院的教练跟他坐在一块儿，随手捞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江见川接过拧开，恰好这时场上进了个三分球，全场都在尖叫，他又顾不上喝水，拧紧瓶盖搁在一旁。 决赛的水平自然比平时闹着玩的要高出不少，两边球员一个个都是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哪怕抛开球技，光看颜值和身材也是赏心悦目。 程小玥和李盈盈两人挨在一块儿，旁边还坐着个同是学生会的男生。 那男生她并不熟，但程小玥记得他的名字叫徐君昊，文学院的，跟李盈盈最近似乎走得很近。 大概是李盈盈没有提前跟他说程小玥也要来看球赛，徐君昊买了两杯奶茶带过来，到了现场才发现不够分。 他很有分度地把两杯奶茶递给两个女孩子，程小玥看出来自己那杯原本应该是他的，连忙摆摆手， “不了，我在减肥！” 李莹莹闻言转头看过来，一脸不可置信， “你一个体重不过百的人说减肥，是想内涵谁？！” 宿舍4个女孩，身高大差不差，都是一米六多点的个头。但程小玥长得幼态，骨架也小，一看最多也就19斤出头。 程小玥掐她的手臂，反驳道， “体重不过百，说明不是平胸就是矮！有什么可羡慕的？” “真的假的？”李盈盈借着这个动作，用手臂在她胸口偷偷蹭了下，然后震惊又迷茫地惊呼出声， “你这也不平呀！” 忽然被揩油的程小玥：“？？？” 她一时有些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不平。 不知道是家族基因遗传，还是青春期的营养保持得好，程小玥从高二那年蹭蹭蹭地发育起来，一下子赶超了许多同龄人。 胸大倒也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但是现场男生居多，程小玥实在不想在这儿讨论这个话题，于是连忙扯了个借口站起来， 第124章 “你要喝水吗？我想去买水！” 听说她要去买水，徐君昊从旁边探出个头来，出声阻止， “不用，这儿有！” 他朝场下的一箱矿泉水指了指。里头已经空了几只，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 一般打篮球时两边都会配套一箱水给球员喝，算是各院的物资。 今天场上人多，矿泉水都是随地乱放，也分不清是哪个学院的。程小玥一时有些犹豫， “不好吧？这不是那些球员的水吗？” 徐君昊笑了下，起身弯腰，凑到前排去够了瓶水，朝她递了过来， “都是咱们学生会赞助的！” 他这么说了，程小玥连忙接住， “谢谢！” 既然是学生会的水，程小玥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第一排坐着几个板凳球员，三三两两地在闲聊观战，这会儿中场休息正要给队友递水，才发现地面上的矿泉水瓶少了一只。 他疑惑地回过头，就看见刚刚被江见川拧开的那只水被程小玥拿在手里，正要仰头喝。 那球员蓦地一惊，赶忙出声， “等等....这瓶水是川哥喝过的！” 话音刚落，程小玥顿时浑身僵住，脑子也一下混混沌沌，还在想着哪个是川哥。 偏偏这个时候，坐在第一排的江见川也回过头来，挑眉朝她手里的水瞥了眼，然后意味深长地将视线挪到了她惊呆的小脸上。 川哥...？ 程小玥忽然反应过来，下一秒就一口水喷了出去，水柱直直地冲着前方！ 江见川猝不及防，压根没来得及反应，胸口就感觉到了一片沁凉。 低头一看，白色t恤已经变成了深一块前一块。 闯了大祸的程小玥：“....” 李盈盈却目瞪口呆地倏尔站起来，“....妙哇妙哇！” 程小玥：“？？？” 江见川：“？？？” 见他们两人看向自己，李盈盈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目光意味深长地和程小玥对视了一眼，没忍住暗戳戳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赞叹道， “这招好，跟泼尿有异曲同工之妙！” 程小玥：“？？？” 程小玥：“.....” ———————— 作话：状态始终很低迷，所以这段时间改成一天一章。望见谅！ 第94章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摸过腹肌 “泼尿？” 江见川听见了关键词，耐人寻味的目光平移过来，看向耳尖泛红的小姑娘。 程小玥表情僵硬，在他灼灼的注视下，艰难地牵动了下唇角，扯出一抹假到不行的笑容，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她是说，微笑。” 江见川挑眉，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可是目光却莫名变得玩味。 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孩子，生怕他要发火，旁边的男生连忙找了包纸巾递过来给他， “川哥，没事吧？先擦一擦？” 江见川没接，推了回去。 那一大滩子水渍不是用纸巾就能擦得干净的，江见川微微蹙眉，简直觉得无奈。 这个小混蛋，还挺能给他制造麻烦的。 徐君昊瞧着他紧蹙的眉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要不回宿舍换衣服吧？” 江见川无声叹了一口气，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 “不用，我车里有。” 他弯腰捞起自己的运动服外套，转身朝出口处走。 走没两步，又回头看过来， “还不走？” 程小玥一脸茫然，反应慢了半拍，食指指了指自己，“我？” 她也要去？ 可是江见川的语气却很理所当然，一如既往地懒散地插着兜，斜眼睨了过来， “不然呢？” 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如芒在背，程小玥下意识地地挺直了腰背，却莫名其妙地脱口而出， “我去干吗？” 难不成还要帮他换衣服？ 见她不太情愿，江见川扯了下唇角，发号施令般地使唤道， “衣服在车里，你跟我去拿。” 语气是那么地不容置疑，似乎容不得她拒绝半分。 周围是喧嚣的人声，吵吵嚷嚷，遮掩住她砰砰作乱的心跳。 程小玥被他的目光困在逼仄的小空间里，气势莫名弱了下来，脑子也懵，顺着他的话就被带进了他挖的坑， “...噢，好吧！” 她应下，忽然意识到不对。 为什么拿衣服也要带上她？ 江见川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着往外走。 走没两步路，他微微松懈了些力度，顺势沿着她的手腕下滑几寸，指尖触及她柔软湿热的手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先是试探地捏了下她虎口的软肉，紧跟着翻转掌心，改为牵住了她的手。 程小玥怔愣住，耳边的喧嚣声一瞬被拉成一条长线，周围的人说的话都听不清，却又仿佛都带着他们的名字。 她被他自然而然地牵着手，掌心一片灼热，脑子却也跟着烧得浑浑噩噩，跟个提线木偶一眼，被他牵着僵硬地往前走。 四周全是懵圈的人群，一个个都不明白事情的走向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刚刚不是还不熟吗？ 第125章 这会儿就把手给牵上了？！ 吃瓜群众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的懵。一个个跟个伸长脖子的鹅一样，随着两人的身影而转动。 程小玥一直出于过度震惊而产生的茫然状态中，怎么被他牵着手拨开人群，怎么被他带着走出了篮球馆，又怎么跟着他走到了停车场...统统记不清楚。 只记得他掌心宽阔温热，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若有似无地轻抚她的手背，带来一丝丝微粝的触感。 停车场就在篮球馆旁边，这会儿里头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决赛，外头倒是寂静。 程小玥懵懵地跟着走到了他的大越野车旁边，瞧见他空着的那只手伸进口袋里，用钥匙解锁了车子，才想起来两人的手还牵在一块儿。 他以前牵她只牵手腕，从不会触及她的手心。 今天他的举动分明越了界，却做得如此自然而亲昵，仿佛早已练习过了千百遍。 程小玥如梦初醒，倏尔抽回。 掌心落了空，江见川偏头看过来。 他个子比她高出不少，居高临下的角度，恰好看见她黑色的发丝底下，红透了的耳尖。 平时一身反骨胆大包天的小姑娘，今天连目光都不敢和他对视，就这么讷讷地站在他身边等着他打开后备箱，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种不自知的娇憨。 江见川没忍住勾起唇角，也不忍心再打趣她，淡定地转身，打开了后尾箱。 他经常打球，车里备有换洗的衣服，正好省去了回宿舍换衣服的麻烦。 江见川从里头扯出一个纸袋子，然后抽出一件黑色t恤，丢给了程小玥。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程小玥压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双手交叉抓住衣服下摆，卷起t恤直接从头顶脱了下来。 程小玥：！！！ 她猝不及防，一下视觉冲击力极大，仿佛跟看见了中世纪欧洲雕塑般，目瞪口呆又震惊十足地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身体健壮有力，胸口到腹部肌肉块垒分明，跌宕起伏的流线都彰显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程小玥一瞬惊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立刻欲盖弥彰地挪开视线，飘忽着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但转念一想，干嘛不敢看？！ 反正都看了那么久了，再看他一眼又怎么了？！ 程小玥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下定决心般地抿紧唇瓣，蓦地又转过头来。 然而这次还没等她的目光精准地找到腹肌的位置，江见川仿佛早已有预见，直接托住她的下巴，倏尔将她的脑袋掰正起来。 “往哪里看呢？”他被她无语气笑，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诱人的黯哑。 路灯幽暗，衬得他的面容俊朗异常，光影渲染着他的五官，将他投过来的目光也映照得漆黑而幽深，仿佛在窥探她的内心。 被他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程小玥的脸一下子滚烫起来，羞耻心悄无声息地占据了上风。 她心跳如擂，浑身紧绷。 心说妖精！ 这是想诱惑谁？！ 女人一定要学会对不良诱惑说不...够。 眼前的8块腹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碰见的，过了这个村，不一定还能遇到连锁店.... 程小玥鬼使神差，一下子又说服了自己。于是颤巍巍地抬眸看他，然后把狗胆一壮，故作可怜巴巴地小声说，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摸过腹肌....” 江见川：“？？？” 江见川：“......” 第95章 我是在追你 她过于诡异的发言，带来的是突如其来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让停车场这一隅的时间仿佛拉得很长，一种微妙的气氛也在这寂静中缓缓酝酿。 江见川幽幽地眯起眼睛，忽然极低地笑了声，带着一丝丝气音，滋滋地磨擦过耳畔，让人心跳蓦然狂跳。 他不紧不慢地将她手里拿着的黑色t恤接了过来，一边套上，一边故意拉长尾调，意味深长地问道， “所以故意把水射在我身上？” 射？ 你怎么这么会用词？！ 程小玥这个动词惊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的画面一下子变得不可描述了起来。 她羞燥地涨红了小脸，情急之下，话也不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那是个意外！你先别生气，听我狡辩，我给你编！” 话音落下，她忽然看见江见川耐人寻味地勾起了唇角。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享受看她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模样。唇角微扬的弧度，莫名显出几分愉悦。 江见川抬起手，盖上后尾箱，然后就这么单手撑着车身，将人半圈在自己跟前，声音低低地揶揄道， “也对，你不是故意的，毕竟原本想泼的是尿。” 程小玥：“？？？” 程小玥：“.....” 脸颊上的热意瞬间蔓延到耳尖。 程小玥瞧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忽然觉得有一种很微妙的陌生感。 曾经她和他也那么地亲密，被他背在身上，抱在怀里，像亲兄妹一样。 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甚至不需要触碰，光是靠近，便心跳控不住地加速。 程小玥有一瞬的茫然和不安。 那个失败的告白击碎了她大半的自信，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再有爱一个人的勇气。 第126章 程小玥不动声色地往后仰身，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然而目光却还是不太敢直视他，心里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江见川盯着她泛红的小脸看了几秒，然后才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扯了扯衣角，将下摆整理整齐。 他悠悠地往车身上一靠，距离拉远了些，可是目光还所锁在她的小脸上，眉眼含笑地揶揄道， “想看就直接说，用不着费那么多心眼子。” 如果不是看见他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程小玥差点儿就要当真了。 t恤薄薄一层布料垂下，覆盖住块垒分明的腹肌，阻隔了蠢蠢欲动的目光。 但是程小玥一贯是得了寸就要进尺的人。 既然想看能直接说，那么.... “如果是想摸呢？” 她眨眨眼，一脸真诚地看着他，丝毫不掩占他便宜的意图。 大胆直白的要求，让江见川微微有些讶异。 但转念一想这发言确实很像她能干得出来的事，那点儿惊讶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故作好奇，淡淡挑眉， “真想摸啊？” 程小玥思考了不到半秒钟，郑重其事点点头， “嗯！” 反正吃亏的不是她！还不如趁他好说话的机会爽他一把！ 程小玥的算盘子打得贼响，江见川显然是听见了。 他先是隐忍了几秒，可是最后还是憋不住，扶着额头侧过脸，笑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他这个样子十分欠揍，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身都是色胆。程小玥当即不爽地哼了声，气咻咻地怒道， “笑什么笑？能不能摸给个痛快话！” 她叉着腰，杏眼圆瞪。虽然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却无奈个子娇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不但显得气势不足，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娇嗔的意味。 无理要求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江见川简直想笑，但是面对这个小混蛋，气场上一点儿都不能掉分，否则更容易被她蹬鼻子上脸了。 昏聩的停车场，他不动声色地抿住了唇角，盯着她绷得紧紧的小脸，故意拖腔带调地散漫道， “要是让你给摸了，咱俩的关系就彻底不清白了。” 这话提醒了程小玥，一下压住了她蠢蠢欲动不见得人的小心思。 揩油希望破灭，程小玥遗憾地抿了抿唇， “....那倒也是。” 就是不知道将来哪个女孩子那么好福气，能拥有他的八块腹肌.... 她的心思毫不掩饰，满满的不舍和可惜。 江见川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俯身过来，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他的掌心温热，覆着她的发丝轻轻摩挲，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以前胆子不是很大吗？这会儿怎么畏缩了？” 漆黑的眸光近在咫尺，程小玥呆愣住，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的俊脸凑近在眼前。 场馆里头爆发一阵欢呼声，也许是有人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可是程小玥却觉得耳边像是隔着一道水墙，传过来的声音变得闷沉而厚实，只有心跳急促，在鼎沸的背景音里变得格外清晰。 她看见他的喉结微微梗动了一下，紧跟着薄唇轻启，好听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低低地传出来， “不清白又怎么样？还是你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慢慢来....？ 后脑勺的温热触感还在，他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来，握着她的后颈，将她朝自己的方向压。 距离变得更近，结合那句暧昧不清的话语，程小玥一下震惊地懵住，足足消化了十几秒，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意思？” 他说一步一步慢慢来，很难不惹人遐想连篇。 可是现在的程小玥已经不是当年17岁的青涩年纪，在感情里率先摊牌的亏她已经吃过一遍，所以这次她不会再自作多情，除非对方亮出底牌。 夜色暗昧，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光影下她晶莹的眸底，闪着几分警惕和迷茫。 清冷的路灯打在他们的身上，将彼此对望的目光衬得如此具体而清晰，仿佛都藏着暗涌的光。 江见川的指尖缠着她几缕柔软的发丝，指腹缓缓摩挲她后颈的软肉，眉梢轻抬， “还不明白吗？” 他低磁的声音里带着细碎的笑意，随着风钻入她的耳廓， “我是在追你。” 第96章 我罪有应得 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路灯落下一点昏黄，将女孩子瞪大的眼睛映照得黑而亮。 程小玥震惊到灵魂仿佛都有些出窍，除了他面容清晰的轮廓之外，其他的背景和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 她懵圈了十几秒，眼神空茫，睫毛微颤。 江见川垂下眼眸，安静地看着她。 他们的距离不过十几厘米，明显地超出了正常范围。 程小玥呆呆地看着他沉沉的目光，胸口剧烈起伏，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疯啦？喝多了？还是吃错药了？” 江见川眸色深深，唇角却微微勾起，语气低沉而笃定， “都是。” 他坦荡地亮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哪怕在过去被他视为不道德、罪恶感的那些感情，在此刻也只想捧出来给她看，因为他也曾为此付出过痛苦挣扎。 第127章 目光纠缠，程小玥懵怔半晌，眼底缓缓地弥漫上一层水雾。 她忽然咬了下唇瓣，忍着声音里的哽意，执着而发狠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之前...算什么？！你是在故意吊着我吗？” 她的唇瓣被咬得发白，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压抑不住的酸涩从喉尖溢出来，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江见川忽而抬手，将她一把搂了过来，紧紧扣在怀里。 滚烫的胸膛贴合过来，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额角，轻轻蹭了蹭， “对不起。” 他将怀里颤抖的女孩子抱得很紧，手臂锢住她的腰，另一手不住地抚摸她的后脑勺，低哑的声音徐徐摩挲她的耳廓， “是我自欺欺人，后知后觉。委屈我家粥粥了。” 程小玥原本还没觉得多委屈，这下彻底有些绷不住，眼泪一下决堤而出。 她一边把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抹，一边忍不住抱着一种报复的恶劣快感，故意欠嗖嗖地往他心尖上扎刀， “你不是自欺欺人后知后觉，你根本就是看见我有那么多人追，预想到我要跟别人卿卿我我和上床，又觉得不甘心了吧？” 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的位置传出来，带着细微的哽意。 胸膛前面一片濡湿，心口也因她这句话而越揪越紧。 他明白她的委屈，更懊悔自己当初心动而不自知，以至于让她伤心难过了那么久。 江见川喉尖闷堵，掌心摸摸她的头发，声音沙哑道， “不是不甘心，是吃醋和痛心。” 程小玥一把推开了他。 她这个人情绪来得快变化也快，江见川猝不及防被她推开，露出一丝讶异。 程小玥看着他的脸，莫名感到一丝痛快。她挺直脊背，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语气凉凉地挖苦道， “你有什么立场吃醋和痛心？是你不要我的！” 话说得极其冷漠无情，可是泛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她可怜兮兮的委屈心情。 心脏像是被她的话刺了又刺，酥酥麻麻的痛意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江见川抿紧唇瓣，声音低哑而艰涩，认命般地哄道， “所以这不是低声下气地来追你了吗？”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让程小玥不由得怔愣了下。 那一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年幼时候，被他高高举起托在肩膀上的自己。 程小玥看着他依旧英俊深刻的眉眼，狠了下心，委屈地执意道， “这是你活该的！” 江见川从善如流地嗯了声，顺着她的话低低哄诱， “嗯，我罪有应得。” 他一下把错都认完了，程小玥却仿佛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的劲儿都泄掉了。 她怔愣的模样呆呆的，半晌没接话，显然是想找茬却不知该从何处找起。 江见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间隙，抢在她继续炸毛之前，率先打破了沉默， “饿不饿？去吃点东西？” 话题跳跃太快，程小玥恍惚回神，听见耳边传来场馆里头的欢呼声，这才反应过来里头比赛还没结束。 她干巴巴地舔了下唇角，有些迟疑， “不看比赛了？” 据她所知，江见川是个十足的篮球爱好者，大学期间还参加过校队，今天虽然没上场，但显然也是专程过来给队友打气的。 就这么把人给拐跑了，不好吧？ 江见川仿佛有读心术，淡淡笑了声，不紧不慢道， “比赛有什么好看的？填饱你的肚子更重要。” 程小玥这下彻底满意了，得寸进尺地哼了声， “算你上道！” 给点阳光就要灿烂的小模样让江见川没忍住勾了下唇角。 他绕到副驾驶座，拉开了车门。 程小玥昂首挺胸走了过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强撑着气场，然后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在她身后看不见的角度里，江见川差点儿笑出声。 但他努力克制住，等程小玥坐好了，才替她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趁着江见川在车载导航上搜索地图，程小玥摸出手机看了眼，这才发现李盈盈给她发来了信息。 十分钟前—— 【李盈盈】：你怎么还不回来？ 【李盈盈】：衣服还没扒完吗？ 当时程小玥正在把自己的眼泪鼻涕往江见川的衣服上抹，显然没听见口袋里的消息提醒音。 她抿了下唇，选择忽略第二条信息，只回复了第一条。 【手可摘星程女士】：不回来了。 信息刚发出去，李盈盈仿佛早已预见了她这个回答，咻地一声就回过来了。 【李盈盈】：怎么？不看球赛，看腹肌去了？ 【李盈盈】：太过分了！怎么不带上我啊？！ 【李盈盈】：一想到你现在可能已经实现了腹肌自由，我就嫉妒得咬牙切齿！ 【手可摘星程女士】：？？？你怎么能嫉妒呢？不是你怂恿着让我上的吗？ 【李盈盈】：你不懂，我这是既怕姐妹过的苦，又怕姐妹开路虎。 程小玥：“？？？” 她无语凝噎几秒，强忍下吐槽的冲动。 【手可摘星程女士】：世界上没有比友情更复杂的东西了！ 【李盈盈】：少来！我一本高数书拍你脸上信不信？ 第128章 程小玥：“....？” 第97章 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入秋后的江城昼夜温差大，落叶迎着晚风纷纷扬扬，整座城市拢上了一层萧瑟的秋意。 江见川将车开到了商场底下停车库，下车时绕到后排取了件外套。 虽然商场里头有暖气，但是停车场还是挺冷的，他自己不怕冷，倒是怕冻坏这位娇滴滴的小祖宗。 程小玥还在微信上跟李盈盈唇枪舌，忽然感觉肩上一重，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 她蓦然抬头，就看见江见川神色淡淡，也不看她，只顾低头替她整理外套，动作娴熟又自然， “穿多点，别冻着。” 他的外套宽大，穿在她身上几乎垂到了大腿上方的位置，看起来像是穿了男朋友的衣服，有种说不出的亲昵。 程小玥缩了缩脖子，既有种被人悉心照顾的小欢喜，却又还要强撑着嘴硬，绷紧小脸一脸凝肃地看着他， “谁教你这么追女孩子的？” 语气听着冷冰冰，似乎有点儿不领情。 可是江见川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细碎的光亮，不由得勾了勾唇，也学着她的语气，一本正经道， “爱的人不用教，不爱的人教不会。” 程小玥：“？？？” 这人这么会？ 她一下子有点儿被激起了昂昂斗志！ 不就是互撩吗？谁不会！ 程小玥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又委屈地看着他， “可我觉得你一点儿诚意都没有，腹肌都不给摸。” 说着还不忘往下瞄一眼，蠢蠢欲动地瞥向他腹部的方向。 那小眼神狡黠期待还憋着坏，江见川简直熟悉不过，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他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一声，扶着她的脑袋掰正，让她的眼睛直直和自己对视着， “你们现在的小姑娘，思想都这么黄的吗？” 程小玥生气，“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只是我比较黄而已！” 江见川：“？？？” 他盯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蛋，忽然失笑出声， “你黄你还挺自豪？” 程小玥好色也光明正大，闻言丝毫不扭捏造作，直接张口就道， “这需要遮遮掩掩吗？难道你长这么大，就没看过羞羞的小作文？” 江见川挑眉，有些意外，“你看过？” 这个话题有点儿超出他们以前的边界，虽然程小玥如今已经85岁，但是江见川还是有点儿难以想象她偷偷摸摸躲在被窝里偷看小黄文的场景。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个小混蛋连腹肌都能惦念那么多年，看点小黄文压根不稀奇。 他鬼使神差地说服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程小玥却把眉梢一挑，狡诚恳又真挚地快速说， “看过啊！我还看过《105个男人和3个堕落女人在山上的故事》和《霸道公子爱上我之娇艳妹妹住我家》呢！” 江见川反应了两秒，面无表情睨着她， “....《水浒传》和《红楼梦》？” 程小玥咧开嘴，狡黠地冲着他笑得眉眼弯成两道月牙。 这不加防备的笑容，让江见川忽然一愣，好像看见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他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走吧，去吃点什么。” 这个点距离商场关门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因此人不多，稀稀疏疏几道人影在闲逛。 江见川去给她买泡芙。 程小玥就在摆放在门口的软沙发上坐着，无所事事等待着他把糖衣炮弹喂到自己的嘴里。 两三分钟，江见川捧着新鲜出炉的巧克力泡芙回来了。 他往程小玥对面的沙发上一坐，剥开包装精美的蛋糕纸，将热乎乎的甜点递到她嘴边。 被人伺候的感觉微妙又得意，程小玥干脆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偏头咬了一口。 吃了好吃的东西，女孩子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江见川耐心举着泡芙喂她吃，趁着她吃得毫无戒备时，才看似随意般地问了句， “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程小玥顿住，嘴里的泡芙也不咬了，缓缓抬起头。 隔着一张小木桌，两人目光隔空对撞上，彼此的眸底都映着细碎的晶亮。 “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我想要什么礼物，你都能送给我吗？” “也得看我送不送得起。” “我确实有一件很想要的礼物。” “想要什么？” “哥哥可以是我的吗？” 商场明亮的灯光，氤氲着男人的星眉剑目。过往的对话仿佛跟旧电影的旁白一般，缓缓拂过她的耳畔。 江见川显然也跟她有同样所想，表情低沉地看着她，也不催促她，就这么耐着性子等待她回答。 他在这个时候问她想要什么礼物，重点显然不是在礼物上。 他是想破冰，破往日的冰，破开如今横隔他们之间的冰墙。 程小玥盯着他漆黑的眼睛，安安静静看了几秒，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只要是我想要的，你就会满足我？” 她的表情认真又期待，好像真的想要从他这儿得到什么应许。 江见川嗯了声，“你说。” 第129章 他应得爽快，不加犹豫。程小玥忽然莫名有种得逞的快意，故意天真地眨了眨眼，幽幽补了句， “不会又让我的愿望落空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反复强调这一点，却越发让江见川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看着眼前可能正在用一身百八十个心眼子使劲给自己挖坑的小姑娘，不由得无奈又好笑，但还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你先说，我尽量。” 除了要星星要月亮可能满足不了她，但只要他能做到的事，都不会再让她失望。 见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程小玥这才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凑近。 江见川从善如流地俯身，偏头靠近，想听听她故作神秘的背后又在憋什么坏。 程小玥手肘撑着桌面，不疾不徐地跟着俯身，隔着一张桌子，唇瓣贴近他的耳边。 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程小玥凑近过来时，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颈侧，依然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下颌。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狡诈的笑，然后故意贴着他的耳廓，单纯又认真地说， “想跟哥哥做。” 第98章 只要她想要，他就满足她 打烊前夕的商场四下寂静，仿佛被人按下了慢放，连空气的流淌都变慢了一些。 江见川有那么一瞬的愕然，为她过于大胆的发言。 但是下一秒他偏过头，近距离地看见程小玥微微仰着脸，眼里闪烁着暧昧不定的柔光。 她是如此聪明又狡黠。 知道怎么说能让他难堪，让他无以应对，让他知难而退。 江见川垂下眼眸，目光从她小巧的鼻尖、莹润的唇瓣划过，最后落在她平直的锁骨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宽领的打底衫，莹白的肌肤和黑色面料对比鲜明，柔软被布料紧紧包裹着，挤压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江见川上移视线，和她对视，语调波澜不惊， “认真的？” 他看起来显得并不那么震惊，好像这样的要求对他而言，也不过小菜一碟。 程小玥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微微笑着，学着他淡定的模样，歪着脑袋反问道， “当然啊！不可以吗？” 可以吗？ 江见川心里没有明确的答案，只听见自己淡定点头应道， “好。” 只要她想要，他就满足她。 ..... 这下轮到程小玥感到惊讶了。 她原本以为江见川会恼怒，难堪、羞燥。 但他的神情始终淡漠，语气却是认真笃定，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好。 好，他答应跟她做。 程小玥很确定，他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但是他没有无法应对，也没有知难而退，反倒迎难而上，一下反倒把她给整不会了。 程小玥讷讷地舔了下唇角，心里感到紧张又不安，很怕他当真，可是心里又下意识地希望他当真。 女孩子的表情空茫又迷惘，似乎又有反悔的冲动。 江见川坐正回沙发上，距离拉远，旖旎打散，空气又恢复了正常流动。 他平平淡淡地开口，抢先打断她浑浑噩噩的思路， “不早了，送你回去？” 程小玥说好，乖乖起身，跟着他往停车场走。 两人的背影刚刚离开门店，隔着一道半人高的屏风，正跟女朋友约会、无意撞见这一幕的吴浩楠，唇角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地随风飞扬。 他马上拿起手机，对准两人离开的方向，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随手丢到微信聊天框。 于是，刚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正要开车回家的程澍刚坐进驾驶座，就猝不及防收到了好几条群聊信息。 【吴浩楠】：[图片] 【吴浩楠】：[图片] 【吴浩楠】：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吴浩楠撤回了一条信息。 吴浩楠撤回了一条信息。 吴浩楠撤回了一条信息。 接下来没动静了，应该是他发现发错群，找人私聊去了。 然而抢在他撤回之前，程澍还是敏锐地看见了一张一男一女并肩走在商场里头的照片。 其中女的不用说，那感人的身高摆在那儿，程澍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家那个反骨精。 男的背影也熟悉。 程澍眯了眯眼，脊背忽然感到一阵凉凉。 而闯了大祸而不自知的吴浩楠，此时正拿着手机在疯狂轰炸当事人。 【吴浩楠】：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吴浩楠】：过去我只知道世界上有禽兽，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 【吴浩楠】：怪不得后来你跟澍哥都不怎么一起玩了，原来是对人家妹妹起了贼心，怕被人追杀吧？！ 江见川正在开车。 一路两人都没再聊天，仿佛只要谁先开口，刚刚那个话题就又会死灰复燃。 气氛胶着一路，等到把人原封不动地送回到宿舍，江见川才看见了手机里躺着一堆来自吴浩楠的信息轰炸。 他蹙眉划开屏幕，眉心紧拧地看完。然后才在对话框打了一个符号回过去。 【江见川】：？ 大概是感到过于震惊，吴浩楠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回复，顿时更加来了劲。 【吴浩楠】：啧啧啧！太魔幻了！ 第130章 【吴浩楠】：兄弟的妹妹都下得了手！哥你老实说，到底惦记人家多久了？！ 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差点儿让人以为被惦记上的人是他的妹妹。 江见川勾起唇角，不慌不忙地打字。 【江见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才是被人惦记上的那一个？ 【吴浩楠】：？？？ .... 和江见川这边一派云淡风轻相比起，程澍那边却彻夜难眠。 辗转反侧一整夜，天还没完全放亮，程澍就顶着一对黑眼圈起了床，烦躁地洗漱完出了门。 今天程小玥要上早八课，下课时间是10点钟。 但是程澍7点半就守在教室门口了。 临近八点，教学楼熙熙攘攘，都是赶来上早八课的苦逼大学生。 过了没多久，程小玥顶着同款黑眼圈，挽着李盈盈的手臂出现在走廊里。 还没走近，李盈盈就看见了靠在栏杆上的熟悉身影，连忙戳戳昏昏欲睡的某个人，小声提醒道， “你哥来了！” 程小玥以为是江见川，一个哈欠打了一半，硬生生顿住，差点儿发出一声鹅叫声。 然而等看清楚来人是程澍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捂住红透的耳尖，一溜烟朝他小跑过去。 “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研究生院课少，一般不上早八课。 所以这个点看见程澍出现在教学楼，程小玥还有点儿意外。 程澍憋屈了一晚上，这会儿逮着人，也不顾旁边来来往往都是人，直接便开门见山， “我记得你高二那一年，是不是给人告白还被拒来着？” 程小玥啊了一声，蓦地腾起一阵羞燥，当即恼羞成怒地反问道， “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非要现在重提吗？！” 程澍懒懒地睨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为什么不能提？” 那是程小玥最为伤心酸涩的过往，哪怕已经过去了700多个日夜，如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难堪和羞耻。 一想到这里，程小玥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抿紧唇瓣小声说， “正所谓往日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她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凝肃认真道，“所以就管那一天叫‘熹烂’吧。” 程澍：“？？？” 程澍：“......” 第99章 我从不跟我的哥哥牵手 凝噎几秒，程澍无语气笑，干脆跟她直截了当地摊牌， “少跟我贫嘴打岔，我问你，那个人不会就是江见川吧？” 程小玥一惊，“他告诉你的？！” 这家伙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玩告密这一套！ 程澍冷笑了一声，语气不屑道， “我用得着他告诉？！你从小到大一翘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我说你这家伙惦记谁不好？非得惦记我兄弟？！” 程小玥：“？？？”你这话确定没说反？ 不过如今程小玥也不敢说自己对江见川的心思完全清白。 一想到昨晚她对他提出那样的非分要求，他明知自己不怀好意，也波澜不惊坦然应承，答应会跟她做.... 程小玥心神荡漾，冷不丁被程澍一脸莫名其妙地打断， “你在想什么想得满脸通黄？” 程小玥被他戳破，蓦地耳尖一热，下意识地连忙捂住耳朵，磕磕巴巴地欲盖弥彰， “没事，哥！我心里有数的，不会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程澍：“？？？” 他怎么不信呢？ 沉吟片刻，程澍还是不太放心，又补充警告了一句， “反正我就提醒你这一次，不管你俩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你最好都离他远一点，小心又把自己搭进去。” 程小玥不屑，不以为意地哼了声， “谈恋爱这种事情你情我愿，谁说得准是谁吃亏？” 这话倒是提醒了程澍。 盯着自家反骨精沉吟片刻，程澍从善如流地转变角度，对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从口袋里头摸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了几遍，对面才传来惺忪慵懒的一声“喂”。 江见川显然是在床上，压根还没清醒过来，就听见耳边传来程澍懒洋洋又欠兮兮的声音， “不好意思兄弟，忽然想起来要提醒你一个事。” 他顿了顿，然后才拖腔带调地提醒道， “你最好离我妹远一点，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江见川：“？？？” 程小玥：“.....” 已经快要搭进去了而且还乐在其中的某人顿了两秒，然后选择挂断电话，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被程澍这么一打断，他这会儿已经睡意全无，辗转反侧十几分钟，最后还是坐了起来。 他点开手机日历，被圈出的12月25号如此醒目，明明白白地提醒着这个已经被他郑重对待了85年的日子即将到来。 江见川又朝左上角的时间看了眼，无声地勾了勾唇—— 这会儿距离他把自己搭进去，还剩45天15时43分。 ..... 11月是程小玥最为忙碌的时候。 校篮球赛、校运动会接踵而来，紧跟着很快又迎来了期中考。 作为后起之秀的小黑马，程小玥对待学习一刻都不敢松懈，因此很快就将自己一时口出妄言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第131章 周三下午考完高数，忽然一声惊雷炸开，紧跟着整栋教学楼都沸腾了起来。 江城这个季节罕见暴雨，但是一下就没完。大部分人都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这会儿只能都挤在屋檐下望洋兴叹。 程小玥宿舍4人都没带伞，李盈盈给学生会玩得最要好的徐君昊打了电话，让他帮忙送两把伞过来，结果电话刚打完，雨幕下就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周围引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李盈盈和许晶晶眼尖，一眼认出来人，连忙用胳膊肘杵了杵还在发呆的某个小迷糊， “那不是你家情哥哥吗？” 程小玥本来还在回忆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前方。 茫茫雨下，来人撑着一把黑色大伞，身高腿长几步走到眼前。 四目相对，周围仿佛都安静了。可是那些好奇的惊讶的迷茫的目光，却都跟嗅到了什么八卦的气息一样，黏黏糊糊地跟随了过来。 江见川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一样。只顾倾身收伞，然后沿着台阶上来，站到了她跟前。 程小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应该是刚刚打完球，在球场冲了澡就过来的。 可是球场离教学楼也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这大风大雨的，他特意来的？ 程小玥有一瞬的迷茫，可是看着他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睛，她又好像不再那么地迷茫了。 江见川低头看着她，一手扶着不住往下滴水的黑伞，另一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顶， “冷吗？”他问。 低低的声音，混杂着雨天的湿气，有种撩人而不自知的沙哑。 程小玥小声地嗯了声，然而声音刚落下，余光却瞥见旁边的目光顿时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尤其是自家的3个好室友，这会儿知道走不了，干脆明晃晃地在旁边看好戏，都是一脸磕到了的兴奋，带着老母亲般慈爱的笑容激动不已地看着她。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三人瞬间咧开了嘴。李盈盈不等她开口，就将人往前推了推，然后迫不及待地挥挥手， “快去吧，跟你哥回家去！” 程小玥：“....？” 忽然感觉自己是马上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前踉跄半步，直直撞进一道温热的胸膛上。 然而下一秒，肩头便被一只大手抵住，温热还未来得及做停留便抽离。 程小玥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头，有点儿纳闷不解。但是下一秒，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人牵住。 他如今牵手的动作做得极为自然，指节覆着她的手背，掌心贴合，然后捏了下她虎口的软肉，语气平淡而自若， “走吧，送你回去。” 掌心下的小手细嫩而柔韧，江见川拉了下，却没拉动。 抬头一看，程小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颊沾了点雨雾，显得湿润而水亮。乌溜溜的黑眼珠轻轻眨着，闪烁着他熟悉的光亮。 程小玥挺着脊背，没有因为周围好奇的目光就匆匆跟随着离开，也没有因为他自然而然的动作，便放低自己的姿态。 她歪歪脑袋，故作不解， “我们这样算什么啊？” 她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忽然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看似轻飘飘地补了句， “我从不跟我的哥哥牵手。” 手被缓缓松开。 江见川难得好脾气，丝毫没有要勉强她的意思，反而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那我背你？” 这倒是程小玥没想到的走向，她原本以为江见川会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他倒是挺能伸能屈？ 程小玥一向都是给个杆子就要往上爬的性子，闻言马上一拍即合， “上道！” 江见川心不在焉地笑了下，知道她如今憋着一股坏劲要为难自己，但还是好脾气地蹲下身，让她拿着伞爬上自己的后背。 茫茫雨雾，高大的身影背着女孩，渐渐走远。 四周的人群这才像是忽然取消了暂停，又恢复了躁动。 “靠？为什么躲个雨也能被人塞一嘴狗粮？！” “难怪我都找不到对象，原来甜甜的恋爱都被别人给谈走了！” “是谁的嘴角上扬我不说！” 第100章 唇友谊 秋季的雨格外冰凉，水汽渗透进衣料，让人忍不住想瑟缩。 程小玥紧紧地趴在他的肩头，试图从他宽阔的后背上汲取暖意。 她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手高高撑着伞。脑袋歪在他的颈侧，说话时热气乎乎地往他颈窝里钻， “我小时候你也喜欢这样背着我。” 其实不止是小时候，甚至在程小玥初中时，有一回体育课崴伤脚，也是江见川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将她背在背上，带去附近的医院。 但是细数起来，确实是好多年没背过她了。 江见川轻轻笑了声，双手托着她的腿，脚步稳定地往前走，边走边漫不经心地揶揄她， “说反了吧，是谁不背不肯走？” 程小玥立刻在他背上挺直腰板，不乐意地说， “江见川！你这人怎么还带揭老底的呢？！” 她这一动，江见川猝不及防，差点儿没托稳。 赶在这个小混蛋从他后背滑下去之前，江见川托着她的大腿往上颠了下，将人重新在后背上背好，带着警告的意味说， 第132章 “扶好，别乱动。” 他的声音低沉，有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力。程小玥不太高兴被他这样训斥，马上故意和他作对般地扭动腰肢，在他背上直哼哼， “我就要乱动！有本事你就撒手！” 她胡乱扭动身体，娇软不经意在他后背蹭了蹭。 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的程小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下的男人脊背一僵，托着她大腿的手臂也忽然绷紧。 风雨迎面扑来，江见川加快脚步，快速走进了停车场。 程小玥光顾和他对着干，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还在抱着他的脖子更加不遗余力地使劲扭。 “凭什么让我别乱动我就不乱动？！” 她一身反骨倏尔支棱起来，憋着一股坏劲贴在他耳边大声宣布， “我就不....” 话音还没落下，整个人却倏尔从他后背掉落下来。 程小玥感觉心脏忽然悬空，脚尖还没来得及着地，又被一双劲瘦有力的大手托住，紧跟着人就被抱着坐到了车前盖上。 程小玥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就压下一道黑影。 温热柔软的触感贴上她的唇角，她呆呆愣愣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要往后所，却被他扣着后脑勺，被迫仰起脑袋。 沙沙雨声在几米开外形成一道水墙，仿佛在天地间落下结界，让他们这一隅只能听见彼此渐渐杂乱的心跳声。 程小玥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与此同时，她手里的雨伞不受控地倾斜到一旁，雨水顺着伞骨不住往下滴，很快顺着地面蜿蜒出一条小溪流。 过了不知道多久，潮湿温热的触感终于缓缓抽离。 江见川稍稍后撤，垂着眼眸看向他湿润殷红的唇瓣。 他的眸底漆黑一片，压着沉沉的欲念，指腹不轻不重地蹭了下她唇瓣上的水光，声音空前地沙哑， “说了别乱动！” ..... 直到坐进车子里，程小玥的脸颊已然滚烫，心脏砰砰砰乱跳，有些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江见川盯着她呆呆愣愣的侧脸看了几秒，唇角没忍住勾了下，然后才俯身过来，替她扣上了安全带。 嗒地一声清脆声响，程小玥从茫然中回神。 江见川依然偏头看着她，语气平静而淡定，仿佛刚刚占便宜的人不是他自己。 “发什么呆呢？” 程小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忽然后知后觉地泛起一股羞耻心。 她强撑着淡定的姿态，假模假样哼了声，板着脸问道， “江见川，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她的表情憋屈，又莫名可爱。 江见川盯着她的唇瓣看了几秒，视线缓缓上抬，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 “你说呢？”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永远都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样子。 程小玥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感到莫名的憋屈，明明主动追求的人是他，可是占据上风的人也是他。 程小玥脑子一热，忽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硬生生地往下拽。 江见川没有防备，被她这么一拽，下意识地跟着俯身。 程小玥趁机抬头，飞快地在他唇上咬了下。 咬完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本身不太对，又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偏了下脑袋，生涩笨拙地在他的唇角碰了碰。 江见川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举动，一时怔愣住。反映了两秒才回神，压抑又不可思议地挑起了眉梢。 程小玥收回手，有些心虚地朝他看了眼，然后才小声说， “现在我们就是互相亲过嘴的朋友了。” 江见川一顿，抬眸看向她局促不安的眼睛， “所以....” 程小玥抿了抿唇，“所以我们现在算唇友谊。” 江见川：“...？” 顿了几秒，江见川忽然偏过头，无奈笑出声来。 他发现这家伙的嘴皮子是真的厉害，以后要是跟她谈恋爱，怕是天天都要跟心眼子斗智斗勇。 一想到以后，江见川的唇角顿时更加压抑不住了。 程小玥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在旁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嘲笑了，正要质问他笑什么笑，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江见川平复呼吸坐正回来，伸手从中控台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后，他停顿了一下才划开了接听， “妈？” ...... 林慧和江润弘趁着圣诞节假期，准备回一趟江城小住一段时间。 他们历来都是如此，只有长假才会回一趟故乡。短暂居住之后又匆匆赶回去港城处理公司事务。 可是最近两年，这对夫妻回来的频率明显高了不少，显然是眼看着儿子日渐稳重成熟，忍不住开始替他操心终身大事。 因为从小不在身边的缘故，再加上男孩子总是比较早熟和自立，江见川一直跟父母不怎么亲近，除了有事才会打电话，平时基本不会有什么额外的联系。 寥寥应了几句，江见川让他们确定了航程便告诉他，以便他提前安排好时间去机场接人。 程小玥在旁边悄悄听了个七七八八，等他挂断了电话，才小声地问道， “叔叔阿姨要回来啦？” 江见川嗯了声，随手将手机放回中控台，语气寥寥，带着无奈的讥诮， 第133章 “挺频繁的是吧？” 以前他年幼希望他们多回来的时候，他们总是借口繁忙。如今他已成年能够自理了，他们反倒又放心不下。 听出他语气里嘲讽和讥诮的意味，程小玥稍稍迟疑片刻，还是从关心一个大哥哥的角度，善良地小声宽慰道， “你爸妈当年也是为了多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嘛，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让乡亲们无水可喝？” 江见川：“....？” 第101章 你谈恋爱还得挑个良辰吉日啊？ 道理谁都懂。 但是依然改变不了江见川如今跟父母已然疏远的事实。 从小到的的独立自主，让他习惯了沉默寡言，心里有了喜欢的女孩儿也不会主动去跟他们说，哪怕这个女孩儿就住在他们家对门，和他们夫妻俩也算是相处了十几年。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江润弘和林慧因为工作变化，提前一周便抵达了江城。 江见川安顿好父母，便搬回宿舍，一来课业紧张，二来，也省得两位家长总是要揪着他追问感情生活。 躲来躲去，到底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周五他刚从导师办公室出来，就接到林慧的电话，让他有空回家一趟。 临近圣诞和元旦，城市道路开始张灯结彩，已然有了过节的气氛。 江见川没急着回家，开车先去了一趟商场。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个礼物盒。 他随手将盒子放到后排的座位上，然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回家。 .... 程小玥是下午五点半，上完最后一节课回了趟家，才发现江家父母回来了。 江城这个季节的天气一天一个模样，上一周还在下着微凉的秋雨，这周就已经骤然转凉，开始有了入冬的迹象。 江家大门没完全关实，里头传出来久违的细碎闲聊声。 程小玥下意识地朝里头看了眼，似乎有那么两三道身影坐在沙发上，大理石地面上拉出斜长的倒影， 林慧的声音从里头模模糊糊地传出来， “我跟你爸这次回来打算多住一段时间，有一位老朋友最近跟我们联系上，恰好发现他家也有个年纪跟你相仿的女儿....” 又是相亲局。 程小玥站在走廊里听见了这些，并不怎么觉得意外。 但是没听见江见川的回答，隐隐约约又让她有一点点的不安。 江见川应该是说了什么，安静了几秒，林慧忽然拔高音量， “什么叫不着急！” 女人的声音虽然依然沉稳，但明显语气已经带上了锐利的锋芒， “....前两年催你你也说不着急，再等等，等来等去，等成二十好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你还有脸说不着急！” 林慧陡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正要继续说什么，余光忽然瞥见门缝外头一脸呆懵的小姑娘，声音一下子顿住。 程小玥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发现，成为这场谈话play里头的一环，当场就怔住了。 林慧话头顿住，心想着该打招呼，可是心里训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思绪一下子没有转过来。 倒是江润弘见她忽然不骂了，心里觉得疑惑便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瞥了眼。 看见程小玥站在走廊里，他板着的脸微微松动，和蔼地笑了下，主动出声， “粥粥回来了啊？” 听见这两个字，江见川下意识地从沙发上回过头来。 走廊顶灯投下冷白色的光，夕阳一点温暖的余晖越过窗台。 一冷一暖，骤然相撞。将她怔愣的眼神衬得格外清透空灵。 程小玥觉得有点儿尴尬，虽然他们聊得话题与她无关，但是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毕竟如今江见川在追的人是自己，但是江家父母显然都不知道，只顾火急火燎地催着他找女朋友。 程小玥心虚地挠挠耳尖，秉持着礼貌的教养，还是主动开口道歉，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女孩子的表情怯生生的，看着无辜又乖巧。 林慧的怒气顿时平息大半，以为自己刚刚的语气吓到她了，赶紧安慰道， “没事，粥粥又不是外人，没什么是不能听的。” 江见川散漫地站了起来，姿态松松散散的，语气漫不经心， “那也不能让人听笑话吧？” 林慧朝江见川瞪了眼，气头又有些不受控地往上冒，没忍住吐槽他， “你也觉得是笑话吧？！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江见川：“....” 程小玥：“.......” 两人当下都有些沉默住。 程小玥心虚地低下头摸鼻尖，心说他何止牵过手，还亲过嘴了呢.... 但是这些话她肯定说不出口，毕竟她是个要脸的85岁妙龄少女。 毫不知情的林慧还在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喋喋不休数落道， “你既然听见了，正好过来评评理，你说你哥二十多岁人了，是不是也该找个对象了？” 程小玥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嗯。” “听见没有？” 林慧拉到了同盟军，顿时又有了底气，然后转过去继续训斥江见川， “以前我一催，你就说再等等。问你等多久，就说再等两年。咋啦？你谈恋爱还得挑个良辰吉日啊？” 第134章 程小玥觉得自己继续站着就显得有点儿碍事了，于是慢腾腾地往后挪，想要趁机溜走。 可是她刚一缩头，冷不丁就听见江见川出声道， “干嘛去？” 程小玥一噎，脚步顿住，下意识地说， “...我回家！” 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干嘛要跟他解释啊？ 江见川眼神往沙发一瞥，“进来坐着听。” 另外三人：“？？？” 程小玥脸颊微烫，莫名感到一丝丝窘迫，但还是强装淡定地反问道， “关我什么事啊？” 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泛起淡淡的红晕，江见川勾了勾唇，意味深长地睨着她， “说不准就是跟你有关呢？” 程小玥：“.....？” 江润弘和林慧在旁边听得一脸莫名其妙，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儿子，一会儿又看看门口耳尖泛红的女孩子。 越看越觉得满脑子问号，因为这两人的话，听着怎么有点儿像在打哑谜？ 但是林慧这会儿一心只顾着操心未来儿媳妇的事，便觉得江见川这是在转移话题，当即不满地站起来， “你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我跟你谈正事呢！” 说着她转向程小玥，语气又温柔了几分， “粥粥你先回去吧，替阿姨跟你爸妈问个好啊！” 程小玥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嗯嗯！” 她如遇大赦，应完连忙转身就跑，快得就像落荒而逃。 林慧回过神，停顿了几秒，问道， “刚刚说到哪啦？” 江润弘提醒她，“良辰吉日。” 林慧的一身斗志又燃烧了起来， “对，我倒是要问个清楚，你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啊？八字还没一撇就先把日子给挑上了？” 江见川将目光从门外收回来，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道， “谈恋爱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吗？这么大的事情，可不得挑个好日子。” 林慧瞧着他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忿忿带着嘲讽， “人家谈恋爱是挑人，你倒好，挑日子。” 江见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懒懒地往沙发上一坐，长腿随意敞着， “我倒是想挑人，可是人又由不得我挑。” 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林慧和江润弘对视一眼，总觉得他话里似乎藏着话。 江润弘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神情认真凝肃地问道， “怎么就由不得你挑了？上回你妈给你介绍的女孩，还有你那些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再不济还有那么多的小学妹....” 话还没说完，江见川忽然打断，声音带着细碎的笑意， “那就刚刚那个小学妹，怎么样？” 林慧：“？？？” 江润弘：“？？？” 第102章 是兄弟重要，还是娶媳妇重要？ 刚刚....哪有小学妹？ 江润弘和林慧陷入一阵茫然，迷惑片刻，忽然猛地反应过来。 程小玥如今考上了江大，可不就是江见川的小学妹了吗？ 林慧反应过来，一下子又惊又喜，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没忍住惊呼出声， “你是说粥粥？” 江见川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俯身，从茶几上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口。 林慧和江润弘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两位家长震惊地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居然有种自家养的猪，马上就要去祸害邻居家小白菜的错觉。 但是如果是程小玥，她忽然就能理解，江见川之前为她做的那些事，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林慧飞快地将这个信息消化了，心情从震惊到茫然再到欢欣鼓舞，只花了不到3秒钟时间。 相比起林慧心情的快速变化，林润宏显然就考虑得更加长远了一些。 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的人是程小玥，他没急着高兴，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可是程澍要是知道你在追粥粥，还能跟你继续当兄弟？” 江见川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以当初程澍的反应来看，估计一时半会儿还得给他使不少绊子。 他随手拧上瓶盖，长长呼出一口气，语气淡淡， “那你们觉得，是兄弟重要，还是娶媳妇重要？” 夫妻俩一顿。 默然片刻，江润弘起身走去把大门关上，然后又坐回来，语气镇定自若， “别管程澍了，他不重要。” 不重要的人暂时被排除在这个话题之外。 林慧坐到江见川侧手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没忍住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这事粥粥什么态度？她知道你在追她吗？会不会觉得很变态啊？” 话音才落下，江润弘就蹙紧眉头， “这有什么变态的？他俩又不是真的亲兄妹，按照年轻人的话来说，这叫青梅竹马，虽然这年龄跨得稍微有点儿大！” 江见川：“？？？” 您能不能劝归劝，别突然搞年龄攻击？ 这话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林慧还是事重重，非常忧愁， “可就怕有人别有用心拿他俩亲如兄妹这件事来造黄谣！说你儿子图谋已久，监守自盗，玩养成那一套！” 说到这里，林慧不由得心累地叹了一口气，又转向江见川，懊悔不已地埋怨道， 第135章 “哎，我当初就说了你不能把她当亲妹妹看！现在这事是不是就尴尬了？” 江见川好笑又无奈至极，也没忍住回敬她， “那你当初还说让她给你当亲女儿呢！” 这话让林慧噎了下，但到底是亲妈，血脉压制的本能，让她张口就反击过来， “给我当亲女儿怎么了？她要是肯当我的亲女儿，你就给我当女婿，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见川：“？？？” 江见川：“.....” 有问题吗？当然有问题。 瞬间丧失亲生地位的某人无语凝噎，林慧却已然兴致勃勃地沉浸在了即将拥有儿媳妇的幻想中。 程家和他们邻居多年，可谓是知根知底。 程小玥这个小姑娘从小也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古灵精怪又漂亮可爱，如果不是自己常年定居港城，她都差点儿想要认她当做干女儿了。 一想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以后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媳妇，林慧心中雀跃又激动，赶紧拉住江见川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你如果是要谈恋爱就好好谈，千万别辜负人家，知道吗？” 不是他信不过自己儿子的人品，主要是江见川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跟谁都不亲近，也从没见过他对什么人上过心。 林慧担心他会不会跟那些风花雪月的富二代一样，谈恋爱就跟换衣服似的随随便便，谈没几天失去了兴致，就把人家给甩了。 林慧的话让江润弘也认可地点了点头。毕竟两家认识这么些年，对方又是个生嫩嫩的小姑娘，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江润弘不得不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紧跟着补充道， “尤其是粥粥今年才85吧？有些事不能进展太快，可别搞得没法收场，到时跟你程叔程姨都没法交代！” 这两人一左一右夹击着他，江见川无奈至极，干脆仰头靠着沙发，摆出一副四大皆空不入尘世的姿态。 见他这副不想搭话的样子，林慧简直更加好奇这两人到底到哪一步了，毕竟是头一回见他追女孩儿，有点儿稀奇。 林慧又往他身边挪了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追多久了？告白了吗？答应了没有？不会连手都没牵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江见川一贯早熟稳重，可是林慧却下意识地觉得，他未必真的懂得怎么追女孩。 以前追他的女孩子那么多，他从来没有任何主动的回应就算了，万一连追女孩子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怕是等自己半截身子入了土都喝不上儿媳妇敬的茶。 然而这话对于江见川来说，就有点儿瞧不起人了。 别说牵手了，甚至都已经接过吻。更何况那小混蛋都还没答应自己，就已经惦记着要跟他做。 一想到那家伙明明年纪不大心思却野得很，江见川简直忍不住想笑。 但是做是不可能做的。 至少在确认关系之前，江见川可以纵容她一切，唯独这件事不行。 她有她这个年纪对于异性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他也有他对待宝贝的准则和底线。 不过这些到底是隐私，也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哪怕是面对亲生父母，江见川也不可能将她摆在被议论的风口浪尖上，更不可能将她那些有些越界但他全盘接受的小心思暴露于人前。 江见川叹了口气，懒懒站起身来，语气幽幽地提醒道， “妈，这就过界了啊！” 他不愿程小玥受到任何言语上的伤害，就算对方是自己最信任的父母也不行。 至少这样的话题，不应该在她背后拿出来讨论。 江见川无意再继续聊下去，俯身捞起矿泉水瓶，转身朝房间走去。 林慧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顿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有点儿触及隐私了。 不过他的这个反应，显然已经说明了，两人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不清白。 林慧心里暗喜，没想到江见川平时冷冷淡淡，这事倒是干得挺麻利。 她也不管江润弘依然一头雾水，连忙招呼一直在旁边转圈圈的小白过来，弯腰将它抱着怀里。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有一个小儿媳了，林慧不由得一阵母爱泛滥，忍不住怜爱地揉揉它蓬松的毛，开开心心道， “小白真棒，马上就要有新妈咪啦！” 差点被薅秃头的小白：“....？” 第103章 这是鸿门宴吧？ 周末，程小玥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等她睡眼惺忪地穿着珊瑚绒睡裙推开房门走出来，家里已经只剩下一个程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临近年底，公司事务繁忙，最近程星野和陆清越应酬多，周末常常不在家，因此兄妹俩早已习惯了。 程小玥趿拉着拖鞋走过去，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边揉眼睛边问道， “哥，中午吃什么？” 电视里正在播放电影，程澍懒散地敞腿坐在长沙发上，闻言看也没看她一眼，随口应道， “点个外卖吧！” 他懒得去弄午餐，更不放心程小玥去弄。毕竟这小混蛋不会做饭，下厨等于下毒。 程小玥摸出手机，正要看看今天吃点什么，这时门铃恰好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程小玥一愣，马上说， 第136章 “我没买东西！不是我的快递！” 她前段时间爱剁手，尤其又遇上双十一，常常一天就要收好几个快递，因此还被程澍训了一番说她花钱大手大脚。 虽然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程澍还是起身，走去开了门。 大门打开，没有快递员，只有慈眉善目的林慧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两家住得近，但平时林慧很少来串门，偶尔倒是会约陆清越去做美容，但是像这样没有提前约定就上门的，还是头一次。 程澍心中疑惑，但是还是礼貌地询问道， “阿姨？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原本以为林慧应该是来找陆清越的，没想到林慧却笑着说， “阿姨今天包饺子，过来试试啊！” 饺子？ 程澍这边正愁午餐不知道吃什么好，闻言怔了下，虽然觉得稀奇，但还是有些惊喜， “好啊！” 然而还没等他招呼程小玥过来换鞋一起过去，林慧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她脸上挂着讪笑，话却说得理所应当，依旧笑吟吟地说， “...这次没包多，下回有多的再喊你！” 说着目光直直越过他，偏向屋里的小姑娘，冲着她热情地招招手， “粥粥，走吧，吃饺子去！” 程澍：“？？？” 程小玥：“？？？” ..... 餐桌上，正中间摆着一大盘饺子，大概是能足足噎死两个程澍的量。 除此之外，四周还围着砂锅鸡、香辣大虾、香菇鲍鱼，甚至还有一盅囤好的银耳燕窝。 程小玥呆呆愣愣地坐在餐桌边，对面坐着亲切和蔼的江家父母，一脸慈爱地看着她，目光就像在看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 江见川没在。 程澍也没来。 程小玥被迫一个人面对两位长辈，拘谨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搁在哪里好，只能跟小学生一样坐得笔直端正，然后局促不安地小声说， “叔叔，阿姨，要不我还是....” 她想说要不我还是回家跟哥哥吃点沙县拌面就挺好的，结果话还没说完，忽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让餐桌这边三人都错愕地回过头。 高大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江见川低头换鞋，随手将车钥匙搁在鞋柜上，然后才抬眸朝屋里看了过来，看见的就是脸上表情僵滞住的父母和一脸茫然的程小玥。 两人目光隔空对撞，仿佛连水晶吊灯投落的光都随之一晃。 程小玥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莫名生出一种紧张的心情，然后默默地又把腰板坐得挺直一些。 江见川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大桌上搁着着满满一桌热气腾腾的佳肴，自己的父母穿着讲究体面，和蔼可亲地坐在同一边，对面的小姑娘则是不安地抠着手指头，看见他之后又不知道为什么欲盖弥彰地挺直了腰背。 江见川将她所有小表情都收在了眼底，唇角不经意弯了下，随即走了过来，单手撑着她的椅背，俯视一圈桌上的饭菜，然后才淡淡地开口，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的身影高大，翩翩然往她的身后一站，就不动声色地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圈里。 程小玥余光瞥见他的影子笼罩着自己，感觉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结界隔绝在一个只有他们的小世界里，微妙地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 被江见川撞破这顿午餐，林慧有那么一瞬的心虚。今天这一顿饭全是她一手安排的，没有知会江见川的原因，是她和江润弘想先找程小玥探探口风，看看两人到底有没有发展的可能，以免自己儿子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但到底是家长，林慧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便恢复自然，很快就笑着理所应当道， “吃饭啊，不然还能干嘛？” 说着，便把手边那盅燕窝推到了程小玥这边，亲切地叮嘱道， “趁热喝，阿姨特意给你炖的。” 燕窝这种东西，程小玥并不是没喝过。可是林慧特意给她炖？为什么呀？ 程小玥很感动，但是没敢动。 因为林慧的热情实在来得太过于莫名其妙，让她有种吃了这顿饭就要上断头台的错觉，完全摸不清楚林慧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江见川替她把犹疑问了出来。 他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朝她跟前的燕窝瞥了眼，忽然轻笑了一声，语调拉得意味深长， “这是鸿门宴吧？” 平白无故地把程小玥喊来家里吃午饭还要背着他，显然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小九九。 江见川看似随意地将手臂搭在旁边椅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面色如常，动作却带着一种很强烈的护崽的意味。 他这话带着几分警惕和防备，让江润弘顿时敛住了笑容，不悦地蹙起眉头， “胡说什么呢！你妈准备了一上午的菜，还不是为了让粥粥好好补一补？” 程小玥听见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茫茫然地抬起头来，一头雾水地问道， “为什么要给我补？” 她家也不穷，平时生活费管够不说，零花钱更是随要随给，吃喝上从来没有被亏待过，营养自然跟得上。 然而林慧却笑着夹了个大虾放进她碗里，春风和煦地说， 第137章 “女孩子不能总是吃外卖，不健康。” 这样子.... 程小玥犹疑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某个被遗忘的人，又迟疑地问， “那我哥....？” 林慧微微笑着平静道，“他是男孩子，没关系。” 此时此刻，正抱着外卖饭盒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程澍，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虽然程小玥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就没关系，但是看着林慧和江润弘一脸慈爱的表情，她还是迷茫地哦了声。 “快吃吧！”林慧催促道。 满桌子菜肴，几乎都是程小玥平时爱吃的。看来林慧为了这顿饭，确实是下了一番功夫。 程小玥悄悄朝江见川瞥了眼，似乎要跟他确认能不能吃这顿鸿门宴。 在她朝他看过去时，他淡淡然地迎着她的目光偏过头来，然后故作疑惑地挑了下眉梢，似乎没看懂她的求救。 程小玥又用力眨眨眼，用眼神询问他真的可以吃吗？ 不知道他是会错了意，还是故意使坏，江见川先是顿了顿，随即看似了然地微微俯身过来，目光含笑，压低声音问， “要喂？” 程小玥：“？？？” 程小玥：“......” 第104章 天光大白 喂你个大头鬼！ 程小玥的小脸一下憋红，这下也不管是不是鸿门宴了，直接拿起筷子，闷头认真扒饭。 这不是她头一次吃林慧做的饭，但却是头一次，被他们一家三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吃。 程小玥如坐针毡，脊背都有点儿发麻。但还是乖乖抱着自己的饭碗，把林慧夹到她碗里的菜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有浪费粮食。 她安静地吃东西时，小嘴一张一合，看起来吃得很香，小小的身板，却能吃掉整整一大碗米饭。 林慧越看越觉得满意得不行，忍不住笑着问， “阿姨的手艺还行吗？” 程小玥点头，放下筷子，端正地重新坐好，语气认真地说， “嗯，好吃。” 她原本还想再阿谀几句，说这菜味道跟我妈妈做的一样，可是忽然想起来陆清越不会做饭，上回还烧掉了家里一口锅，于是又顿住了话头，微笑着保持沉默。 江见川见她不吃了，便抽了张纸巾递过来，让她擦擦嘴。 程小玥道了谢，用纸巾轻轻贴了贴嘴角。 对面两道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让她有种被聚光灯照射着的感觉，一举一动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大概是看出来她的局促不安，林慧拉开椅子站起来，走过来摸摸她的脑袋，语气轻柔地说， “阿姨给你买了条小裙子，就在书房里，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还有小裙子？ 程小玥再次愣住，连吃带拿？这不好吧？ 虽然她和林慧夫妇也认识了十几年，但是因为江家的生意主要在港城，最近这两年她和他们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远远达不到要特意给她买裙子的亲密程度。 和她的想法差不多，江见川一听这话就微微蹙眉， “什么裙子？我怎么不知道？” 林慧头也不抬，拉着程小玥的手，径直往书房走， “又不是给你买的，干嘛要给你知道？” 程小玥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送到了书房门口。 隔壁就是江见川的房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来过了。于是下意识地朝半开的门缝瞥了眼，里头似乎还是熟悉的格局。 正悄悄张望着呢，林慧已经推开了书房门，带着她往里头走，也隔绝了她望向江见川房间的视线。 江家的书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阳光正好，一整面墙的书柜都被笼罩在这片氤氲的光亮中。 程小玥一进去就看见一条针织拼接纱裙挂在衣架上。 裙身是墨蓝色的，裙摆用欧根纱堆砌出层层叠叠的效果，上头点缀着细微的碎钻，仿佛漾开的一条银河。 虽然看似简单，但剪裁考究。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程小玥不是没穿过贵重的裙子，可是父母送的，和别人送的，那是两回事。 她微微怔住，没敢再往里头走。可是林慧却轻推她的脊背，劝说着她去摸摸看，穿穿看， “先去试试看，阿姨没有女儿，以前看见漂亮的裙子，总是想着以后要是有了女儿，一定要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才行。” 女儿。 程小玥脸颊莫名发烫，暗暗地咂摸了一下这个词。 上一回收到林慧送的礼物，还是一套属于小孩子的乐高玩具。 这一回收到的这条裙子，虽然样式年轻时髦，但是明显已经是不再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了。 程小玥迟疑两秒，还是小声说，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呀？” 她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林慧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姨记得你上回吃饭的时候不是说，以后会好好孝顺我吗？” 程小玥万万没想到，两年前自己说的那些荒唐话到现在还要被翻出来鞭尸。 她一下小脸涨红，话也说得磕磕巴巴，有些欲盖弥彰地连忙解释道， “那时是我年轻不懂事，用词不当...” 还没等她说完，林慧却意味深长地打断她， “不，你没说错。阿姨喜欢孝顺的孩子，其实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们也可以换一种方式当母女...” 第138章 程小玥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僵硬着脊背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开口， “...什么意思呀？” 换一个方式？ 该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方式吧？ 程小玥茫茫然又无措不安，因为林慧今天对待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遐想连篇了。 但是林慧对此没再继续解释，只是微微笑着摇摇头， “没什么意思，先试试裙子吧！” ..... 林慧出去了，顺手替她轻轻带上了房门，将她独自留在了书房里。 程小玥在书房里和裙子面对面地呆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不忍辜负林慧的好意，决定先上身试试再说。 她走过去拉上落地窗的窗帘，然后慢腾腾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搁在了椅背上，接着才转过身，取下挂在衣架上的裙子。 林慧给她准备的这条裙子虽然看着隆重，手感倒是轻盈，程小玥很快就穿好，随手捋了下裙摆。 层层叠叠的裙摆垂下，堪堪擦过她的小腿上方。 书房里没有镜子，只有一块大落地窗。 程小玥走过去想拉开窗帘，一个没控制好力度，窗纱被她扯得晃了下，猝不及防打翻了旁边书柜上一个文件夹，哗啦啦掉落了一地纸页。 她慌慌张张蹲下身，连忙去捡翻飞的纸张，可是指尖刚刚触及，忽然整个人愣住。 阳光从半开的窗纱缝隙间洒落进来，碧空澄澈，天光大白。 地面上掉落一地，全是关于江大自主招生的资料，从招生政策到历年自招真题，再到自荐信模板，和各学院负责人简历.... 这些她都见过，是江浩彬之前提供给她的东西。 程小玥蹲在地上，裙摆在地板上铺展开，仿佛漾着粼粼波光的海面。 她整个人浑身僵硬，捡起纸页的手微微颤抖，又下意识地握得紧紧，死死盯着上头的文字。 明明这些资料她曾经彻夜研究反反复复看过无数遍，可是这会儿她却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儿不认识纸上的字了。 第105章 大龄男人就是不会谈恋爱！ 书房门再次打开。 沙发上三人几乎同时望过来，可是见她身上没穿着那条新裙子，林慧笑容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就神情恢复自若，笑盈盈地站起身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怎么？不合适吗？” 程小玥朝江见川看了眼，然后才慢腾腾地走过来，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掌心里，犹豫着要怎么推辞她的好意。 她表情纠结，眼角也吊着一抹淡红，看起来似乎哭过，要不是知道她刚刚是去书房里试衣服，不然还以为她在这儿受了多大的委屈。 江见川心头紧了下，下意识地站起来。 他走到程小玥跟前，低头看着她。 距离很近，她眼角那抹淡红更加明显。 江见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高大的身体隔绝了身后两道殷切期盼的目光，声音落得低而轻， “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以后哥哥给你买喜欢的。行不行？” 语气宠溺得不像话，姿态也放得极低。 林慧和江润弘闻言，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压抑不住了。 谁说大龄单身男人不会谈恋爱的？ 夫妻俩唇角微翘，紧跟着推推揉揉地背过身，很有默契地抬头假装看窗外空无一物的蓝天。 程小玥盯着他黑而亮的眼睛，摇摇头，抠着手指小声说， “不是不喜欢，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确实是过于贵重，几千块钱的裙子，对于刚刚步入大学的女孩子来说，实在有点儿脱离现实生活。 江见川从善如流地哦了声，摸摸她的头，顺从地应道， “好，那哥哥下次送你不值钱的。” 程小玥：“嗯？？？” 在一旁偷听的江润弘林慧：“？？？” 他们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 大龄男人就是不会谈恋爱！ ...... 程小玥带着一肚子山珍海味，两手空空地回家了。 林慧和江润弘回到客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成了愁容惨淡的两张脸。 江见川把人送回去，去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回房间，就被两位家长给喊住。 他无奈叹了口气，只得重新坐回沙发上，准备接受审讯。 果然，林慧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语气焦虑地问道， “我怎么感觉你没戏啊？” 江见川不置可否，只是摩挲着杯壁，神情若有所思地仰靠着沙发靠背。 林慧大概是觉得今天的这顿饭没有达到目的，没有等到他回答，就自顾自地叨叨个不停， “裙子也没收，也没跟你说什么。是不是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要不然明天我再带她去逛逛街，替你打探打探她心里真实想法？” 她絮絮叨叨孜孜不倦地操心个没完没了，就连江润弘都插不进一个字。 江见川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插话进去打断了她， “您还是省省吧，要是到时把人给我吓跑了，我还得去想办法哄回来。” “那你倒是主动点啊！人就住对面，你自己不努力创造机会，没人能帮得了你！” 偌大的客厅，女人的声音尖锐清亮，带着一股莫名的邪火，惊得小白一溜烟钻到江见川的脚边，夹起尾巴缩成一团。 第139章 “谁说的？” 江见川俯身摸摸受到惊吓的小狗，唇角勾着吊儿郎当的笑意，语气平静又认真地问， “要不，你去学一下后空翻？” 小白：“？？？” ...... 程小玥回到家，程澍刚好吃完外卖，正在擦桌子。 听见开门声，程澍抬起头。 看见程小玥泛红的眼尾之后，他微微顿住，一头雾水地问道， “咋去吃个饭还哭了？他家饺子没包馅啊？” 程小玥这会儿顾不上跟他贫嘴，一进门就直奔卧室，哗啦一下打开抽屉，翻出之前备考自招的文件夹。 里头的资料，几乎都是江浩彬在补课的时候带来给她的。程小玥保存得很好，每一页都摆放整齐，然后分类收纳。 看着上头熟悉的文字，程小玥脊背忽地微僵，一种酸涩在鼻腔里蔓延开，让她心头闷堵无法纾解。 默然片刻，她忽然摸出手机，一鼓作气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手可摘星程女士】：学长有空吗？想问你一个事。 过了没多久，对面回复了过来。 【江浩彬】：怎么了？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概以为是学生会的事情。 但是程小玥握紧了手机，铁了心要问个清楚明白。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 那他分明就是早早地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真相如此接近，让她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心情。程小玥垂下发红的眼睛，强压着过速的心跳，慢腾腾地打字， 【手可摘星程女士】：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当初那些自招资料，你都是在哪里找到的呀？ .... 平心而论，江浩彬确实是个坦诚的实在人。 虽然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为此保密了许久，但是程小玥既然问起，他还是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由说了出来。 程小玥完全没想到，自招这条路居然是江见川替她想好的，然后借由江浩彬之口来指引她。 那个时候她年纪小心气大，告白被拒之后，总是下意识地和他对着干。 如果没有江浩彬来传话，她可能也不会顺从他的建议，就这么随随便便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或者干脆交由家里安排，出国去留学。 程小玥低垂的眼睫颤了下，大脑也跟生了锈的齿轮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转动，试图去理解他这两年在她背后为她做的那些事。 他明明说过，她考不上江大。 可他又默默为她铺好前路，像一盏沉默的指明灯，指引着她走向远方。 程小玥鼻尖发酸，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久久没能站起来。 直到卧室门被人敲响，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以为是程澍找自己，程小玥喊了声来了，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哽意。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才走过去开门。 走廊没开灯，熟悉的身影颀长挺拔，斜长的影子投在身后的白墙上。 程小玥没想到是他，门一开就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哭过，里头还弥漫着来不及散尽的水雾。 江见川手里拿着她的围巾，垂下眼眸看着她。 阳光漫过窗台，细碎的光斑悉数落入他黑而亮的眼睛里。他盯着她泛红的眼眸看了几秒，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朝她伸出手， “你的围巾....”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忽然脖子被人勾住，紧跟着就被用力拽进了女孩儿的卧室里。 第106章 只要你想要，哥哥就是你的 冬日的午后，外头冰雪折射阳光，扑簌簌地在屋里洒落一地白茫。 江见川被人拽进屋里，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被倏地压到了墙面上。 程小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哼哼哧哧地压着他，理直气壮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江见川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圆瞪的眼睛，心说我对你能有什么秘密？但想了想，还是顺从地贴着墙面，一手漫不经心地扶着她的腰，看似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对你做过那种梦算吗？” 程小玥没想到还能炸出这个来，一下瞪大了眼睛。 刚要指责他居然如此禽兽，可是转念忽然想起自己也对他做过那种梦，一时又噎住，气势一下降低了大半。 于是江见川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表情一秒从来势汹汹，变成了面红耳赤不发一言。 他莫名觉得好笑，这姑娘似乎从小就这样，不懂得掩饰情绪，什么都写着了小脸上。 江见川微微俯身凑近，偏头看她稍稍泛红的耳垂，故意使坏似的，拖长尾调反问道， “怎么？你也做过？” 他这话让程小玥一下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猫咪一样炸了起来，小脸立刻涨得通红，欲盖弥彰地冲他大声说， “现在是我在问你，你回答就行，不要转移话题！” 但是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反倒让江见川若有所思地挑起了眉梢。 他的表情始终淡定，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她，莫名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程小玥忽然觉得特别的委屈和憋闷。 第140章 好像他们这样的关系中，他无论是从性别、年龄、还是处事经验上，都永远是占据上风、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以至于她那个时候那么喜欢他，豁出一切跟他告白，他明明心动却依然冷静自持，狠心地选择了推开她。 程小玥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撕扯着，眼睛也酸涩难耐，半晌才咬了下唇瓣，气咻咻地反问他， “当初拒绝我的时候还说什么罪恶感！明明早就打上了我的主意！” 江见川站着没动，扶着她后腰的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眸色被窗外的雪色映照得清而浅。 过了好一会儿，他挺拔的脊背微微低伏下来。将就着她的身高和她平视着，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泛红的眼睛， “粥粥。” 他放慢了语速，声音也压得极轻，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生怕吓跑了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 程小玥眼眶红红，撇开脸不看他，视线却落在了书桌旁，一堆摊开的资料上。 江见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天色清亮，纸页折射着天光，上头的字迹变得朦朦胧胧，不过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是当初自己让江浩彬交给她的那些备考资料。 程小玥高考的那段时间，是他们之间最疏远的一段日子。 两人明明就住对门，低头不见抬头见。可是那个时候感情受挫的小姑娘，遇到他都恨不得绕路走，更不用说去听一听他关于未来的建议。 心脏仿佛被人拿着针刺了下，密密麻麻的痛意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江见川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因此养成了疏冷的个性，一贯话不多，做事也不张扬。 他在最孤单的年纪里，忽然见到了这么一个生动鲜活的小姑娘，便不受控地被她所吸引。 年长她几岁的他，一开始就处于兄长的位置。 经年累月地和小姑娘相处，江见川习惯了沉默地对她好，却把这种日复一日的陪伴，当成了兄妹之间的照顾。 因此在她忽然有一天，怯生生地问他，哥哥能不能是她的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罪恶、是背德。 面对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理智告诉他，不该利用对方懵懵懂懂的情感，去引诱她和自己陷入一段也许会饱受风言风语的感情。 他们一贯亲如兄妹。 所以最稳妥的做法是，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不冲动，不越界。 然而将她送回安稳的正轨上之后，江见川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清高和正直。 看着她和年纪相仿的同学说笑打闹，看着她和江浩彬越走越近，和自己越来越疏离.... 江见川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吃醋。 他懊恼当时的自己面对女孩儿的表白如此反应迟钝，自欺欺人，爱不自知。更愧疚因此而让她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委屈和难过。 江见川将视线从那堆资料上收回，转头看向她哭过之后通红的眼角和鼻尖，忽然意识到她那个时候该有多怨恨他。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程小玥顺势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她分明还是觉得委屈，觉得难过，小嘴瘪得紧紧的，别扭地想要撇开视线，却被他的手固定住，被迫和他直视着。 “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视线半空交触，空气无声涌动着，似乎埋着一触即发的火星子。 程小玥一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说的问题是指哪一个。 时间仿佛被拉回到两年前的圣诞夜，17岁的少女坐在晦暗的车厢里，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又紧张不安地问他，哥哥可以是我的吗？ 那时候的他，没有回答。 心跳渐渐急促，细微躁动的空气似乎全部闯入胸腔。 程小玥眼睫轻颤了下，却还是故作淡定地仰起头，坚定地看着他，执着地想要听到他迟来的回答。 江见川低垂眼眸，目光认认真真地笼在她脸上。 盯着她看了几秒，他的喉结滚了滚，开口时声音变得低而哑， “只要你想要，哥哥就是你的。” 四下静谧，呼吸无声无息之间，渐渐变得急而重。 程小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瞬眼泪溢满了眼眶。 她脸颊滚烫，耳尖滚烫，心脏也滚烫，扑腾扑腾跳个没完没了，好像关于青春的爱恋都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个圆满的结局。 过去的求而不得，到今日的得偿所愿。她跌跌撞撞走了两年才抵达的终点，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印证，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实。 这个想法一冒头，程小玥几乎想也不想，就直接踮起脚，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往下拽。 然而这次还没等她主动吻上去，江见川却忽然偏过头，不由分说地覆上她的唇。 第107章 光顾抽烟了，忘记抽你俩了 屋里没拉窗帘，只有薄薄一层窗纱。 外头的柔光透进来，衬得屋里两道纠缠的人影越发暧昧清晰。 江见川一手勾着她的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先是轻轻咬了下她的唇瓣，旋即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程小玥被迫仰着头，甚至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睛，就猝不及防被他闯了进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但和上一回的浅尝辄止相比，这次他显得格外有耐心和定力。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她，一边垂眸观察着她的每一丝微表情。 第141章 程小玥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着他的鼻息炽热地与自己的交融在一起，忽然莫名感到安心。 她渐渐放松下来，将自己整个儿交付于他，勾着他的脖子，主动送到他怀里。 接吻这件事，对于男生而言，似乎是无师自通的技能。 明明他的动作也青涩，可是辗转几次变换角度之后，他覆在她后脑勺的手缓缓下移，指腹捏着她柔软的后脖颈，更加用力地将人压向自己。 他越吻越深，程小玥不受控地，从喉尖溢出一声很轻的嘤咛。 女孩子的声音娇娇的，细细的，激得江见川身体一僵，忽然将她整个儿抱起，直接放在了书桌上。 两人的吻越发激烈，最后都分不清谁更炽烈、谁更主动一些。 直到门外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程小玥才慢慢地意识回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一个被他们忽略掉的人？ 她霎时瞪大眼睛，蓦地推开江见川。 然而为时已晚！ 亲吻被打断的同时，半掩的卧室房门恰好同时被推开，一进来就看见这惊人一幕的程澍，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卧.....槽.....” 卧室里两个人，一站，一坐。 坐在书桌上的是他的亲妹妹，而他的好兄弟身影高大地站在她跟前，眸底暗沉，唇瓣沾染了些许莹润水光，瞧着就知道肯定看了些不正经的事。 他就下楼去倒个垃圾的功夫？家就被人给偷了？ 程澍目瞪口呆，一时没能消化眼前的场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吃的外卖里头的蘑菇没煮熟，以至于现在眼前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幻觉。 程小玥心虚不已，慌乱地从书桌上跳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种偷情被抓包的错觉，一下子羞燥得小脸通红，却还要强撑着镇定，先发制人地问道， “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其实不用她来问，程澍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忽然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让他撞见妹妹和兄弟亲热，还把嘴巴亲破了皮。 屋里一时静谧无声。兄妹俩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唯独江见川依然垂着眉眼，跟没事人一样，抢在程澍反应过来之前，微微蹙眉道， “出去。” 程澍：“？？？” 程小玥：“？？？” 你这老登的脸皮可真是有点东西！ 程澍受到的视觉冲击太大，一下子脑子抽筋，被他这么一训，顿时被他绕了进去。 他僵硬地扶着门把呆滞住，然后居然懵懵地哦了一声，真的下意识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然而等到房门合上了，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他妈不是他家吗？！ 程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疼得他差点儿倒吸冷气。 居然不是做梦？ 程澍贴着墙稳住身体，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好几下才把烟掏出来，然后 咬了一根在嘴里，哆哆嗦嗦地打了几次火才够着。 .... 屋里，程小玥还维持着僵硬的表情，一脸茫然无措和慌乱失神。 江见川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紧张，不由得觉得好笑。 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替她轻轻掖到耳后，漫不经心的声音里藏着细碎的笑意， “你紧张什么？” 程小玥瞪大眼睛，这还不够紧张的？ 她两眼都空茫茫的，脑子也浑浑噩噩，下意识地小声问， “被我哥发现了，怎么办？” 江见川疑惑地嗯了一声，歪头看着她，看似不解道， “怎么？你要杀他灭口？” 程小玥一惊，“这样不太礼貌吧？要不把他一棒子敲晕会不会好一点？” 江见川：“....好不了半点。” 他无语失笑，可是瞧着她一脸惊惶无措，知道她真的被惊吓得不轻，还是叹了一口气，将人拢进了怀里。 他用手臂环着她，另一手摸摸她的头，跟哄孩子似的安抚道， “别怕，有我在。” 虽然被程澍撞见是个意外，但到底是自己先招惹的人，怎么说也不可能让小姑娘在亲哥跟前受委屈。 男人的声音低低徐徐，莫名抚慰人心。 程小玥把头埋在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里，一颗心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安定了下来。 等她平复好情绪，江见川才推门带她出去。 结果卧室门一打开，就看见门口靠着墙、正低头猛抽烟的程澍。 偌大的大平层，被他一个人搞得乌烟瘴气，烟雾缭绕。 程小玥好不容易恢复的心跳，蓦地又惊了下，下意识地心虚道， “哥，你在干嘛呀？” 程澍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脚尖，一脸晦涩阴沉，语气凉凉道， “光顾抽烟了，忘记抽你俩了。” 江见川：“.....” 程小玥：“.....”干嘛这样！ 她觉得程澍这个反应实在有点儿难以理解。 亲妹妹被好兄弟给撬走了，这事虽然听着有点儿背刺到他。但是他们只是亲个嘴的关系而已，都还没到上床那一步呢！ 第142章 干嘛这么大反应啊？ 程小玥局促地抿了抿唇，朝他愠怒的脸色瞄了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说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信吗？” 程澍的眼风蓦地扫过来，一脸难以置信， “没有关系你让他这样亲？” 程小玥正要解释什么，冷不丁听见旁边的人散漫地出声问， “对啊。没有关系我能被你这样亲？” 程小玥：“？？？” 老铁？刚刚你好像亲得比我还起劲吧？ 第108章 我可以保密，你记得保重 两道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个在等一个答案，一个在等一个名分。 等答案的那个看过来的目光阴恻恻地不怀好意，等名分的那个则散漫不羁，眼尾吊梢着一抹意味深长。 程小玥一下子腹背受敌，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没想到亲个嘴还要给名分，正要瞪江见川一眼，却听见程澍忽然想起了什么，倏尔朝他们瞥过去， “你俩谁先起的贼心？” 倒也不是他信不过亲妹的人品。但是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程小玥先动手的几率大一些。 这家伙从小就馋，小时候馋零食，长大了馋腹肌。偏偏江见川这狗比还挺会投其所好，一直保持着8块腹肌的好身材。 所以避免误伤无辜，程澍还是打算在杀人之前先问个清楚。 果然被他这么一问，先起贼心的某人立刻欲盖弥彰地回避他的目光拷问，心虚地朝江见川瞄了眼。 然后在保全自己的名声还是保全未来男友性命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前者，毫无心理负担地，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江见川被她推得往前一步，猝不及防对上了程澍的死亡视线。 两人目光对撞上，同样高大的身材，莫名就带上了一种对峙的意味。 但是到底是偷了人家的家，江见川被他这么一瞥，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那么一丝对不起兄弟的愧疚感，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哥...” 知道这个称呼虽迟但到，但是程澍还是下意识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马上举起尔康手，果断拒绝他的这个称呼， “别喊我哥，我记得你还比我大吧？喊我哥你不嫌恶心吗？” 他的语气毫不客气，丝毫不讲过去的情面。 程小玥被他的态度激得也有些羞恼，当即把江见川拉到自己身后，气咻咻地说， “行行行，你别喊他哥，让他以后管我喊嫂子！” 江见川程澍：“？？？” 两人无语凝噎住，最后还是程澍好气又好笑地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谁让你安排了？” 程小玥立刻捂住脑袋，夸张地嗷呜了一声。 天生的血脉压制，让程小玥每每受到教训都不敢还手。 然而这回她还没假模假样地掉下几颗金豆豆，手腕就被人扣住，带到一堵温热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江见川专注地垂眼，盯着她被敲红的皮肤微微蹙起眉头。 程小玥怔了下，脑门被人温柔地揉了揉，听见他的声音低磁地问道， “疼吗？” 忽然有人撑腰，程小玥一下子挺直了腰杆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江见川的动作一顿，偏头凉凉地看向了始作俑者。 程澍没想到自己教训妹妹还会被人瞪一眼，偏偏这人还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危险的意味。 程澍莫名被他看得脊背发凉，当即气场弱了几分， “....你要干嘛？” 江见川活动了下手腕，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眼神带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深意， “帮她报仇。” 程澍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要来真的，当场不可思议地骂了出来， “....江见川你有病吧？！这小鬼一身都是心眼，她说疼就疼啊？” 江见川挑了下眉梢，吊儿郎当又意味深长， “疼不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信不信。” 程澍：“？？？” 他接二连三地被塞了满嘴的狗粮，这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忍不住冷冷道， “我他妈真是服了你！要到名分没有？你就这么帮她出头！” 这话提醒了江见川。 小混蛋一贯狡猾伶俐，不按套路出牌的事以前就没少干。如果不趁这机会把名分要到手，说不定过两天她就敢翻脸不认人。 江见川低头看向她，眼神意味深长，讨要名分的意味很明显。 结果程小玥这回倒是很爽快，马上垫脚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然后推着他的手臂催促道， “给了给了！快去帮我报仇吧！” 得到名分的某人唇角不受控地勾起，低头笑了下。 他一脸春风得意，简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一旁的程澍看得又是恶心又是晦气。 他手臂的鸡皮疙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说真的，你们怎么想的啊？！” 程澍实在觉得匪夷所思，从他的角度来看简直无法理解， “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怎么还能干这种事情？” 这个问题江见川难以回答他。 可是他亲手娇养的小蔷薇，悉心浇水和爱护，待到含苞待放时让他拱手让人，换做谁恐怕都不会甘心。 第143章 他沉默凝思，却听见程小玥在旁边磕磕巴巴地小声说，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爱情实在精彩....” 程澍：“？？？” 江见川：“.....” 两人表情瞬间都变得一言难尽。 程澍很想打开她的天灵盖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脏东西，可惜陷入畸形爱情的江见川在旁边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暂且按捺住教训她的心思。 木已成舟，再追究下去似乎也无意义。 他只能说幸好，幸好江见川虽然禽兽，但毕竟是邻居，如果以后程小玥真的被欺负，不出三秒他就能杀到他的家门口。 吃屎感不上不下，程澍退后一步靠着墙，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 “这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程小玥老实应，“没有了。” 确实是没有了。如果不是程澍突然出现，他们或许这会儿还属于地下情。 可是被程澍撞破，怕是很快就瞒不住家长了。 程小玥懊恼不已，刚刚应该锁门的.... 然而还没等她后悔完，却听见程澍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 “行。那我就当做没看见。反正人是你自己选的，后果自负。” 他忽然这么好说话，让程小玥和江见川都有些意外。 程小玥生怕他会反悔，马上朝他伸出一根小拇指， “那你一定要保密！” 程澍拍掉她的手，瞥向江见川，语重心长地说， “我可以保密，你记得保重。” 程小玥：“？？？” 江见川：“.....” 第109章 接个吻？ 被大舅哥警告了这么一句，江见川也没有往心上去。 他朝旁边气咻咻的小姑娘看了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出去走走，跟我一起吗？”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磁，却分明是哄人的语气。 如此明目张胆地勾引自家的小白菜，程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断下了逐客令， “你们要谈就赶紧出去谈，别在我家搞得一股酸臭味。” 他这话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程小玥，顿时有了理直气壮出门的理由。 她看向江见川，果断点头说，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飞快掉头回到房间里，把门一关，立刻去衣柜里找衣服。 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约会，程小玥觉得应该穿得正式一些。 可是穿得太过于正式，又显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迫不及待，不够矜持。 程小玥站在衣柜跟前苦恼了许久，最后还是挑了件天蓝色海马毛针织衫，下身穿了条修身牛仔裤，走简洁大方的路线。 她抱着羽绒服打开门，就看见江见川和程澍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这会儿倒是短暂地偃旗息鼓，淡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听见卧室开门声，两人不约而同顿住话头看了过来。 程小玥顿住脚步，朝程澍勾勾手指头，拼命冲他挤眉弄眼。 她故弄玄虚的样子激起了程澍的好奇心。他懒懒起身，朝她走过去。 然后斜倚着门边，故作不解地问道，“干嘛？” 程小玥一脸神秘兮兮，压低声音眨眨眼， “哥，给我打点钱！” 她这段时间临近期末，已经很久没跟家里要过零花钱了。 本以为快放假了花不了什么钱，可是没想到忽然谈上恋爱了，这下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口袋里的钱顿时有点儿捉襟见肘。 程澍朝她翻了个白眼，阴嗖嗖地说， “你对象有的是钱。” 这话倒是也没错。但是程小玥头脑很清醒， “那我也不能刚谈恋爱就花人家的钱吧？！” 没想到程澍比她更清醒，当即无语气笑道， “那你俩谈恋爱花我的钱就合理吗？” 程小玥被他这么一反问，倒也没完全被他唬住。只是抠抠手指头，一脸无辜地委屈道， “没钱我俩哪儿都去不了，就只能搁家里亲嘴了！” 话音刚落，程·大怨种·澍立马掏出手机，一脸晦气地给她转了2000块钱过去。 零花钱到手，程小玥顿时觉得底气满满。 然而她的尾巴还没翘起来，冷不丁听见程澍凉凉地补了句， “晚上10点前必须回家。”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程小玥才知道原来可以玩到这么晚才回家。 她内心雀跃不已，赶紧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故作淡定地朝江见川扬了下下巴，示意他跟自己走。 江见川忍着好笑，跟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姑娘身后出了门，留下人财两空的大舅哥一个人在家。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 走廊一片静谧，融融灯光从头顶洒落。 刚刚嘴皮子还溜得一批的某个人，一到单独相处的时候，莫名就变成了自闭的小菜鸡。 程小玥缩了缩脖子，将半张小脸都躲到羽绒服的衣领里，乌溜溜的眼睛不太自然地盯着电梯面板，无意识地透出一丝女孩子的娇羞。 江见川勾了勾唇，伸手按下电梯。紧跟着自然而然地垂下手臂，捉住她的指尖，不由分说地攒在手心里。 “去看电影？” 他声音低低徐徐，牵着她的动作却不容置疑。 第144章 程小玥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贴合过来，耳尖渐渐漫起一片潮红，但还要强撑着镇定自若，点头同意， “行。” 江见川无声地笑了下。 谈了恋爱的小姑娘，性情仿佛都有了变化。 明明以前性格挺野的啊，甚至还扬言过要跟他做，这会儿怎么娇羞成这样了？ 他努力才抿直了唇角，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 离他们家附近不远就有一家商场，开车过去也就10来分钟车程。但是今天周末容易塞车，两人选择了地铁出行。 然而等进了地铁车厢，才发现人也并不少。 程小玥个子矮，被人挤得摇摇晃晃。 耳边地铁广播在正播报：“...车门即将关闭，请站稳扶好，谨防夹伤。” 程小玥低垂着头，忽然肩膀被人轻轻带了下，紧跟着整个人被拥入一道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的手臂劲瘦有力，四周人山人海，他依然轻而易举地替她隔绝出一个隐秘安全的小空间。 程小玥下意识地抬头，落入视线的是他突兀的喉结，再往上是清晰的下颌线。 江见川抓起她的手，搁在自己后腰，低垂的眼睫盛着纵容的笑意，若无其事地叮嘱道， “站稳，扶好。” 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眼前是他开阔的胸膛，底下肌肉坚硬，隔着衣服居然也如此清晰。 一块、两块.... 程小玥已然顾不上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跳急促剧烈，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 以至于什么时候跟着他走出了地铁，进入了电影院，在位置上坐下来，她还茫茫然地浑然不知。 牵着满脸泛红的小姑娘落了座，江见川也依然没有松开手。 他的虎口抵着她的掌心，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游刃有余的亲昵。 程小玥觉得自己简直是入了妖精洞，心跳完全没有办法平复下来。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年长自己4岁的男人，压根就不是好惹的。 电影院人多，两人买票买的晚，只剩下前面几排的座位。 程小玥顾忌着身后视线众多，完全不敢乱动。只能浑身僵硬地坐在原位，任由着他把玩着自己的手。 电影很快开场，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屏幕闪着灰蒙蒙的荧光。 程小玥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买的票是最近很火的一部历史剧。她没看过，但是前几天她在朋友圈转发过电影的宣传海报，说了句想看，没想到他就帮自己实现了愿望。 程小玥靠着椅背，悄悄朝专注看电影的男人瞥了眼。 他倒是坦然淡定，表情自若，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她指腹的软肉，眼睛认真地盯着大屏幕。 影厅里昏暗，四下影影绰绰，看不清周围人的神情。 唯独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跳有多快，明明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捏着手，却也能让她浑身酥酥麻麻，仿佛又燃起了刚刚接吻时的心悸。 程小玥硬着头皮坐了一会儿，默然片刻，没忍住再次偏头看向他。没想到江见川也正好同时看了过来。 荧白的光倒映在两人清澈的眼底，忽明忽灭之间，心底那把火似乎也跟着越烧越旺。 她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却冷不丁听见他含笑地问道， “紧张吗？” 此时电影已经进入了高潮部分，背景音鼓点密集嘈杂，气氛变得十足紧张，所有人的神经都不由自主跟着绷紧。 程小玥没太关注剧情，目之所及全是他那张好看的俊脸，薄唇一张一合，唇周的青茬性感又青涩。 她的呼吸微微停滞，却还要强装着淡定和他对视，语气疏松地应道， “不紧张啊！” 江见川又靠近了一些，压低的声音低低徐徐，带着意味深长的撩拨， “那接个吻？” 没想到他看个电影居然还惦记着别的事情，程小玥一惊，眼睛瞬间瞪圆， “这里是电影院！摄像头恐怕比科目二都多！” 然而江见川却仿佛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闻言勾唇笑了下，不由分说地偏头含住了她的唇。 第110章 以后想看就看 密密匝匝的心跳声，在嘈嘈杂杂的背景音乐中如雷贯耳。 程小玥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任由他旁若无人般地攻池掠地。 昏暗的环境里，所有人都在专注地看电影，没人留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江见川才稍稍后撤，退出了她的领域。 盯着她迷乱朦胧的表情看了几秒，他极低地轻笑了一声。终于坐正了回去，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程小玥心跳砰砰作乱，明明在这样众目睽睽的空间里干了坏事，却莫名浑身酥麻，有些意犹未尽。 以前她还是单身的时候，如果在电影院看见亲热的小情侣，尚且还要谴责一声秀恩爱死得快，没想到轮到自己身上，居然也沦陷得如此自然而然。 和她的紧张相比起来，江见川可显得太过于淡定了。 人坐得松松垮垮，一双长腿微微敞开着，一只手攥着她，指节修长硬朗，手背青筋微微突起。而这只手，以后或许还会撑着床单用力.... 第145章 程小玥瞧着又莫名心热，赶紧收回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盯着大屏幕。可惜注意力却完全没法集中在剧情上。 过了没多久，屏幕上出现了这部电影最广为流传的名场面。 世子团一出来，坐在前几排的哺乳区，入目就是满屏的大胸肌。 程小玥猝不及防受到这样的视觉冲击，注意力一下子从旁边的江见川，转移到了这满屏的肉体上。 原本静谧的影厅里，几乎是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斯哈斯哈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窸窸窣窣的惊叹。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奶吗？！” “导演配享太庙！” “这屏幕真大！” “你说的最好是屏幕！” 程小玥本就是肌肉控，一下眼睛瞪圆，一边听着耳边雀跃的议论声，一边暗戳戳地盯紧了大屏幕，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画面。 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传来懒洋洋的一声轻笑， “你呢？你怎么看？” 程小玥的呼吸停滞，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他。 面对江见川深邃带笑的目光，她略微心虚地挠了挠头，小声说， “我一般躲在被子里偷偷看。”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江见川意外地挑眉，眸色压着几分意味深长。 程小玥忽然意识到了危险，马上改口， “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躲在被子里？” 江见川：“？？？” 江见川：“.....” 虽然习惯了这个小混蛋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冷不丁听到她的大胆发言，江见川还是微微顿了下。 但是转念一想，她确实一直这样。喜欢就是喜欢，毫不扭捏造作。 不然那时候也不会偷偷跑去酒吧看猛男，最后被他和程澍逮了个正着。 更不会在17岁就大胆地跟自己告白，哪怕明知可能被拒绝也要勇敢说出来。 江见川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紧跟着低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 手腕被他握在手心里紧了紧，接着被拉着往前带，覆在了他的腹部上。 隔着毛衣面料，程小玥清晰地感觉到底下的肌肉绷紧，仿佛屏幕上那些诱人的肉体，此时就在自己的掌心下鲜活地跳动。 她一下头皮发麻，手却被他扣得紧紧的，一抬眸就撞入他浅笑的眼眸。 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的黑眸倒映着荧幕暧昧不明的光，衬得他的语气也仿佛窃窃私语， “以后想看就看。” 他贴着她的耳廓，呼吸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肌肤，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说， “躲在被子里也行。” ...... 电影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程小玥已经毫无印象了。 哪怕后来甚至还有捆绑肌肉男的画面，程小玥也依然保持着无动于衷，只顾窸窸窣窣地在底下享受男朋友带来的腹肌自由。 她觉得男人身上的肌肉可太神奇了。 明明都是肉，可是摸着却很硬。甚至被她用力地按一按，还会顶着她的手心跳动起来。 最后从电影院出来，江见川看着自己身上的毛衣，不由得沉默了几秒。 “我这毛衣还能要吗？” 程小玥朝他瞥了眼，笑得别提多得意，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干嘛嫌弃它啊？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把他摸起球！” 江见川：“....” 行吧！自己找的小女友，跪着也得宠下去。 然而他这口气松得太早，完全忘记了程小玥是个得寸就要进尺的个性。 电影院在五楼。两人搭乘沿着手扶电梯下行。一路程小玥的手就没停下过窸窸窣窣忙忙碌碌。仿佛贪吃的小松鼠，抱住了好吃的栗子就不肯再松手。 江见川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握住她作乱的小手，无奈失笑道， “还摸？” 程小玥意犹未尽地抠抠手指尖，理直气壮道， “反正都起球了！不摸白不摸！” 江见川：“....？” 他无语凝噎住，下一秒又听见她雀跃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下回躲被子里的话，能脱衣服吗？” 江见川：“....” 他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程澍让他多保重。 谁家刚谈恋爱第一天就要脱衣服的啊？！ 江见川耐着性子哄了一路，才把小姑娘强烈的好奇心按捺住，然后牢牢牵着她的手往大门口走。 第111章 没你好吃 看完电影才下午5点多。 程小玥不想浪费和他相处的每一分一秒，准备耗到10点再回家，于是硬要拉着江见川去吃火锅。 真正谈上恋爱了，程小玥才发现原来和她想象中的大差不差。 无非就是电影、吃饭，然后牵牵手到处闲逛，只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便不觉得无聊。 江见川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 直到时间临近九点，程小玥还不想回家。 既然程澍给下的最后通牒是10点，那么早一秒回去都是对她男朋友的不尊总！程小玥理直气壮地这样想。 路边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隔着一道玻璃门，热腾腾的关东煮和烤热狗十分诱人。 程小玥眼神亮了亮，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晚归的好去处。 还没等她发号施令，江见川就仿佛有读心术似的，自然而然地牵着她往里头走。 第146章 “叮咚”一声提醒音，自动感应门打开。 程小玥理直气壮地跟着进去，然后还没等江见川反应过来，就直接抽手一溜烟抛开。 掌心蓦然落空，江见川下意识地回过头，结果看见自家的小混蛋已经趴在关东煮的柜台前，煞有介事地挑选了起来。 他无奈勾唇，抬脚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认认真真地挑选想吃的东西。 程小玥从小就是个小吃货，属于用一根棒棒糖就能拐跑的那种。 所以作为哥哥的他和程澍，从幼儿园开始省心不了半点。 江见川守在她身后，看着她拿个不停。 豆腐泡、鱼蛋丸、煮萝卜... 挑完满满一杯关东煮，江见川去付款，程小玥捧着杯子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慢慢吃。 过了一小会儿，江见川拎着瓶汽水过来，长腿勾了下她旁边的高脚凳，自然不过地坐了下来。 他盯着她开开合合吃个不停的小嘴看了会儿，没忍住弯了弯唇， “好吃吗？” 他发现吃货的快乐真的很简单。好吃的东西一落肚，脸上的笑容就压抑不住。 就光是看她吃东西，都觉得那些东西一定好吃得不行。 然而程小玥吞了一口大萝卜，却转过头来，言笑晏晏地对他眨了眨眼， “没你好吃。” 她狡黠的眉眼轻轻颤动，勾引撩拨做得如此得心应手。 江见川微顿了下，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是真正地长大了。 他懒懒地抱着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礼尚往来道， “我哪里好吃？” 便利店亮白的灯光落在彼此的眼睛里，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 程小玥虽然年纪小一些，但却有种不轻易认输的精神。 她意识到他这话不怀好意，便不落入他的坑里，反而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另辟蹊径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东西吃的时候立着，吃饱了才放下吗？” 江见川：“.....？” 女孩儿过于大胆的发言，让他虽然身经百战，也依然一瞬定住。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地从匪夷所思到不可思议，完全没想到自家小混蛋被自己盯得这么紧，居然还是学会了开黄腔。 程小玥恶作剧的目的达到，嗤嗤笑出声，这才嘿嘿坏笑着给他正确答案， “是筷子！你想哪儿去了？” 江见川：“.......”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她片刻，低垂的眼神里压着几分无语，然后才假模假样地勾了下唇角，从善如流道， “我想的也是筷子。” 程小玥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拉长尾调哦了一声，紧跟着抬起手，去摸他的耳朵， “但你耳朵红了诶！” 耳廓猝不及防落下一道柔软的触感，江见川下意识地退了下，冷淡地出声警告， “粥粥！” 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一会儿她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自己玩折进去又半天走不了。 程小玥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可不少，当即听出他声音里沙哑的意味。这才哦了声，老老实实收回手，继续吃自己的关东煮。 满满一杯关东煮很快填满了她的胃。 程小玥收拾完桌面，又跟一只吃不饱的小仓鼠一样，凑到零食摆柜那边挑挑选选。 江见川看着她在一堆薯片前弯下腰，嘴里念念有词地喃喃道， “火锅味....” “是火鸡味锅巴。” 江见川及时制止了她的嘴瓢，然后随手将那包锅巴抽出来，转身搁在了收银台上。 程小玥耳热了一下，赶紧跟了过去。 收银台跟前换了人，这回是一位年纪20出头的小姐姐。看见过来买单的是个帅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等她看见他身后的女孩子之后，又连忙低下头，拿起扫描枪扫描二维码。 程小玥知道江见川招惹女孩的本事一流，但没想到他就连买个零食都能让别人眼神黏连起来。 她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于是学着他的样子目不斜视，然后从收银台下方抽了个小盒子出来，故作平静地搁在收银员跟前。 蓝色小盒子的包装，上头润滑、凸点几个字十分显眼。 收银小姐姐微愣了下，随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低头时唇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般买这玩意的都是男生居多，头一次见到这么虎的女孩子，主动拿到了收银台跟前。 江见川不动声色地朝身边的小混蛋睨了眼。 只见她神情平静，装得挺一本正经。然而泛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她此时此刻紧张雀跃的心情。 买完单，程小玥自己抱着锅巴，顺手将那盒宝宝嗝屁袋塞到了江见川的口袋里。 江见川凝噎片刻，无奈地勾了下唇角，任由她去。 直到离开了便利店，玻璃门紧闭，隔绝了身后好奇打量的目光，他才低头睨她一眼，明知故问道， “买这个干嘛？” 程小玥主动把手滑进他的掌心里，笑得别提多么意味深长， “你是不是忘记我的生日了！” 这哪能忘记？ 每年的圣诞节，对于他而言真的就是圣诞节。 但是江见川还是故作平静地看着她，慢悠悠地反问道， 第147章 “跟这个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 和他做的愿望让程小玥至今耿耿于怀，念念不忘。马上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瘪了瘪嘴，不大乐意地说， “那天不是说好的嘛？等我生日的时候，你要满足我的一个愿望...” 女孩子的表情假得不行，江见川没忍住逗她， “就净惦记着这个事了？” 程小玥一脸无辜，眨了眨眼， “那我也没别的事情可惦记的呀？” “没有吗？”江见川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气定神闲地拉长语调，看似漫不经心道， “我记得你好像马上期末考了？” 程小玥：“.....” 还真的是，差点儿就忘记了！ 程小玥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谢谢你的提醒，现在冷静了。” 第112章 得这样才算干坏事 冷静下来的程小玥，彻底没了旖旎的心思。 她抱着零食自顾自地走在跟前，有些跟江见川生闷气。 大好的约会时光，提什么期末考啊！ 江见川拽住负气的小姑娘，好笑地将人拉回自己身边，脾气很好地低声轻哄道， “行了，迟早的事。” 迟早这种空头支票向来迷惑不了程小玥。她当即仰头看向他，执着地问道， “迟早是多早？” 江见川：“....” 他无语眯起眼睛，目光考究地看着她，似乎对她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感到无话可说。 程小玥察言观色，感知到他的分寸感了。于是以退为进，赶紧改口道， “不做也行，那先看一下可以吗？” 江见川：“.........” 给你台阶是让你下来的，不是让你顺着上去的知道吗？ 他无奈气笑，叉腰仰头，一手懒散地把人圈过来，很是哭笑不得地说， “要是被你哥知道，可不是打断我的腿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里头还有程澍什么事？ 程小玥压根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当即脱口而出， “怕什么？他没有性生活又不是你的错！” 江见川顿了下，反应过来才低头抵着她的鼻尖，笑到不行， “但也不能刚拐跑了他的妹妹就跟她做吧？” 程小玥没被他带跑偏，鼓了鼓腮帮子，小声不满地咕哝道， “法律有规定不行吗？” 她向来自走自路，不轻易上套。 江见川满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虽然他能理解女孩子这个年纪无处安放的好奇心，然而还是很有原则地拒绝了她， “腹肌随便玩，但那个不行。” “没劲！”程小玥吐槽他。 “嗯，我没劲。” 江见川宁可承认自己和她有代沟，也不愿意让她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因为一时的好奇和冲动而受伤害。 他认怂认得那么快，反倒让程小玥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一下气消了大半。 她顺从地让他重新牵住了自己的手，跟着他穿梭在大街的路灯下。 男人高大的背影挺拔宽阔，风衣被风微微鼓动，勾勒出底下宽肩窄腰的轮廓。 看着看着，程小玥越发觉得，这男朋友的身材居然还挺好的，就这么瞧着，似乎并不比刚刚电影屏幕里头的肉体差，几乎每一分一毫的肌肉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她忽然就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男朋友而感到雀跃了起来。 行吧，迟早的事。 ...... 9:55分，两人完成第一次约会，终于回到了小区。 大堂灯火通明，程小玥按下电梯上行键，然后缩回江见川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镜面门倒映着两人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一如十几年间，他去接她放学回来的场景。 正想着呢，电梯门恰好打开。 走出来的是一位多年邻居阿姨，手里拎着一个垃圾袋，看见他俩等在电梯口，先是愣了下，随后笑着问， “又和你哥哥出去玩了啊？” 程小玥微微顿住，还没来得及开口，江见川已经替她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没留意到他们紧牵的手，满是感慨又羡慕地说， “你俩这感情比亲兄妹还要好！” 亲兄妹三个字，让程小玥脊背一僵，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 然而江见川抢先一步，微微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他对邻居阿姨微笑点头，礼貌客气地做了回应，然后拉着程小玥进了电梯，并肩站在一起。 这儿他们居住了十几年，邻里邻居都知道，他们从小玩到大，亲如兄妹。 可是已经到了该避嫌的年纪，两人却还十指紧扣地牵着手....阿姨愣了下，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连忙拎着垃圾袋走开了。 程小玥低头默不出声，直到电梯门合上，江见川才偏头朝她看过来。 她的表情闷闷不乐，一扫刚刚雀跃的心情。郁闷直白地写在了小脸上，就差再写上三个字——“不高兴”。 他瞧着她丰富多变的小表情，心里觉得好笑， “又怎么了啊？” 程小玥愁眉苦脸，瘪着小嘴，哼哼唧唧地小声问， “江见川，你说我以后是管你叫哥哥呢，还是叫江见川？” 第148章 江见川失笑，“你不是都已经叫了吗？” 之前她故意和自己拉开距离，硬是喊了他两年的哥哥。可是自从自己表明心意之后，这小混蛋又开始对他直呼其名，似乎这样就能忽略他原本是哥哥的事实，回避舆论的谴责。 虽说如此，程小玥还是有些不开心， “但别人都以为我还是你妹妹，万一被人家知道我们在谈恋爱，说不定会以为我们是变态。” 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是真的为此感到很憋屈。 江见川虽然不懂小姑娘哪儿来的那么多顾虑，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声音带笑地宽慰道， “没那么严重，又不是亲生的。” 他捏了下她的手心，低声安抚她， “刚刚林阿姨看见了，不也没有说什么？” 说的是事实，可是程小玥还是不太踏实，忍不住抬头看着他，小声地反驳， “谁家好人说人家坏话是当面说的？” 江见川纠正她，“好人一般不说别人坏话。” “况且咱们这不也还没干什么坏事呢。” 程小玥瞪大眼睛，抬起两人交握的手，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还不叫干坏事啊？” 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早恋被抓包的高中生。 江见川很想问她刚刚在便利店买套的勇气都去哪儿了，但是又不想把她逼得恼羞成怒，于是勾了勾唇，忽然捏起她的下巴。 清澈干净的气息落在她的唇角上，伴随着他低哑的嗓音落下来， “得这样才算干坏事。” ..... 细碎的声响密密匝匝地充斥着电梯轿厢。 程小玥一手抱着零食，另一手勾着他的脖子，借此稳住自己的重心。 而他漫不经心地靠着厢壁，掌心克制地搂着少女的盈盈细腰，手背微微青筋微微凸起，有种清冷的性感。 直到电梯面板上头的数字闪烁了好几下，细密的啄吻声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一条缝隙，走廊亮白的灯光透进来。 程小玥心跳砰砰然，哪怕上一秒还陷入在意乱情迷的深吻中，下一秒想到程澍就在家里等着她，理智瞬间就回笼。 她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抿了抿湿润的唇角，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出电梯轿厢。 身后，江见川心跳也快。但是瞧着她故作淡定的小身影，还是没忍住笑了下。 他给小姑娘留了面子，没有当场戳穿她。 就这么靠着走廊的墙面，看着她用指纹开了门，然后悄悄回头朝他瞥了眼。 到底年纪小，又是头一回谈恋爱。眼底青涩懵懂的情愫压根藏都藏不住，瞧着令人心悸又勾火。 江见川梗动了下喉结，深深和她对视了一眼，等到她恋恋不舍地进了门，他还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靠着墙。 说来也挺神奇的。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一起回家了那么多次，这还是头一回如此恋恋不舍地分开，甚至他的口袋里，还装着这家伙明知用不上还非要买的安全套。 江见川从来没想到，自己谈个恋爱会把自己整个儿都搭进去。 但是折在她手里，似乎也不亏。 第113章 看看宝贝 在外头假模假样的平复了一会儿心跳，程小玥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原本以为家里只有程澍一个人在，没想到陆清越和程星野也还没睡，这会儿三人正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闲聊。 头一次谈恋爱的程小玥，尽管马上就要19岁了，算是成年人的行列。可是当下忽然面对上家长，还是莫名有种偷偷摸摸早恋的错觉。 她心虚地喊了人，低头就要往房间走。 然而陆清越瞧着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还是出声喊住了她。 “干嘛去了？” 沙发上另外两人也投来了目光。 不知情的程星野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知情的程澍则玩味地勾了勾唇，似乎在等着看她出糗。 程小玥顿住脚步，短暂地思考几秒，才转过头来，一副乖巧顺从地模样，摇了摇手里的锅巴， “出去逛街买零食了。” 这个理由听着挺正常。程小玥喜欢吃零食众所周知，所以程星野打消了疑虑，又转过头去看电视。 程小玥以为危机解除，慢腾腾地退后两步，正要趁机溜走，冷不丁却听见陆清越问了句， “那你的嘴角怎么了？” 程小玥心里一个咯噔，刚刚在电梯深吻的一幕闪过脑海，瞬间心虚地捂住了嘴。 她这过于反常的举动，愈发引起了陆清越的怀疑。笔直的目光直接落在她身上，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手放下，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程小玥哪里敢放手啊！ 此时此刻，她的掌心底下就是她和江见川的凿凿罪证！ 只要她失守，今晚她和江见川就得死一个！ 而只要她不说、程澍也不说，这个秘密就能完美地掩盖了过去。 程小玥咬紧牙关，死死捂着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不行！这是我跟我哥之间的小秘密！” 陆清越程星野：“？？？” 程澍：“............” 我救你一命，你却给我带沟里？ ..... 在父母的严刑拷问和程澍杀人目光的注视下，程小玥才抽抽噎噎地小声解释说，是哥哥带她吃了烤鱼，嘴边长了个痘痘被她抠破了皮... 第149章 “吓我一跳！” 得知闹了乌龙之后，程星野紧绷的状态才缓解了下来。 陆清越训斥了她几句，说她都大学生了，说话还跟个幼儿园的小孩一样，拎不清重点。 程小玥老老实实挨训，偷偷朝程澍瞥了眼。 差点儿被怀疑跟妹妹乱伦并家法伺候的某人冷漠地哼了声，不客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 被一家人轮番教训完毕的程小玥，半小时后才得以灰溜溜回到卧室里。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下，她摸出来一看，是被她冒着撒谎的风险拼死才保住腿的男朋友发来的信息。 【哥哥2.0】：在干嘛呢？ 【手可摘星程女士】：准备去洗澡，你呢？ 【哥哥2.0】：怎么这会儿才洗澡？ 【手可摘星程女士】：你可别说了，要不是我机灵，咱俩的奸情差点儿就被我爸妈发现了！ 奸情.... 江见川咂摸了一下这个词，默默感到了几分无语，正要纠正她，却又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 【手可摘星程女士】：你呢？你洗了吗？ 她关注点总是别出心裁，江见川的思绪被她带跑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下意识地给她回复了过去。 【哥哥2.0】：还没，准备去了。 【手可摘星程女士】：哇！那我们以后就是一起洗澡的关系了诶！ 【哥哥2.0】：？？？ 【哥哥2.0】：..... 他拎着衣服站在浴室里，一时被她吊得不上不下，顿时有些好气又好笑。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应这个小机灵鬼，程小玥得寸进尺的请求就已经发了过来。 【手可摘星程女士】：那个，可以看看吗？ 江见川：“？？？” 他那一瞬间手机差点儿滑了出去。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又或者是把她这句话给理解错了。 江见川定了定神，然后才不可思议地回复过去。 【哥哥2.0】：看什么？ 结果对面十分臭不要脸。 【手可摘星程女士】：看看宝贝。 江见川：“........” 他无语凝噎住，下一秒，一个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界面跳出得很突然，但是幸好江见川眼疾手快，立刻给她挂掉了。 程小玥孜孜不倦，挂断了又马上给他发过来。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江见川挂断了三次，终于忍无可忍。 【哥哥2.0】：别闹啊！ 【哥哥2.0】：再闹拉黑了！ 收到拉黑警告的程小玥终于消停了。 过了一会儿，才很是不满地发来一条信息。 【手可摘星程女士】：没情趣！ 江见川承认自己是不如她有情趣。不然也不至于确认关系第一天就敢提出如此大胆无理的要求。 他咬着后槽牙忍了几秒，还是无奈低笑了一声，承认自己和她确实有代沟。 【哥哥2.0】：嗯，我没情趣！ 他的自知之明让程小玥稍稍收敛了一些。不过隔了一小会儿，她还是忿忿地买怨他。 【手可摘星程女士】：多吃点健达情趣蛋吧你！ 江见川：“.....” 虽然知道她是在玩梗，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回复她。 【哥哥2.0】：是健达奇趣蛋。 【手可摘星程女士】：....老男人！ ...... 洗完澡的程小玥，选择了忽视某位老男人发来的视频请求。 既然不让她看他的宝贝，那她也不让他看他的宝贝。 程小玥理直气壮地这么想，然后手机静音，丢到了床头柜上去。 然而翻来覆去滚了半天，她还是酝酿不出半分睡意，反而觉得这段恋情来得挺不可思议的。 这就跟他在一起了？ 从哥哥到男朋友，再加上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身份转变来得太突然，以至于程小玥始终有种不太真实的虚无感。 从小到大，他都跟程澍一样，牵着她的手，穿梭过江城无数的大街小巷。 可是如今，他们在家里接吻，在电影院里接吻，在电梯间里接吻.... 俨然已经是一对热恋中的恋人。 程小玥一想到这些，耳尖又忍不住一阵滚烫。 虽然江见川自带八块腹肌的诱惑，自己沦陷是迟早的事，但是第一次约会他就如此游刃有余，显然手段还是比她这个小菜鸡更高一筹。 哪怕自己再怎么大胆撩拨，他也照样坐怀不乱，云淡风轻。 东想西想半天，程小玥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才是被拿捏住的那一个，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她觉得有些不甘心，有些不服气。但一想到他那挺拔宽阔的身躯，和衣料下紧实硬朗的肌肉，她又莫名干劲高涨。 有这样的男朋友，就算他再怎么清心寡欲，她也要想方设法扑倒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没忍住狠吸一口气，躲在被窝里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 加油鸭！程小玥！ 第114章 我有男朋友了，不太好 然而这个决心虽然下得毅然决然，可惜随后期末考如期而至，程小玥有心无力，只能暂时搁置扑倒男朋友的计划。 今年的除夕在一月下旬，期末周也来得比往年早，还没到圣诞节，考试排期就已经出来了。 第150章 程小玥她们学院大概也很能理解学生急于放假的心情，有那么三四门科目甚至安排在圣诞节之前，剩下的也在一周内分散地考完。 考试接踵而至，程小玥这段时间忙得不行，哪怕有了男朋友，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在学校待着。 江大的学术氛围浓厚，这帮学生平时闹归闹，认真起来也比谁都卷。7点半的清晨，图书馆还没开馆，门口就挤满了等着占位的大学生。 期末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他们的专业微观经济学。 给程小玥他们班上课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平时不爱点名签到，讲课的语气也慢悠悠，瞧着很是随和。 然而老教授虽然看着好说话，一旦涉及专业课，却也有些严苛得油盐不进。 听他们上一届的师兄师姐说，老头的挂科率在全院数一数二。几乎每次期末考试后，都有学生堵在办公室门口，求着他高抬贵手再捞一捞。 于是这节课临近下课，老头刚要合上讲义，班里就有男生壮着胆子举起手， “老师！划一下重点吧！” 老教授拉了下眼镜，从镜片上方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笑眯眯地说， “我讲过的内容全是重点。” 全班：“....” 起哄的学生们笑容僵住，一个个都面露绝望的神情，个别几个直接哀嚎出声，偌大的阶梯教室，瞬间哀鸿遍野。 老教授看着底下了无生气的学生们，乐呵呵地和蔼道， “不是我不近人情，是学校有规定，不能给重点。” 这个要求确实有，尤其是某些学院更加严格，直接教考分离。 教室渐渐安静，刚刚提出要求的男生也不敢再开玩笑。 程小玥这段时间被学业虐得头昏脑胀，没留意到气氛凝固下来，有气无力地在老教授的话后头跟了句， “那就划一下非重点吧....”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下一秒猛然爆发一阵哄堂大笑。 受到她这句话的启发，底下好些个人都跟着起哄道， “对哦！不能划重点，那就划非重点呗！” 老教授和饱经摧残的江见川不一样。他教了这么多年书，手底下大部分都是循规蹈矩的学生，因此还是头一回听见如此无理荒唐的要求。 他推了推眼镜，发现带头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乖巧无害的女同学，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大概是因为今天课堂气氛活跃，又或者是被程小玥的话给逗笑。一贯严格要求的老教授慢悠悠地翻了翻课本，最后难得地松了口， “行，那就给你们划一下非重点！” 全场掌声雷动，激动得堪比过年。 热闹的气氛响彻教室，就连隔壁栋楼的学生，都被惊得一个个好奇地隔着窗户张望了过来。 这节课最后的十分钟，老教授说话算话，飞快地过了一遍课本。 底下乌泱泱的脑袋们低埋着，一个个都在奋力做笔记。 程小玥窸窸窣窣抄着笔记，还没等她整理完，手臂却被旁边的李盈盈戳了戳，挤眉弄眼地示意她看手机。 程小玥抽空掏出手机，这才看见宿舍群里已经堆积着好几条未读消息。 【李盈盈】：今晚平安夜，你们打算去哪里玩？ 【李盈盈】：jm们！别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嗨起来啊！ 隔了几分钟，同宿舍的张丽敏才在底下回复她。 【张丽敏】：姐妹别太嗨了，老头在讲台上盯着你呢！ 李盈盈一惊，连忙抬头。果然看见老教授微微笑着看向自己，颇有种绵里藏刀的意思。 但是幸好，老教授见多识广，没多问什么，很快就低头看向讲义，继续将剩下的几章给讲完。 李盈盈松了一口气，把手收进抽屉里，窸窸窣窣地打字—— 【李盈盈】：所以你们平安夜打算跟谁一起过？crush都准备好了吗？ 平安夜？ 程小玥微微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生日不知不觉，居然就快到了。 大学的这帮同学不比高中那帮人天天混在一块儿玩了三年，因此就连李盈盈也不知道她的生日就在圣诞节。 但是程小玥今年有别的计划，没打算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于是没吭声，继续滑动翻看群里的聊天。 【张丽敏】：《近代史》里头那么多男人还不够吗，还需要什么crush啊！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大一狗满满的哀怨。 程小玥忍着好笑继续往下看。 【李盈盈】：别扫兴呀！我最近发现了一家神仙pub，啤酒买一送一，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然而学业如山，一到期末周，哪怕是优惠力度如此巨大的活动，大家也都有些恹恹的提不起劲来。 【张丽敏】：不是淫秽消息就别传播了，大家都挺忙的。 说完还特意配上了一张章鱼哥收椅子的表情包，表示自己真的没兴趣。 【李盈盈】：可是我听说很多男大学生都在里头做兼职，而且门槛很高，一米八以上，还要有八块腹肌.... 腹肌两个字，瞬间将宿舍另外两人的兴致给吊了上来。 【张丽敏】：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吧？ 【许晶晶】：或者是素菜荤卖？把慕名而来的好色女孩骗进去再杀？ 一堆专业名词，听得程小玥一头雾水。 第151章 但是她忙着划非重点，顾不上听她们在里头聊什么，随手将手机搁到了一旁，认认真真整理起笔记来。 等到下了课，程小玥才知道这三人已经约好了今晚一块儿去pub看男大。 她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在他们学校里头男大学生不是遍地走吗？何必特意跑去pub看？ “那哪能一样啊？”李盈盈满是遗憾地拍了下她的肩头，差点儿给她当场表演一个泫然泪下， “你是吃得挺好的，而你的姐妹我，今年已经19了，还没有摸过男人的腹肌...” 三人都用一副“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神情看着她，弄得程小玥一时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 她抿了抿唇，迟疑地小声说，“那你们去呗....” 许晶晶不等她说完就拉住她，“宿舍活动，你怎么能不一起去！！” 4人天南地北聚在一块儿，性格又相投，算是难得的缘分。眼见着放假都要各自回家了，考前的聚餐就算是告别宴，没有理由缺了她。 程小玥想到江见川，还是有些犹豫， “我有男朋友了，不太好....” 男朋友？ 对面三人愣住。随即目光瞪得如铜铃，不可思议地扫过来， “你跟你哥已经？？？” 程小玥抿了抿唇，“....嗯。” “艹！” “日！” “淦！” 第115章 热辣的小野猫 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三个不同的汉字，居然能表达同一个意思，同一种心情。 程小玥被三道灼灼的目光逼视着，只得主动交代，其实不过是上周才发生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没有公开.... 嗯，大概还是因为两人以兄妹的关系相处了太久，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解释，所以还是想要低调一点比较好。 “有这样的男朋友为什么要低调？” “就是啊！好东西干嘛藏着掖着！怕我们跟你抢啊？！” “江见川也不是这种鬼鬼祟祟性格的人吧？” 三人不能理解，一个个替他打抱不平！ 毕竟是全校瞩目的风云学长，平时肯定会有很多烂桃花缠身。如今有了正牌女朋友，难道不是最好的挡箭牌吗？ 程小玥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地继续上一个话题， “所以呀，我现在也是有妇之夫了，得洁身自好比较好。” 三人错愕一瞬，紧跟着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 “你不会是上周刚出土的老古董吧？思想那么保守干嘛？” “就是！去酒吧喝喝酒而已，又不是非要你跟别人互动，你哥总不至于这样都要生气吧？” “况且你不说，我们不说。你哥怎么会知道？” 三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给她出谋策划。 程小玥心想这是宿舍活动，自己一个人缺席确实也不太好。况且也不是冲着认识男人去的，就喝个酒而已。 这么一想，程小玥心理负担减小了不少，于是才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平安夜降临。 江城当地最大的商圈万象汇，平时就是年轻人聚会的好去处，这会儿遇上洋节，更是将附近几个十字路口都堵得水泄不通。 商场花了大力气宣传造势，偌大的广场上，人工降雪、圣诞老人、麋鹿雪橇都冒了出来，圣诞节前夕的热闹气氛浓郁醇厚。 程小玥她们宿舍4人是8点过后才过来的，一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乌泱泱的脑袋。 为了应景，虽然今天天气寒冷，但是四人都穿了短裙。 程小玥穿的是紧身酒红色的针织短裙套装，中间微微镂空，露出一截细嫩的腰身。 等到出门前再套一件保暖的白色长羽绒，脚上踩上一双及膝长靴，既有种青涩可爱的小性感，又平添了几分张扬的飒气。 4人艰难地穿越人海，找到李盈盈说的那家pub时，里头已经人满为患。 服务生是个一米八出头的小哥哥，见她们只有4个人，便礼貌得体地问她们能不能接受吧台座位。 程小玥她们本就是来看帅哥的，自然无所谓坐哪里，于是点头同意，被带到了中央岛台去。 四人脱掉外套落了座，点了两扎啤酒和小吃，这才发现这个位置距离舞台还挺近的。 舞台立着一个立麦，后头坐着一位年轻男歌手。此时正唱着一首抒情的慢摇。 五彩灯柱在头顶晃荡，墙面投着雪花的图案，拟造出一个下雪的浪漫冬夜。 程小玥虽然听不懂，但因为气氛浓郁，很快就放松了神经，跟着摇头晃脑沉醉了起来。 簌簌灯光轻落在年轻的脸上，明媚的五官也被衬得格外张扬而动人。 几个女孩这一桌，很快就吸引了四下若有若无的目光。 有人主动过来搭讪，问她们是不是只有4个人，要不要过去一起喝一杯。 来人虽然客气得体，但是程小玥秉持着洁身自好的原则，摆手拒绝了他的邀请。 男生讪讪地笑了笑，见她们对自己不感兴趣，倒也没多作纠缠，很快就离去。 这样的小插曲，大概来了那么两三回。不过几人都没当回事。毕竟是酒吧，搭讪很正常。 隔壁不远处，吴浩楠正抵着桌面，跟朋友们闲聊喝酒，目光无意一扫，忽然停顿住。 第152章 他的表情有些愕然，定定的，似乎看见了什么认识的人。 顺着他的目光，桌上另外几个男生也跟着望了过去，随后就着这朦朦胧胧的灯光，依稀认出了吧台旁边的其中一个女孩子似乎有些眼熟。 他们今天聚会的这帮人都是江大计算机学院毕业的同学，以前跟程澍玩得熟，自然知道他家里还有个比他小4岁的妹妹。 有人认出来了程小玥，惊讶地出声， “那不是澍哥的妹妹吗？” 他这话提醒了其他人，大家恍然大悟，这下都认出来了。 另一个男生看着程小玥她们桌上满满的酒瓶子，开玩笑地说， “现在的小孩儿也来酒吧玩儿了啊？” 他认识程小玥的时候，她还是个初中生。所以印象里，程小玥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然而这话却让对面的人嗤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道， “按理说，妹妹今年也成年了，出来喝酒寻欢很正常！” 不，这不太正常。 程家管教这个小妹严格得很，吴浩楠和程澍同宿舍那么多年，就没见过程小玥这么放肆的一面。 他盯着对面吧台穿着性感热辣的小姑娘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摸过桌上的手机，悄悄竖起摄像头，对着她们的方向，拍了张照片。 八卦的吴浩楠从不放过任何吃瓜的好机会。他原本是憋着一股坏劲要发给程澍的，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可是还没等他点下发送，指尖却忽然顿了下。 平安夜的酒吧，引人沉沦的酒精，以及热辣的小野猫.... 这个画面发给另一个人，似乎更加地惊喜？ .... 夜渐深，酒吧里的氛围也越发高涨。 慢摇换成了应景的圣诞歌曲，纸醉金迷之下觥筹交错，虚化成了今夜欢声笑语的背景。 室内温暖，氛围燥热，间接地降低人的防备心。 几个女孩虽然平时都不怎么喝酒，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知不觉地喝下了不少。 李盈盈是4个人中间最先出现不对劲的。 她平时话就多，喝了酒话更多。因此一开始大家都还没查觉到什么。 直到桌上的空瓶堆了有那么十几个之后，李盈盈忽然看向手里的啤酒瓶，表情困惑地问道， “这酒怎么这么淡？灌水了吧？” 第116章 喝酒了？ 灌水？ 怎么可能？ 开在商场里的酒吧，如果被人爆出往酒里灌水，那以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张丽敏怀疑地凑过去闻了闻，但是大家身上酒气都很重，所以她也不是很确定，便又重新开了一瓶递给她。 程小玥恹恹地趴在桌面上，看着李盈盈握着啤酒瓶灌了一口，然后抹了抹嘴巴，义愤填膺道， “你说我平时上课从来不敢迟到早对，结果就旷了那么一次课，20分就没了！” 她的话题忽然如此跳跃，程小玥脑子混混沌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又是一声哀嚎， “他凭什么扣我那么多的平时分！！！” 语气夸张又悲愤，引得四周目光频频朝她们张望。 此时此刻还保持清醒的张丽敏和许晶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家伙是不是喝醉了，却又听见李盈盈左右张望地疑惑问道， “刚刚那群男大呢？怎么不出来接客了啊？” 张丽敏许晶晶：“....” 行，这下是真醉了！ 两人连忙夺下她手里的啤酒瓶，半哄半劝道， “男大也是人不是驴，总得休息吧！” 李盈盈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意犹未尽。她忽然注意到旁边恹恹的程小玥，立刻凑过去拍拍她的肩头， “程小玥，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姐妹们也爽一把啊？” 张丽敏许晶晶：“......” 朋友夫，岂可欺？ 两人震惊又惶恐，连忙拉开李盈盈。生怕两人的友谊因此而破裂。 然而程小玥似乎也觉得好东西不能藏着掖着。居然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行，那我把他约出来，让你也吃点好的。” 张丽敏许晶晶：“？？？”疯了吧你们俩！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李盈盈就已经伸手抱住程小玥，把头埋在她的胸口嘤嘤嘤地感激道， “好姐妹！真的是好姐妹！” 好姐妹程小玥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机，动作迟钝地找到了江见川的头像，点进了语音通话。 等张丽敏和许晶晶发现她在打电话的时候，对面已经接通了。 “喂？” 男人低磁的声音传了过来，低低徐徐，仿佛按下了某个静音键，让电话这头蓦然安静了下来。 另外三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连话痨李盈盈也难得地闭了嘴。 程小玥听见他的声音，浑身酒热莫名熨帖了下来，然而脑子却还是跟被浆糊糊住了一样，有些转不太动。 她俯身贴着手机，摆出乖巧文静的姿态，然后才小声地问道， “江见川，你现在有没有空啊？” 背景音乐嘈嘈杂杂，但是江见川还是敏锐地听出了她细微的鼻音，和软软糯糯的尾调。 第153章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瞬，片刻后，清沉干净的声音溢了出来， “喝酒了？” 男人的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仿佛裹挟着细碎的电流，让人莫名耳红心跳。 程小玥脸颊发烫，垂着眼睫盯着他的头像，忘记他此时并看不见自己的神情，认认真真地点点头， “一点点。” 语气乖巧，听着倒是还挺正常的。 江见川放轻了声音，耐着性子问， “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顺着他的话，程小玥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旁边是灯光四射的舞台，而自己身边三道燃烧着熊熊八卦的视线，则将她牢牢困在正中心。 她抿了抿唇，反应迟缓地说， “我在舞台旁边，跟舍友们在一起...” 对面传来一声无奈的嗤笑。 这边吃瓜的三人眼神都贱兮兮的瞄过来，一脸磕到了的满足表情。 电话那边大概不知道她开的是免提，更不知道自己的一声轻笑撩动了多少少女心。 他听出了程小玥迷迷糊糊的语气，停顿几秒，然后平静地交代道， “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噢....” 程小玥虽然脑子混沌迷蒙，但是这会儿倒是很听话。 挂了电话，不管旁边三人还在心神荡漾地看着她，就先老老实实地按照江见川说的话，把自己的定位给他发了过去。 .... 十几分钟的时间，在酒吧里似乎过得飞快。 热热闹闹的平安夜，音乐和谈笑声夹杂着，在光线暧昧下激荡着燥热的火花。 吧台这一边，李盈盈彻底喝高了，抢到了酒瓶就往嘴里塞。 张丽敏和许晶晶不断地在劝和哄，程小玥着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高脚凳上，看起来虽然清醒，但眼神里已经隐约闪烁着迷糊呆萌的碎光。 欢快的音乐背景音里，铃声响了十几秒，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低头去桌面上找自己的手机。 接通的一瞬间，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到了，找个显眼的位置等我。” 紊乱的风声里，他的声音磁沉，一如往常地给人以安心。 “噢。” 程小玥将手机压在耳边，左看看，右看看。 酒吧里吵吵闹闹，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人头。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显眼的位置。 但是这根本难不倒程小玥。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她立刻发现了一个好位置，马上挂断电话，丢下舍友跑了过去。 高大帅气的服务生托着托盘，拎着一扎啤酒，熟练地在沙发隔间里穿梭。 门口屹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低着头在看手机。 十五分钟前，吴浩楠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照片光线昏昧不清，人影嘈杂，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靠着桌面正在喝酒的那道熟悉的小身影。 酒吧里有暖气，她脱掉了羽绒外套，露出里头修身的针织套裙，和脚下那双及膝长靴。 程小玥天生骨架小，所以总给人一种没长大的感觉。 然而今天这件套裙是修身设计的。针织面料贴合着肌肤，腰身曼妙的曲线和胸前圆润被一览无余地勾勒出来，才让人惊讶地发现，她的身材居然挺好的。 江见川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秒，辨认出这个位置是靠近吧台的位置。 他抬脚就往里头走，引路的服务生连忙上前，礼貌地开口道， “先生，现在没位置了....” 江见川丢下一句“我找人”，然后就拨开浩渺人群，走进了五光十色的大厅。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酒吧里的人越聚越多。 江见川一进来，立刻吸引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因为他的身材实在高大，五官俊朗帅气，在芸芸众生中确实惹眼。 江见川熟悉了这样不做掩饰的目光，目不斜视地穿越人群，走向了最里头的吧台。 这时的吧台服务生来来往往，桌边斜斜地靠着几道人影，却没看见程小玥。 江见川心头无端焦灼一瞬，忽然目光一转，定定地看向了舞台。 五彩折射的灯光照耀全场，聚光灯强力的光束下，年轻的帅气歌手撑着立麦，将一首圣诞快乐唱得欢快又热情洋溢。 就在立麦旁边的音响上，穿着短裙套装、及膝长靴的女孩子撑着脸，歪着脑袋，呆懵地坐在上头，一副与世独立的模样。 和周遭热烈的气氛相比起，她表情呆滞，一动不动蜷缩成一小只，就这么安安静静坐在舞台上，乖巧得像一只等待被主人领回家的长耳兔。 第117章 这是喝了多少？ 别的不说，突兀是突兀，但是显眼是也是真显眼。 就差在脑袋上再竖一块牌子，写上“我在这儿”了。 江见川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鬼点子。 当即大步走了上去，当着众人愕然的注视下，将自家的小混蛋不由分说地拉下了舞台。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就这么在聚光灯下拉扯了一番。 底下的观众愕然一片，许多人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刚刚静静坐在台上的女孩子并不是演出的工作人员，而是醉懵的顾客。 程小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猝不及防地拽下了舞台，目光所及皆是他高大的背影轮廓，以及清透干净的气息。 第154章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动作迟缓，让干嘛就干嘛，比起之前总是一身反骨跟人对着干的模样，简直乖顺得不像话。 “这是喝了多少？” 拉到了吧台背光处，江见川才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身后呆懵的小麻烦精。 清沉的嗓音低低地摩擦着耳畔，程小玥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缓缓仰起头来。 酒吧大堂灯光昏昧，衬得他的轮廓稀疏朦胧。 男人的喉结在眼前不紧不慢地滚动，下颌线清晰利落，再往上是他微启的薄唇。 程小玥的目光凝滞住，就这么一脸迷蒙地看着他，脑子沉重得像是搅不动的浆糊，压根没有听见他问什么。 江见川盯着她看了几秒，扶着她的肩头站好，微微弓背俯身，低声问， “你的室友呢？” 室友.... 程小玥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室友，连忙转过头四处寻找。 没等她看见李盈盈她们，那三人倒是已经看见了人高马大的江见川，立刻雀跃地朝他们这边挤了过来。 李盈盈一看见他来了就惊喜地大喊道， “哇！你真把男朋友喊来了啊！” 她手舞足蹈的，看起来仿佛就要往江见川身上扑。 生怕她喝醉了要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张丽敏和许晶晶连忙死死拉住她，跟江见川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她喝多了！” 李盈盈挥舞着手臂，一边挣扎一边嘟哝， “谁喝多了？！我明明就还能喝！快点再给我来一瓶！” 张丽敏和许晶晶猝不及防，差点儿没扶住她，被她带着趔趄了好几步。 乱糟糟的语气和乱糟糟的举动，看起来醉得比自家的小混蛋更厉害。 江见川瞧着她们宿舍4人人仰马翻手忙脚乱的模样，饶是他已有预料到这样的场景，但还是莫名生出几分不爽的躁意。 他无比庆幸自己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不然就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再带着两个醉鬼出现在深夜的酒吧里，怕是要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盯上。 程小玥此时还乖乖靠在他怀里，圆碌碌的眼睛沁着薄薄一层水汽，瞧着莫名天真无辜。 说来也奇怪，江见川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然而见到她这副模样，一肚子的火气和燥郁，也莫名平息了大半。 虽然他比眼前的几个女孩都年长一些，算是前辈。但是江见川倒也不觉得自己就有立场训斥她们几个乱跑来酒吧，毕竟都是成年人，谁也管不着谁。 但是自家的小混蛋再不管管怕是要上天了！ 江见川凉凉地低头朝自己怀里看了眼，然而见她一脸呆滞迟钝，这会儿说什么她估计都听不进去，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责怪。喊来服务员结了账，便捞起程小玥的羽绒外套，半抱着脚步不稳的她率先往外走。 见他付了钱，张丽敏和许晶晶连忙架住李盈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酒吧开在商场一楼，一出门便是热闹的大街。 外头冷风袭来，程小玥一个哆嗦，酒醒了大半。 她仿佛这才想起来扶着自己的人是谁，惊讶地回头问道， “江见川！你怎么来了？” 这是喝断片了？ 有些人醉酒面上看不出来，程小玥其实就是这一种。要不是她动作迟缓再加上一身酒气，一般还真容易被人忽略掉。 江见川眯了眯眼，有些无语。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跟醉猫解释道， “不是你打电话让我来的吗？” 程小玥迷蒙地哦了一声，不太确定自己刚刚有没有打过电话。 但是江见川的语气如此不容置疑，压根容不得让人怀疑他半分。 程小玥歪歪脑袋，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江见川顾不得跟她解释了，直接解锁了车门，将程小玥塞进副驾驶座。然后低头替她系上安全带。 另外三人很快也跟了上来，见他弯着腰探入车内，表清冷肃，一言不发，都不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上车才好。 江见川安顿好程小玥，然后才合上副驾驶座的车门。 颀长的身影立在车门边，挺拔中自带气场和矜贵。 他回头看向三人，见她们还愣在原地，不由得微微皱眉，“上车。” 尽管他神情始终淡淡的，但是声音自带威压，似乎还透着几分不耐烦。 许晶晶和张丽敏此时还算清醒，闻言马上打开车门，扶着手舞足蹈的李盈盈上了车。 江见川的车子很大，后排三人坐得足够宽敞。可是大概因为他冷漠的神情，除了醉懵的李盈盈之外，另外两人都正襟危坐，如坐针毡般地一动不动，只有目光牢牢地盯着前排并肩而坐，却毫无交流的两人。 程小玥谈恋爱这事，她们大概也就半小时之前才知道的。 但是这会儿看着两人生疏微妙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热恋中的情侣，反倒像是一个家长和疯玩被抓的小学生。 张丽敏和许晶晶心里问号颇多，目光转来转去，一个劲儿地互递眼色，却又不敢大喘气。 江见川很快将车子启动，前往的是江大的方向。 第155章 一路他什么话都没多说，一脚油门将人送到了宿舍楼下，然后解开安全带下车，从后排扶着李盈盈下来。 “用不用帮忙？” 他很有绅士风度，哪怕是这个时候，也依然操心着她们能不能搞定一个醉鬼。 张丽敏和许晶晶也很有眼力见，知道他还得回去照顾程小玥，连忙一边扶住李盈盈，一边摆手摇头， “不用不用，你帮忙照顾好我们家小玥就行！” “行。”江见川没坚持，松手将李盈盈交给她们，然后才转身坐回驾驶座。 他伸手摸了下暖风出口，确认了下温度，然后才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副驾驶座上，程小玥目光怔怔的，还没完全酒醒。 虽然女生一般对车子不算敏感，然而江见川的车子十足惹眼。 况且女生宿舍楼下，到底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哪怕这会儿已夜深，但是晚归的学生回来，不免都要朝他的车子多看几眼。 江见川没有多停留，很快重新启动车子，飞驰的车身划破漆黑的暗夜，驰向熟悉的街道。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小区地下车库。 江见川停好车，解开两人的安全带。然后绕到车门另一侧，开门俯身看向里头坐着的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还不下车？” 程小玥慢腾腾地转过头打量了一圈四周，发现是自家的地下车库，这才朝他伸出手，理所应当地小声说， “要抱。” 第118章 别躲呀！让我摸摸怎么了？ 让他抱，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只是她的语气和动作都一如既往地傲娇，跟小时候懒得走路硬要抱的样子如出一辙。偷懒偷得如此理所应当。 江见川定定看她几秒，难得没有像以往一样纵容她，反而懒洋洋地反问道， “自己没长腿？” 这话让程小玥迷糊了一瞬，下意识地低头，想也没想就撩开裙摆给他看， “长了呀！在这儿呢....” 短短的裙摆本来就只能堪堪遮住大腿根，被她这么随手一撩，江见川差点儿都看见她的内裤了。 他的头皮突突跳着，当即抬手压制住她的动作，出声训斥道， “干嘛呢你！” 当着男人的面前撩自己的裙子，这像话吗？ 程小玥莫名被他这么一凶，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还挺委屈的， “我没干嘛呀！我又不是撩你的裙子！” 江见川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 他哪来的裙子？ 但是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而且还不按照套路出牌。 江见川怕再这么跟她较劲下去，一会儿她还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得顺从地俯身，将人打横抱了出来。 短裙面料顺着他的动作又往上缩了一节。他的手臂几乎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大腿细嫩柔和的肌肤。 江见川微微僵了下，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去闻她身上混杂着酒味的清甜气息，掌心也稍稍握拳托着她的腿，尽可能避免肌肤触碰。 然而他已经如此努力着不让自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了，可是怀里的女孩子却不知好歹，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程小玥将脑袋埋在他胸口，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闲着没事干，居然胡乱地摸上了他的脸。 她的小手软若无骨，偏偏此时喝了酒，动作也变得绵软而肆无忌惮，顺着他的眉骨一路往下，鼻梁、下巴、最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喉结，甚至还好奇地捏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硬？” 江见川：“.....”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因为如果细究起来，这会儿他身上还有比喉结更硬的地方。 江见川克制着自己体内的燥热，不动声色地仰了仰头，躲开她的触摸。 可是程小玥却不依不饶，小手举得老高，硬要去摸他的喉结，甚至还不知死活地不满道， “别躲呀！让我摸摸怎么了？” 江见川无语至极，冷冷垂眸睨她， “我要是不躲，一会儿你就得哭出来。” 程小玥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一会儿为什么会哭出来，闻言压根没往心里去，继续凭借着自己的好奇心，一个劲儿地玩弄他。 江见川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发作，抱着她走进了电梯。 轿厢静谧，只有电梯运行发出的细微声响，和男人微微急促的呼吸。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十几秒，叮咚一声，楼层到了。 江见川大步迈了出来，正要往程小玥的家门那边走去，忽然脚步微微顿了下。 这会儿已经是11点多，程家父母是不是歇下了并不好说，况且程小玥浑身酒气，要是就这样进了家门，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训。 他犹疑片刻，低头看向怀里正在摸着自己喉结玩儿的小姑娘，声音低哄地问道， “去我家？” 林慧和江润弘今天去邻市拜访客户，估计得过两天才能回来，家里这会儿没人，倒是方便照顾她。 程小玥迷迷糊糊的闭着眼，只顾一下一下地摁着他的喉结，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问的是什么，就下意识地点点头。 见女孩子应允了，江见川梗动了几下喉结，然后转向另一侧，抱着她用指纹开了门。 他刚刚出去匆忙，没有来得及关灯。 第156章 此时屋里亮着暖黄的壁灯，睡着的小白听见声响，迷迷糊糊爬起来看了眼，见是主人回来了，便又恹恹地趴下。 江见川将人送到客卧，拉开蓬松的被子，让她先躺了进去。 他家里没有女孩子的睡衣，也不方便帮她换衣服，只能委屈她先这么躺着，等明天醒来再回去换。 被她玩弄了一路的喉结，江见川这会儿浑身都有些燥热，将人安顿好，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澡。 客房就在主卧隔壁，江见川没有关门，生怕她一会儿酒醒会找不着自己，又要到处乱跑。 过了片刻，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隔着墙面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男人洗澡一般很快，然而江见川这么一洗，几乎就要了半个小时。 程小玥睡得迷迷糊糊，体内残余的酒精翻涌着，耳边密密匝匝水声也没停过，因此始终没能睡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吵得有些烦躁，困顿地睁了睁眼，这才愕然地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漆黑陌生的空间里。 她睁开眼睛，慢慢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恰好听见外头水声停下，然后传来很轻的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程小玥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江见川的家里。就这么晕乎乎地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光着脚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两家住对门，户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程小玥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是很快就适应了走廊的格局，凭着本能径直往里头走。 隔壁卧室门没有关严实，一束暖光从里头漏了出来，在墙面上切割出黑白分明的光影。 大概是意识到里头有人，程小玥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推了推门。 门板悄无声息地打开。 暖白的光线下，江见川裸着上身背对着门，此时正拿着一件宽大的t恤准备往身上套。 他的背部紧实光裸，脊柱微微凹陷，肌肉群跌宕起伏，蝴蝶骨清晰立体。 程小玥脑子虽然还迟钝着，眼睛却本能地瞪大了，定定地盯着他那片宽阔的脊背，仿佛一眼望不见尽头。 她知道江见川的身材一直都挺好，却没想到岁月的雕琢，会让他如今的躯体，变得如此强硬有力，透出男人成熟的性感。 程小玥看得有些面红心跳，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好像被502胶水粘在了他身上。 直到江见川套上衣服转过身，看见目光呆滞的小姑娘跟木偶一样杵在门口，才好笑地勾了下唇，懒散地朝她走过来， “醒了？” 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跟前，打断了她观赏美色的目光。 他一点儿都没有被认偷窥的羞恼，反倒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泛红的耳尖，然后目光缓缓挪动，平移地看向了她有些躲闪的眼睛。 程小玥满脑子都是他劲瘦有力的脊背和宽肩窄腰的轮廓，被他这么近在咫尺地盯着看，不免生出几分微妙的情愫。 或许是体内的酒精作祟，又或者是江见川这个人实在太过于妖孽。程小玥鬼使神差地壮起了色胆，忍不住抠抠手指头小声说， “有点冷，睡不着....” “冷？” 江见川挑眉。 屋里是中央空调，一直保持的是20度恒温。 虽然这会儿程小玥已经脱掉了羽绒服外套，但是针织套裙加上一床羽绒被，怎么也不应该感到冷才对。 江见川审视地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怕是又给自己挖坑等着他跳进去。 习惯了和这家伙斗智斗勇，江见川没有立刻戳穿她，只是好笑地抱着肩，勾唇问道，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他油盐不进，正儿八经地给她想办法。 但是程小玥满心满眼都是他让人耳热的好身材，闻言眨眨眼，装得一脸天真无邪，小小声地说， “那倒不用，要是有块热一点的腹肌就好了....” 江见川：？？？ 江见川：...... 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 第119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程·心眼子·小玥单刀直入，大言不惭地说完，就这么仰着头，杏眼圆溜溜地看着他，没有半点儿羞怯。 她认识江见川这么多年，他的身边从没出现过别的女孩子，更不用说其他什么好妹妹。 因此在程小玥的潜意识里，这个哥哥就是她独有的，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他似乎都会纵容她，最多训她一句胡闹。 明白小姑娘的意图之后，江见川无奈地挑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好几眼。 这家伙还浑身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这会儿想到有便宜可占，眼里踊跃的碎光几乎藏无可藏。 江见川莫名觉得好笑又无语，一肚子训斥她的话就这么被她压了下去。 他没说什么，沉吟片刻，在心底天人交战。 最后他点点头，去衣帽间找了件自己的睡衣，转过身递给她， “先去洗个澡。” 穿成这样去酒吧，不但不舒服，还容易惹人遐想非非。江见川早就不爽了。 只是碍于刚刚有外人在，他到底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没有表露出来。 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听着似乎有戏。 程小玥完全没有听出来他语气中不爽的意味，连忙哦了一声，接过衣服跑回客卧去，换下自己这身性感好看但却束缚得难受的套裙。 第157章 来他家这么多次，这还是程小玥头一次在他家的客卧里洗澡。 她好奇地打开沐浴露闻了闻，发现是跟他身上一个味道的，心里又莫名其妙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 江见川的个头比她高出不少，借给她穿的睡衣宽大，套上去大概就到大腿根的位置，不可避免地露出底下两条细长的腿儿。 但是想到一会儿能躺在温暖的腹肌上面睡觉，程小玥还是雀跃不已，麻溜儿地洗完澡穿好衣服爬上床，然后对着外头欲盖弥彰地喊了声， “我躺好啦！” 喊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羞耻，连忙拉高被子，挡住自己燥热的小脸。 然而微微上扬的语调，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期待的心情。 一分一秒的等待，仿佛都被拉得极长。 片刻过后，门才被人从外头打开。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头走廊的光，勾勒出他背着光的挺拔轮廓。 程小玥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借着小地灯的光，瞥到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此时心情看着似乎还挺好，完全没有即将被她占便宜的羞恼和不快，反倒还有种游刃有余的愉悦，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里。 程小玥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已经在脑海里将接下来的剧情排练了好几遍。 江见川终于走了进来。 他似乎没察觉到危险，进门之后，另一手抵着门，轻轻将门阖上。 嗒地一声细微声响，仿佛预示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仪式开始。 江见川不着痕迹地往床上扫了眼。 室内光影氤氲，柔和地笼罩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 她大概此时也感到了心虚和羞耻，被子拉得很高，直接挡住了下巴，只露出半张小脸和乌溜溜的脑袋尖，一双圆碌碌的眼睛倒是眨巴眨巴地，满眼期待和雀跃地等待着他。 江见川从没见过这么主动送上门来被吃的，眼底不由得挟上几分意味不明的戏谑。 说实话，他或许应该比她更期待。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受控地想要跟她亲密接触，想要索取更多的肌肤慰藉。 尤其是看着她懵懵懂懂地窝在自己的怀里，渐渐地卸下防备，渐渐意乱情迷.... 但是江见川知道自己有分寸。 他在昏昧中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才掀开被子，一言不发地在她身侧的空位躺了下来。 男人的体温或许都偏高，他这么一躺下，程小玥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飙升了上来。 她的指尖摸到了他柔软的睡衣衣摆，上头沾染着他的体温，似乎还有丝丝缕缕清新的沐浴露香调。 是很熟悉的气味，像是阳光暴晒后的青草地，又像是烈日下蓬松的白云。 总之干净清新，带着那么几分青涩炽热的少年气。 她正出神地想着呢，指尖忽然被人很轻地碰了下。 江见川的手在被窝里伸了过来，先是试探地碰了碰她的手背，随后翻转过去，牢牢地攥住了她。 指腹贴着她的手心摩挲着，一下一下地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 程小玥的心跳快得似乎要跳出来，下一秒，眼前拢下一片黑影，是江见川撑着手肘支起上身，就这么定定地撑在她上方看着她。 两人身上的沐浴露都是同一个香调的，此时在体温的催化下，湿漉漉又热乎乎地混杂在一起，说不清谁身上的气息更浓一些。 江见川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居高临下的角度，他的眼神黑亮清明，仿佛蛰伏黑暗中的野兽，用目光牢牢地盯紧她。 人被他压在身下，他却不着急去亲她，就这么抚摸着她的头发，指尖缠着她几根发丝，声音低低地问道， “还冷吗？” 冷个屁！ 程小玥浑身发烫，脸颊更是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闻见他身上熟悉的香调，鬼使神差地感到了一丝紧张。心脏也密密匝匝跳动着，空气里的燥热在毫无章法地越演越烈。 都说酒壮怂人胆。 更何况程小玥平时也并不怂。 她虽然羞怯但却渴望得到更多。于是用一双无辜天真的眼睛看着他，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冷，所以你能把衣服脱掉吗？” 江见川笑了下。 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满心满眼都是一堆藏都懒得藏的小心机。 他其实也热。被窝里原本就有她的温度，再加上洗完澡未完全散尽的水汽，弄得被窝里翻涌的气息都是潮湿的。 江见川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虽然脑子里始终绷紧了一条神经，无奈他浑身也发紧。 他定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腾腾地直起身，两手抓住衣摆下侧从头顶脱了下来。 地灯微弱的一抹暖光笼罩着他身上干净的薄肌，光影跌宕起伏，勾勒出利落分明的线条。 程小玥靠着床头看他，越看越心猿意马，心脏也渐渐胀满，像是有什么蠢蠢欲动的的东西叫嚣着破茧而出。 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程小玥嫌他动作太过于慢条斯理，还没等他先主动，就径直上手，想也不想地抓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腹肌。 第120章 有本事先让我哭出来再说！ 柔软的触感落下，肌肉瞬间收紧，仿佛在她的掌心里跳动了一下。 第158章 和程小玥所预想的一样，男人的肌肉坚硬、紧实，壁垒分明。光是这么瞎摸着，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 被子里潮湿闷热，他的身上很快就沁出薄薄一层细汗，濡湿了她的掌心， 程小玥盯着他的腰腹，小手锲而不舍地沿着他的肌肉线条往下摸。 江见川任她由她，最后被她毫无章法的抚摸撩拨得无可奈何，终于低头狠狠地含住了她的唇。 他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狠劲，先是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下，随即偏头换了个角度，压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四下昏暗又静谧，无形中放大了人的所有感官。 程小玥从没见过他如此霸道的一面，她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可是刚有一点动作，就被他不容拒绝地扣住了手腕，反压在了头顶上。 男人周身的侵略性极强，单刀直入地直奔目的。 被子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掉了一角在地上，也没人顾得上去管。 程小玥被亲得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一只手被他压制着动惮不得，另一只倒是荤素不忌，孜孜不倦地往下滑。 他的身体几乎都被汗打湿了，湿湿黏黏的估计捂着也不舒服。程小玥干脆直接把被子掀到一边，反而更方便她趁乱打劫。 江见川亲着亲着，忽然顿住。 察觉到她锲而不舍的小手一个劲儿地往下滑，他倏尔全身绷紧，克制地停了下来， “怎么还摸？” 程小玥软绵绵地缩在他身下，闻言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大言不惭道， “馋你很久了，多摸几下怎么了？” 昏暗下她的眼眸清亮干净，就这么忽闪忽闪地看着他，愣是让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江见川的腹部被她弄得很痒，没忍住梗动了一下喉结，无语气笑道， “刚刚不是喝酒了？这会儿又不困了？” 程小玥笑得别提多心花怒放，言笑晏晏地回应道， “这个时候谁能犯困呢？” 俨然小人得志的模样。 江见川被她逗笑，垂眸冷淡地睨她一眼，语气吊儿郎当地揶揄道， “我这是引狼入室了？” 要是知道她是这样的野路子，刚刚就不应该答应陪她睡。 然而程小玥毫无自知之明，甚至小手就没停过，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的审问，一边得寸进尺地继续往下扒拉他的裤头。 江见川洗完澡就穿着宽松的家居睡裤，裤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拉就松开。 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会直接为程小玥顶风作案提供了大大的方便。 她一贯求知欲旺盛，又是处于热恋期的女孩子，此时跟男朋友舒舒服服地躺在一个被窝里，对于男人的身体构造简直好奇到不行。 程小玥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明明知道是干坏事，可是还是忍不住要更进一步。 水汽潮湿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黏糊糊地交缠在一起。 对视几秒，程小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他坚硬有力分明的腹肌。 但是什么都看不清。 黑暗里只能看见他腰身隐隐约约的轮廓，似乎上头还有汗水。 程小玥头一次从这样的角度去看男人的身体，不由得觉得好神奇， “你怎么叽叽歪歪呢？” 两人缩在被窝里，姿势本就不太自在。更何况程小玥还低着头，江见川不得不稍微支起上身，让出一些空间来。 万籁俱寂的冬夜，门窗紧闭，屋里湿热的水汽凝结在玻璃上，雾蒙蒙的一片，偶尔有水珠顺着滑下来，在玻璃上蜿蜒出清晰的轨迹。 江见川被她磨得不行，无奈叹了一口气，抬手报复般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说你两句就叽叽歪歪了啊？” 程小玥抬头，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我说的不是这个叽叽歪歪。” 她的语气诚恳真挚，江见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微末的光亮里，女孩子的眼神清凌凌的，瞧着莫名清澈澄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欠儿吧唧的， “你自己摸摸看！是不是歪歪的？” 江见川：“？？？” 江见川：“.......” 他差点儿一个激灵把她推开，立刻握住她作乱的手，冷冷出声制止道， “你手往哪里摸呢？！” 程小玥却兴奋地一把抓住，激动地小声说， “哇！真的是一摸就....” “你给我打住。” 江见川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从被窝下拉了出来，牢牢压在身下，彻底不让她乱动了。 他没想到把人带回家来，还能差点儿又把自个儿玩折进去，当即无语气笑，更加用力地掐了下她的脸颊， “有你这么耍流氓的吗？” 程小玥的脸都快被他掐变形了，小嘴嘟嘟的，话也说得含含糊糊， “那我喝醉了嘛！酒后乱性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人心眼子颇多。江见川这会儿也判断不出她是真醉还是假醉。 但是他对自己宝贝的女孩儿，自然有他的底线。 江见川始终认为，成年人的恋爱，不该只图那片刻的冲动和快感。他想给她明确安稳的未来，因此更需要为她考虑周全。 江见川克制地坐起身，捞过刚刚随手丢在一旁的衣服，一边顺手套上，一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第159章 “少拿喝酒当借口啊！不然现在就喊你哥过来把你接走。” 程小玥看着他重新穿戴整齐，忍不住哼了声， “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没情趣的江见川在她身边仰躺下，就这么一手将人不由分说地揽到怀里，另一手搭在额头上，一边冷却刚才热火朝天的燥意，一边吊儿郎当道， “这是怕你待会儿要哭出来。” 语气漫不经心的，听着像是要挟，又透着几分无动于衷和无可奈何。 程小玥一贯吃软不吃硬，这样的话对她压根构不成威胁。见他始终端着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态，当即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有本事先让我哭出来再说！” 江见川：“....” 江见川：“..............” 他没本事还不行吗？ 第121章 生日快乐，我19岁的小孩 夜渐渐深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精力过于旺盛的小醉猫，江见川替她拉好被子，然后才越过她，去揿灭窗边那盏小夜灯。 程小玥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要走，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小手胡乱地抓了把。 江见川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看着她睡安稳了，才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地喃喃道， “生日快乐，我的粥宝。”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恰好越过了12点。 平安夜的钟声响起，外头传来小孩儿玩闹的欢笑声。 江见川静静地靠着床头，看着她安稳睡着的模样。 程小玥睡着的时候很乖，殷红饱满的嘴巴微微开启，偶尔抿一下，似乎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江见川观察着她睡着的细微表情，心尖悄悄软了下来，唇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刚刚胡闹过一场，被窝里还湿热着，仿佛残留着亲热后的余烬。 他就躺在那片余烬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再一次在心里说了句—— 生日快乐，我19岁的小孩儿。 .... 酒精在体内发酵，周身又环绕着熟悉的气息，让程小玥这一夜睡得极熟。 熟到直接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9点多。 冬日的清晨，外头天色已经清亮，甚至难得地飘起了零星小雪。 簌簌雪片轻飘飘地落下，折射着微末的光亮，整个世界仿佛被人按下了慢放，无比的不真实而虚幻。 程小玥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适应了这个陌生环境，然后才蓦地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昨晚喝了酒，很多画面都变得模模糊糊，但是回想起来江见川似乎一直陪在她身边，才后知后觉地泛起一丝丝羞耻。 她是不是借着酒劲儿摸江见川那儿了？ 相比起这虚幻的清晨，昨晚的手感倒是无比真实，以至程小玥蓦然清醒过来，一下子脑子里噼里啪啦，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 她为自己的莽撞懊恼不已，忍不住用头撞了撞床头，企图忘掉这让人羞耻的画面。 但是忘记肯定是忘记不了的。 喝醉酒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事后有人帮你回忆。 就算程小玥单方面强迫自己失忆，但是江见川被人吃了这么大的豆腐，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 他说不定会报复自己，借机让自己也给他爽一把什么的... 但是他....人呢？ 程小玥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顾无人，一时又茫然了起来。 她不知道江见川昨晚是睡在哪里的，仅存的记忆在触摸他的身体之后便戛然而止。 之后他又干了什么，停留了多久，什么时候离开...程小玥统统不记得了。 半断片的状态，让程小玥彻底惊醒了。 她立刻推开被子起身，跑进浴室才发现，大概是怕她醒来之后会无所适从，江见川已经提前替她把牙膏牙刷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就整整齐齐地放在台面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穿着他宽大的睡衣，一副酒后乱性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样子。 脑子一团混乱，呆呆地怔愣了好久，她才拿起牙刷，一边悄悄红了脸，一边赶紧拾掇自己。 客卧的门紧闭，程小玥穿戴整齐，然后才推门出去。 结果一出来，差点儿被吓个半死。 江见川坐在沙发上正在倒茶。而他对面，江家父母正襟危坐，神情严肃板正，似乎正在聊什么极为正式的话题。 三人听见开门声，同时看了过来。 程小玥瞬间圆眼瞪大，这辈子从没感觉到譬如此刻这样的惶恐惊慌。 她瞠目结舌几秒，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居然下意识地又缩了回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程小玥背靠着门，脸上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她不知道江家父母什么时候回来的，没想到第一次在男朋友家里留宿过夜就被抓包，心里头的心虚感瞬间满溢，几乎就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正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呢，身后的门板忽然被人很轻地敲了两下。 程小玥一惊，下意识地弹开。 下一秒，门把被人按下，紧跟着缓缓地被推开。 熟悉的俊脸出现在门外面，程小玥退后一步，看着他侧身从门缝挤进来，然后用手抵着门，就这么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好奇的视线。 第160章 外头还坐着他的父母，而他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和她在一间房里头单独相处。 程小玥微微愣住，脑子放空的一瞬，他已经走了进来，低头看向靠着墙面的她。 江见川劲瘦挺拔，因此显高。站在她跟前，莫名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程小玥手足无措，扭捏地撇开眼睛，不太自在地虚张声势道， “干嘛？” 江见川没回答，反而勾了勾唇角，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明知故问道， “躲起来干嘛？” 说起这事程小玥的心虚感又一次涌起，她扭过头来看着他，一脸哀怨地问道， “你爸妈怎么回来了？” 这个问题江见川也没法说。林慧他们其实是忽然回来的，并没有提前通知他。 所以早上他出去给程小玥买早餐，回来就看见父母出现在家时，也是一阵愕然。 客卧房门紧闭，显然程小玥还没起床，父母也一无所知。 江见川怕待会儿她醒来了，两边蓦然撞见都尴尬。因此主动坦白了自己的女孩儿就睡在客卧里，请父母不要吓到她，有什么事就冲着他来。 于是他这么一坦白，让林慧和江润弘猝不及防地收获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个惊喜。 他们就要有儿媳妇了？ 江见川这人看着闷骚又无趣，没想到居然一声不吭的，就把小姑娘拐回家里了？ 两位家长心花怒放，押着他在客厅拷问了许久，林慧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在客卧前踱步了几个来回，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这会儿先出去回避一下比较好，就怕未来儿媳妇因为他们的忽然回来而受到惊吓。 江见川低头看着她，膝盖和她的交错抵在一起，姿势暧昧又克制。 “被吓到了？” 第122章 不就见个家长么？ 这样近的距离里，他说话的热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程小玥莫名红了耳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下，有些埋怨他， “你爸妈回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回去啊？！” 她后面就是墙。这么一仰头，差点儿磕到了墙面上。 但是江见川及时抬手挡了下，就这么用掌心垫着她的脑袋，坦诚地应道， “我叫了，但是你不愿意起，还朝我发脾气。” 是吗？ 程小玥愣了下，下意识地想了想。 她平时起床气确实挺重的。没睡够的话，谁来喊她都得挨她踹一脚。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小玥羞红了小脸，可是第一反应却是愁眉苦脸地发愁， “...现在怎么办呀？” 林慧和江润弘就坐在客厅里，她没法假装隐形从他们跟前走过去。 虽然知道恋情被家长发现是迟早的，但是程小玥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前一天晚上她刚对他们儿子干了坏事，第二天就被人赃并获地扣在了卧室里，简直比当街拉屎还刺激。 程小玥做贼心虚，目光躲闪着不敢跟他直视，心里却暗自懊恼，昨晚应该克制一点的，最多隔着裤子摸一摸，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心虚.... 见她眼神忽闪着回避自己，江见川似乎明白了她在害羞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实在生动有趣，他忽然起了逗趣她的心思，故意装作不解地挑了下眉梢， “你在羞什么？” 搁在她后脑勺的手掌心温热，隔着发丝缓缓摩挲了下她的脑袋，然后明知故问道， “因为昨晚干的坏事？” 声音低低徐徐，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她，颇有种严刑拷打的架势。 程小玥本就心虚，被他这么一提，瞬间整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里，下意识地瞪大眼睛反驳道， “我干什么坏事了我？” 她不就磨了一下叽叽吗？至不至于抓着她不放？ 况且他虽然始终端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但是最后还不是欲拒还应，任由她过足了手瘾？ 江见川看着她嘴硬的样子，猜出她大概是想翻脸不认人了，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要我帮你回忆吗？” 程小玥呆怔着，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却被人紧紧扣住着示范， “是不是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了？ 程小玥：“？？？” 他每说一句，就加重一次语气。程小玥反应慢了半拍，等到忽然反应过来，惊得立刻抽回手， “你干嘛耍流氓？！” 倒打一耙的本事简直信手拈来，江见川掌心落空，不疾不徐地睨她一眼，慢腾腾地控诉她， “这就是你昨晚干的好事。” 程小玥：“.....” 谢谢你的提醒，现在印象更深刻了。 被人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忆起发生过的一切，程小玥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土里去装死。 她羞燥地缩紧了指尖，心知自己昨晚闯了大祸，江见川肯定是要找机会讨回来的。 可是退一万步来说，他就没错吗？ 她被他这样的目光紧紧盯着，顿时别扭地转开头，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不是故意的，但你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足足八块腹肌呢！ 搁谁能坐得住？ 她的语气听着毫无半点悔意，俨然理直气壮的模样。 江见川倒也不在意，只是觉得莫名好奇这家伙的脸皮是怎么长的？ 第161章 怎么小小年纪就保养得这么厚？ 他盯着她紧张委屈的小眼神，觉得极其可爱，昨晚被人上下其手的无可奈何也不跟她算账了。 只是压低声音，无比纵容又好笑地说， “这是在怪我？” 程小玥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把一整车黑锅都扣在他的背上，丝毫不管男朋友的脊柱能不能挺得住。 江见川没见过耍赖皮耍得这么得心应手的。 但到底是自己的小女友，脸皮是厚了点，却有另一种可爱和迷人之处。 江见川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偏心已经偏到太平洋去了， 就这么靠着墙面，懒懒散散地低嗤了一声， “替你背黑锅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想好待会儿怎么跟我爸妈解释没有？” 程小玥：“.....？” 差点儿忘了这事！ 对啊！她要怎么跟林慧他们解释，自己家就在对面却还要赖在他们家对他们儿子不清不白地上下其手的？ 程小玥脑子空落落的，一颗心拔凉拔凉，感觉自己就算浑身长嘴恐怕都说不清，顿时一脸茫然无措。 瞧着她紧张兮兮的小表情，江见川觉得无比可爱，没忍住逗她， “要不帮你找条地缝埋进去？” 程小玥：“.....”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耷拉着脑袋，闷闷地沮丧道， “挖深一点....” 江见川：“.....” 他原本只是想逗她，可是见程小玥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这会儿是真的心疼了。 手臂微微一用力，人就被他抱住了。 程小玥的额头磕在他的锁骨上，下意识地蹙了下眉，下一秒，她的脑袋被人掰起来，被迫仰视着他。 江见川捏着她的下巴，低头抵着她被撞到的额头，低低地哄道， “紧张什么，我爸妈你又不是没见过，今天就当是见家长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如今她身份不同，一切都变得尴尬又微妙， “可我还没准备好....” 话还没说完，外头却恰好传来敲门声。 “粥粥，出来吃早饭啦！” 林慧的声音极为热情，自然而然地招呼她出去吃早餐。 程小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这会儿家长发话了，只好连忙应了声好的，然后红着脸推开江见川，长叹一口气，作了一番心理建设。 她一脸赴死的悲壮，让江见川越看越觉得有趣极了。 不就见个家长么？ 用得着紧张成这样？ 昨晚在他身上豪取强夺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紧张又害羞。 他抬手拍拍她的后背，算是给她一点儿安抚，然后才拉开了门，将懵懵的小姑娘推了出去。 第123章 这个时候知道心疼我了？ 门被打开了。 林慧就守在走廊里，见程小玥出来，脸上顿时漾开了笑容， “走，吃饭去。” 她像一位和蔼的婆婆，拉着她就往餐厅走，边走还边交代江见川， “以后少去外头吃早餐，自己做才干净健康。” 程小玥被拉到了餐桌旁边，林润宏这会儿已经把餐具都摆好了。 她喊了声叔叔，然后就被林慧热情地摁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手里塞进了个热鸡蛋。 江见川走过来，发现她旁边的位置没给他留，只好坐到对面江润弘旁边。 这还是程小玥头一回，单独跟他们一家三口吃早饭。 她跟江见川面对面坐着，一抬眸就看见他眼底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抹笑容如此熟悉，程小玥好像想起来，他昨晚和自己热烘烘窝在被子里，被她闹着缠着时，似乎也是这样这样笑得玩味又无可奈何。 一想到昨天晚上，程小玥倏尔心头一跳，立刻欲盖弥彰地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过。 女孩子的心思几乎全写在了脸上，低垂的脑袋和僵直的坐姿，明晃晃地表明了她此刻的不自在。 江见川眼底溢出浅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心虚的样子，居然也有种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趁着林慧舀豆浆的间隙，男人收在桌下的长腿缓缓伸直，很轻地挨上她的脚尖。 温热的触感隔着裤脚丝丝缕缕地传递过来，放松状态下，他的肌肉线条依然清晰分明。 程小玥一开始是懵的，等到察觉是他的腿伸过来时，他已经合拢双腿，将她的不由分说夹在了中间。 这下她彻底动弹不得了，只好虚张声势地瞪他一眼，结果被他报复似的，夹得更紧了。 两人在桌子底下窸窸窣窣地搞着小动作，餐桌上两位家长倒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小年轻的小把戏。 大概是被提前交代过，两人在饭桌上闭口不提她昨晚为什么会留宿在这儿的事情。只是家长里短地闲聊着，还跟平时一样嫌她吃得少，劝她再吃点。 一顿鸿门宴般的早餐，最后在大段的尴尬的闲谈中结束了。 程小玥浑身的不自在，总算想起自己还是个要准备期末考的苦逼大学生，连忙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要回学校去。 林慧到底过来人，知道小姑娘大概还在害羞，没做挽留，只让江见川开车去送一下，大早上的，别把人冻着。 然而大冬天的，外头还在下雪。程小玥心疼男朋友，出门就不让他再送了。 第162章 走廊安静着，窗外飘着零星雪片。 江见川低低地轻笑了一声，按下电梯键，不慌不忙地睨她一眼， “这个时候知道心疼我了？” “昨晚可没对我多客气。” 他又提起昨晚的事情，程小玥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一幕，当即耳尖泛红，恼羞成怒地哼了声， “我看你也挺喜欢的，都过去那么久了还一直说。” 江见川：“....” 他差点儿忘记这家伙的嘴皮子有多厉害了，但确实他是挺喜欢的。 看她迷迷糊糊还不忘好奇男人的身体构造，肆无忌惮地对他上下其手，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色批。 江见川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体验一把恋爱脑的感觉，觉得这小孩儿对自己干什么都那么地可爱。 哪怕当时他已经被她完完全全摸了个遍，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对她的需要，可是他还是难耐地压制着冲动。 掌心松开了又握紧，最后只是克制地摩挲着她的腰，心里火苗蹿个不停，忽明忽灭。 这会儿心底倒是冷静了，但是瞧着她还是想亲。不带情欲的那种，就是想抱抱她，亲亲她。 江见川梗动了下喉结，垂下手臂去碰了碰她的手背，随即翻转过来牵住她，慢腾腾地撑开她的指缝，再牢牢扣住。 他的声音低低的，呼出淡淡一团白气， “走吧，是先回学校？还是想去哪里？” 一墙之隔，就是两家的父母。 程小玥被他十指紧扣地牵着，莫名有种偷情的心虚。 她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可是却没抽动，只好自暴自弃地放弃，摇头小声说， “不了，我一会儿还得去图书馆复习。” 江见川挑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她要这样度过圣诞节， “今天是你的生日。” 程小玥嗯了声，带了点儿无奈的鼻音，莫名有点儿唉声叹气， “可是我明天考思修。今天敢过生日，明天就得过忌日。” 江见川：“.....” 总觉得她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差点儿忘记这家伙还是个苦逼的大学生了。 他是过来人，深知期末周有多折磨人。因此也能感同身受程小玥当下焦虑紧张的心情。 到底还是十九岁的小孩儿，得以学业为重。 江见川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摸摸她的头，低声妥协道， “行吧，等考完试再给你补。” “嗯。” 女孩子低低的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落在他的耳里却莫名有点儿撩火。 江见川没忍住低头，更近地看着她圆润的眼睛。 走廊里亮着灯，光源散下来，落在她的清润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 他专注而认真地用目光描绘着她的眼睛轮廓，一寸一寸挪动着，似乎在找一个更好亲的角度。 一整夜的亲密接触，程小玥太明白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再这么亲下去，搞不好又要被父母撞见了。 程小玥连忙推开他，舔了舔唇角， “你快回去吧！我让我哥送我回去就行！” 外头还下雪呢，冻着他可就不好了。 江见川笑了下，对她这副小白眼狼的行径有些无话可说。 电梯门开了，他不由分说走了进去。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程小玥还是不进去。僵持片刻，门都要阖上了，他只好又走了出来。 “真不让我送？”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程小玥郑重地嗯了声。推着他往家门方向走。 她让江见川赶紧回去，然后反手给睡梦中的程澍打了个电话，让他起床送自己一趟。 程澍睡懵了，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完全没有意识到蹊跷。 人昨晚没回家却出现在家门口，这会儿让他送她回学校... 好像哪里怪怪的？ 程澍糊里糊涂地，脑子一时没绕过弯来，起身随便洗漱了一把，套上羽绒服就出来了。 门一开，程小玥就靠着门边的墙上等着他。 大冬天的，她穿了件露腰的小短裙，脚下还踩着双过膝长靴，一副夜店小野猫的打扮。 程澍瞬间清醒了，上上下下将她审视地打量了好几圈，然后才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昨晚睡哪儿了？” 第124章 追风赶月莫停留 被亲哥这么一拷问，程小玥心虚地挠挠头。 正要跟他解释什么，程澍已然转头看向了她身后紧闭的大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率先打断她， “懂了，跟江见川睡的。” 程小玥噎了下，“...嗯。” 跟聪明人说话确实省心，但就是有断腿的风险。 她爽快地承认了，没有藏藏掖掖，倒让程澍省去了拷问的麻烦。 这个答案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程澍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顿时有些无语，消化了一会儿，才接受了妹妹跟兄弟睡在一块儿的事实。 他大概是气极反笑，一时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但还是没忍住冷冷地嗤了声， “没让江见川吃什么亏吧？” 自家的亲妹妹是什么样的人，程澍心里多少有数。 虽然江见川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但恶人自有恶人收，程小玥更不会是省油的灯。 第163章 所以昨晚到底是谁被吃干抹净，恐怕除了当事人之外谁说不准。 被亲哥这么冷嘲热讽了一句，程小玥马上老大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着反驳道， “他今年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说也应该是我吃他亏吧！” 这话说的，程澍可不敢苟同。 他凉凉地瞥她一眼，点了点头， “嗯，你吃，他亏。” 程小玥：“.....？” 干嘛这样！ 她看起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兄妹俩吵吵闹闹地进了电梯，走廊终于重新恢复安静。 然而一墙之隔的江家，这会儿也并不消停。 江见川刚退回家里，就被愕然的林慧和江润弘堵住了， “怎么不送粥粥回学校？” 好歹是正牌女朋友了，怎么这小子还这么不上道？ 江见川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懒懒地将车钥匙随手往鞋柜上一丢，脱了鞋进屋， “没让我送，使唤她哥去了。” 倒也不是他懒得送，但小姑娘说心疼他，扭头就去使唤程澍的欠揍模样，实在太能招人了。 他怕这么一送，待会儿就舍不得回来了。 江见川知道她这周还有考试，怕是没那么多时间跟自己腻歪。只能摸摸她的脑袋，亲亲她的额头就把人放走了。 此时回到了家里，他的胸口还是温热的，是程小玥临走前在他怀里蹭啊蹭时，给他留下的。 江见川的思绪还被亲密的互动占据着，就听见林慧语气略带不满地教育他道， “下次要是带粥粥回家，你得提前给我们打招呼！这样我们不就不回来了吗？” 话是这么说，林慧心里却想着，要不还是早点儿回港城算了。不然他们跟电灯泡似的杵在这儿，小年轻相处起来确实不自在。 江见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地说， “..没有下次了，人都被你们吓跑了，我哪里还敢往回带啊？” 林慧长了一张珠玑嘴，当即怼回去， “这话说的！什么叫被我们吓跑的？不过倒是你，一声不吭就把小姑娘拐回家，也不怕人家爸妈上门找你算账啊？” 俩家就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要是让程家父母知道自家的心肝宝贝被自家儿子给拐走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 但是转念一想，林慧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不过都拐回家了，怎么还欲盖弥彰地让人睡客卧啊？” 江见川挑眉，有些好笑又无语， “我这不是怕吃亏吗？” 总不能刚确定关系就睡一张床上吧？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吗？ 然而林慧和江润弘听完这话，顿时比他更无语。 林慧就差翻白眼了，“你一男的，能吃什么亏？” 江见川：“....” 什么亏都吃了您信吗？ ..... 使唤程澍给自己送到学校去，程小玥回了趟宿舍，换下自己昨晚那身热辣的夜店装，背着书包就去了图书馆。 最近期末周，图书馆一位难求，程小玥赶到时已经人满为患，幸好许晶晶来得早，提前帮她占了一个位。 江大学术氛围好，能考上的几乎都是学霸。因此很容易形成一种自凝的向上力，让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卷起来。 自制力一流的程小玥，在考试周里彻底拒绝了男朋友见面的请求，每天天还没亮就抱着课本钻进图书馆，一直复习到闭馆了才出来。 元旦节这一天提前一小时闭馆，但是邻近9点的图书馆依然灯火通明。 最后剩下的几门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要背诵的内容多，还偏偏都堆在了一起。 程小玥学得昏天地暗，压根不记得时间。 许晶晶也是学习狂人，但没她这么能熬。8点半一过，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洗澡了。 临走前她见程小玥还在啃复习资料，没忍住好心提醒了一句， “别太晚哦，晚上不安全！” 程小玥正在背各种边际效益的定义，闻言头也没抬， “我们学校治安不是还不错吗？” 说是这么说。许晶晶疑惑地挑眉， “可是你不怕鬼吗？” 图书馆距离宿舍区差不多有10来分钟的路程，中间有一段没路灯。被学生戏称为黄泉路。 然而程小玥不以为意，语气哀怨得不行， “放心，复习了这么久，我现在的怨气比鬼大。” 许晶晶看着她，叹了口气， “放心不了半点，你还是让你男朋友来接你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程小玥还是没舍得使唤自己的男朋友。 许晶晶走后，她很快又全神贯注地投入复习中。争分夺秒地想要多背一点。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就半个小时过去。 图书馆响起清馆的音乐，程小玥匆匆起身，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将手机随手塞进了口袋里。 深冬季节，图书馆开着暖气，羽绒服外套都是搭在椅子上。 程小玥本就怕冷，先把羽绒外套穿好了，然后才抱起书包往外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掏，结果一时忘记自己刚刚是放在卫衣口袋里，手直接插进了外套里，没摸着手机，反倒摸到了一张卡片一样硬硬的东西。 第164章 程小玥觉得奇怪，顺手便掏了出来。 没想到摸出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是一张女孩子的背影。穿着校服，背后是江大附中的校门。 程小玥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是自己，直到看见校门口挂着的红色横幅，上头写着——高考必胜四个大字，才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是她高考的那一天，进考场之前给她拍的。 那时候他们在冷战。 江见川从来没跟她说过陪她去考场的事，再加上那段时间两人疏离，她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不会把她的事记挂在心。 然而没想到他还是默默去了。 她在里头砥砺前行冲刺决战，他就在外头寸步不离地陪伴。 程小玥蓦地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最后一门结束，是五点半的时候。 当时天色清明，考场外的梧桐树下人影幢幢，她被家人簇拥着离开之前，好像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所以那时候是他吗？ 程小玥微微愣了下，心头像是被人灌满了涩意，满满胀胀的，让她一时喉间干涩发哑。 这不经意想起来的一幕，仿佛陌生的电影画面铺开，让她在此刻忽然有了答案。 但他又是什么时候把照片放进她的口袋里的呢？ 最近他们都挺忙的，没见过面。上一回腻在一处，还是她生日那一天，在他家留宿过夜。 程小玥好像猜到了，但是并不太确定。 她默默地攥紧照片，正要慢腾腾地塞回口袋里，忽然看见了底下还有一行清隽的字。 熟悉的字迹让程小玥眨了眨眼，目光久久地顿住。 半晌，她才透过模模糊糊的视线，看清了他留给她的那句话——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第125章 没脸没皮 清馆的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图书管理员也过来清场。 看见程小玥站在桌边久久地发着呆，管理员走了过来，大声提醒了一句， “同学，要闭馆了。” 程小玥回神，连忙应了声好，然后无声地离开了自习室。 离开图书馆的人流已经不多了，程小玥踩着台阶下楼，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置顶的头像。 江见川这个人常年不换头像，朋友圈也几乎没有。 和程小玥总是喜欢热热闹闹的性格相比起来，他似乎更习惯沉默又低调，如果不是凭借着出众的样貌，还真挺容易被人群埋没。 如果说程小玥这一辈子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恐怕就是17岁那年被他拒绝的告白。 她当时伤心欲绝，以为他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管她了。没想到后来他一个人默默跟随了她那么久，陪着她从冬天走到夏天，又从夏天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圣诞夜。 程小玥其实很少回头去看过去。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再次回头时，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回忆戳中了心头的软肋。 晚风顺着门缝灌入，昏暗的灯光随之摇摇晃晃。 聊天框里头，还停留在3个小时前，她跟他抱怨期末周好变态，好想回家的对话。 他当时应该是在家里，收到她的这条信息时，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程小玥缩在图书馆无人的角落里，和他偷偷摸摸地开视频。 视频一接通，画面跳转，露出了他俊朗的面容。 他应该是在书房里，窗外的夕阳被窗纱挡住大半，柔和的光氤氲在他身上，一点点细碎的光亮在他额发上跳跃，让他如沐暖阳，看起来莫名温柔恬淡。 “学累了？” 对面传来的声音低磁，带着不尽的轻柔，像是午后阳光般透出不经意的温暖。 程小玥已经学到昏头转向了，下意识地吸了下鼻子，嗯了声。 “嗯。” 声音闷闷的，听着莫名有点儿像撒娇。 江见川换了只手拿手机，镜头也随之拉近。 他更近地看着她，目光专注地锁在她的脸上，像是在观察她的所有细微表情， “那就不学了。” 隔着一道屏幕，他的轮廓清晰清秀。 程小玥莫名被他看得胸腔热烘烘的，忍不住小声问， “那毕不了业怎么办呀？” 对面的人笑了下。随即低垂下眼睫，温温淡淡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宠溺， “哥哥养得起你。” 他说这话时，夕阳暖黄的光就笼罩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程小玥那时候觉得他真的好帅，而这么帅的男人现在是她的了，这个认知让她一瞬自豪感满满，有种说不出的骄傲和满足。 图书馆闭灯了。 周遭陷入昏暗，只剩手机屏幕还亮着。 程小玥回过神，在黑暗里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手可摘星程女士】：想你了。 对面的人似乎就在等着她，下一秒就回了过来。 【哥哥2.0】：想我了就出来。 ...... 程小玥没想到他就在图书馆外，惊讶地一路小跑，果然一出门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立在suv旁边。 风吹拂着他额间的碎发，零星小雪掉落期间，整个画面清冷朦胧，仿佛电影里的旧场景。 程小玥朝他跑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惊喜地仰头， 第165章 “你怎么来啦？” 江见川在她扑过来之前就长开了手臂，结结实实地将她抱住，低头埋在她的发间，轻笑着应道， “不是想我了吗？” 低沉的声音摩擦着她的耳畔，怀抱温热坚实，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占据了她所有感官。 程小玥搂紧他的腰。使劲在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她的举动亲昵却有些反常。江见川猜测她大概是看见了照片，因此顺从地抱紧她的小身板，好笑地低声问， “这么黏人的吗？” 程小玥不管不顾地嗯了声，继续往他怀里蹭。 她以前虽然黏人但也不至于如此，江见川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故意逗她， “怎么忽然想我了？” 夜色下的小姑娘无所顾忌，当即抬头亮晶晶地看着他， “想跟哥哥睡觉了。” 江见川：“？？？” 江见川：“....” “没脸没皮。” 他无奈至极，笑着训她。 但这是程小玥真实的想法。 自从她对江见川做过那样的梦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对性这件事起了兴趣。 况且第一次给他，她是心甘情愿的。 然而江见川这个人实在是太坐得住了，哪怕她明里暗里提示了那么多次，他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淡的，偶尔也只是笑，说她胡闹，说她没脸没皮。 江见川安抚完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姑娘之后，就将人送回宿舍了。 接下来的三天，程小玥还要考试。然后就正式开始寒假。 在她放假之前，江见川自然不可能跟她做。怕影响她考试。 但是回家的路上，他将车子靠边停下，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上回程小玥买避孕套时是随手拿的，后来回去他看了下，尺寸太小，估计用不上。 江见川在店员八卦的目光注视下，精心挑选了一盒更合适的。结完账，塞进口袋。 他知道自己不可理喻，才刚摊上恋爱呢，就已经将这一步准备好了，让谁看见了恐怕都得骂他一句禽兽。 可是谁让他家的小混蛋想要呢？ 说是这么说，可是等到江见川坐回车里，等待车子加热的间隙，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下—— 明明是自己心思不纯，怪那小混蛋干什么？ ..... 变态磨人的考试周，在三天后终于结束。 学院一个接一个地放假，校园里渐渐清冷了下来。 程小玥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箱，让程澍接自己回家。 大学生的假期开始得早，这会儿距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父母还在工作，程澍也被喊去帮忙了。 自由自在的小菜鸡放假的第一天就睡到了自然醒，紧跟着又被老同学孟欢他们一个电话喊去聚会，玩到了晚上10点多才散场。 几个男生说要打车送女生们先回去，程小玥摇摇手机说不用，自己有男朋友来接。 江见川的车子在5分钟后就抵达了。 孟欢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车上下来的人，是高中那三年里，常常过来帮程小玥开家长会的江见川。 没想到这两人现在的关系还这么亲密，孟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你哥吗？” 换做以前，程小玥恐怕会下意识地掩饰。毕竟过去两人以兄妹的身份相处了那么多年，再谈恋爱总有种乱伦的禁忌感。 然而看着江见川温温淡淡地站在那儿，一种踏实的安心感倏尔充盈满心脏。 像是忽然有了坚实的后盾，程小玥也不打算隐瞒了，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三个字，让周围几人微微愣了下，紧跟着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揶揄的唏嘘声和口哨声。 孟欢是知道她当年告白被拒的事情的，闻言以为程小玥是凭借着一股锲而不舍的精神终于扑倒了哥哥，当即意味深长地拍拍她的肩头， “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倒是好，逮着这把草使劲薅。” 这话程小玥就不满意了，立刻不服气地反驳道， “是他追的我好吧？！” 要不是后来在他家里发现自招资料，她都不知道江见川那么早就打上了她的主意呢？！ 当初拒绝她简直是欲盖弥彰！程小玥暗自腹诽他。 被同学起哄打闹了几句，程小玥不想再让江见川站在那儿任人打量了，赶紧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朝他跑过去。 清冷的冬夜里，男人身体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在她跑近的时候，稳稳地用一只手搂住了她，另一手还吊儿郎当地撑着车门，显得格外闲散浪荡。 程小玥这个人一贯性格外向，谈恋爱也毫不在意当众亲昵。 她主动把手伸到他风衣里头，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哪怕身后好几道灼灼的目光还在注视着，她也不管不顾地踮起脚，冲他弯了弯眼睛。 这是索吻的意思。 江见川目光含笑，虽然他不习惯在人前这么高调，却还是顺从地扶着她的腰，低头碰了碰她的唇角。 几天没见，确实想得不行。 但江见川还是克制着，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低声在她耳边故意问， “今晚回哪个家？” 江家父母回港城了，如今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第166章 两位家长临走前还特意跟他交代了一句，带小姑娘回家可以，但不能在婚前弄出人命来。 他这话暗示意味十足，然而程小玥听懂了。 她静静看他一眼，忽然明知故问道， “小白学会后空翻了吗？” 两人都擅长打哑谜，江见川顿了下，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126章 退一万步讲，陌生人难道就不能上床吗？ 半小时后。 江见川用指纹开了门，程小玥目不斜视，故作镇定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其实之前她来过这儿很多次，但是这次带着目的而来，显然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屋里亮着灯，两人刚进门，小白就热情地扑了过来。 萨摩耶身体长得飞快，两年过去，已然是一只毛茸茸的胖狗。 过去程小玥轻而易举就能将它抱起来，如今只能被它扑得退后两步，然后才艰难地蹲下身体抱住它。 一人一狗，在门口亲亲热热地玩闹着。 江见川淡淡睨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递了双拖鞋放在她脚边，然后起身去厨房倒水。 小白缠着程小玥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家里的气氛有点儿不太对劲。 自家主人倒是跟以往差不多，冷冷淡淡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杯子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但是撸狗的这位小客人却明显心不在焉。虽然一直在陪着自己玩闹，目光却一个劲儿地往客厅某人身上飘。 最后还是江见川看出了她的蠢蠢欲动，好笑地走过来打断了她们， “先去洗个澡。” 很寻常的一句话，可是程小玥却莫名听出了里头的话里有话，心跳不由得加快，却还要故作平静地嗯了声，起身去了客卧。 自从上回留宿过一次之后，江见川便给她在客卧里备了睡衣和洗漱用品。 程小玥自知自己来者不善，而洗澡这个举动的暗示性更是明显，因此没有洗太久，很快就收拾好出来了。 出来时江见川也恰好洗完澡，这会儿正拿着吹风机在外头等着她。 程小玥顺从地走过去，站在他跟前，任由他替自己吹干头发。 嗡嗡嗡的声音占据了屋里所有空间，大手熟练地穿梭在她的发丝之间，让人舒服地放松了神经，不由得昏昏欲睡。 直到吹风机的声音停下，程小玥才恍惚回神，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然而江见川万事俱备，唯独忘记了家里还有一只碍事的狗。 小白刚到发情期就被送去做了绝育手术，因此对于成年人之间的生活完全一无所知。 它蹲在地上抬起头，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坐在沙发上，隔着一座的距离，正儿八经地在商量着什么。 “....要不阳台？”男人试探地问道。 女孩子的表情有点儿犹豫，又有点儿难为情， “会有人看到。” 于是江见川换了个主意，“沙发上也行。” “....会弄脏。” “那厨房....？” “你别太离谱。” 接二连三的想法都被她否决，江见川无奈地勾了下唇， “那...客卧总行了吧？” 这回程小玥想了想，“....嗯。” 算是同意了。 两道目光定定地看向了旁边一无所知的傻狗。 商量好了小白的去处后，江见川将它拎起来，锁在了客卧里。免得小狗还没长大就撞见儿童不宜的画面。 小白大概也没想到这两人商量的不是玩什么花样，而是把自己关在哪里。被丢进客卧之后还扒拉着门汪汪叫了几声，发现主人顾不上自己之后，才恹恹地缩在地毯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一墙之隔的主卧里。 程小玥被人抱着丢到了大床上，还没来得及撑着手肘坐起来，就被人深深地压在了被单上。 他身上还是那股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和她身上的一样，被体温发酵着，迷乱地混杂在一起。 程小玥察觉他覆在她的后腰上的手臂绷得很紧，肌肉线条明显，气氛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江见川还在考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着她胸前的纽扣，一下一下的，似在撩火，却又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游刃有余又不疾不徐的姿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入定的渔翁，不慌不忙地抛出鱼竿，只等着鱼儿来咬钩。 程小玥果然经不住诱惑。 即使隔着衣料，她依然能察觉到他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时，有种细微的粗糙感。 他漆黑的眼眸锁着她的小脸，似乎还在观察她的反应。 程小玥被他撩火般的目光看着，越发难耐而迫不及待，终于忍不住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小声地问道， “你在想什么？” 她的眼神迷茫，此时穿着他买的淡蓝色睡裙，躺在他柔软的鹅绒被上，简直是视觉和触觉的双重诱惑。 江见川嗓子发紧，却还是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细碎的笑，在暗昧里低声说， “真做了，就没有退路了。” 还要什么退路？ 程小玥不解，仰头看着他， “你会后悔吗？” 夜色里男人的轮廓隐隐约约，眉眼倒还是清晰。 第167章 凝视着她时里头似有将燃未燃的火苗，扑朔迷离，让人无声无息之间便心跳如雷。 “我是怕你后悔。”他梗动了一下喉结，开口时声音里暗藏哑意。 程小玥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两家彼此之间那么熟，两人又一直以兄妹的身份相称。 万一以后分手了，又睡过了，再见面难免尴尬，也无法完全躲避流言蜚语。 但程小玥这会儿已经被他撩拨得有些上头了，闻言脑子一热，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退一万步讲，陌生人难道就不能上床吗？” 江见川：“......” 他的动作顿住，默然片刻还是没忍住笑出声，短促散漫地拖长尾调， “你这一步退得有点儿多了。” 他轻笑着揶揄她，这会儿倒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程小玥很快被剥干净了。 她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看着江见川偏头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种东西的包装都差不多，程小玥一眼没认出来，就这么半缩在被子里，随口问了句， “是我上次买的那盒吗？” 江见川低头撕开包装，头也不抬地说，“不是。” 嗯？ 这下让程小玥顿时更加不解了，“为什么不用我买的？” “太小了。” 他终于抬起头来，眼底压着漆黑的暗色。 程小玥微微一愣，没想到这玩意还分尺码。 但他说太小了，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担心。 被窝里热气蒸腾，她的后背渐渐沁出细汗。 江见川做好准备之后，手里的动作也变得直白多了。 他直接拉开她拽着的被角，就这么垂着眼眸，借着月色打量她的身体。 男人的肌肤是冷白皮，肌肉紧实劲瘦，瞧着成熟有力。可是程小玥比他更白，就这么缩在被窝里，肩头雪白一片。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的肩头上，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滑到她平直的锁骨。 进入正题之前，他到底还是心疼人，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吮了下她的小耳垂，低低地轻哄道， “一开始会有点疼，以后就好了。” “啊？” 要不是他贴心提醒了，程小玥差点儿忘记第一次还会疼这件事。 当即瞪圆了眼睛，有点儿打退堂鼓， “.....那要不我以后再来？” 江见川：“？？？” 第127章 平芜尽处是春山（正文完） 退堂鼓十级选手胆怯得不行，可是江见川却笑了下，忽然握住她的脚踝，将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身下。 之后的一切都是江见川主导。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粗重的呼吸，和偶尔床板晃动传来的细微声响。 程小玥浑浑噩噩，脊背又酥又麻，整个人都有点儿魂不守舍，软绵绵地裹在被子里。 尽管江见川全程都挺照顾她的感受，可还是疼的。脚也软，浑身都是汗。 结束后江见川要抱她去洗澡，拿了条浴巾把她裹着，放在了洗手台上。 浴室灯光明亮，程小玥这才得以清楚地观察他。 江见川替她擦洗身体时，还得时不时地按住她四下摸索的小手，无奈地叹息道， “刚没把你伺候好？” 不然怎么这会儿还没完没了了？ 伺候这两个字，取悦到了程小玥。 她弯了下眉眼，这才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故意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意犹未尽地蹭了蹭 江见川的颈窝里全是她温热的鼻息，耳尖又被她撩拨得有些火烧火燎。 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将缠在自己腰间的一双细腿拨开，懒洋洋地头疼道， “劝你悠着点啊！我可不想第一次就弄出人命来。” 话说得轻轻慢慢，言语之间倒是逮着意味深长的威胁。 程小玥听懂了，只好委屈巴巴地收回腿，任由着他替自己擦干净，然后抱回房间里。 程小玥累瘫了。 一窝进被子里，很快就酝酿出睡意来了。 她迷迷瞪瞪之间，看见江见川还坐在床尾的位置，握着她的脚踝，仔细去看她的小腿 以为他是意犹未尽，还要再来一次，程小玥强打着精神坐起来，不太确定地问道， “还做吗？” 肩膀被人抵住，重新按回了被窝里。 江见川揉了揉她膝盖上浅浅的淤青，语气无奈， “不做，睡吧。” 他盯着程小玥沉沉闭上的眼睛，很轻地勾了下唇角，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来日方长。” 结果已经半睡半醒的小姑娘在睡梦中还挑了下眉梢，含含糊糊地问了句， “....谁是方长？” 江见川：“....” 江见川：“........” ...... 突破了这一步之后，程小玥几乎一整个寒假都跟江见川睨在了一起。 她跟打游击战似的，家长一不在家，她就往江见川家里跑。 程澍已经见惯不怪，干脆眼不见为净，每天等到程小玥出了门才起床。 眼见着自家妹妹胆子越来越野，程澍终于有一天忍不住，抢在她出门前拦住了人，阴阳怪气地问道， 第168章 “现在怎么不去酒吧看男模了？” 程小玥弯了弯眼睛，嘿嘿一笑，挺坦诚地说， “倒也不是男模玩不起，而是哥哥更有性价比！” 程澍：“？？？” 程澍：“…” 他被某人无耻的厚脸皮给气笑，不由得懒懒眯了眯眼， “我劝你悠着点玩，别到时还没结婚，肚子就鼓一个大包。” 程晓玥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玩过火，但是这种话由单身至今的亲哥来提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悠悠地同情道， “可是哥，你都从年头寡到年尾了，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说完也不管程澍脸上青一片白一片，头也不回地就溜出了家门，去找自己男朋友玩腹肌。 … 两人那一阵子都很疯。 程小玥没想到开了荤的男人花样可以这么多。 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暖气停了，可是被窝里潮湿的闷热却始终挥散不去。 程小玥喜欢趴在窗户上，看着夜风吹散的月色，迷迷糊糊之间，想到他过去，曾经牵着她的小手，穿过无数次寂静的街道。 可是现在，那个牵着她手的男人却俯身在她身上，汗水顺着他的腹肌往下淌，最后在厮磨中无声无息地蒸发。 消磨了半个多小时，程小玥终于抵挡不住这样来势汹汹的攻势，怂兮兮地叫停。 男人粗重的呼吸还在耳边喷洒着，她听见他笑着明知故问道， “累了吗？” 程小玥缓了一会儿呼吸，忽然坐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江见川，我听说男人一生大概只能做5000次，你还是省着一点儿用吧！” 她的表情凝肃诚恳，然而江见川却没忍住笑出声，再一次被她的大胆发言给逗乐， “.....你又懂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都是哪儿学来的，一点儿都不科学。 可是程小玥没听出他话里带着揶揄，反而骄傲地扬起脸。一脸自豪地接受了他的评价。 她确实懂挺多的。 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他这个哥哥教得好。 他教会年幼的她骑单车，教会她在幼儿园里怎样拒绝讨厌的小男生，也教会她奔赴梦想，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他一直像一棵无声的大树，默默荫庇着树下娇嫩的花朵。 但现在，他在亲手揉碎她。 .... 疯闹的日子只持续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寒假。开学后不久，学业渐入正轨。两人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 恋情公开之后，校园里偶尔有风言风语传出，说江见川终于还是对自己照顾多年的程家妹妹下手了。 但很快又有认识他们的人出来辟谣，江家和程家相识多年，两人其实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根本算不上什么乱伦的畸形爱情。 这些流言本就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出来的，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再加上程澍护妹心切，直接找到了论坛管理员控制住流言，很快那些污言秽语就不攻自破，消散殆尽。 然而天底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年之后，终于还是被陆清越发现了不对劲。 女儿总是不回家，一回家就捧着手机傻乐这件事。 陆清越感觉自己仿佛在照镜子，自己当年谈恋爱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谜底的揭晓是在某日，陆清越在家门口丢失了一个快递，找物业去调电梯监控时，才愕然发现了女儿的小秘密。 画面不算离谱，江见川这个人在外头还算低调有分寸，所以监控里的画面，大部分都是程小玥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而男人则是笑得一脸无可奈何，克制地用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陆清越很沉得住气，思想也开明。 女儿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这是件好事。 况且对方是住在自家对面的年轻人，两家知根知底，人品自然能放心。 她跟程星野通了气之后，才决定找个机会跟程小玥好好谈一谈。 于是隔了快有一个月，趁着程小玥周末回家吃饭，快要吃完时，陆清越给程星野递了个颜色，两位家长便很有默契地放下了筷子。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就连一贯心大的程澍，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顿饭不对劲。 他不知道父母这次反常是冲着谁而来的，下意识地抱着饭碗，低头准备开溜，然后冷不丁地听见陆清越问了句， “你是不是跟江见川谈恋爱了？” 这话明显是冲着程小玥而去的，程澍一顿，幸灾乐祸地放下了碗，饶有兴趣地看向了自己对面，呆愣住的亲小妹。 替她保守秘密这么久，程澍早就已经有点儿按捺不住了。 想看父母发现之后，这家伙会怎么被收拾一顿。 程小玥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心虚一瞬，还是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然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母的脸色。 陆清越和程星野自己也是过来人，对于女儿谈恋爱这件事虽然不算支持，却也不打算干预太多，以免激起女儿的叛逆心。 见她一副扭扭捏捏不太自在的模样，陆清越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交代道， “住一起也可以，但不能未婚先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