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贵被苛待的小少爷不想回头了》 第1章 《金贵被苛待的小少爷不想回头了》作者:银山长雀【完结】 简介 【全员火葬场x失忆以为自己是社畜x死遁x梦游x强制爱x脸上有疤但绝美】 欢乐擅长自我开解前期emo后期无心无爱小太阳受vs大佬病娇攻。 祁明看了一本狗血小说,悲惨又可怜,总之就是被虐身虐心。 社畜的祁明想:绝了。 于是他美滋滋地把文档全文替换了狗上司的名字以作为报复,然而隔天他穿成了这个狗血的主角受身上。 社畜瑟瑟发抖看着讨厌自己的大哥,厌恶自己的契约情人大佬,深深感觉自己离死不远。 祁明心想:最好是离得远远的。 不要有接触。 然而刚穿越第二天,祁明就因为梦游症爬上了大佬的床。 大佬:他在蛊惑我?愚蠢又恶心。 第二次爬床。 大佬:当人型抱枕也不错。 第n次梦游爬床后。 大佬:今天怎么没来? * 谁都知道圈内祁家有一个长相无比丑陋的小少爷,从小脸侧长了疤痕,被祁家人当成耻辱无比厌恶。 那没有疤痕的半张脸还与白月光无比相似,成了圈内最大的笑谈。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小少爷不过玩物,待白月光回来后,大佬随之抛弃。 然,白月光回国了。 小少爷:呼,任务结束886~ 小少爷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大佬却把整个圈内卷得翻天地方。 这时圈内人才知道,这个看着和人形挂件不值钱的小少爷,是拉住大佬的最重要的缰绳。 第1章 有工资吗? 祁明是一个社畜。 此时,一个平凡的社畜正在遭受他上司的折磨和刁蛮。 上司啪地把一堆事务插在他的邮件里,如恶魔一样开头:“放假呢,我们是放的,主要不是不放,要放的,怎么放,需要探讨,就像这个工作,这个事务,这个呢我们是要做的,还得赶紧的做,虽然这个小长假我是没法给小明你放了,但是呢,我们是有调休的……” 祁明冷酷地抬手,推了推眼镜:“颠公。” 上司:“什么?” 祁明:“颠公。” 上司左耳右耳出。 上司:“我们上一次的大单子那个甲方,对你做的那个结果是很不满啊,小明,辛苦你再跑一趟了,有精神,有干劲,才是能让我全部变得更加美好!” 祁明:“美好。” 上司:“所以呢,这次的长假就留你在公司加个班,我呢,到时候给你补偿,补偿什么呢?” 上司说:“出去聚餐的时候,想吃什么,跟我说!正好也要过年了,年会的节目,给你表演!” 祁明:“……” 祁明本是埋头苦干,头也埋在了那大堆的文件里,此时却略微抬头,他的神色,显而易见,露出了:“?” 祁明的桌面上贴满了待办清单,黑眼圈厚重无比活像是被人打了一圈,头发乱糟糟的,带来个眼镜,遮盖住他脸上那可以养十个邪剑仙的臭脸! 可惜那乱糟糟的头发、极差的精神状态,也难以遮盖他的美貌。 祁明显然生得极好,五官精致,鼻梁高挺巧,唇型饱满十分好亲的样子,脸蛋也柔软。 即便那黑眼圈、眼睛里已经在喷着怨气,也能看出他的五官尤为优越。 祁明阴恻恻抬头,连续加班一个月天天11点回去早上8点过来的终极社畜,连回去还要被客户打扰,四舍五入他已经被工作麻烦了一整个月! 祁明此时的神色,无比漆黑,给他一把砍刀,他就像是能当场把文件劈了! 上司悄咪咪抬眼,良心作祟,脚底抹油,悄咪咪溜了。 祁明恶狠狠地收回了眼,心中默念着房租房租,把目光盯回了电脑桌。 不行! 不可以忍! 祁明当成去网上找了一本古早早年纯虐受文,网上随便贴吧一番,查重重重重口,顶级重口,要创飞人的顶级虐受文,祁明的眼睛里盯着那一排令人望而生畏的‘ntr’,‘*******’各种不堪入目的变态play,呵呵笑了。 祁明全文下载! 祁明一键替换!! 替换名字!上司的名字!! 马上,祁明阴险地盯着这一整本虐受文,惨绝人寰,痛不欲生的虐受文,看着上司的在里面被虐身虐心,忍不住阴狠一笑! 哈哈! 然后祁明就穿了。 他上一秒还在看那无数的工作,无数的加班,上得比鸡早,吃的比猪差,活得不如狗的生活折磨,盯着那长长的虐受狗血文出气,下一秒,眼睛一睁开,就看到自己跪坐在一个丝绒布的沙发地毯上。 一旁,房间里火光幽幽。 祁明高度近视,什么也看不清,隐约看到了一个比较昏暗的房间,旁边的门窗被风吹得哐哐作响。 祁明心想:他终于已经上班上疯了? 还是已经上班到猝死了? 祁明:阴沉脸。 空气里传来一阵奇怪的机械音:【你已经成为万人嫌虐受文主角,祁明。】 【已取代。】 【你即将遇到病娇主角攻的囚禁,遇到变态竹马的跟踪,遇到神经病路人恶意,遇到属于虐文受主角所要经历的虐待与折磨还来自于你拖后腿的吸血家人的折磨,以及白月光替身死遁葬海……】 第2章 祁明:“有工资吗?” 【呃。没有……】 祁明抬起那双常年老社畜该有的黑沉表情:“想白嫖?” 祁明又说:“那我完成这个有什么奖励?” 【……没有奖励。毕竟你已经猝死了,能活已经是奖励是不是。】 祁明冷漠咸鱼脸:“哦。” 祁明:“哈哈,猝死。上班猝死?” 【哈哈……是的呢。】 祁明自言自语:“我终于上班上疯了还直接寄了???就因为四千块的工资?” “哈哈哈……” 祁明才刚看过这本小说,对这小说印象很深,这就是一本纯粹的虐受文,主打看的就是主受被凌虐被折磨的那种快感,还带点r18小孩子不宜观看的重口东西。 剧情简单,原文的剧情就是,原主——也就是现在的自己,是万人嫌,脸上长了一个很明显的胎记,万分丑陋,是豪门祁家里被人人喊打的套人厌缺爱小鬼。 没想到,万人嫌原主脸上的疤痕被盖住后,有一张极为漂亮极为貌美的脸,那张脸不仅好看死了,还和全文变态里面的万人迷白月光长得很像。 白月光没有人舍得染指,就把所有的虐待与性虐放在了万人嫌身上。 万人嫌被强制爱一遍又一遍走不了死不了出去买个菜还要被抹布,主打的就是一个惨绝人寰,极品报社,完全就是万人嫌主角受虐文,万人嫌受还对凌虐他的这些人喜欢上了,最后死在了海里。 这就是top1的虐受小说,剧情曲折,祁明反复检查,觉得这本书很难消减他被凌虐之苦,特地选的。 好了,狗上司没穿越,他穿越了。 社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祁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本来应该恐惧还是怎么样,但是当这种奇幻的时间出现在他眼前,祁明的脑海里就只有几个大字在他的脑海前面反复循环: 这操蛋的生活!!! 祁明坐在出租房的地毯上,白皙的双腿膝盖都因为跪着而被磨红了。 他轻轻地靠坐在地毯上,突然有一双极为漂亮修长的大手,从祁明的背后伸了出来。 那双手骨节分明,关键极为漂亮,那是可以直接拿去拍时尚杂质,名模大片,性感得带上名表可以让人留口水的手——从祁明后面伸了过来,手扣住了祁明的下颚,突然就这么让祁明转过了脸。 “想好了吗?” 醇厚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祁明这时才发现后面什么时候一直都有一个人。 祁明的下巴被扣着回过头,只见一个尤为帅气冷感的男人,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正冷冷地俯视着他:“做我的金丝雀。” “做我完美的替身。” 男人出现的那一刻,祁明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就崩出了男人的名字,这就是这狗屎虐文的核心主角攻,手腕强硬的变态,私下病娇与暴徒属性点满的总裁,主打的就是把所有的爱与温柔给白月光,对万人嫌实行专制手段,主打的就是折磨至死。 如果说,白月光享受的是司震启的爱戴与所有最美好的珍宝以及阳光,那么,自己穿越的万人嫌对照组,就是承受男人黑暗面与痛苦的完全小可怜。 最后还跳海死了。 豁。 祁明稍稍抬眼,看向了男人,身体被绑着,但他脸上神色咸鱼万分,那是被 祁明只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有工资吗?” 男人垂下眼皮,垂眼看他:“……有。” 祁明又问:“工作内容呢?” “周五能休二么?” “早班几点?” “需要加班吗?” “业务范围呢?” 第2章 装模作样 一连发问。 带着地毯的出租房摇身一变仿佛成了面试,那浑身高定的总裁,这一刻就莫名成了hr,那总裁拿着的合同,这一刻,都透露着员工雇佣关系一般的合同书! 司震启:“……” 他淡漠地撩起眼皮,扫了地上被绑着的人一眼。 许久,职业病犯了的总裁终于冷漠开口:“一周一天班。” 司震启淡淡地抬手,他低头翻了翻准备的合同:“上班期间,工资一天给你一百万,如果你让我满意,我就继续提价。” 一百万!! 社畜祁明本来是跪坐在地毯上的,某种神秘豪横的力量,准确说,是金钱的力量,一下子就涌动上了祁明的心房,让他悬着死掉的心,暖暖的。 作为一个猝死的社畜,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如果说还有什么是让祁明在意的,那就只有非996的工作,以及那该死的工资了。 祁明抬起脸,某种强烈的快乐撞击了他的心房,就像是大客车撞心肺,整个心脏砰砰砰跳动,让人不住兴奋。 某种暖流流向了祁明这个猝死社畜的心房,祁明本跪坐在地上,他突然抬起手,双手合十,学着电视剧那双手做抱拳的动作,正好还跪在地上。 祁明一个老社畜遇到一个如此好的上司,上一天班一百万,一周一天,这种周一休六的班,几乎要让祁明这个猝死的咸鱼热泪盈眶。 这时候,司震启是什么隐藏病娇变态,什么冷酷大佬,都不重要了。 祁明一时情绪上涌,深情款款,朗声道: “我,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公若不弃,我愿拜为义父!“ 第3章 那一声,掷地有声! 话一落,房间一片死寂! 司震启:“………………” 他那进来后,脸上隐隐约约带着的不耐,冷淡,对着这个万人嫌的嫌弃,傲慢,此时都变成了凝固了。 司震启轻轻地落下一眼,盯着那跪坐在地毯上的万人嫌,那神色中,带着那傻子的微笑。 掷地有声! 司震启揉了揉眉心,他找了找状态,却惊觉他那保养金丝雀的、理应应该是让小情人那应该带着钱色交易的氛围,被那坚定得仿佛要入党的打工人宣言给一巴掌打散得彻彻底底。 只剩下淡淡的微笑。 司震启嘴唇动了动,好一会,才找到他霸总的主场。 他的手指夹着一张卡,冷冷地俯视着他:“知道你要干什么吗?” 祁明眼睛puling的亮:“您请示。” “……”司震启,“作为一个替身,你需要有职业操守,我要的是你这张脸,所以……” 司震启抬手,他微微俯下身,冷漠又傲慢地俯视着祁明,那双修长漂亮很适合做手模的手撩起了祁明那阴暗下垂的黑发,祁明的头发留得长,一个男的不修边幅,头发盖眼睛,从来不敢正视他人,此时司震启手握着祁明的头发,把他那头发往后拔。 露出了祁明那张尤为漂亮的脸蛋。 那和白月光宋墨白长了有七八分像的脸蛋,只是白月光清冷而出尘仿佛如湖水中的月光,凌然而不可冒犯。 祁明的脸蛋左侧却有一片极为丑陋的标记,那块标记硬生生毁掉了祁明那张好皮囊,盖住了那疤痕,祁明就显得尤为好看,五官精致,鼻梁高挑,而眼睛偏向于狭长。 祁明上扬看人的时候,眼睛很大,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和他那丑陋的疤痕不一样的是,里面无比阳光而明媚。 只是祁明那张好看的脸,却被脸侧丑陋的疤痕给毁掉了,就像是精致完美的雕塑品,上面带上了丑陋的污渍,令人有几分遗憾以及可惜。 只是这种标记,也能清晰地让人知道了祁明和宋墨白差异。 虽然五官相像,然气质却接截然不同,有时祁明长着的这张脸,都可以算是侮辱。 司震启手扣住祁明的下巴,拇指轻轻一推,就让祁明的脸抬了起来,看向他。 司震启的目光冰凉如水,如同凝固在冬夜的冰影,冷而刺骨,稍稍盯着祁明那个疤痕,这个神色,就像是在看着什么世界上最恶心的东西。 拔头发的手有点痛。 祁明的眼睛抬眼,看到了司震启的这个神色,这个厌恶、混合着恶心,像是在看世界上最恶心最脏的人的神色,祁明的心口突然一缩,感到了轻微的疼痛。 好奇怪,为什么…… 祁明呆呆的看着司震启那厌恶的神色,心脏里好像升腾起了某种疼痛的感觉。 祁明把那种情绪打散,不由得想:这是原主的情绪吗? 司震名把剩下的话说出了口:“这个肮脏的疤痕,不要再让我看到。” 那冷漠的神色几乎像是钢筋,祁明眨巴眨巴眼睛,把这种莫名其妙短暂生起的情绪抛之脑后。 上司更离谱的刁难祁明都遇到过了,司震名这种相当于甲方提点正常要求,这怎么了。 一百万耶!! 那一点像是雾轻飘飘的短暂难过被抛之脑后。 祁明嗯嗯点头,对司震名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老板,你看看我是拿遮瑕膏盖住我的脸还是……” “还是戴面具?” 司震名微微挑眉地盯着祁明,脸色微微发沉。 转性了? 以前…这个总是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尾巴,现在似乎已经没有那么的偏执了。 这是好事。 司震名把手松开,拿着手帕插着自己的手,那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过了他的手指,司震名慢慢地道:“除了脸,其他和宋墨白不像的地方,也全改掉。” 司震启说:“要不就闭上你的嘴,好好练好表情管理。” 祁明懂事对司震名点点头,在司震名的眼前,抬起手,做了一个手拉上自己的嘴巴紧闭的动作,那双以往阴暗沉默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司震启的影子。 或者说,那个人人喊打、尤为讨人厌的那个万人嫌,此时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明晃晃的纯粹。 ……装模作样。 司震启替了一张黑色的卡,祁明眼睛亮亮地接过来,那无比直白的欢乐神色,马上就让司震启稍微厌恶拧眉。 没有一点可比性,一点小钱就能被打动,小家子气,性子也…… 司震启没有再看了,转头就离开了。 呵。 第3章 哥哥 自从没有了那个能把祁明折磨死的工作。 祁明几乎要变成阳光大男孩。 本来一个阴暗蘑菇,在工位上要阴郁到爆炸,在工作下去说不定就报复社会了的阴暗社畜,现在穿越了有一个轻松的工作,极大的缓解了祁明在上班上所受的心灵创伤。 这个工作怎么不好了? 就是过去被一个性子差的甲方叼呗。 被骂两句就骂两句,虽然算得上人格侮辱,但是把如果被骂一句能有一百万…… 那其实问题就不大。 祁明真的做社畜太久,一个月全月无休的通宵与熬夜,让祁明感觉自己的精神和灵魂都被抽干了。 第4章 上班是这样的…… 司震启走后,祁明就从地毯上站起来,他去镜子面前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和自己现实的脸长得一样。 祁明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没读完就出来了。 他没穿越之前,家中情况不好,他大学没读完就得出来工作了,美其名曰要还父母的恩情。 祁明小时候就没有受什么家庭之爱,他在家里其实很大程度和这个万人嫌挺像的。不受宠都是轻的了,是一个隐形人。 在知道自己是因为上班猝死之后,再加上穿越,祁明对很多事都看开了。 俗称:摆了。 祁明脑海里想到了原主的回忆,说是回忆也不算,祁明穿过来之后,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脑海的记忆里格外的清晰,那些原主的可怜的记忆自己都记得十分清楚。 比如说,祁明记得自己有一个哥哥,那个哥哥不喜欢自己,甚至尤为的厌恶自己,在小时候经常虐待原主。 还有讨厌自己的表弟,嫌弃自己的亲属。 太多了,祁明有点不想回忆,对于原主过分触目惊心的记忆,对祁明来说,也就这样。 祁明社畜多年,早就被甲方磨练出一个强大的心脏。 祁明在镜子面前把自己的头发撩起来,原主的头发有点长了,也浪费了他那一张帅脸。 祁明顶了一会,冷不丁地对房间内刚才说过话的声音道:“那我可以离开这些人吗?” 【可以的,只要主线的剧情走完,你就是自由的,你现在脱离剧情会有点麻烦,你可以试一试。】 【现在强行离开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包括不限于生命上的危险。】 好吧,祁明把这个当成脱离。 祁明若有所思,他记得在原著里,自己的戏份更多是在前期被虐,在白月光回来后,被抛弃入海,直接死掉。 这么说,他只要在这本在打一个阶段的工,就可以直接死遁享受生活了。 祁明不是原主,他一点也不想和这些人掺和在一起,在刚才这里,祁明的目的性就明显了。 获取一点足够能养老一辈子的钱,有钱了润出国,快快乐乐的进行养老生活。 这么想,祁明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 这可是每一个社畜的终极梦想啊! 打一年工,享受后半辈子,浅浅捞个几千万,哇。 马上,祁明之前在看男同小说时对司震启的咒骂,流畅地转了个弯。 财神爷啊。 虽然这位总裁,有恐怖的病娇属性,但是他的那个病娇属性是原主作死去纠缠他示爱才点满的,祁明非常明确自己下属的位置,不过激,该干嘛干嘛。 原主是没有工作的,祁家会每个月给他一点钱,但是很少,祁家明明也不缺钱,但确实只是保证了原主不在低保就可以了。 而现在,原主之前死缠烂打司震启,终于可以进司震启的公司,寻常时候,还是依然在本地上大学。 原主现在的年龄比祁明小了几岁,也还是在上大学的年龄。 大学啊…… 祁明的心脏略微跳动,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有些出神。 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去上大学。 原主高考的成绩还不错,上的是a市有名的大学,最开始原主是便是带着希望离司震启更近一点的想法,拼着不聪明的脑袋,硬是在吊车尾成绩靠上了a市的大学。 只是上了大学后,祁家对原主的刁难愈发过分,司震启与哥哥、其他好友的恶意嘲弄,让原主的情绪一直很差,也无法安心认真的读书。 也因此,原主的成绩一落千丈,本就是勉强上了的好大学,和其他同学的脑袋有所差距,本来就是靠勤奋和汗水拼杀上来的大学,在上大学的专业课的时候就发现和其他同学的脑子差了一截。 也因此,原主便自暴自弃,现在还被学业预警了。 祁明高考的成绩很不错,上的大学也是,被休学让祁明还挺遗憾的。 他本来有些难受自己穿越的,现在倒是反而有点庆幸了。 能读书总是让人高兴的,现在不仅不用做社畜,还能重新回到校园。 哇。 这是做社畜猝死后,美好的报答吗~ 祁明呼了一口气,这时候,口袋里的电话里响了起来。 祁明保持着好心情,接通了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一响起,那边蛮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具身体对这个声线尤为熟悉,这个是原主的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也是无比讨厌原主的亲哥哥,原因很简单,就是生了原主之后,母亲难产去世,导致这个哥哥一直对这个弟弟尤为的厌恶与痛恨。 而且这个弟弟性格孤僻,人还很差劲。 那亲哥哥的电话一接通,祁明的身体就奇怪地抖了一下,就像是在本能的害怕。 祁明老不自在的眨眨眼睛。 赶紧把这种肉麻的感觉清理掉了。 祁明老半天没有说话,那边的声音等了一会,没有听到他得废物弟弟先说话的声音,便等得有些不耐: “在?” 看起来还挺讲礼貌。 祁明也很礼貌:“有何贵干?“ 以前原主接到了哥哥的电话,估计都是小心翼翼地、格外珍重格外珍惜,毕竟原主一直都很想和哥哥缓和关系。 第5章 因此祁明此时礼貌客气的声音,反而是让对面的哥哥有些许愣住了。 好一会,哥哥那臭臭的声音才响起来:“你装什么?” 祁明:“你直说有什么事吧。” 想了想,原主的生活费都是这个哥哥在发,祁明就把这个当成二老板了,微微想了一下,嘴里的词绕了一句,换了一个更恭敬更能体现自己作为一个打工人应该有得态度:“你有什么吩咐吗?” 听听,这语气!祁明在心里给自己点赞,他每次用这个十分好交流的语气,他的老板都会无比开心,这个可沟通的打工人语气一般都会让他的老板尤为的受用! 想必这个暴龙的哥哥也会尤为的满意。 只是没想到,那边反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久久没有说话,祁明估计这个名义上血缘上都有关系但实际没什么关系的哥哥,应该是对他得识时务尤为满意,这种沉默就是他对自己最大的赞美。 好一会,那个哥哥才有些咬牙切齿,稍微忍了下来:“听说你已经成功进了司震启的公司?” 祁明:“是的呢。” 祁问霄:“我要你把司震启的公司搞垮。” 祁明浑身一震! 我? 祁明脑海里闪过原主记忆里对病娇攻司震启的公司规模形容,超有钱!规模超大!跨国企业!五百强! 我? 我搞垮这个公司???? 祁明目瞪口呆,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和声音。 第4章 你要让我去造飞机? 我? 祁明心想:我特么就是一个普通拧螺丝的,你竟然要我去造飞机? 还是要我去造飞机? 怎么回事啊? 原主、现在是我,我一个万人嫌,人见人厌,有上顿没下顿的,吃饭都成问题,如果这么有能力去把司家的公司搞垮,我还需要和你们这些垃圾待在一起吗? 我还需要捡垃圾吗??? 祁明的面上,露出了面对他那无力甲方时候微妙的笑容,那心情,那表情,完美的营业性微笑,不带一丝个人感情,主打的就是客观、公正! 祁明现在的表情俨然和他在看着那提出要五彩斑斓的黑多姿多彩的白的魔鬼甲方神色一样! 主要是一种笑看傻逼的精神状态。 那边,原主那讨人厌的哥哥许久没有听到回应,不满地出了声:“嗯?” 祁明顿了顿,想到自己地生活费确实在这个傻逼的哥哥身上,祁明心里想了想,把他当成第二个老板。 祁明咳了一声,恭敬无比:“我要怎么做呢?” “哥哥,难道你觉得我有能力去把司家的公司搞垮吗?”祁明以十分礼貌谦卑、甚至是客气的话,说着最叛逆的话:“不是有意不想去做的,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废物,我也很想帮你啊。” 祁明用上了自己上班的摸鱼甩锅三件套:“我真的很想帮哥哥你的忙,你知道的,你弟弟我一直都对你十分敬爱,是吧,不是我不想,这个呢,我也想的,但是我能做的实在有限,毕竟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废物。” 那一句我就是一个废物,不仅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还有点隐隐的骄傲。 电话那头,正在接电话的哥哥,祁问沉默了。 祁明每说的每一个哥哥,他握着手机的手上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哥哥听着怎么那么的……肉麻。 那哥哥微微皱着眉,听着那边祁明的胡扯,感觉这个讨人厌的弟弟今天格外的奇怪,祁天无声地拧眉,那冷傲傲慢的脸上都是冷然:“你什么意思。” “祁明,你现在也学会了那些三脚猫功夫的阴阳怪气了吗?” 祁天语气不耐又蛮横,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弟弟如同包子一样的性格,也习惯了这个弟弟的讨好,以往这个弟弟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拥有都是压着嗓子,声音很小,在自己面前声音如蚊,永远不敢大声说话,现在呢? 中气十足,嘴上说着好话,似乎没有以前那十分期待和自己靠近,以至于一点声音都不敢发的那个的尊重劲! 哥哥的神色有几分冷凝,更多是祁明态度变化带来的微妙的不舒服。 祁天文哼了一声,冷冷开口:“祁明,我对你很失望。” “以前你性子就差,脾性也差,现在呢,阳奉阴违,伶牙俐齿,你现在一点优点也没有了,我对你十分的失望。” 祁天文十分清楚这句话对他那个渴望和自己靠近的弟弟来说有多么大的打击,但是那又如何呢? 祁天文完全已经能想象到自己那讨人厌的、长着一张和母亲完全不一样丑陋的脸的弟弟,一脸茫然,伤心,露出那轻微的讨人嫌的神色,只要一想到弟弟的这个神色,祁天文就感觉自己得心口有一种轻微的报复性的快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好一会,祁天文心想,他那个好弟弟估计是伤心得开不了口,敲打结束,他的正欲把自己的任务交代下去,就听那边祁明的声音干净清冽,带着几分十分虚伪的遗憾,可惜: “哦……可是我确实是一个废物啊,你竟然还对我有期待。” 祁明小嘴叭叭了一会,又深深觉得不妥,咳了一声,悄咪咪地有点逼数一点,“也不是这么说啦,领导的信任我当然是……不是,咳,不是,呃,您的信任我自然是非常感动,您的任务呢,我也是会努力去做的……” 第6章 祁天文拿着手机,神色变得有几分奇怪。 祁明还在电话那头说着废话,他嘴上确实在说着伤心,难过等话,但是在祁天文看来,这些话根本没有什么可信的。甚至听了之后,心脏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为什么…… 祁天文冷冷地打断了祁明的话:“别跟我装了,你得这些欲擒故纵小伎俩我已经看腻了。” “你听清楚,我不在意你怎么想,你知道知道,在必要的时候,去给司震启的公司添一把火,收集司震启公司里比较重要的资料,拿出你的作用来。” 说完,祁天文便一把挂断了电话。 面对着黑掉的电话,祁明的脸上却没有祁天文想象的那样真的那么毕恭毕敬,祁明的神色冷淡,有几分漫不经心。 呵,职场pua是吧。 老社畜早就见多了。 还很失望,失望个什么啊失望,你给钱我出力,还跟我说这些伟光正华而不实的话,看看,最后挂断了电话,也没有说,应该有的报酬。 这感情是打感情牌麻烦他干活呢,但是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啊! 服了。 祁明挂断了电话,不甚在意。 他虽然穿越了,有时候也会带上原主的感情,但这不代表他会被这一点p感情影响。 一句话,管他呢,等白月光回国,他美美地赚一点钱出去养老。 而且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的离开,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极为高兴的事情吧,毕竟没有自己这个讨人嫌的讨厌鬼碍眼,离开了,他们也开心。 双喜。 所以祁明马上就把这个情绪抛之脑后了。 因为他想起来,原主,也就是自己的脸上是有疤痕的,也因为这个疤痕,原主被叫丑八怪很久,也很讨人嫌,讨人讨厌,尤为的让人不喜欢。 祁明顿了顿,他走向了这个狭小的出租房里面的一间单间的厕所,祁明推门进去,也看向了厕所那面镜子,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张脸和他现实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唯一的差别是,脸上坐脸侧的地方横跨了一大道伤疤。 那伤疤的痕迹尤为的丑陋,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色块沉淀在脸上。 那疤痕几乎有半个手掌大,祁明盯着那个疤痕,在看着那丑陋的疤痕时,他心里短暂中,涌现起很多复杂的情绪。那情绪让自己怅然又酸涩。 心脏短暂就像是被酸水注射了,让自己的心脏都变得不舒服了。 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了很多的回忆,原主长了这张脸后,被欺负,被人折腾,被凌辱,好像因为这个丑陋的痕迹,原主便彻底被人踩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尤为卑贱的,没有一点的优点的人。 脑海里影子一样的回忆蒙上来,连带着那酸涩腐烂如腐烂的青苹果一样的回忆,都慢慢地被挤压掉,被摧毁掉,没一点点磨灭掉。 祁明短暂地发了一会呆,就回了神,他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发现了有点奇怪的地方。 祁明手摸向了自己的疤……这个疤……好像有点奇怪? 就像是……假的一样。 第5章 疤痕 这个疤,看起来感觉有点奇怪。 虽然上面凹凸不平,但是仔细看,却能感觉那个疤有些不自然的地方。 祁明微微的拧了拧眉头,他往前靠近一步,整个脸都贴在了脸上。 祁明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凹凸不平的疤痕,在指腹上带来奇怪的手感。 陌生的手感,但更多让祁明在意的,是那个疤痕似乎有一种塑料感。 祁明的心跳微微加快。他洗了洗手,深呼一口气,整个脸几乎都要贴近了那镜子。 祁明手扣住了那疤痕的一角,先是摩擦了下手,呼了一口气,试探性的摩擦了一下。 祁明感觉到那疤痕上没有疼痛的感觉,随后手扒拉住了那疤痕的一角。 随即,用力! 刺啦一声! 那疤痕……竟然被撕掉了?? 祁明愣愣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和自己没穿越之前的脸一模一样,因为太像了,恍惚中有种黄粱一梦的奇怪惊异感。 祁明打了个抖,不过很快就把这种感觉抛之脑后,本来这种感觉也很淡,并不需要祁明太去费心思的考虑和思考。 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脸,祁明在现在也算是个帅哥,但是帅哥且穷,虽然祁明皮肤好,身材好,也架不住穿个破布,捡兄弟姐妹的衣服,没钱去换新的,一如既往的破鞋。 祁明在现代即便天天熬夜、打工,那张脸也是好看的。只是在现实嘛,好看能当饭吃,也不是完全能当饭吃的。 祁明以前有点社恐,不敢在人前说话,所以他本来的脸完全可以去当个模特什么的,最后倒是随便找了一个办公室去做班了,一做就做了很久的社畜,性格倒是磨练出来了。 也不再那么小家子气,唯唯诺诺了。 也因此,祁明其实蛮能共情这个小说的原主的。 他呼了一口气,脑子一转,他马上就理解了原主为什么要贴这个疤痕,也和原主的脑神经共鸣上了。 倒不是说藏拙,在祁明看来,那就是胆怯,原主已经习惯了被讨厌,他也习惯了把自己被讨厌归功于自己脸上疤痕的原因。 原主想来在知道自己的脸好了的时候,一开始想必一定很开心,也很想和家人分享,只是原主没有人分享,把那疤痕剥开时,那些家人可能不会因为自己的疤痕好了而对自己有所感观。 第7章 总的来说,原主就是怕。打破这种平衡,也可能是他在这种地位习惯了。 反正…… 祁明小时候过得也不是很好,一瞬间就能理解了原主的神经。 他盯着自己的脸,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疤痕拔开后,下面还是有点红色的痕迹,这个疤痕向来是原主去拼xx定制的,并不是永远都一样。 只是这种简陋的痕迹一直都没有人发现,想来也和这些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原主有很大的关系。 真惨。 祁明淡淡地想。 他把脸上的疤痕贴好,看着自己年轻了不少的脸,想了想,又拿了一层透明的棉布把脸上的疤痕遮盖好。 这样,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手长脚长、长相漂亮的美少年。 只是这个少年脸上戴着一个纱布,盖住了大半张脸,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但是遮盖住了那个疤痕后,镜子里的人确实长得干净帅气,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眼睛也明亮,还大,反正长挺好。 不过祁明看了二十几年了,也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随便看了一眼,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是一间出租房。原主住的房子。 祁家不应该对亲生的小孩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但是祁家的府邸里面的仆人以及其他的管家侍从都挺会看人下菜。 原主受不了,再长大之后,自己出租了房间,这点钱还是祁明一点点出去打工存的,钱实在是不多。 所以环境也不好。 只是刚才司震启的合同来看,自己是可以去他那边做花瓶。 可以换个地方,祁明适应良好。 其实在现在的祁明看,原主在祁家受的气,更多是一些精神攻击,没有落到实处。 虽然祁家的仆从很不待见原主,几乎要把原主当一个隐形人,也总是用厌恶的眼神看原主。 但是该有的都有。 祁家好歹算是一个有钱的大家族,虽然比不过司家,但是却确实有钱。 里面的饭菜,香。 里面的大床,软。 里面的仆人冷漠冷眼,但是他们还是得继续给自己做饭上菜。 毕竟祁家一个大家族,也不会真的出现一个仆从欺负欺负里面的少爷小姐。 只是原主受的冷眼过多,祁明可以理解,也可能是因为他是一个完美的社畜了,这一点情绪已经不太会影响他了。 祁明把脑海里的想法甩掉,看着自己合同上面的日期,上面才三年。 祁明简单的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那就是该读书读书,该工作工作,就当休假了,顺便当做看一个顶级的连续剧。 钱差不多了,就离开,养老。 祁明拍了拍脸,呼了一声,他环顾了老式的出租房一圈,不免有些心疼那个可怜的原主,他压了压情绪,自己一不能走小说原文的虐文剧情。 他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就听到下面有汽车鸣笛的声音,祁明从窗户探头过去看,只看下面司震启似乎还让人开了辆私家车来接他。 祁明扫了一圈,简单抽了两件衣服,差不多就下去了。 原著剧情中,恶毒的主角受作为一个被虐待的炮灰,性格阴狠又喜欢装绿茶,在原著里主角受祁明因为陷害了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导致白月光出国养病,导致所有人都想虐待他。 报复他。 折磨他。 而祁明现在的剧情,还没有到白月光过来之后折磨白月光而导致白月光二次出国的剧情。 也因此,这些一堆迷恋白月光的疯狗们还没有把气撒在他身上。 更多的,是把祁明作为一个万人嫌来看待。 而白月光回来的时间也不过三个月。 祁明不会在这里待到三年的。 他也不会去走原文的虐文剧情。如果非要分析为什么原主最后会走成这样被所有人厌恶,理所当然的被各个权贵玩弄折磨。 主要还是因为原主的命不好。 而这是一本妥妥的虐受文。 原主因为缺爱而偏执,在原文的前期中,因为短暂地因为伪装白月光受到了各个疯狗的喜爱,那层虚假的喜爱迷蒙了原主的眼睛。 让原主分不清现实,才导致原主最后对白月光下手。 就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被一点温暖就照耀,想要守护自己难得所拥有的东西…… 很过分么。 祁明呼了口气,把脑海里的原文剧情压了下去,提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第6章 家规? 祁明被带到了司震启的别墅中。 那别墅尤为豪华,至少以祁明的观察来看,他从原始人时期不眠不休8小时工作到现在,估计也买不起。车开入豪华的别墅,祁明刚下车,就被里面的花团锦簇给震惊了。 他脑海里其实也有原主住在祁家祖宅的记忆,只是那点记忆已经有些褪色了。 而且原主住的也是比较偏远、老旧的地方,特意和其他祁家的人隔离开。 这么说,原主也确实倒霉,一直都是个特例和被孤立者。 祁明从车上下来,管家已经站在了一旁,那目光平淡疏离地扫下来:“祁少爷。” “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你的这身行头,也需要去换一个。” 祁明无神所谓的耸肩,任由其他的仆人带着自己去了房间,还给自己了新的衣服。 第8章 那管家盯着祁明的脸,说:“你和宋白墨少爷,真的很像。” 那管家望着祁明的脸,那本来对着祁明冷淡又疏远的脸,在看着祁明出神时却变得温和。 显然,那管家是在借着祁明的脸在回忆那个离开了府邸的白月光。 白月光啊。 祁明盯着那管家的脸,一下子就知道了原主为什么要留下疤痕了。 祁明懒散地笑了一下,他突然把脸上的那个布料给摘了下来,那脸上丑陋的疤痕马上就打破了管家的幻想,丑陋的疤痕留在祁明的脸上。 那疤痕起码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又黑,崎岖不平。 那肮脏又巨大的丑陋痕迹一下就把管家从那种状态中震出来。 那管家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厌恶,也转回了头:“进来吧。” 祁明慢悠悠把脸上那纱布盖上了。 他拉着简单的行李走进了府邸,在进了房间后,管家硬邦邦道:“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可以摇动房间里的铃铛,会有仆人过来帮忙。” “出行是自由的,只是如果要出府邸,最好是在府邸里进行报备。” 管家接着说:“这边是府邸的规矩——一些规矩,我发你微x。” 祁明:“哦……这也是工作业务的一部分么。” 他有些没骨头的靠在了一旁的门房边。 祁明那骨子‘好好工作、天天想上’的气质,马上就在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司震启府邸中,又不受欢迎中定下了。 他也算是看出自己现在得‘万人嫌’光环有多大,只要不涉及工作,祁明就有些懒懒散散的,没劲。 咳,这一部分要归功于他是社畜过劳死的。实在不怪他。 祁明手臂交叠,他的脑袋一侧也轻轻靠在了一旁的门框上。祁明这个人挺瘦,但是也高,随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有点学生气。 那衣领随手剥开了几颗,露出了一点干净的锁骨,那脖颈处的骨头略微凹陷,露出一点阴影,皮肤白皙又光滑。 而以前原主留着的那过长但是又凌乱的头发,被祁明洗完之后,稍微烫了个小卷,在后面的扎着。 祁明的身材本身就瘦,五官又立体漂亮,这种小卷发也不显得他女气,只是让他显得有几分艺术气质和……漫不经心。 以往原主总是耸肩驼背,本来挺高的一个人,因为驼背,又喜欢用过长的头发把自己的眼睛盖住,就显得阴沉,即便有张好脸,也实在让人喜欢不来。 加上胆怯,怯弱。 便是一个尤为不受人喜爱的性子。 但现在祁明摆烂了,靠在了一旁听管家说话的动作中,颓倦又带着几分痞气与懒散,眼尾狭长,略略下垂着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微信。 手机的灯光照在了祁明那带着纱布的脸上,剩下的那半张脸却也已经有了令人喜爱的魅力,祁明稍稍地打开有些古旧的手机,整了一个微信分身打算做个工作号的。 后面略略想一想。 原主的加的那些亲朋好友、以及各种牛鬼蛇神,他本来的微信号也就不太行。 这么想,祁明的手指一动,打算等下去搞个分组,把这些工作的牛鬼神蛇重新区分一下。 祁明拿着手机扫了扫那管家的微信,看着管家发过来的一长条的文字说明。 祁明豁了一声,手指点开了。 他打量了一会里面的规规矩矩条条框框,微微挑了挑眉头,手也把那一整条的文档拉开,随口笑了笑道:“家规么,整这么多?” 那管家道:“这是给您的规矩,希望你能够好好遵守。” 祁明竟然也不生气,想来漫长的职业生涯已经极好的锻炼了祁明的脾气,祁明慢条斯理地往下拉,眼珠子微动,在上面的看着里面流动一条条规矩,一遍扫完之后。 祁明道:“一些区域不能去,吃饭时间有限制,我倒是能理解,嗯……穿的衣服有要求,这个工作服,也不是不行。” 祁明的手指指着那一行在外面走廊与大厅停留时间有所限制,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们搁着管囚犯呢。” “放风?” 管家面不改色:“这是大少的意思。” 祁明摸了摸下巴:“那我没问题了。” 一天一百万呢,也确实。 他不做点事他这钱拿着也不安心。 祁明只是道:“我要是违反了,要扣多少钱。” 管家微微不舒服的拧眉。 这个祁少爷,浑身廉价、漫散,和这个府邸中的气质格格不入也就算了。 怎么还如此的…… 一开头就是钱? 管家硬邦邦道:“只是希望你能够遵守。” 工作上的老油条祁明马上就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了,他嗯嗯地点头,笑了一下,那笑容可比刚才漫散的笑容认真了不少。 这一笑,管家便有些看呆了。 宋白墨……也就是剧情里被所有人迷恋的白月光,如山上清泉,五官冷感,但很少笑,为人清冷优雅,那张脸上并不会做出那种微笑的神色。 那对白月光是侮辱。 只是祁明漫散勾唇,有几分礼待,但更多是随意礼貌的笑,他那张漂亮的脸就格外的蛊惑人。 与离开的宋白墨截然不同的类型。 管家一时之间看呆了。 第9章 第7章 梦境 祁明随意地扫了眼微信的信息,确定看了差不多后,又看了一眼管家,对他微笑一下,在管家愣神间,就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那门关上时管家才反应过来,盯着那个已经关上的门板神色微妙。 管家摸了摸鼻子走了。 房门后,祁明对被管家在文件里讽刺的不得体衣服倒是挺满意的。 他看了眼里面那些明显有些东西就像是在刁难人的条件,幽幽地叹口气。 这不就像是老板看到上班时间,完成了所有工作的下属在玩手机,没事都硬要找事整点东西出来么。 懂的,都懂的。 一百万一天,配合老板表演怎么了? 祁明把手机的电话关上了,去洗了个澡,换上管家给自己准备的衣服。 洗澡的时候,祁明观察了一下自己得这具身体,有些微弱的营养不良,祁明摸了摸胸口,手摸过去的时候,有些骨头在隐隐作痛。 祁明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莫名的回忆。 幼年时,原主便不受宠,在祁家内很不受人待见,只是那时候小小的自己还分不太清楚人的恶意,也分不清楚人对一个小孩的厌恶也可以脱离小孩本身,即便小孩什么也没有错。 那时候原主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得丑,原主的父亲是一个专制又傲慢的人,对原主这个丑陋的小孩没有什么感情,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对原主的哥哥尤为的满意以及信赖。 原主的出生本来就是个意外,父亲与母亲的关系算是恩爱,决定再生一个是因为想要一个女孩,凑个男女双全,不料原主的母亲也因此而难产死亡,即便原主的父亲耳提命面要保大的,但是原主却以极为顽强的生命力活下来。 而哥哥从小便是被母亲带大,对母亲的感情深厚,母亲的离世让哥哥深受打击。 也因此,哥哥对原主深恶痛绝。 祁明不由得想到了一些不是很舒服的回忆,胸腔的肋骨在隐隐发疼。 原主小时候因为不受喜爱很孤独,而哥哥又是唯一个经常在家的。 原主便十分的黏这个讨厌自己的哥哥。 有一天哥哥祁天文对他的缠人实在是翻透了,在原主靠近想要和他贴近的时候被哥哥一脚踹在胸口上,一把踹开了。 很疼。 从此之后,原主就再也没有在哥哥祁天文面前粘人了。 祁明的手拿着沐浴球冲刷着身体,感觉到有些糟心。 这种负面回忆与记忆总是在不经意间时候出现,原主身体都有些胸闷气短的。 在洗完澡后,祁明穿了个浴袍,简单的擦了擦头发,他也把脸上的疤痕给撕了下来。 祁明简单的洗完澡,套上了软绵的睡衣,把被自己烫卷了的头发吹干,便一下往床上扑。 他不打算被原主的所有痕迹抹去,所以在原主长发的基础上过去简单地卷了头发,刘海剪了,会扎眼睛。 祁明很快就在穿越的第一天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也没有想到短短的一天能够遇到这么多事。 祁明闭上了眼睛。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着后他感觉到脑海里昏昏沉沉的,似乎做了一个……很不舒服的梦。 他的意识在迷离,也有些说不清的涣散。 梦里,他躺在床上,好像被一条细长的手铐铐着。 那质量沉甸甸的镣铐扣在手腕和脚腕上,无比沉重,举手之间,那沉甸甸的手铐都会发出沉重的闷响,在自己的手骨上磨得很疼很疼。 祁明奇怪为什么一个梦会有这么清醒的疼痛感,就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一样。 连带着皮肤上斑驳的痕迹,身体内酸软的痛感、仿佛被重卡一遍一遍碾压过,身体内部的痒与麻好像都传导到了其他的神经上。 手指头动一下都费劲,好像手指稍微动一动,神经都能牵扯到那个某个地方阵阵抽痛。 “唔……” 祁明听到他自己轻轻哼了一声。 他这下才打量了自己的身体,身体上斑驳又各种各样的痕迹先不说,祁明还看到了自己一些地方布满了淤青和咬痕。 有点像是被虐待了。 祁明痛得发抖。 很不舒服。 祁明的脑海里昏沉不说,还感觉到了骨头里好像沉着黏又厚重的黑泥,要把自己得骨头敲碎。 他轻轻一动手臂,整条锁链哐哐作响,他稍微一动脸色就有些变化。 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血么还是。 祁明拧了拧眉尖,在他有些失神间,就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男人的脚步声富有节奏。 但是祁明一听,他的身体就本能打颤。 身体都在不停地细细发抖。 祁明垂着眼睛,他想动,也想跑,但是却被突兀地拽住了头发,那手的劲道尤为的大,也尤为的狠辣。 祁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头皮刺啦地疼,他被迫抬起头,和司震启那张阴鸷的脸对上了。 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是祁明白天在外面看到的那张淡漠的、冷酷又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脸。 司震启那张俊美的脸上都是阴鸷与暴怒,带着渗冷的煞气。 “你伤害了他。”司震启的声音明明优雅如大提琴,此时的声音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偏执以及极端:“为什么。” 第10章 “你比得过他一根汗毛么?” “你跑吧,你尽你可能得跑吧。” 司震启的声音冷然而又无比的压抑,那语调中有几分轻微的笑意,这种笑意几乎要让人扑朔掉下冷汗。 “我抓你一次,就打断你一次的腿,再治好,再打断。” 司震启微微地笑了起来,祁明被司震启抓住头皮仰头看他时,也盯上了司震启那张病态而偏执的脸,此时他确实如小说所言那般病娇,笑容几乎是完美的,当时眼睛里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我会有的是时间折磨你……” 祁明的身体在本能的痉挛颤抖,他在本能地害怕,梦境里那鲜明的痛苦过于强烈,祁明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四肢百骸都流淌着恐惧与精神极度压抑的痛苦。 司震启的手摸向了祁明的喉咙,紧紧拽住,这种暴力手段几乎让祁明窒息,然而在司震启的手继续往下时,祁明被惊醒了。 “啊!” 祁明猛地从床上扑通一下就坐了起来。 祁明脸上都是冷汗,神身体也是,那荒诞的梦境实在是过分真实,祁明手摸向了自己的睡衣一把掀开,只看到干净的皮肉,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时,祁明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梦…… 还是这又是原主的回忆? 弹坐起来的祁明一下就松懈了下来,他坐在床上,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住地喘息,汗水沿着他消瘦的下巴尖往下滴落。 好一会,起码有十分钟,祁明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他从那种梦魇的状态回过神,坐在床上的人一下子又往后躺,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什么诡异的梦啊…… 太特么渗人了。 虽然说,祁明自己本来也确实是男同,但是这也太变态了? 好特么阴间。 第8章 梦游 祁明一开始对这个剧情,小说,或者说原主的悲惨结局,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他好像就和这些东西隔着一层真空玻璃,那些轻飘飘的几句文字无法涵盖住原主简单的一生,也不会让祁明心生警惕。 毕竟原著里的故事剧情后期过于血腥,那种生生把人折磨到堕落的情节一看就不太现实,也过于变态,祁明是把这种当成厕所消遣来看的。 也因此,祁明并没有太上心,做事情也不紧不慢,更多是随心所欲。 只是现在。 祁明那种等剧情结束就赶紧跑的欲望史无前例的高涨。 虽然说现在一切都很正常,但难保这个世界就是一团狗屎然后自己真的落入了这个结局呢??? 祁明重重地喘气着,有些惊惧。 毕竟自己都能穿越了,出现个蝴蝶效应……似乎也不是什么很不可能的事情。 祁明双手打开,啪地一下,就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呼…… 得赶紧保住自己这张脸,这个疤痕一定不能摘!! 这个主角攻看着人模人样,多斤帅气,gay圈天菜,没想到这么变态! 靠啊。 祁明整个人都哆嗦着,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对他一个咸鱼社畜来说,是一个莫大的伤害。 一定不能摘。 祁明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瑞士卷。 一定不能摘,最好的话是让那个司震启越讨厌自己越好,瞧瞧他那个找替身的疯劲。 保不定看到他和白月光长太像了直接跳过前面的剧情开始变态。 祁明打了个哆嗦。 这一百万都没法弥补自己的精神损失费。 钱难赚屎难吃。 祁明饱含着这种忧伤的情绪又睡了,他也是心大,正常人梦这种梦怎么也该惴惴不安,祁明倒好,倒头就睡。 毕竟工作的时候,经常睡眠时间都被挤压。 这倒是已经养成了祁明十分珍惜睡眠时间的性子。 祁明忧伤但快速地又睡着了。 享受了婴儿一般的睡眠。 睡前,祁明有几分淡淡地忧伤想:要不还是干脆走隐形人人设,主打的就是努力做一个路人。 感觉现在保持原主的恶毒人设就是等死。 但是去刷这些人的好感度,祁明又觉得憋屈,而且万人嫌光环太重了,加上偏见一旦产生他们是无法轻易就改的。 脑海里想来想去,祁明最终决定: 摆烂。 遇事不急,睡觉,嘿嘿。 工作的事情明天说吧,现在是睡觉时间。 祁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空气里穿荡着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几乎是秒睡。 然而,过了一会。 房间内巨大的窗户上照耀月光,月影稍移,窗外的月光稍微的有所倾斜,只听床上一声清晰的响动。 本来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一道人影坐在了床上,呼吸均匀,像是在打小声的呼噜。 那个显然还在睡的人一点知觉也没有,迷迷糊糊地起身,只看到那深度睡眠的人从床上翻开了被子,呆呆地抬起手摸到了一旁的床头柜,竟然还能精准地避开这个房间内的所有东西。 像是在……梦游。 祁明穿着睡袍,他起身后,拖鞋都没穿,就这么赤裸着脚,踩在了地上。 冰凉的地板没有让祁明惊醒。 第11章 祁明穿着领口有些松垮垮的睡衣,卷发铺散,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脸上干干净净,那个疤痕早就在睡觉的时候,祁明嫌闷还嫌痒摘了下来。 也露出了祁明那尤为干净光滑的脸蛋,只是那贴着伤疤的位置有些许泛红,如桃色一般。 祁明能和白月光宋墨白相像,像的也只有另一只侧脸罢了。 其实疤痕消掉之后,祁明的五官比想象的还要好看,难以想象人会因为一个疤痕就稍微减少了一点容貌上的差异。 脱掉了那疤痕,祁明看起来就和白月光完全不像了,他的长相其实有些妖冶,尤其是那个扣在祁明脸颊上的那个疤痕,疤痕消失后,祁明的眼帘下整齐摆放了三颗非常细腻的痣。 那小小的几颗痣排布距离合适,三颗小小的痣反而有种蛊惑人心的美感。 如果说他那个疤痕存在的时候,但看祁明的另一只侧脸,只会从祁明的那半张脸中去联想到一个早已经离开的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 但是把疤痕摘掉后,五官排布给人的感觉就完全变了个样子。 原本的丑陋、惹人嫌弃的脸,变得尤为的惊艳,令人移不开眼的惊艳。 祁明没有意识到他会梦游,如果他知道原主睡觉后会梦游,他一定会对着对自己的脸上喷上一堆美黑的东西。 夜色沉静。 那道昏昏沉沉的睡影游荡在别墅中,赤着脚,行动几乎像是一只猫一样无声,毫无长进,就像是风中吹动的蒲公英,正被风吹着往楼上走去。 管家发给祁明的信息中,明确的提出的第一条规则就是:不准离开本楼层,上往三楼。 三楼,就是司震启回来时惯常住与休息的地方。 司震启寻常时因为工作太忙,并不会经常回这个别墅,更多时候是在公司里直接做了一个比较舒适豪华的房间。 工作忙了之后,就直接在公司里睡下,第二天把工作上的事务上处理了,让秘书送个早饭,就这么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了。 可以说,别墅于这个大忙人来说,就是一个休息上的摆设。 只是今天在公司不眠不休的间隙中,正好工作上的事务做完了,于是司震启就一周鲜少回来一次的时间里,今天正好回来了。 司震启洗了个澡,便换上浴袍。 过度的工作让司震启的脑海里过度活跃,即便现在大脑中都有些许的刺痛,太阳穴在不停地跳动。 司震启坐在卧室中的沙发上,翘着腿,手指中握着一个装着金色酒液的杯子,身体放松,靠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有悠远地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 司震启的脑海里回想着宋墨白,目光一时有些悠远。 只是今天,司震启在想起宋墨白的时候,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在出租房那个脏乱差的环境中,那道男性里来说也算得上是瘦弱营养不良的身影。 那道几乎可以算是羸弱的身影跪在了地面上的地毯上,那又长又乱的头发遮盖住了他的班长脸,那疤痕遮盖住这个瘦弱的男性上那脸颊的疤痕。 明明就像是干草垛里生长的杂草一样惹人生厌,又像是干草一样平凡。 司震启却在看到这个惹人嫌的恶毒少爷时,感到了强烈的心悸。 那种心悸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却又像是错节,消弭于无形。 奇怪…… 司震启的手指撑住了自己的太阳穴,优雅而修长、骨感的手推着自己得眉心,那淡薄的唇紧紧抿着。 明明就是一个惹人厌恶的小玩意,祁家不要的东西,廉价货,为什么…… 在司震启的目下垂看着地面时,他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这个声音很小,但是司震启幼年时就已经被认真培养了他的身体,直到现在偶尔假期司震启还是会去野猎,司震启的感官敏感,稍稍地抬眼看去。 这个点,他令行禁止的管家和仆人们根本不会主动来这里打搅自己。 司震启脑海里闪过疑惑,随后被繁琐的事务堆积了脑海的大脑短暂地掠过了一个人。 祁明。 第9章 爬床? 司震启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想法,门就被按着打开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 司震启略微抬眼看去,房间内没有开灯,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单薄浴袍的人影小心地站在门口。 已经夜深了,司震启的房间连一盏小小的灯都没开,能照清楚室内的环境的全靠窗外的月光,房间内一片昏暗。 那道瘦弱男性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影中只是一个轮跨,只能看到他身上的浅色睡衣和大概的身高,至于其他更为细节的部分便全笼罩在影子里了。 司震启眉心微跳,神色发冷:“谁准你进来的?” 司震启的声音冷冷淡淡:“滚出去。” 那道穿着睡衣的白色身影一直停留在门边,在打开门后,那道人影就像是一颗蒲公英飞到了这里,挂在了门边。 没有风,没有动静时,他手就半抱着门,看起来有些呆呆愣愣。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司震启的神色冷了下来。 然而那个白色的身影在听到了动静后,反而往里面走了两步。 走路的姿势很特别。 司震启一直都知道这个在圈内尤为讨人嫌的小少爷喜欢自己。 只是那又如何。 第12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少爷和宋墨白那有几分相像的侧脸,司震启是绝对不会多看这个人一眼。 只是这个胆小如阴沟老鼠的小少爷,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胆子大了不少,即便司震启喊了他几声,他都无动于衷。 不如曾经一般发着抖就往后缩。 那穿着睡衣的纤瘦很有少年感的人往前慢慢地走了过来。 爬床? 司震启的眸光微黯。 直到那个身影一路走到了月光下,司震启的神色才猝然愣住了。 此时那站在一旁的人赫然闭着眼看,但更让司震启错愕的是这个在圈内有种恶名、且早已经在医院医生中确诊无法治疗的疤痕,从这个小少爷的脸上消退了。 那小少爷显然在睡觉,一点知觉也没有,脚上还是赤着脚的。 司震启的眸光短暂地在这个恶毒的小少爷脸上停留了一会。 虽然好看,但,却与那个人不像了…… 不过,外貌容貌也已经算是优越,左眼下那三颗细小的痣在月色下似乎格外的勾人,也让他本来应该算是安分乖巧的容貌中,平添了几分妖艳。 原来祁明左脸下面那巨大而丑陋的疤痕卸下来后,眼睛下面是有漂亮的痣的。 然,司震启本以为这个人要装作自己是梦游爬到自己的身上来。 没想到,祁明慢悠悠地走过来后,却是径直摸到了司震启的床,那摸床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十分熟练,好像爬过了无数次了一样,十分自然地摸着那床的被单,一骨碌就缩进了被子。 司震启:“……” 而司震启也看到了从被子中伸出来的那双完全黑了的脚。 祁明一路从二楼楼梯赤脚走到三楼,虽然别墅的地板被拖了又拖,家中的家政也十分给给力,也耐不住他这么走,脚上显然有几分灰扑扑的。 司震启:“……” 司震启默默地抬起手,拿着手中的酒液往嘴里灌了灌,稍微缓了缓复杂的心情。 司震启盯着祁明的脸,心脏里又传来了一股轻微酸疼的滋味,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祁明那双往干净被子里缩的脚给打断了。 他喝了口酒液。 既然脸已经好了,又为何需要掩藏。 司震启早已经过了被美色蛊惑的年纪,冷静分析: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呵。 司震启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每天花了一百万保养的小情人,他的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司震启今年三十,也不是年轻对欲望保守的性子。 保养了情人,司震启不至于被爬个床就大变了脸色。 司震启把杯子中的酒液喝了,把那透明的杯子搁在一旁桌上,慢慢地走过来。 司震启的身高尤为的高大,他肩宽腰窄,都是练出来的结实腹肌,他走过来时随性扎起来的腰带松了一点,露出了腰腹上的那一点性感的腹部肌肉线条和胸肌。 司震启也没有一点要隐藏的想法,他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也十分不客气地直接躺在一边。 一旁的小少爷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除了灰扑扑的脚有点下头之外,他现在也确实像极了以前司震启养的小情人。 这个被所有人讨厌,甚至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被嘲讽被侮辱的小少爷,脱掉了脸上的疤痕后却意外长了一张十分漂亮又值钱的脸蛋。 而且也去卷了个头发,也不再那么畏手畏脚,没有那疤痕,这个小少爷也确实配得上他此时的身价。 司震启是一个黑心的资本家。 他不做赔本的买卖。 早在把祁明接到府邸的时候,除了对他那张脸下手,司震启也早就确定,祁天文,也就是祁明的哥哥会借着祁明的手来对自己的公司进行一些利用。 偷窃资料,安装摄像头、录音笔……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司家和祁家在往上说,也应该是世俗上的世交,然早就在因为时代的变迁两家一些产业渐渐成了竞争对手,在这几年也慢慢水火不容。 但在幼年时,司震启和这个小少爷的哥哥应该能算得上是认识。 祁天文身后总是粘着一个跟屁虫,也就是这个脸上长了一个恐怖疤痕的小少爷,天天来到司家的时候,那个瘦小的,又总是脏兮兮的小孩就老是跟着祁天文身后,小心地探头看他。 在看了几面之后,司震启就发现这个小少爷也黏上了自己了。 这些都是比较久远的事情。 司震启垂下眼眸,眼睛稍微落在了床上的祁明。 梦游跑过来的祁明一在床上睡着之后,就慢慢地拖拉着被单,把自己给蜷缩起来。 明明是过来梦游的,但此时动作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跑到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司震启的神色有几分微妙。 祁明脸上带着几缕发丝,那黑色的头发落在了他的脸上,司震启侧眼扫了扫祁明的脸,祁明没有了疤痕后长了一张好脸,做花瓶已经是够格了。 顶着这张脸,即便蛮狠又蠢笨也会让人觉得情有可原。 第10章 睡眠障碍 祁明在梦游,无知无觉。 但司震启盯着今天保养的金丝雀,紧绷跳动的神经却在此时稍微有些缓和。 他只是把祁明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玩物,供自己逗乐的小玩意,也因此祁明梦游过来的动作只会让司震启感觉自己买了一只猫,而猫脏兮兮地爬床。 第13章 因为没有上心,因此也无从觉得祁明冒犯。 司震启一直有睡眠障碍。 在自己的白月光离开后,司震启就经常性的感觉到头疼,也许是因为工作量太大,用脑过度,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但司震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往常司震启当感到疲惫时,喝个酒,闭着眼睛,也依然很久之后才睡着。 但这次,祁明在爬到自己的床上不久,两个人中央还隔着一个银河的距离,十分遥远,但司震启却慢慢地感到了困意。 他纵容这种困意,但是司震启沉默地想了想是否是这个恶毒蠢笨的小少爷身上染上了什么熏香,以防万一在蝼蚁上着了道,司震启有几分困意地撑着身体,垂下眼睛看着沉睡的祁明。 司震启稍稍靠近,手也拉着祁明的睡衣,丝毫不在意的手伸进去上下检查了一下是否有藏着什么迷香或者是锦带。 里里外外都随意地摸了一下,确定祁明身上没有带什么东西后,司震启才收回手,也收回了眼睛。 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也是,如果一个特殊的香气就能入睡,那么司震启养的那么多特殊的睡眠障碍医生就显得太没用了点。 司震启的太阳穴突突突地疼,他难得有睡意,便干脆顺着这种睡意躺在了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司震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直到后半夜,司震启才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动,隔着的距离有一点远,那人一动,司震启就从睡眠中醒了过来。 司震启本来睡觉就不深,此时更常被这个动静惊醒。 他稍微抬眼看去,就见这个恶毒小少爷半夜不知道抽什么疯,自己摸索地往床下爬,那动作十分麻利,从床上爬了下来,往房间外走。 月光已经移开,房间内一片暗淡,也已经要到了白天。 司震启打开了房间内的灯,看了过去,就见祁明完全就是梦游,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像是到点了自己离开,手摸着房间的布局,明明是梦游,但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硬是自然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但比起像是长了眼睛。 司震启感觉祁明的梦游的动作,更像是……无数次爬床,无数次熟悉这条道路,才会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怎么走。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十分可笑。 毕竟司震启可以保证自己的别墅安保极好,而他曾经从未把这个小少爷带回来过。 怎么可能呢。 司震启马上把这种荒诞的想法甩出了脑海里。 随后,他躺在床上,也没有阻止这个离开的梦游者。 此时的司震启还没有廉价到需要去挽留一只金丝雀,他对祁明这次的容忍,也不过是因为少有的好奇以及对自己花一百万的花瓶仅有的一点忍让罢了。 司震启没有把这当回事。 隔天,祁明睡到了自然醒。 祁明从床上醒来时,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 “啊~” 睡到自然醒~~ 太舒服了。 祁明手勾了勾床头的手机,手在床上像是乌龟一样滑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在出租房内,也不是在原来那个一米五的床,不是在那个随便翻个身不小心都能掉下来的床上。 祁明在床上呆呆的躺了好一会,眯了眯眼睛,抬手擦了擦眼睛上的生理性眼泪,打了个哈欠,脑海里的意识慢慢地回笼。 一会,祁明才慢悠悠地想:哦……他穿越了。 有种不真实感,醒来的时候,一想到这个心情竟然有些沉甸甸的。 祁明坐了一会,才慢吞吞地打开手机,这只是一个习惯,往常就算是放假,祁明也一定会在假期中接到来自于他那坑爹老板的电话。 祁明打开手机,没有看到一堆同事发过来的烦人消息。 也没有看到来自于一点关于那狗逼老板、一天能给他发99+消息的弹窗,手机列表里消息栏里空荡荡的,祁明第二次反应过来。 哦。 他现在是万人嫌来着。 被所有人讨厌的万人嫌来着。 祁明晕乎乎想。 他盯着没有一条信息的信息栏,就像是在嘲讽祁明那不受欢迎不受喜爱的人生一样。祁明大字型躺在床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一会,祁明那张脸上露出了蜡笔小新那招牌式的勾唇笑容,有几分欠欠的。 没有烦人的社交,没有没意义的人来充斥自己的生活。 实在是!太爽啦! 祁明高兴的在总裁待遇的一米九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脸上的神色美滋滋地不得了。 只是可惜,祁明高兴的生活没有维持多久,他从床上蹦起来,外面的管家就敲了敲门。 “祁少爷。” 管家在外面喊道。 祁明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一声少爷是在喊自己的。 祁明的脑海里有几分说不出的恍惚,一种奇怪的情绪又一次流通到了四肢百骸。 好一会,祁明眨巴眨巴眼睛,才啊了一声。 自己确实是小少爷来着,只是这也已经是好久的事情了。 床上的漂亮男生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像是漂亮娃娃一样的脸有几分无神,过了一会,外面的管家又喊了一声:“祁少爷?” 祁明应了一声,才从这种轻微梦魇的状态中惊醒,他有些错愕的揉了揉下巴,随后目光稍微焦距。 第14章 祁明赶忙把一旁桌子上的疤痕一骨碌地贴在了脸上。 他可一定要保住自己的马甲! 如果说前一天,祁明就是一个离职心切随时想死遁的咸鱼。 一条充满了人生躺平抱负的咸鱼。 那么今天,祁小少爷成功蜕变。 他成了一个……十分具有求生意志的强大咸鱼! 靠啊。 祁明打了个哆嗦,他脑海里的梦境真实得几乎是刺骨的,那身体上斑驳的痕迹,浑身酸软,以及身体内部被捣鼓成一团烂泥的感觉过于刺骨了。 祁明少有的感觉到这是一本恐怖的虐文,是一本一不留神,就会被关到小黑屋被凌虐一辈子的恐怖虐文。 靠啊。 祁明打了个哆嗦,脑海里司震启的脸竟然变得有些阴狠病娇起来。 一直到祁明在心中默念一百万一百万一百万,祁明才好了一点。 不过,还是得赶紧存点钱,让自己离开才好。 第11章 该去公司造飞机了 房门那边,管家的声音又喊了两声。 “祁少爷,今天大少让我通知你,安排一辆车给你去公司。” “早餐和车已经准备好了。” “请您准备一下。” 祁明应了一声知道了,那管家不厌其烦的声音才退下来了。 祁明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脸,想到要去司震启的公司,想到要去见司震启这个人,祁明少又暗暗打着一个哆嗦。 奇怪…… 竟然有点怕。 怕什么。 祁明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确定把自己脸上的疤痕黏得紧实,怎么扣也扣不下来,又用医用纱布包好之后,确定不会露出一点差错,把自己的马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祁明才开始穿衣服。 只是穿衣服的时候,祁明盯着自己漆黑像是煤炭一样的脚,微微错愕。 ??? 这个脚…… 怎么黑了? 祁明的脸上满脸问号。 祁明黑着脸去浴室赶紧把脚洗了,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洗脚过于随便,洗脚没有洗干净。 他没有对这件事太上心,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祁明很快就穿好了衣服,去楼下吃了个早饭,然后麻溜地上了前往司震启公司的车。 在车上,祁明感觉身体有些疲惫,但是很不想睡觉,他现在睡觉的时候情绪总是会陷入莫名的低迷,虐文原主的情绪过于负面,很多时候祁明都得花好长时间去消化这种情绪。 祁明闭目假寐,兜里的手机却振动了一下,祁明把手机消息打开,是自己哥哥祁天文的消息。 -哥:记得我说的事。 -哥:每天都要进行汇报。 祁明盯了一会,突兀对这个‘哥’的名称感到几分丝丝缕缕又说不出来的厌烦。 这种厌烦一下子就探了出来。 祁明盯着那个‘哥’的备注,又深深觉得没有必要。 虽然这个哥哥名义上是自己的哥哥,但实际上做的事情都和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原主来说,这个哥哥对自己的不喜欢,就是导致了自己在祁家不受喜爱的绝大部分原因。 明明祁明和祁天文都是祁家确确实实应该的少爷,只是待遇却天差地别。 祁天文作为一个有名的天才,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惊人的商业能力与头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进了自家的公司,同时在事情这么多的情况下,祁天文还能保持自己在学校内的课业全优,并且连连跳级。 可以说,祁天文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加上这个哥哥的外貌打眼,长相帅气,和脸上长疤痕的祁明完全不同,而祁天文的外貌又酷似当前祁家的老爷子喜爱。 也因此,祁天文可以说比祁明的爹在祁家中更像是一个未来的掌权者。 而祁明呢。 原主……也就是祁明,曾经幼年时并不聪明,他和这个天才哥哥是另一个极端,祁明幼年时拼音都得背好久,祁天文扫了一眼就背下来的乘法表,二年级的祁明磕磕绊绊背了好长一段时间。 祁天文过了初中就能把高中的数学题靠着网上的教材自学了七七八八。祁明数学的成绩在上了高中后经常在及格线徘徊。 祁明不是笨,也不是蠢,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脑子,也没有很有学习的天赋,但在他哥哥的学神光环照耀下,祁明便成为一个又笨又丑,没有人喜欢的万人嫌。 祁明的眸光落在了原主给祁天文备注的哥哥上。 可惜了。 祁明想。 原主一生都在希望祁天文承认他这个弟弟。 但是直到死。 这个冷漠对自己态度极差的暴躁天才哥哥。 也从未给过他一个回眸。 啊。 祁明眨巴了一下眼睛。 改了改了,公办公事。 祁明因为原主的记忆,对原主本来舔的一家人,没有任何好的感观,但也没有太多的负面,更多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在现在祁明的眼里,原主的记忆太深,那种深深对自己哥哥的失望,难过,期盼,现在都沉淀成了无所谓的陌生。 如今的祁天文,也不会比路上遇到的一个和蔼可亲的陌生人来得更亲密。 祁明抬起手指,没有任何犹豫地把原主给哥哥的备注删掉了,改成了无比陌生的‘祁天文’。 第15章 趁现在有时间,祁明又把以前原主幼稚给所有人分类的备注全都改了。 ‘讨厌鬼’。 ‘黑着脸的坏司机’。 ‘爸爸’。 ‘斜眼的管家’。 通通把这些有趣包含了原主吐槽的备注全改了,甚至有些仆人的微信也全删除了。 之前的原主确实是个小少爷,在给人备注时张嘴还会把自己不喜欢的人给个不好听的外号。 祁明垂着眼睛,把上面的印记一个个都给删掉了。 同时也把好友的分组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波,确定把里面的人弄得干干净净后,又把一些曾经在班级里冷暴力自己,霸凌自己的同学、一些尤为厌恶自己喜欢凑近原主面前嘲讽的公子哥,喜欢拿着原主取笑的一些特殊人群,也一并给删除了。 没有留下的必要。 以前原主其实并不如外界想的那么恶毒蛮横。 小少爷的心很软,即便被伤害了也是笨笨地把希望依靠自己的努力让所有人喜欢自己,至少不要那么厌恶自己。 也因此小少爷连主动删除别人的微信关系都害怕。 只是小少爷因为被欺负多了,性格不免有些孤僻怕人,也不敢和人说话,又被几次陷害,恶毒冷漠之名便越传越远。 祁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他主动地把这些联系方式删了,心口里却诡异地松一口气,莫名在删除之前有些轻微的害怕。 然而祁明到底也工作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很快就把这种情绪彻底压了下去。 祁天文的弹窗抖动了一下。 -祁天文:? -祁天文:? -祁天文:? -祁天文:回消息。 -祁天文:别装死。 好烦的一个人。 好讨厌的哥哥。 好烦的一个老板。 祁明简单地回了一个好的,就把祁天文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另一边,祁天文看着这次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好的,微微皱眉。 什么意思? 他又在跟我装什么呢? 祁天文那有些烦躁的脸上,眉头紧紧皱着,几乎要皱成可以夹成一个苍蝇的川字。 以前这个讨人嫌的弟弟,无论祁天文说什么,都会回很长很长一段解释的话,不断地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消息,那弹出来的信息又臭又长,寻常时候祁天文都没有认真的看。 但此时,祁明那边弹了个十分礼貌的‘好的’。却让祁天文十分不得劲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以为这种轻微的小手段会让他在意么。 第12章 社畜小伙伴获取! 祁天文一贯聪明,稍微一想,就知道他那蠢笨如猪,没有什么脑子的弟弟,恐怕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关心他。 这种小手段幼稚又拙劣,但祁天文却对这个惯来直来直往、单纯又恶毒的一根筋的弟弟一贯了解。 祁天文本就不喜欢这个弟弟。 他弟弟的试探,可以说是踢到铁板上了。 没长脑子么。 他对这个弟弟的厌恶还不够明显? 祁天文神色淡漠,微微压了压唇角。 以前祁明虽然恶毒,但确实愚蠢。 也因此,祁天文对祁明厌恶至极,也看在他是个蠢笨的笨蛋上,稍许容忍。 可现在,一个笨蛋,变成了一个刚刚学会了手段的蠢货。 那么,就让祁天文更加喜爱不来。 祁天文压根不会被这种小手段给刺激到,他只是稍稍地看了一眼那故意发出来的‘好的’。手指没有再发新的消息。 给他脸了? …… 那边,祁天文还在天人交战小剧场,而随手发了个搪塞上司消息的祁明,已经马上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祁明在车上补觉,他昨天睡觉的时候感觉没睡好,虽然睡了就和鬼上身鬼压床一样,身体僵硬,浑身冒冷汗,格外不舒服,一直到早上睡觉时候,祁明才慢慢地从这种紧绷的状态下放松。 也因此,祁明虽然昨天早睡了,但也实在是犯困,疲倦。 祁明在车上睡了一会后,短暂地闭上眼睛,这么短的路程里祁明又做梦了。 做的什么梦他不是很清楚,但终归不是什么美梦。 醒来也不是很舒服。 祁明揉了揉心口,眼睛下垂,而这时车也停了。 祁明从车窗往外看,看到了一个建筑十分豪华,公司的楼层高上云霄一般,完全的庞然大物,冷蓝色的玻璃在十点多的太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光。那大厦的玻璃因为反射着阳光而投射出一种深邃的蓝。 祁明盯着这个公司建筑,不由得惊了一惊。 好大的公司。 简直就像是书中的剧情具象化了一样。 但…… 我?? 让我来摧毁这家间公司? 我??? 祁天文脑子没毛病吧。 在祁明愣神间,砰砰砰的高跟鞋声踩了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秘书走了出来,看到了在一旁站在车旁边的祁明。 她上下确定了是这个人后,就用平淡的声线道:“祁明是么。走吧,我是总裁派过来给你安排事务的人,名叫刘倩,你可以叫我刘姐。” 祁明慢慢地把眼珠从上面的高大厦放下来,眨巴眼睛看向一旁的刘倩,从善如流,对刘倩笑了一下:“好的刘姐。” 第16章 刘倩点了点头,引着祁明进去了。 祁明穿的衣服没有太正式。 说句好笑以及不好听的。 祁明虽然是祁家的小少爷,但过的也和祁家门口那些乞讨的乞丐没有什么差别了。 首先生活费和零花钱就从来没有富裕过。 即便对祁天文来说,十万二十万对他来说就是洒洒水的小钱。 但是祁天文依然给祁明的生活费很少,绝对不多。 以至于其他家族的少爷随意购买的几万几十万的衣服,对祁明来说那就是一个天堑。 也就勉强够吃。 而这个时候,祁明更是因为自己好不容易用祁天文每个月按时给自己的那么一点钱,像是仓鼠一样一点一点存起来,存够了一个可以住个一年的出租房。 祁天文就觉得还是给太多了,生活费再砍半。 也因此,祁明身上的衣服都是一些比较亲民的t恤与牛仔裤,学生气很足。 一身行头加起来去拼xx绝对不过50。 但那个带着他的刘倩却没有露出任何鄙夷或者是其他神色,刚才祁明穿这个衣服去车上时,栽了很多个贵客的司机,眼睛打量了祁明后那眼神几乎要瞥到天上去。 祁明穿着这身衣服很有学生气,加上那个丑陋的疤痕被遮盖住了。 此时的祁明就有点漂亮大男生的感觉。 祁明被刘姐带着往公司上走,刘姐道:“现在我带你去你的工位,你的一些身份录入我等下带你走一圈,一些公司上的规章制度,我一并发给你,如果你有什么比较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 刘倩打开手机,随手把工作号的微信怼在祁明眼前,祁明被刘倩的费厉风行惊到了,默默拿起了手机,乖巧安分地扫码。 祁明刚把微信加上,刘倩马上就噔噔噔地连发了一堆公司的新人手册。 祁明点开,就感觉有些不一样了,和管家那阴间得很的各种严令禁止不同。 里面的一些连着图片的公司生活手册非常亲民,茶水间在哪里,什么时候可以去吃饭,打开地点门禁时间房门开放时间交接地点以及人物…… 全都很详细地写在上面,但凡能识字的都能看出来这一份报告包含了什么。 刘倩说:“你如果有困难,是可以发的。” 刘倩说:“只是我不一定有看到。我很忙。” 祁明小心看了刘倩一眼。 叮咚。 电梯门刚好打开了,迎面走来了一看就是公司里那明媚的公司员工,对着刘倩就打招呼。 刘倩依然是那面无表情的脸,只是略略点头。 这下,祁明算是明白了。 刘倩估计不是对自己有意见。 而是一个真正的社畜状态。 祁明看到了刘倩眼睛下那深深的黑眼圈,看到了这位平平无奇实则充满怨气的社畜打工人,看着刘倩那面无表情下实则暗藏杀气的脸。 啊! 这完全就是被工作折磨得马上就在发癫前兆的打工人啊! 祁明那一刻,看着刘倩那几乎可以算是面瘫的脸,产生了无比的亲切。 家人们谁懂啊,社畜怎么这么吸引社畜! 祁明看着刘倩那淡漠的脸,马上就有种看到好姐妹的兴奋感。 但,祁明也就是脑海里蹦迪而已。 祁明其实还是蛮社恐的。 至少,他脑海里已经幻想着他和刘倩作为一个革命战友(社畜版),两人一同探讨社畜没有明天的未来,把手言欢交流病情,并且痛骂老板形成统一战线格局。 而实际上,祁明也就低着头避开了刘倩的眼睛,眼观自己的鞋。 第13章 摘下来你的口罩 很快,两个人就被带到了工作的地点。 祁明被刘倩安排到了工位上,祁明坐在自己应该坐的位置上时,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环境, 还不错…… 就是看起来有点空闲。 而且,前面那个桌子…… 似乎有点高级。 直到看到打完电话的司震启坐在位置上时,祁明才恍然大悟。 糟了,没法摸鱼的最差位置! 监工啊! 按理来说,司震启作为一个总裁不应该有点逼格么?? 为什么还会和下属一个房间啊! 祁明风中凌乱,但在看到司震启时,那情绪转变得很快,一刹那的时间里,祁明是有点害怕的,只是很快就调节好了。 司震启看了一眼祁明。 也看了一眼祁明脸上包扎好的伤口和疤痕。 刘倩此时正坐在祁明未来的位置上,在给他开电脑做示范,正要简单的和祁明介绍一下他的工作,祁明也十分安分地跟着刘倩的动作看在电脑上。 然而,祁明马上就听到了司震启淡漠的声音道。 “把你脸上的那个纱布摘下来。” 司震启说。 祁明一顿,手摸上了自己下面贴着疤痕的脸,眼睛稍稍往司震启那边看,此时司震启已经打完了电话,正坐在位置上。 司震启人很高,站在位置上垂着眼睛看过来时,竟显得有几分冰冷的阴鸷。 祁明顿了顿,看向了一旁的刘姐。 他慢慢地抬手,摸到了自己的伤痕,犹豫了一会,才把脸上的纱布拆开来。 拆开之后,祁明脸上那肮脏的、大块的疤痕就露在眼前。 第17章 那本来完美的漂亮少年,却因为这块伤疤给硬生生地毁了。 这个疤痕不免让人感到可惜。 因为这个疤实在是太大了,也过分丑陋,这种大面积的疤痕看久了会让人生理不适,尤其是祁明的另外半张脸,也格外漂亮。 因此,疤痕上的损伤,就有种强行玷污了一张白纸的丑陋感。 本来的貌美都丑向了另一个极端一般。 祁明慢慢地把医用纱布摘下来时,即便祁明确实有心保持自己的已经恢复的脸,但是还是在这一刻,无师自通的突然明白了原主在剧情后期的感受。 明明这个房间内不止有祁明,还有一旁不断在下载他工作寻常文件的刘姐。 但,司震启就是会直接让祁明把脸上的纱布摘了,而没有任何尊重他的模样。 而司震启此时的目光却落在了祁明的脸上。 也看到了祁明脸上的那块疤痕。 他分明记得,昨天夜里,来爬床的祁明脸上并没有这个丑陋的疤痕。 而此时司震启看着祁明的脸,却发觉其实祁明给人的感觉,和白月光的感觉,并不一样。 即便不说他们完全不同的气质。 只说此时,祁明那遮盖住的那张脸,他们的外貌上只是在某个瞬间,在垂眸时给人的感觉相同罢了。 仅此而已。 司震启眸光微微落在祁明那没有太大神色变化的脸上。 祁明把脸上的纱布取了之后,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刘倩,刘倩的位置靠得祁明很近。 然而刘倩在看到祁明的脸时,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像是看到一个十分平静的东西,稳如泰山,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社畜,从容的老艺术家。 祁明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觉稍微沉重的心情好了一点。 见司震启没有继续说话之后,刘倩看了一眼总裁,就开始指着电脑桌上的屏幕上简单的讲着。 祁明嗯嗯嗯地个不停,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司震启看着祁明现在显而易见的高兴,祁明他这个人的高兴还是挺明显的,高兴的时候脸上的眼睛会睁大,会有比较明显的笑意。 眼睛也会亮亮的。 以前司震启见过这个的祁明,盯着那丑陋的疤痕,却会用这样明亮的眼睛,来看着自己。 而此时,祁明他显然是因为刘倩没有对他产生嫌弃而在非常的高兴。 真蠢。 司震启把目光收回来,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昨夜看到的,祁明的那张脸。 妖异的脸,一点也不清纯,更是因为那个疤痕没有了和那个白月光南辕北辙,没有一丝一毫相像。 因为是在梦游,动作就更为放松,那张脸司震启也看得清晰了。 是和现在反差很大的一张脸蛋。 司震启坐在了位置上。 刘姐简单地把工作内容大致讲解了一圈后,就出门了。 动作干净利落不带拖延,行事风风火火。表情像是杀鱼了十多年一样的冷。 祁明还挺羡慕如同刘倩一样的顶级工作社畜,已经把面部表情蜕化掉了。 祁明现在还是会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而深受影响。 呼。 祁明坐在位置上开始干活,司震启可能也知道他就是一条咸鱼是过来划水的,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任何一个实习生都能做的活,门槛极低。 但分量又极多还极为繁琐。 简而言之。 体力活。 但是一百万。 嘿嘿。 刚才祁明从心口里飘出来的黑气一下子就散掉了。 他专心地干着上面简单的活,不知不觉就入迷了,连带着司震启什么时候工作停了,站在身边,祁明都不知道。 祁明正专心地盯着电脑屏幕,祁明要做的就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数据标错,非常简单就是需要人工审查,祁明的眼睛一眨不眨。 司震启手撑在了一旁的电脑桌上,他微微附身,正看着祁明的脸,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依靠一个手掌把祁明这个人都半抱起来。 司震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手摸向了祁明的脸颊。 司震启那骨节长而漂亮的手伸了过来,手摸向了祁明的脸。 他的手指轻轻地压在了祁明的疤痕上,那手指一放在疤痕上,手指的指腹稍稍用力,轻轻按压在了祁明的伤痕上。 手隔着那疤痕在脸上稍稍往下按,祁明的眼睛眨了眨,他本来很沉迷地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疤痕被碰时,祁明才猝然反应过来。 祁明猛地侧过眼睛,往旁边看,就见司震启稍稍地垂下着眼睫毛,正在看他。 司震启的那双眼睛离得很近很近。 第14章 狡辩 祁明:“……!” 祁明猛地被吓了一跳。 椅子刺啦地滑出了声响,祁明的椅子在地上拉出了长长地一道,那椅子一路在地上刺啦,祁明往后一下子和司震启的拉开了距离。 司震启的手也浮在在空中。 祁明的眼睛紧紧得盯着是司震启,面上有几分惊恐,这下动作只是下意识的,知道祁明的手拉住了那椅子让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才反应自己干了什么。 祁明:“啊……?” 祁明的眼睛眨了眨,那应激一下的神色慢慢变成了轻微的茫然。 为什么要那么激动。 第18章 莫不是老板查自己的工作进度自己心虚了? 司震启作为莫名其妙摸人的那一方,他的反应却尤为自然。 他一点也没有自己的动作不尊重在骚扰下属的模样,只是眼睛微微下垂,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稍微动了动。 那个疤痕的触感有些真实了…… 司震启的手还撑在一旁的办公桌上,保持着刚才的那个稍稍附身的姿态,也正在看自己的手指,祁明这才慢满意思回笼,想到了自己一百万的价格, 其实是包含肉体的价格的。 所以司震启摸了自己一把,他竟然还要乖乖被摸才符合一个金丝雀应该有的反应? 祁明心脏因为短暂的惊恐和应激心跳砰砰砰直跳,难受得很。 他想到了一些原主的回忆。 只是因为自己长着这个疤痕,所以无论是在原主的记忆里,都未曾和这个病娇发生关系,一直到后面原主去伤害了白月光,引发了司震启的报复时才两个人才发生了一对突破尺度的关系。 那可不是一般正常人健康、和和美美、尊重,温柔的破尺度。 而是很不温柔,很残忍,尤为病态的破尺度,那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物,当成一个不需要的尊重的玩物来对待。 各种乱七八糟的玩具以及人身囚禁。 昨天祁明在睡着时,把祁明惊醒的梦还在历历在目。 无比的惊恐,却又无比的真实,真实到恍佛发生过一般。 祁明稍稍咽了下紧张的口水,深深明白了眼前这个长相斯文,举止优雅,甚至举手投足间有种奇怪贵气和冷感的男人却让祁明感到了一丝危险性。 单单看司震启的外貌,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优雅的优秀的男性,也是一个成熟俊美的男性。 此时祁明现在的退后,反而还显得有几分不懂事和不合时宜。 祁明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引起司震启的注意。 他就想安安分分做一个花瓶,最好也可以完全不引人注目,在白月光回来,剧情结束的阶段不引起任何人在意的离开。 以前原主因为不被喜欢而难过,可现在祁明却只觉得这种不被喜欢的状态是最好的。 这证明着他们的人债两清。 祁明手指稍稍握紧了一旁的椅背,眨巴眨巴眼睛,作为一条老咸鱼,祁明已经深深明白要不引起别人的特别关注,那就是要努力做一个普通人,不要过过激的反应。 祁明脑海里意识回笼之后,就悄咪咪地推着带着轮子的椅子稍稍往的司震启的方向稍微推了一点。 祁明靠回来后,司震启那双眼睛动了动,看向了祁明。 祁明啊了一声,尝试解释:“有点吓到了。” 他顿了一会,憋出了第二句:“你要不要,再摸第二遍?” 祁明的语气,饱含着被金钱折磨的屈辱。 有几分无措。 有几分恍然。 司震启:“……” 司震启:“不用。” 他们两个的距离又因为祁明拉着椅子稍稍近了,而有些显得亲密。 祁明刚才坐在这边工作,界面上还是他处理的一些简单的数据表格,手机黑屏往上放在了旁边。 而在这种祁明感觉到有些尴尬有些无措还有些想逃的氛围中,那手机震动一下。 嗡嗡。 那放在办公室上手机屏幕猝然就亮了起来。 -祁天文:记得把每天做了什么报告给我。 -祁天文:你能做什么事…… -祁天文:司震启公司…… 那手机消息一条条弹出来,祁明的眼睛习惯性地往下看,看到了自己手机界面上停留那一行司震启公司,心口猝然紧张起来,心脏也好像要从里面蹦出来一样。 我!去! 祁明看着那个怨种哥哥和核弹一样的消息,整个人就像是被捏紧脖颈的猫。 而这时手稍稍撑在了一旁桌面上的司震启也被手机那夺命乱震给夺走了注意。 司震启那眼睫毛垂下,眸光落在了那手机界面上,留下的那个‘司震启公司……’,眉毛稍微挑了挑。 祁明:…… 汗流浃背了哈。 祁明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祁天文的消息弹窗,眼睛稍稍的落在上面,紧张地想。 哈哈,出师不利。 还让我摧毁司震启的公司,盗窃商业机密呢。 第一天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而短暂的沉默中,司震启微微笑了一下:“司震启公司?” 他的嗓音分不出喜怒,似乎风平浪静:“怎么,祁天文要你来盗窃我的公司商业机密?” 仿佛晴天霹雳。 而且那霹雳还霹到祁明的头上。 完了!!! 祁明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他咳了一声,脑海里电光石火间哐哐转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情急之下,祁明张口就是胡扯: “不是……!” 祁明:“其实是这样的,祁天文对您的公司仰慕已久,看到我能有机会来您的公司里实习,他倍感羡慕和亲切,特地让我多多发发公司的照片,让他感受一下您的企业氛围,是这样的,我哥他一直对你的商业手段十分的羡慕,把你当成了他最想成为的人,所以你就是他的偶像,他的光,他的明星……” 那一长串下来。 第19章 祁明气都不带喘的! 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那嘴巴哐哐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直到说完之后,祁明才稍稍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啊。 祁明舔了舔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涸的嘴唇,小心地抬眼。 那神色,像极了打坏了东西的狗狗,神色无比乖巧。 第15章 下次还敢犯 “偶像?” 司震启稍稍地挑了挑眉头。 司震启的反应很正常。 因为司震启和祁天文两个人早就水火不容,关系形同水火,在商战上也早就已经打了个昏天暗地,双方都是绝对的对手,也是绝对敌人。 祁天文如果知道祁明这么编排他,恐怕能当场被气进icu。 祁天文要是知道他这个蠢货弟弟不仅商业资料是偷不到,第一天就被带走,还给了一个坚定的偶像宣言,可能可以直接过来手撕了他。 祁明也反应过来了,表情强撑着,一副是的就是这样我没说谎的表情,眼神坚定得仿佛入党,让人忍不住相信。 祁明自己也慌啊。 他只是在庆幸,还好还好。 他哥听不到。 嘿嘿。 祁明一副对不起但是我下次还敢犯的模样。 祁明那叭叭叭的小嘴一停。 那空气就有些安静。 寂静的空气像是北风一样寒冷,毕竟这个实在是太扯了。 祁明也慌啊。 司震启的眸光微微垂下。 坐在位置上的被人传人说是无比恶毒的小少爷,一边的脸长得尤为漂亮,另一边却丑恶鬼。 但此时那恶鬼的脸上,被所有厌恶嫌弃的脸上,一侧的脸却有些红,那一副明明知道自己在随口瞎说的模样,硬着头皮解释的模样…… 实在是有些可爱。 司震启的眸光里沉着一层流光。 因为司震启久久没回话,这个大学生一样的年轻男生坐立不安起来,他的情绪都摆在脸上,虽然有所掩藏,但在司震启这种商业的老狐狸来说,还是太过于稚嫩了。 司震启稍微颔首:“你说,祁天文仰慕我?” 司震启的语气不带错愕,只是平铺直叙,就像是信了七八分的模样。 祁明忙忙点头,顺着司震启给的梯子就下:“嗯嗯!” 司震启手从那桌面上慢条斯理地收回来,司震启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他垂着那双淡漠冷淡的眼睛在看着手机,似乎在看一个突然的消息。 司震启手机点了一下,语气尤为的平淡,稍稍抬眼看向了祁明: “真的么。祁天文非常仰慕我把我当偶像?” 司震启语气自然:“你怎么知道?” “你不会在骗我吧。” 祁明的手交叠在身前,两根手掌紧握忍不住不停的揉搓着,手指交叠中两根手指在不停地摩擦。 祁明咽了咽口水,眨巴着眼睛:“真的。” “我……我毕竟和我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是的,我哥哥以前的房间里都是放着你的海报,他非常仰慕你还非常羡慕你的智商,也格外仰慕你的商业手段!” “每次你做了什么我哥都能陪着你的恢宏壮举,多吃三碗饭!” 祁明绞尽脑汁:“所以他真的把你当偶像……” 祁明深知撒谎要做全套,真实性要在细微上构造。 也因此,祁明那张口就来的小细节一堆一堆的。 什么哥哥从小就喜欢看着司震启的图片说要努力学习啊,这种瞎乱胡扯的东西张口就来。 司震启慢慢地笑了:“原来是这样。” 祁明:“嗯!” 那长着丑陋疤痕的男生眼巴巴地望着他,那双眼睛因为这个角度而显得有些大。 明亮的大眼睛因为这个抬眸而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和外面传言的恶毒,讨人嫌,被一群人厌恶的小少爷,眼睛却意外的干净。 司震启看着他。 一会,空气里传来司震启略有些愉悦的低笑。 “我知道了。” 司震启的手指抬起,摩擦了一下祁明脸上的疤痕。 祁明那猫眼一样的眼睛稍微睁大,眼睛里紧紧地盯着司震启,祁明明显是想避开的,但是却忍住了。 一百万!宝贝,忍住! 祁明眼巴巴地看着他。 祁明观察着司震启的神色。 司震启看着他这个样子,把手机里祁明那小嘴叭叭的录音收好,嘴角上还带着几分愉悦的笑。 如果有趣的话,司震启也不介意真的养一个逗趣的小玩意。 司震启淡淡地想。 他自然知道祁明来这个公司什么事也干不成,祁天文让他过来搞什么司震启也心里有数。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司震启的手离开祁明的脸时,祁明呼了口气。 他的反应其实挺明显的,司震启的手靠近,他就会全身姿态不自然地紧绷。 直到司震启离得远了。 祁明才显得自然一点。 司震启往旁边离开后,祁明才松了口气。 没事。 祁明幽幽的想,司震启好像信了。 他虽然编排了他亲哥,但是因为问题不大,毕竟司震启和祁天文却常常不和很久了。 他们估计不会去互相证实。 第20章 祁明完全没有想到黑心的资本家会这么黑,司震启还能愉悦地走过去录个音。 他那紧绷的神经倏然松下后,就软瘫在椅子上。 啊。 原主以前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祁明稍稍呼了一口气,看向了电脑,把自己的头尽量可能地埋下来,竭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祁明手放在工作的键盘上,手啪啪啪地码字,好一会,祁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哦…… 司震启为什么要摸我的疤痕? 祁明盯着电脑屏幕。 难道是因为觉得长得太恶心了太猎奇了,所以忍不住碰一碰吗? 祁明顿了顿,抬起手指也摸了摸自己的疤痕,有点粗糙,触感很诡异。 祁明也经常在早上看到那块半个巴掌大的那么疤痕的,也知道那个疤有多丑。 但是既然是自己,那就不嫌弃。 祁明把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通通给甩掉之后,就开始看着电脑,一直到一个小时后,手机又噔噔噔的振动了一下。 祁天文的消息已经要爆炸了。 祁明不由得心想:他很闲吗? 祁明小心地探头,见坐在位置上的司震启并没有往这边看的意思,就把手机打开了。 祁明略略扫了一眼,用自己脑海里的话翻译了一下,就是祁天文是来监工的。 祁天文要自己表个态吗? 可是他现在才刚来公司第一天屁股都没有坐热,他能干啥。 祁明的表情:o.o。 第16章 高端商战 然而。 祁明还是苦哈哈地回了个表情包。 好的,我努力。 一只可爱的阿拉斯加摔倒在地的表情包。 祁明盯着自己的这个工作号,也盯着自己的头像。 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像还是显得太聪明了,才会让他那个血缘上的哥哥以为自己能担大任。 原主的微信头像风格和以前的祁明很像,尤为简单,就是去拍一些细部的风景照片,比如说,一些的蜗牛,小花,或者是太阳月亮什么的。 只是原主的这个头像一直都被他的‘朋友’们评价说是很装。 所以,原主后面就换成了纯色头像。 或者是网上比较常见的网图。 祁明盯着自己的那个头像,想了想,换成了一个派大星流口水的头像。 豁。 看起来痴傻了不少。 祁明默默地把头像换好,上号戳了戳祁天文。 祁明看着头像框那个笨蛋头像,回了消息。 -好的,我很聪明,我会做好的。 -祁天文:? -祁天文:你是傻逼吗? 祁明见这个傻逼一词蹦出来,就知道一切已经尽在掌握。 祁明把手机关上,开始琢磨自己要做点什么去给祁天文交差。 如果说真的去偷什么商业机密,祁明是做不到的。 且不说难度,按照祁明对原文剧情的狗血套路来看,自己偷窃资料,有极大概率被发现,还会直入监狱度过余生。 嗯……祁天文也估计会漠视。 总而言之,自己就是祁天文一把一文不值取之即用还不好用的刀。 祁天文对自己没感情,只有利用。 原主一厢情愿以为做得足够多就可以改变,但祁明一直看到了剧情的最后一章节,所有辜负与伤害过原主的人,都没有回头。 这是一本be文。 所以…… 祁天文呼了口气。 又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他一定要逃开原著的魔爪,不做傻事。 不过,还是得想办法交差的。 祁明心想。 他在办公室坐了一段时间,祁明就开始想摸鱼了。 他去看了刘姐给自己的员工手册,看到了茶水间的位置,心里思考一会,又盯着上面仿佛工作机器的老板。 见司震启完全把他当成一团空气,祁明稍稍呼了一口气,悄咪咪拿着一次性杯子前去了茶水间。 祁明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去时,司震启的略微的把眼睛从桌上的文件上移开,短暂地看了一眼祁明的背影。 祁明走出了办公室后,深深觉得身心稍微松懈了。 也就出来的时候,祁明才发现原来司震启的存在对自己一直都是有压力的。 祁明走到了茶水间,正好听到里面,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刘倩的声音。 茶水间的房门门板没有关,虚虚半遮掩着,刘倩那个秘书正稍微侧头同肩膀夹着手机,一手在冲泡黑咖啡。 和在工作上冷漠冰霜面无表情仿佛欠了别人几百万的冷酷脸不同,刘倩此时的表情生动了不少,正在和电话那头吐槽着: “我是真受不了这个上司了,司震启这个老板根本不是人,他压根就不睡觉的,几乎就是进化掉了睡眠!” “能想象吗,他、不、睡、觉!” “这种卷王一样的老板,简直了。” 刘倩手把那咖啡的包装袋撕开,把黑咖啡往透明水杯里面倒,继续道:“长得帅有什么用。” “真难以想象谁会和这种总裁谈恋爱,谁会想和工作狂谈恋爱,脑子被驴踢了吧。” 刘倩正在疯狂对着她的好友输出她的上司,刘倩把速溶黑咖啡的小罐头倒空,就把那黑咖啡小罐往茶水间一旁的垃圾桶扔,扔的时候刘倩便需要侧过头,刘倩一侧过头,就看到了祁明的脸。 第21章 祁明:“……嗨,中午好刘姐。” 刘倩:“……” 刘倩脸上的神色回归杀鱼般般的冷漠,高冷地点点头,道:“适当的休息是应该的。” 刘倩状若平静,实则脚上抹油一般,正要离开。 就听的祁明道:“我非常赞同。” 祁明眼巴巴地看着她:“谁会想天天看上司的那个扑克脸啊!——刘姐,你能给我换个位置吗?” “我实在是不想坐在boss前面。” 刘倩盯了祁明那货真价实苦哈哈的脸,噗嗤一声笑了:“这我可没有办法。” 刘倩手捂住嘴,咳了一声,统一了社畜战友的革命友谊:“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祁明忍不住弯弯眉眼:“刘姐真好。” 他的脸上还带着那个丑陋的疤痕,刘倩也当做没看到一样,说完就和祁明点点头,从茶水间出去了。 祁明望着刘倩的背影,他呼了一口气,心中想,即便有疤痕,也还是善良的人多啊。 只是剧情里的那些伤害原主的人,都对原主太过于残忍。 祁明去把水接了,悄悄地回了办公室,在去办公室的时候,注意到司震启办公室内那颗无比明媚的发财树。 就种在一旁,种在司震启的那个位置周围。 那棵绿植非常的翠绿,一看就是精心培养,祁明盯了一会,就见司震启手中接了一个电话,轻轻地看了一眼祁明,转身出去了。 祁明坐在了位置上。 望着司震启那桌上放着各种材料和资料的桌子。 一看就放着不少宝贵的机密。 祁明盯了好一会,又看看那已经出门了的司震启,眼睛看着没有监控的房间,深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机会,现在就来了。 工具有了,时机有了,要出动的对象也有了。 祁明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门口,确定司震启短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后,胆从心中来。 祁明猛地站起来,提着水杯,哼次哼次地就往那位置上走。 祁明径直的掠过了司震启的工位,目不斜视,那桌上放着的东西祁明看也不带看一眼的,径直走到了一旁的发财树上。 发财树绿意盎然,那上面的叶子十分健康,显然就是这个公司的财运树。 祁明瑟瑟发抖,把手里的那杯温水悄悄地往发财树上倒。 祁明心想,他确实是个恶毒的人。 越高端的商战。 就越需要用简单的手段加处理。 第17章 你傻逼么 做完之后,祁明又摸回了工位上。 他犹豫了一下,给祁天文发了一个自己的工作进度 -戳戳。 一会,约莫有五分钟。 -祁天文:做什么。 -我已经开始干活了。 -祁天文:哦? -我把司震启那盆精心养护的发财树上,浇了满满的温水。想必假以时日,那盆公司的发财树就会枯死。而司震启这盆心爱的发财树死了,一定会影响司震启的心情,从而影响他的工作。 -擒贼先擒王。 那边久久没有回声。 祁明盯着那个蠢货的头像,又看着祁天文久久不回的消息框。 好了。事情应该是成了。 好一会,祁天文终于发出了一句真诚地问候。 -祁天文:你傻逼么。 -qwq 之后就久久没有回了。 祁明也没有打算和祁天文多聊天,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也就可以了。 祁明呼了一口气,在看到司震启回来的时候,那懒骨头的模样才又马上麻溜地坐直。 工作终究是漫长的,但祁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虽然事情有些出入,但好歹也是在一个比较平稳又舒服的方式,勉强度过了。 祁明也就只是在寒暑假实习来司震启的公司小小待上一段时间。 现在的祁明也就是一个大学生即将要毕业的学生,学业繁忙,但耐不住原主已经开摆了。 因此祁明也显得清闲。 下班后,祁明就在考虑是回自己离这里很远的出租房,还是去司震启那离这里更远的别墅。 正犹豫间,祁明就接到了来自祁天文的电话。 正好是下班时间,祁明就接了。 祁天文的声音傲慢而冷漠,带着几分天然瞧不起人的感觉,在祁明一接通电话,那边就道: “我派车来接你。” 祁天文难得说了人话:“晚上的家族聚会,我会让人把你脸上的伤痕遮一遮,丑死了。” 祁明顿了一下,他站在路边,看到了过来的公交车,说了句‘你稍等一下’,随后祁明就上了公交车,并且把手机暂时地退出通话界面,用手机二维码扫了扫两块钱的公交车费。 扫完之后,祁明手捏着手机重新放回耳朵旁边,回话道:“家族聚会?我就不去了吧。” 祁明手握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祁明把脸上的医用纱布摘下来后,他就没有再戴上去,祁明此时手握着车上摇晃的那根杆,旁边的人看到祁明都不由得皱眉后退。 祁明也十分自觉地往角落一点站。 摇晃的公交车总是会给人一种生活节奏也变慢的舒适感,祁明看着外面的风景,慢慢道:“我不去你们应该更开心吧,这种场合,也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就好了。” 第22章 祁天文:“你在说什么?” 祁天文的声音难得发冷:“你又在拿什么乔?” 在祁家金碧辉煌的府邸中,祁天文身后的仆人正在给他整理身上的西装,祁天文和祁明那不是很像的脸上,闪过了阴郁与烦躁: “祁明,我告诉你。” 祁天文说:“我愿意让你回来,你应该感到荣幸。” 祁天文:“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耍性子。” 祁天文的眉头紧紧拧着,他一贯都讨厌这个弟弟,以前一直粘着他,已经够让他感到麻烦,而此时,祁明的这些令人格外烦躁的态度和反应,也让齐天明更加有几分心浮气躁。 祁天文一贯聪明,心里隐隐约约有个轻微的预感。 祁天文的眉心一皱,以一个嘲讽带着几分冷然的语调道:“你不会是想脱离祁家?” 祁天文的声音散漫:“也不是没有先例。” “其他家族成员脱离祁家,大多是因为在外面有了一番视野,想要脱离家族自己闯荡。” “你呢?” 祁天文的嘲讽刺骨:“你一个人断掉了祁家的供给,成绩不行,脸也臭,为人又恶毒。” 祁天文说:“废物一样。” 那边久久不言,祁天文握着手机,以为祁明是被自己骂哭了,也骂歇了那离开的心,“还在外面搞一个出租房,你真不嫌寒碜。” 那边依然不言,还有很多杂音,就像是在闹市一样,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有,无比喧闹。 隐隐约约有一点嘈杂的人声透露过来,一个幼稚的孩童在旁边尖声利耳:“丑八怪!!” 小孩的声音总是比较尖锐,那声音无比清晰的刺透了祁明的电话,一路穿透到了祁天文的耳边里。 “丑死了呜啊啊啊!” “妈妈!!” 那浓郁的恶意即便祁天文没有在哪里,都能隐隐感到不舒服。 声音很模糊,想必是祁明手拿着手机往下放,好一会,声音都变得有些遥远,就听祁明的声音有几分懒洋洋的。 “哎。” 公交车那边,祁明盯着那个哭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小男孩,嘴角勾了勾,祁明稍稍靠近,那个妈妈护着小孩,怒目而视:“这么丑,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祁明稍稍地给这对母子让了个位置,往远的位置站了一会,随后便稍稍地靠在了一旁的车窗上,语调很轻,“对不起啊,丑到了你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啊。” 祁明笑了一下,“这样吧,你看。” 祁明靠在摇晃的公交车上,抬起有些纤细修长的手,把自己脸一侧的疤痕盖住了。 祁明笑了笑:“这样呢。还会觉得丑到你了吗?” 那个小孩的眼睛盯着祁明之后,看着祁明那没有疤痕的脸,祁明如果没有疤痕,就确实是个漂亮的小哥哥,那个小鬼倒是死倔:“也、也就这样!” 祁明:“哦~” 见他不生气的样子,还捂着脸,旁边还这么多人看着,已经让了步,那妈妈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冷哼了一声,也和她的小孩一样的倔强。 走过站在角落里的那个清瘦男生时,那位妇女冷冷地瞥了祁明一眼,随后哼了一声,低声道:“盖住了脸那疤就不在了吗?丑八怪,我儿子说的也没错,什么样的人,非要出来这种公共地方,影响他人!” 祁明嗯嗯两声。 他心态确实好。 任由那个女性的母亲骂,祁明靠在了站立位置靠窗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窗外车的风景。 祁明从那公交车上的玻璃车窗往外看,此时外面正是夕阳落日之时,外面的金色的余光照进公交车上,也朦胧在祁明那完好的半张脸上。 皮肤尤为的白净,脸上的白皙的毛都被朦胧上了一层通透的光。 祁明的眼睛望着外面的夕阳,手机震动了两声,祁明才反应过来还在通话。 第18章 断绝关系? 祁明把手机拿起来,他把那电话放在耳边,一手还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看着窗外,临摹着窗外城市的剪影: “还有什么事吗?” 祁明啊了一下,反应过来祁天文刚才说了什么,他十分认可的点点头:“是这样的,我没有什么抱负,也确实如你所说是一个废物。” 公交车可以让祁明更好的看到这个慢悠悠的城市,那有点喧闹一直在旁边嘀嘀咕咕的母女下车了,耳边稍稍清净了一点,毕竟是公共场合,祁明压低了声音: “嗯,就不浪费你们的钱了……反正,就这样。” 祁天文在那边短暂地沉默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要断绝关系是吗?” 祁明眨眨眼睛,他的心狂跳起来,他压下这一瞬间的狂跳,尽量冷静:“是的。” 祁天文:“好,可以。那你晚上依然来到府邸。” 祁天文:“我和他们通知一下这件事。” 说完,祁天文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惹得人有些心烦意乱,但更多是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心脏中慢慢地往四肢百骸流淌。 这种感觉太过于真切,以至于在这一瞬间,祁明甚而无法分辨这是原主的情绪,还是他自己本人的情绪。 可能有一种,在泥潭中交缠许久,与自己的冰冷家庭做斗争许久,此时终于可以挣脱的那种怅然若失、又隐隐感觉到遗憾、难过等。 第23章 祁明被生活揉搓成了柔和样子,他的性情已经稳定而温和,甚而是有些懒散又金贵的。祁明的性格本身就是小少爷性子,只是生活不允许他暴露自己这种懒洋洋小少爷模样,祁明便一直受着。 对这种事情也豁达,但此时短暂又陌生的情绪上涌,极大概率是因为……共情? 毕竟原主确实在他的兄长以及哥哥姐姐中,受了太多的苦。 公交车正好到站了,祁明便下车。 只是,祁天文对他的放弃也太轻松了,轻飘飘的,好像不值一提的云一样,就算是养了几年的小猫小狗走丢,人也应该会伤心才对。 于是此时,祁明便感觉到有些不值。 他轻轻呼了口气,站在了公交车站上,遥遥望着已经沉下去的太阳,犹豫了一下,打算打车前往了祁家的府邸。 路途遥远,有两百多的打车费。 祁明龇牙咧嘴,感到深深的肉痛,而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留在祁明身前。 车窗往下压,摇出了一张不那么讨喜的脸:“祁明?” 祁明侧头看过去,发现这是自己在祁家的表弟,比自己小两岁,但和祁天文一样讨厌自己。 或者说祁家人都挺不待见他的,只是有比较不待见,很不待见,恶心等等等的区分。 这个表弟,显然便是那讨厌自己程度最高的那一批人。 祁明的表情有些冷淡。 表弟祁飞雨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普通牛仔裤与t恤的祁明,又看着他那张貌美的脸蛋上,那几乎是横跨半张脸的丑陋的疤痕,啧了一声,语调带着几分恶意: “晚上的祁家晚宴,你不会没被邀请吧?” “你终于被你哥哥赶出去了?” 祁飞雨满怀恶意:“我就说,我要是祁天文,我早就把你这种害死生母的丑八怪彻彻底底扫、地、出、门。” 他那双眼睛里带着等待祁明狼狈哭泣的神色,或者说如以前一样,就像是一只受伤被打击到的小猫小狗那般,瑟瑟发抖惹人怜爱。 但,祁明这次的表情尤为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被影响的痕迹。 祁明头也不抬,在看到祁飞雨后低下头自顾自的玩手机,天空已经半黑不黑,路灯也开始依稀的亮起来,祁明点开了手机里的消消乐,玩了两把,等自己打发过来的司机。 祁飞雨:“怎么了,说到你的痛处了,你想哭吗?你能不能像是其他小孩一样,哭着回去找妈妈呀?” 祁飞雨的恶意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摆放在前面。 祁明的手把消消乐消平,一大串的被消除的得分从手机屏幕上弹了出来。 祁飞雨:“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呢?” 祁飞雨:“信不信我等下下来打你啊?” 车差不多要到了。 祁明把剩下的消消乐关卡打通,才抬起眼睛。 祁明的眼睛很漂亮,他的长相酷似母亲,眼尾狭长,五官线条流畅又漂亮。 那疤痕在他脸上几乎长毁掉了祁明长相的艳丽明媚,但从祁明姣好的眼型来看,依稀是能看清,祁明是一个绝对漂亮的人物的。 如果没有那个疤的话。 祁明那双眼睫毛浓密而偏长的眼睛盯着祁飞雨,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他语调平静地道:“你明明知道我没有了母亲,还一直在我面前提。” “论恶毒,我比不过你。” 祁明说:“而且。” 祁明越过祁飞雨的车,要走向了身后的出租车司机:“你在这本车停太久了,会影响行人通行的。” 祁明礼貌而优雅,说完就拉开了后面的出租车,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祁飞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那个一被骂就不断哭泣或者开始撒泼的那个讨厌的烦人精,去哪里了? 怎么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祁飞雨的神色霎时间就冷了下来,面上的神色又黑又绿,咬牙,看着从旁边开过去的出租车,表情森然:“追上去。” 敢和我顶嘴…… 祁飞雨打压祁明习惯了,明明是一个任人随便揉搓的万人嫌,凭什么可以对自己这样伶牙俐齿地顶嘴? 他不就应该,不就应该乖乖地任人揉搓折辱吗? 该死! 祁飞雨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强烈的郁气。 等他到了祁家门口,看他怎么修理祁明这个丑鬼! * 而刚才,在挂断了祁明的电话后,祁天文也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刚才那里显然就是公交车,那混乱的环境,以及祁明被那刻薄女人刁难时,熟悉的处理方式。 让祁天文此时的神色有些许变化。 祁天文幼年时,便深深觉得祁明恶毒。 在一些特别的方面上。 比如说,祁明总是喜欢来自己的面前告小状,说其他人欺负自己。 比如说,祁明幼年时也会耍一些小手段,以此来靠近自己,理由总是千奇百怪又多种多样。 还有恶意的去摔坏物品换取帮助,对其他比自己的年幼的小孩都格外恶毒,一点也无法容忍…… 很多。 但刚才,祁天文听到祁明那懒散又温和的声音时,一瞬间发现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好像已经变得很陌生很陌生了。 陌生到,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第24章 第19章 有家回不去 这个车程有点远。 祁明坐在后桌上,揉了揉眉心。 他点开手机,微信上的那一栏消息框久久静默,祁明呼了一口气,手也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属于原主那轻微怅然的情绪不断地再传来,在祁明略略有些发呆时,前头的司机却道:“哇,你是去华安路吗?” “那一带都是有钱人啊。” 祁明没有聊天的意思,点头微笑表示知道。 那司机还是在喋喋不休,说着关于华安路那那边的繁华,十分自来熟。 很快,司机就到了那别墅群门口,祁家的府邸非常大,占地也大,一旁的假山假水风景宜人,司机的车还没靠近,就被保安拦住了。 司机的车在进行检查,那边的保安说着没有通行牌,也没有准入许可,那本来兴致勃勃的司机肉眼可见的有些尴尬。 他求助地看向了后座的祁明,祁明摇下了窗户,那车窗落下,祁明看了一眼那个保安,那保安显然没有认出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的祁明,或者说,在进行工作培养的时候,也没有把祁明的照片拿给他们进行培训。 祁明的脸露出来,保安反而拧着眉道:“哪里来的丑鬼,出去,出去!没有允许是不能进来的!” 那司机此时马上闹哄哄地叫起来,像是要缓解尴尬一样把这种尴尬踢到了祁明身上:“原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啊,我说呢,穿得这么质朴!” 祁明对着这个闹剧倒是很平静,他在手机上把车费给付款了,随后打开了车门,从上面下来。 他低着头正在给祁天文打电话,后面一直跟着他的祁飞雨车也就到了。 祁飞雨的车一经过,那保安就点头哈腰地忙不迭地把祁飞雨的车给送进去,只是车在进去前,祁飞雨摇下了车窗。 祁飞雨的脸上带着鲜明的嘲讽:“哈哈。” “祁明,你不会连门都进不去了吧?” 祁飞雨的语气太过于恶劣,祁明打了几个祁天文的电话,那边都没有接,就收起了手机,看向了祁飞雨:“你很吵。” 祁飞雨:“急了?” 祁飞雨大笑,“保安,还不把这个陌生人从这里赶出去?” 保安知道祁飞雨是祁家的少爷,马上就令行禁止,拿着警棍把祁明往后面赶:“去,出去!” 那警棍在前面挥舞,祁明稍稍顿了一下,也往后退,那保安打人和驱赶的动作尤为不礼貌,也十分凶恶,很快祁明就一路往后,也被赶到了很远的门口,那司机早就在看到不对劲后开车离开了。 祁飞雨的大笑声老远都可以听到。 那嘲讽的、尖锐的笑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祁明的情绪本来尤为的稳定,此时祁明的情绪却突兀地有些暴躁起来。 他深呼一口气,只是感受了原主生活碎片的一点,祁明就感觉到心口里有些难以承受,祁明转头,不打算回祁家了,他正转身,路边又有一辆车往内开。 那辆车起码千万打底,一看就是豪车,车上慢慢摇下了司震启的脸。 司震启见了眼祁明那有些丧家之犬的模样,眼眸里闪过深色:“上车。” 祁明是真的想跟这些的祁家的人彻底把关系断掉了。 祁飞雨的声音无比尖锐,好像一并把其他不美好的回忆一并勾起了。 祁明想赶紧断绝关系,和祁家隔离开。 祁明记得在剧情后期,自己也是被祁家亲手断绝关系任由他在外面被利用了个彻底欠了无数的债务、最后在穷困潦倒中死去,连个来送葬的都没有。 对这样的家人,祁明没有任何好感,也没有任何的留恋。 能赶紧把他和祁家的关系断了是最好的。 所以在司震启开口后,祁明犹豫了一下,就拉开了车门,司机在前面开着车,司震启的双手交叠,那修长的手指放在了他的大腿上,那修长的手指在交叠时显得更加骨感。 司震启的手上戴着腕表,那腕表一看就价值不菲,也穿着一身明显高定、质感极好的西装,典型的出席宴会的服装。 祁明穿着牛仔裤上车时,司震启稍稍地看了祁明一眼。 他没有说话,祁明也没有,祁明的心情还有点差,但是祁明把不好的情绪先是往心里压了压,再若无其事地道:“谢谢你。” 司震启说:“怎么,祁家的小少爷,进不去祁家的门么。” 祁明啊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是对司震启回以一个带着几分腼腆的笑意。 司震启也就没说话了。 一会,祁明又说:“不是说这是祁家的家宴吗?” 司震启稍稍地看了祁明一眼:“不是。这次祁家宴请了不少人。” 司震启:“谁和你说是家宴的。” 祁明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车缓缓地开到了内部,里面就是祁明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别墅。 到里面后祁明就发现房子还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车开去放着后,司震启被祁家的仆从引着要去主客厅,司震启可是贵客,司震启的车在到了之后,那车位周围已经有一群人候着了。 那祁家的仆从打开门,十分恭敬的带着司震启出来。 司震启出来后,那些仆从不由得想着司震启的女伴。 第25章 却见另一边,从车上下来的,俨然就是那熟悉又陌生的小少爷,祁明。 那个早已经在几个月前跑出家中的少爷祁明。 祁明脸上疤痕依然十分清晰,也依然让人感到丑陋。 祁明一下车,旁边的仆人显然都愣住了。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和司震启一起下车的,会是祁明。 要知道,小少爷的惹人厌,可是包括司震启的啊。 仆人见短暂地尴尬一瞬间,正在引着司震启进去,看到祁明后,也轻轻道:“小少爷。” 祁明没应,他看向晚宴的地方,脑海里模糊地闪过一些记忆。 一会,祁明对司震启笑了下,说:“再次感谢你。” “我有事,先去里面了。” 祁明脸上的笑比起之前在工作里,显得真诚了不知道多少,笑起来的时候,那张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柔和,带着一点柔弱的小酒窝。 即便祁明的脸上带着那个惹人生厌的疤痕,此时这个神色以及笑容,也依然令人移不开眼睛。 第20章 放弃我的,我也不要了 想来祁明很少笑。 此时他干净的笑容,不仅让司震启有些看呆,一旁的仆从也是。 但祁明的笑容也很快就收了起来,对着一旁这些给自己经常带来不好回忆的仆人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走。 也不怪原主对这些人不喜欢了,祁明也不喜欢。 但祁明比原主好的地方在于,原主对这些人还有期待,祁明没有。 他一路走到了自己房间的位置,断绝关系需要的文件,祁明已经和当地的法院进行提交了。 他回来,更多也是把之前原主的东西通通带走。 祁明走回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但和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路上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走在这个幽静的小道上,祁明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就是原主。 祁家很大,也不缺房间,但祁明住的地方就是比较偏僻,也没有什么人,虽然房间是干净能住人的。 祁明走进去这栋较为偏远没有人住的二层小别墅,里面一整栋都是祁明的,他推开门,往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向自己的房间时,推了推,没有推开,在空无一人、没有一个女仆的房间转悠了片刻,才在外面找到一个仆人,又让人去找到管家,给了祁明自己房间的钥匙。 祁明便更加没有真实感了。 虽然回来的是自己的房子,但祁明陌生得好像是陌生人一样。 祁明打开了房间门,也进入了以前的房间。 原主的房间和他这张经常臭脸、冷漠、防备其他的神色很不搭。 原主的房间里,有很多比较可爱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会是祁天文送的,也不会是其他人送的,大多都是原主自己买的。 之前祁明离开家里时,已经拿过一次娃娃了,祁明这次是把剩下原主一些小玩意一并打包回去。 或者扔掉。 比起让祁家人把东西通通扔掉,祁明心想,不如自己来。 原主觉得重要的东西早就已经带回去了,能放在祁家的都是没那么重要的东西。 祁明扫了眼房间,也没有让仆人过来帮忙,自己吭哧吭哧地去一楼的杂货间里找到了黑色负责收拾垃圾的大袋子,砰地一声把那个大袋子给打开,随后就把自己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收拾在里面。 祁明先是把原主以前弄的小玩具,或者自己去做的手工用品全放在了黑色的袋子里,以前原主小的时候不会有人送他玩具,他一个小孩,也没有机会自己去商场。 玩具大多都是在幼儿园见别人的,自己拿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自己做的。 祁明和原主一样,手工和动手的能力都不错。 那手工的小玩具已经放得很久了,祁明盯了一会,心里却没有把这些东西留下的欲望。 他把这些不值钱、也难以想象是一个富贵人家会拥有的寒碜玩具一并地收拾在了黑色的袋子里,祁明半跪在有点灰尘的地板上,在拉开抽屉时,祁明的看到了里面少有的一张相片。 祁明愣了下。 放在桌上的相框是一张非常老的照片,是手机拍的,在祁明初中的时候在外面的学校靠着祁天文给剩的生活费买的一台手机。 手机是老式的,拍照的像素也不怎么好。 那照片是小小的祁明鼓起勇气,拉住了祁天文的衣摆,也小心地靠近祁天文,祁天文回头一起拍的照片。 照片里祁天文的神色还带着不耐,年幼的祁明脸上却带着雀跃与高兴。 这是祁明唯一和祁天文留下的照片,即便祁天文神色尤为的不喜,冷厌,原主还是小心珍藏了许久。 相片已经落了点灰,这张照片让祁明沉默了一会。 这张曾经被保护完好的照片,祁明拿了起来,也扔向了那口子敞开的黑色垃圾袋。 那照片扔进去后,里面的玻璃就碎掉了,也碎掉了祁明小时候那张腼腆带着笑的脸。 而就在此时,半跪在地上的祁明听到了脚步声,也听到了门嘎吱扯开的声音。 门幽幽地被拉开了,祁明转过头,心里却一跳。 站在门口的人身材尤为高大,肩宽手长,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压迫感极强,粗略来看,几乎有一米九。 第26章 和祁明这个难产早产生下来格外瘦弱、虽然人高但是也就一米七多的弟弟来说,祁天文却遗传了更多好得基因,不仅脸的五官立体,也偏向于父亲,也没有祁明脸上那个丑陋、从胎里带出来的,去不掉的疤痕。 祁明转头,看到祁天文的那一刻,他却本能地抖了起来,那种奇怪的惊惧几乎是从心脏里往四肢百骸蔓延,在看到祁天文的那一刻,祁明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好一会,才慢慢地找到了魂魄。 而祁天文站在门口,却盯着这个有一段时间没见的弟弟。 剪着短发,看起来很学生气,脸上依然带着那疤痕,一身简单的牛仔裤加上t恤,无比朴实无华,和祁家格格不入的模样。 祁天文目光落在了房间中央的那个垃圾袋,明显是放着被丢弃的垃圾,看到了以前这个性格胆怯弱小,又总是在一刻中表现得尤为情绪化,喜欢收集这些没用垃圾拼凑成一堆新的废品玩具。 祁天文一直都很看不过眼祁明这个模样,但也深知他这个弟弟是什么性格的人。 祁天文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些东西扔掉。 祁天文的目光放在了那一堆垃圾上被丢弃的相框,也看到了在那堆垃圾上的那个照片。 上面的照片,赫然就是自己与祁明的合照,那张被相框框起来的照片已经支离破碎,无法复原了。 祁天文看着那个相片,又看着转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光彩的弟弟,一瞬间心中生起尤为不舒服的感觉。 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祁天文冷冷地看着祁明,他这次稍稍停顿了一会:“你又在搞什么东西?” “非要这样闹么?” “还是你觉得这样闹,你能得到什么好得结果?别这么幼稚,你已经二十岁了。” 第21章 理应是最亲密的人,你又在对我做什么 祁明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祁天文,在祁天文说话的时候,他慢慢地调节了一下情绪,让自己得心情慢慢趋于平静。 在看到这个哥哥时,心里一瞬间像是起了重重的涟漪。 毕竟曾经原主唯一亲近的人就是哥哥祁天文,因为是同年龄,二是那个父亲几乎就不愿意来见他,而害死了母亲的原主,更不会受母亲亲族那边亲戚的待见。 也因此。 在原主心里,哥哥应该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 也是按理来说,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可惜,都是过去了。 祁明本来停下的手又继续慢慢地收拾,他听完祁天文说的闹,幼稚,以及后面的一大堆指责,祁明的心情尤为平静。 在祁天文说完之后,祁明才说:“我没有在闹。” 祁明的语气很平静,“我已经向法院做了一个断绝关系的申请关系书。” 祁明把手里的一本原主旧时候的笔记本也放进去,祁明继续说:“至于后面祁家以前给我花的钱,应该是可以算出来的。包括你曾经给我得生活费,我到时候算出来,找机会一并换你。” 祁明手把那桌子上的东西通通扫完扔掉之后,半天没有听到祁天文的声音,以为是走了,祁明的没什么反应,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去收拾上一格的东西。 转头才发现,祁天文竟然还在。 祁明看着祁天文,有些不解:“……怎么了么?” 祁明收拾这些东西的动作很麻利,原主之前带着口罩去打过工,不过也是因为自己那疤痕,只能去一些比较黑的店,去做一些比较辛苦的活。 也因此,祁明收拾的动作也十分流畅。 而且,祁明也挺感谢曾经祁家给的钱不多,从小到大的生活费用,除在住和吃比较好,毕竟在祁家,但生活费一直都不高。 祁明撩起衣袖,把那杂货一同用手搬起来,要把那些垃圾往外扔。 祁明长得不高,但也难以想象那些这个有些纤瘦的男性可以搬动这么重的东西,在祁明摇摇晃晃地把东西搬到门口,要出去时,对一直杵在这里不知道在干嘛的祁天文道: “借过一下。” 祁明正要出去,突然就一把被祁天文手推开,祁明本来是手里捧着过重的垃圾,这下直接一个踉跄倒在旁边,那一袋黑色各种旧物也一并甩了出来。 “嘶……” 祁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倒在地上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祁明吹了吹自己手上的伤口,疼得他得眉心狠狠地一抽,这才看向一旁莫名其妙的推自己一把的祁天文。 祁天文站在门口,脸无比漆黑,几乎就像是压着火气。 祁天文俯视这祁明,那眼神带着居高临下,冷漠,以及纯粹的傲然:“有仆人,用得着你在这里装模作样?” 祁天文:“你断绝什么关系?” 祁天文:“你是嫌弃祁家有你不够丢人么,显得家中里连一个你都容忍不下?” 祁明撑着地板坐了起来,他的动作缓慢,也稍稍地把自己的手臂抬到胸前,看到了手臂上的那个轻微擦伤,祁明吹了吹,有些疼,吹了一会后,祁明才慢慢移动眼睛,看向了祁天文。 祁明似乎觉得很好笑:“难道不是么。” “还是你觉得我在祁家,是过得有多好么。” 祁明干脆就坐在地上,直起了一只膝盖。 第27章 “祁天文。”祁明说:“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祁家一直过得很辛苦么。” “不能的吧。” “你这么聪明,比我聪明多了,你真的不知道我每天都过得很疲惫么。” “而且你也不用怕我跟你抢家产,”祁明笑了下,“我出生到现在见到父亲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单独见面了。” “如果说,你讨厌我害死了母亲。” 祁明靠在了床上,“可是你以前最少还可以有和母亲的回忆,我呢。” 祁明说:“既然母亲难产,为什么当时就不能连带着我和母亲一起去或者把我掐死呢,要我一直活到现在?” 这些话几乎就像是堆在心口里,压根不需要进行任何修饰就一次性喷涌而出。 祁明说完之后,心口那种强烈的窒息感依然存在,他靠在了身后的床上,祁天文的表情已经因为他说到母亲而变得格外恐怖了。 祁天文说:“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废物……” 他大步走过来,突然对着祁明的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那一巴掌非常的重,把祁明整个人都打得侧过了脸,那一下祁明的耳朵都嗡嗡作响,脸上都留上了厚重的疤痕。 祁明侧过脸,耳朵在不停耳鸣。 祁天文蹲在祁明身前,他的声音渗冷:“我不允许。” “母亲用生命换的你,轮得到你这样作贱与轻视?” 祁明的耳鸣过后,他的脑海里慢慢地回过神,他的盯着靠自己这么近的祁天文,猛地一个巴掌也抽了回去。 啪地一声,祁天文压根没有想到这个一向粘着自己,对自己十分仰慕的弟弟会对自己动手,一时之间,直接呆在原地,眼神无比恐怖地盯着祁明。 祁明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祁明说:“作践我的是我自己吗?不是你们在作践我吗?” 祁明猛地推开祁天文,站了起来:“轻视我的不是你吗?” “讨厌我的不是你吗?” “在这个家中最容不下我的不是你吗??” “你现在又在和我说什么?” 祁明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为什么有你这样的哥哥!?” 祁明眼角湿润了,强烈的情绪,埋怨,怨恨,以及一些无比厚重得负面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堆积在了心肺上:“我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祁家啊!” “你们这样欺负我,说我丑,侮辱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是我想害死母亲的吗?” 祁明情绪激动道:“你们当时难道不是让医院把我给打掉吗?当时难产为什么我要跟着出来??” “所以现在我离开,不是正合你的意愿吗?你小时候就讨厌我,现在正好彻底断了,难道不好么???” 第22章 哥哥与弟弟 祁天文反应了过来,他的手摸着自己得脸,此时祁天文脸上的神色的错愕无比明显,他抬手,先是缓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听到祁明那一句惊天地动的一句。 ‘为什么你是我哥哥啊!’ 祁天文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在祁天文看过来后,祁明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激的时候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身体轻轻哆嗦,说不出的惊惧,难以言喻的恐惧,肾上腺素都在不断地飙升。 马上,那强烈的情绪就贯彻了到了他的喉咙。 祁明本来是半是起身,又一个踉跄倒在后面,祁明紧绷了浑身的身体,冷不丁地哆嗦,往后面缩着,躲避着眼前这个暴君。 祁天文慢慢地抬起头,他此时的神色令人胆寒。祁天文从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祁明的待遇天差地别。 祁明面对这个残暴的哥哥,正在不住地打抖,好像那个抖怎么都打不完。 但奇怪的是,祁天文的神色此时却尤为复杂,明明他的脸上布满了火气,也挨了祁明一个巴掌,但他这一刻,似乎变得……茫然了。 祁明惨白的脸上那个巴掌就触目惊心起来。 那巴掌是扇在祁明好的那一半的脸上,祁明带着疤痕的那一侧脸确实很丑陋,但另一侧的脸蛋却很光滑,否则也不会只靠半张侧脸让其他路人觉得他是个顶尖的美人,而另一边丑陋的疤痕又把人拉回现实了。 祁明白嫩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非常鲜明的巴掌印,那个巴掌印几乎刻印在那白嫩的脸蛋上,五个手指头在那脸蛋上几乎是触目惊心的。 以及祁明那双眼睛,他的眼睛里都是眼泪,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惊恐,那个神色就像是在看一个十分惹人惊恐的施暴者,而不是在看什么亲属,不是在看什么值得信任的哥哥。 此时祁明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以往小时候那种纯然的喜爱以及信任了,也没有纯粹的孺慕,有的只有强烈的恐惧,防备,就像是一双饱含着惊恐而陌生的眼睛。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对着祁明那带着通红巴掌印的脸蛋,即便祁明的另一侧的脸丑陋地令人难以再看第二眼。 但此时的祁明,却依然让祁天文的心里一抽。 奇怪的一抽。 就像是某种血溶于血的关系,正在自己不知不觉间悄然熔断。 但这种感觉很轻微,祁天文也不会承认自己对一个如此丑陋愚笨的弟弟心中有了怜悯或者是……自责。 这种情绪祁天文都不愿意承认。 第28章 祁天文稍稍一动,他的手刚抬起来,祁明就突然整个抬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祁明的手臂紧紧地护着自己得脑袋,不断地瑟缩着,他两根手臂都紧紧护住自己。 这个防备的冷漠动作却深深的刺伤了祁天文。 祁天文的嘴唇动了动,他那张冷傲的脸上又青又白又黑,神色几乎是复杂到了极致,所有的情绪都沉在了深深复杂的神色内。 祁明护着脑袋,许久都没有感受到拳打脚踢的痛感,他稍稍地抬眼,对上了祁天文的眼神,祁明的喉结动了一动,小心而防备地看着这个哥哥。 看着这个性格差,嘴巴毒,也经常伤害自己,贬低自己的哥哥。 他……要打自己么? 这个时候祁明也已经忘了自己和原主的区别,这一刻原主的记忆几乎就套在了祁明的身上,记忆都显得无比真实。 他不住地打抖,已经忘记了这是一本小说,忘了这是一本虐文,只觉得脸侧的被扇巴掌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无比疼痛。 但在疼痛中,还有其他令祁明更受伤的东西。他已经这么大了,这个哥哥也依然可以随意对自己非打即骂,这不是在对一个亲人的态度。 在祁天文的心里,自己是完全的仇敌,而不见任何亲情吧。 祁明见祁天文没有动作,他鼓起勇气说:“那我就先走了。你让我帮忙做的活我会继续帮忙的。” 祁明从一旁缩滑出去,也离开了祁天文的前面,祁明的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得腿抖得厉害,但现在祁明也没有任何一点吐槽欲了。 他手撑着一旁的床,也不住地在痉挛发抖,祁明站起来后,哆嗦道:“这些东西都可以让女仆扔了,我不要了。” “我要回去了……” 祁明抬起手抹了抹眼圈,他的眼睛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圈,正在往下面掉着眼泪,祁明用手背擦掉后,哆嗦地往门外走。 祁天文说:“你要回什么家?这里不是你家吗?” 祁明沉默了一会,他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答案。 祁天文说:“我刚才知道外面的保安拦着不让你进来。” “还有祁飞雨……” 祁明正在把眼睛下的眼泪擦掉,听到这个冷傲哥哥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祁明顿了顿,还是捧场地回了一句:“怎么了?” 祁天文说:“下次,你回来的时候不会在出现这种问题。” 祁明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这是这个哥哥正在对自己刚才的那个巴掌的赔礼道歉。 好一会,祁明也不知道是觉得嘲讽可笑还是什么的,他的心情尤为的复杂,也格外的沉重,也没笑出来,也就嗯了一声,不想在和祁天文有什么交集了。 祁明就这么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祁家外面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但也和祁明无关了。 祁家很大,走出去需要一定的时间,祁明可以让祁家的一些司机过来载,但是祁明没有,他已经把除了祁天文之外的祁家人全删掉了。 · 在祁明离开房间后,祁天文蹲在祁明的房间内,看到了刚才推开祁明时,从祁明手里握着的那个黑色塑料袋中甩出来的照片。 里面正是那个丑陋的弟弟以及自己得照片。 祁天文停顿了一会,沉默,伸后过去把那个相框拿在了手上。 相片里面的人赫然就是那个带着一点腼腆笑意的祁明。 小时候的祁明也依然带着那个丑陋的疤痕,祁明的完好的那半张脸笑起来眼睛弯弯,但另一侧巴掌大恶心令人作呕的疤痕依然存在,但是此时因为祁明的笑,那疤痕都好像没有那么令人作呕了。 第23章 他一定要离开这个哥哥,再也没有关系 祁明捂着脸走出了自己住的地方,越走越觉得脸很疼。 那种酸涩的情绪在心口里鼓动,祁明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祁明本想让自己的上司来受一受这个苦的,没有想到他倒是自己来了。 这个巴掌给祁明彻底打醒了。 他真的穿越到一本虐文的小说里了。 来这个世间短短两天,祁明却感觉过得无比的艰难。 祁明呼了口气,抹了抹脸,把情绪缓和了下来。 他慢慢地往外走,这次出去的时候就比一开始轻松多了。 祁明安静地离开了晚上热闹非凡的祁家府邸。 他走出去时发现自己在收拾东西的功夫里,外面已经很晚了,而自己还没有吃饭,肚子叫了两声,祁明饿得难受,看了眼地图,这里不能让外来的车进来,祁明又往外走了一段。 走了好远才开始打车,但这个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打不到车。 祁明便就沿着外面的街巷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顺便去看看周围的地铁。 祁家那连绵的建筑群环境幽静,背靠风景优美的山峦,空气质量好不说,也因为较为偏远而比较幽静。 这个地区没有什么人打车,能住得起这里的人都有私家司机,而会打车的人也鲜少会来这个片区里。 祁明默默地往外走了一段,觉得自己很蠢,才过来这边收拾东西。 只要让祁家的人扔掉就好了。 祁明一走就走了很远,他一边走,一边脑海里乱糟糟的,像是什么都在想,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第29章 天气有点开始转冷了…… 祁明想。 此时的宴会上。 祁天文站在祁家宴会里,奢华而充满光线的大堂内无比亮堂,桌上放着各色漂亮的甜点以及精心制作的甜点。 祁天文站在宴会上,虽然不是家宴,但这一次宴请的都是家族中比较重要的合作伙伴,在这次宴会结束了,晚会还有祁家的私人晚会。 祁老爷子站在大堂中央,不少在圈内有名的权贵都在会场上,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大的重合,其他祁家的亲族也早早地打扮得体,趁早来接触一些大佬。 连旁支还没成年的小姑娘都被打扮得好好来这个宴会上转着。 祁天文在被祁明打了一巴掌后,情绪便一直不怎好。祁天文让化妆师把脸上的红痕遮盖了部分,才出席了晚上的晚宴。 祁天文看着宴会上的这些旁支,即便是最偏离家中产业的旁支,也有能力支撑起一个不错的生活。 祁天文想到了祁明身上那一身又老又旧的服装,脸色愈发沉默难堪。 他稍稍吸了口气,在当前的场景里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他脸上挂起自然的笑容,手里握着酒杯,和宴会上的其他名流交谈起来。 祁天文的笑意自然,他的笑一直都维持到司震启出现。 司震启手里握着酒杯,稍稍抬眼看着祁天文,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祁天文感觉到这个笑容很有深意。 都是万年的老狐狸,祁天文的脸上也带着十分优雅的笑意,两个人对着看一会半天都没有说话,一直到司震启说:“你弟弟来我公司,我会好好照顾的。” 这个弟弟一说,祁天文本就烦躁的心情反而更加烦躁了。 因为祁天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弟弟成了司震启手下的金丝雀,也成了司震启公司里的一位员工。 正常其他祁家的孩子都可以在祁家产业下的家族进行工作,至少,再怎样也不会出现需要去其他公司求职的地步。 况且。 祁天文突然想起来,祁明的那个合同,似乎是包养合同。 祁天文嘴角那优雅的笑慢慢淡了下来。 司震启笑:“你弟弟和我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虽然意图让这个草包弟弟离开自己的视野,正好去司震启的公司里搞点事,但此时祁天文却感觉到不爽了。 司震启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拿到了口袋内,拿出了一只手机,他按着什么,祁天文的脸上还带着自然的神色,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司震启的话所影响道:“哦?” 司震启手指点了点手机,那边就传来了祁明那有些心虚,一念就有些磕磕巴巴地话:“我……我哥哥是让我来看看你……” “哥哥从小就是你得粉丝……” 祁明的那一句句录音放出来,祁天文的神色就越来越黑。 一直到祁明说着偶像,天天在房间内贴海报,祁天文皮笑肉不笑:“偶像。” 司震启点了点头。 他也笑:“你的弟弟,很可爱。” 他神色淡淡道,拿着手中的酒杯和祁天文的酒杯互相碰了碰杯子。 祁天文刚才神色虽然有些黑,但也只是对这个草包弟弟的几分头疼。 但听到司震启的这句话,祁天文的神色才是真正的变得有些冷。 祁天文神色一下子变化,又慢慢地收了回来:“是么。” 祁天文说:“我以为你很厌恶他。” 祁天文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 他们站在宴会较为靠窗户的地方,他们虽然是商业对手,但也认识了多年。 否则,祁天文的弟弟也不会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司震启。 司震启:“也还好。” 司震启的脑海里想到夜晚爬床时的那个祁明,长相不错。又想到祁明那坐在办公室强撑着胡扯地模样。 他本来确实对这个有着和白月光长相相似的人有几分厌恶。 但真正接触了,也没有那么的差劲。 司震启道:“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厌恶祁明这么久。” 司震启把酒液喝了,笑了一下:“是因为他长得太像了吗?长得和宋墨白太像了。” 祁天文的笑容慢慢地变得越发冷漠。 “又有什么所谓呢。” 祁天文说:“何必在一个小人物上花费这么大的注意?” 祁天文说完,脸色也沉了。 司震启感到有几分奇异,因为这个人对祁明的厌恶圈内人尽皆知。 但鲜少见到祁天文这样的模样,就像是在……亏欠的模样。 祁天文仰头把手里的酒液一饮而尽,也把那杯酒放在了一旁。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了。 第24章 粘人精弟弟,也终究是过去 祁明走得有点久。 他一路走了很远很远,其实在后面祁明就已经可以打车了。但祁明走着走着,却有些上瘾。 这种徒步蛮解压的。 祁明在走路的时候想。 祁明走到后面,情绪也差不多过了。 祁明现在早就已经养成了心大、难过的事情不过夜的性格。 祁明运气不怎么好,也总是能遇到一些让人难过不舒服的事情。 一般命不怎么好的,总是会比其他运气好的人更坦然一点。 至少对祁明来说是这样的。 第30章 祁明心情消耗得差不多,也就把祁天文这个人彻底放在了脑后。他随便找了家面馆吃了晚饭,就坐公交回自己的出租房去。 虽然司震启给自己得钱很大方,但祁明抠搜惯了,还没习惯这种天降横财的感觉。 司震启给祁明的卡,他还没有去看。 祁明回去洗了个澡,把脸上的伤疤摘掉,祁明看着脸上那伤疤的红痕,正在慢慢愈合。 祁明估计这个疤是最近才从原主的脸上脱落,疤痕的那块皮肤还有些泛红,像是新长的肉,有时候还有些痒的。 所以祁明睡觉的时候,都尽量地把疤痕脱下来,以防闷出病来。 祁明洗了个澡,看了眼明天工作的时间,算了算自己出租房到司震启公司的通勤时间,起码要半小时,顿觉人生无望。 祁明订好了闹钟,就闭上了眼睛。 每次做梦的时候,祁明就总是感觉到很不舒服。 这次也是。 但这次的梦境,却不再是和司震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祁明梦见了原主小时候,梦到了那张照片。 他梦见小时候自己盯着疤痕,好不容易买到了一台手机,也看到了墙上属于别人的照片。 他想跟自己得哥哥合照。 这个美好的愿望支撑着祁明一次次去找祁天文。 但小时候祁天文格外厌恶自己。 和幼年时期比起来,现在的祁天文都已经比以前好了不少。 至少现在得祁天文即便再厌恶,也不会随意把祁明找了个黑漆漆的房间就塞进去。 祁天文的幼年时一旦祁明做了什么令他不满意的。 祁天文就会因为烦而把他锁在了储物间里,一锁就是大半天。 但即便这样,祁明还是很喜欢这个哥哥。 祁明在梦境里,梦到自己总是跟着祁天文走,祁天文实在烦不胜烦就推开他,有时候重有时候轻,力度很多时候取决于当时祁天文的心情。 那天,祁明壮着胆子,依然跟在祁天文身后。 祁天文推倒了祁明几次,祁明被甩在地上身上都是伤痕,但依然孜孜不倦地起身,去勾搭祁天文的衣服。 幼年那长相尤为傲气的祁天文转身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了?” 祁明被他瞪得害怕,好半天在祁天文耐心要耗尽时,才胆怯地说:“我想和……哥哥拍照。” “别叫我哥哥。”幼年的祁天文恶心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拍照,你自己长得多恶心,你不知道吗?” 祁明愣愣地看着哥哥。 祁天文一把甩开祁明的手。 祁明在很多时候都很倔。就像这个哥哥的称呼,这个哥哥的名号让祁天文很不爽,屡次强迫证祁明不要这么喊,但最后在祁明的无论怎么打怎么骂都不改的情况下,任由他去了。 这次照片也一样。 祁明一直跟在祁天文后面,“哥哥,哥哥……” 即便祁明被推倒在地上好几次,祁明也还爬起来去抓住祁天文的衣服。连被恼火地祁天文关在了狭小的储物间内,明明祁明从漆黑的储物间内出来时已经瑟瑟发抖了,但还是不断地去找哥哥的身影。 在这种孜孜不倦的努力下,有天,祁天文终于忍不了了,对着祁明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很狠,人在幼年时还未学过道德以及分寸,祁天文小时候因为失去了母亲正是对祁明最为怨恨的时候,如果祁明不在他前面晃,祁天文也对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祁明总是要自找苦吃地去找祁天文。 祁天文这一脚有些过了。 祁明被踢倒在地上,好久都没有缓和过来,祁明那时也就是一个小孩,初中不过的年纪,一被踹到,就在地上不住瑟缩痉挛着。 那强烈的疼痛让祁明在地上小声呜咽着,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狗。 祁天文冷冷地盯着这个讨人厌的小鬼,冷道:“你自找的。” 祁天文踹到了人之后就往外走,走了很久,祁天文确实没有听到了后面的一只粘着自己哥哥叫的声音。 祁天文转过头,却看到了祁明依然躺在原地,缩成了一团,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气息一样,收缩在了那里。 祁天文一下子就慌乱了,那时候祁天文高中快毕业。 他依然对这个弟弟感到厌恶,但是想到这个弟弟死去,祁天文依然在一瞬间感到了强烈的惊惧。 祁天文想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虽然没有踢到祁明的腹部,但耐不住祁明这个弟弟的身体确实不好。 祁天文忙跑回祁明的身边,手颤抖地摸着祁明的鼻息,在确定人还活着时才稍稍地松了口气,祁天文忙让人过来送祁明去医院。 祁明痛苦的睁眼时,看着祁天文,颤抖地喊了声哥哥。 祁明那时候说的依然是要拍照。 也是第一次,祁天文答应了他。 祁明这才笑了起来。 一直到出院后,祁明才终于有机会拿着手机,拉着祁天文的衣摆让他过来和自己拍照。 虽然祁明的脸色尤为地难看,甚至是冷漠的。 但祁明非常的高兴。 祁明在做梦的时候,清楚地知道这是个回忆。 心口里的情绪却无比的真实,真实到祁明感觉到自己与原主似乎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否则这些情绪怎么会这么真实? 第31章 真实到让祁明的心脏都感到了强烈的收缩? 祁明在梦里挣扎着,连带着原主小时候强烈的快乐,连带着原主小时候在终于得到哥哥的照片时那种强烈的开心,在梦里却让祁明感到心疼。 他心疼原主,也心疼穿越的自己。 才来这里的第二天,祁明就已经开始有些分辨不清自己了。 第25章 发财树的命也是命 祁明第二天依然来到了公司。 他准时的在公司上班,依然如之前和刘倩说的那样,把工作任务认认真真完成。 虽然是简单的事情,但终究琐碎,祁明早上便认真的去处理这些工作。 他作为一个学生,按理来说还没有工作的氛围的话,会觉得这种工作很无趣,很想离开。 但祁明的适应力还算不错,刘倩来验收祁明的工作时,都不由得对祁明夸赞了两句。 祁明的忍不住对刘倩笑了笑。 刘倩在验收祁明的工作时,不由得盯着祁明的脸。 祁明的脸很漂亮,但因为另一半的疤痕,那坑坑洼洼的还巨大实在是恶心,所以那漂亮的脸蛋也会在这个过度有反差的疤痕下,让人尤为受不了。 而此时,祁明的另外半张完好的脸上,上面有一个十分鲜红的巴掌印。 那巴掌印几乎是血红的,依然留在祁明那白皙的脸上,让那脸都有些肿起来。 这个力道极狠,大半张脸都肿起来了。看了都疼。 刘倩盯了两眼,虽然知道这么问有点不礼貌,刘倩尽量避开了那疤痕,也不让自己得视线显得过于过分。 但好一会,刘倩还是说:“你要不要去涂掉药膏。” 刘倩说:“我这里有消肿的药,你需要么?” 祁明啊了一声,他今天早上起来,脸就疼得厉害,他其实有些想去医院看一下的,只是想到工作第一天就请假感官实在是让人不好,所以祁明就忍了。 听到刘倩这么说,祁明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吗?” 刘倩把修复脸部的药剂拿了过来,祁明盯着那丑陋带疤痕的脸对着刘倩说了一句谢谢。 正要涂药的时候。 司震启也来了。 司震启昨夜在与祁家参加晚宴后就回家了,而夜又果不其然地失眠了。 那天祁明爬床上来,司震启难得拥有一个十分舒服的睡眠。 司震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发现自己得睡眠障碍变得尤为的严重。 很难以入睡,即便入睡了也会突然惊醒。 即便司震启睡着了,脑海里也依然昏昏沉沉,感到尤为不舒服。 也因此,司震启感到了强烈的心脏刺激感。 呼。 司震启心中有几分微妙的难受。 他进来时,眼睛顶着一个十分漆黑的黑眼圈。但这种黑青对司震启来说已经十分寻常,他经常熬夜加班,时常脸上就会带着黑眼圈。 司震启来到公司时,看到了坐在工位上的祁明,手里拿着药膏,正在和刘倩说着什么。 面对着司震启的那一面是疤痕,一会直到祁明转过头来,司震启才看到了祁明脸上的那个厚重的巴掌印。 那巴掌印几乎是触目惊心的。 那巴掌印周围还有青紫色的淤青,让祁明那白皙的巴掌脸上显得无比肿胀。 但祁明还在笑,在刘倩把药膏给他的时候,他龇牙咧嘴地用那个药膏抹在脸上,情绪却显得十分稳定。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光。 也是这个地方,让司震启觉得祁明和传言不太一样。 至少,祁明的心态与给他的感觉,是舒服且轻松地。 司震启走进来时,也差不多到工作的时间了。刘倩端着泡的黑咖啡回去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祁明与司震启两个人。察觉到司震启的目光,祁明不由得小声道:“有什么吩咐吗?” 祁明小心地把脸上的疤痕去了。 司震启盯了一会,才道:“无事。” 司震启坐到了自己工作的位置上。 司震启的办公室寻常不会有人进来,只是因为刘倩是他的秘书,才会有随意进出的权利。 而且,刘倩也算是他的心腹,有刘倩替他盯着公司是否有出什么事,很保险。 司震启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在工作前,他总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 他稍稍地看着一旁总是绿意盎然很有活力的招财树。 这棵树是司震启特意去找风水大师买的绿植,生命力无比顽强,即便是司震启这种植物杀手,这棵树也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很不容易。 也因此司震启对这棵树的印象有些深。虽然不是司震启照顾的,但是司震启却对有了几分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情谊。 司震启盯着那棵绿色的植物,一会,才深深地感觉到确实是恹巴了不少,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恹巴,好像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司震启摩擦了下巴,派人过来给这个树检查一下。 是的,司震启公司内有专门进行植物养护的。 很快,司震启看了几封邮件的工夫,专门的植物护理员就过来了。 那植物护理员拿着工具,去修理那一盆盆栽。 祁明本来在司震启来了公司后就悄无声息的开始工作,一会,再看到司震启正盯着他的那盆绿色植物,祁明感到了整个人神经都是一紧。 第32章 不是吧。 祁明心想。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明明昨天才刚浇的发财树,还没把这棵发财树送走,就要被发现他的阴谋了?? 祁明心虚地看了过去,一边祈祷着他的那杯热水不要被检查出来。 应该不至于吧。 祁明想。 难道现在的植物医生已经厉害到了这个地步,只需要略略一看,就能检测出他在里面浇了热水了? 在祁明紧张期间,就听那个植物护理员盯着那一棵茂密的绿色发财树,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司震启,“总裁,似乎是根系的问题,我能挖开看看吗?” 司震启正在看着祁明那变化多端五彩缤纷的脸。 在那植物护理员喊他时,司震启才应了一声。 那植物的护理员拿着一个小铲子,挖了下去,他小心地不要挖到根系,但是那护理员稍微一挖,神色就一顿。 铲子敲了敲土壤,感觉到里面坚硬的东西,植物护理员奇怪道:“总裁,里面有埋什么东西吗?” “我敲出了点不一样的。” 司震启稍微愣了一下。 他的声音淡淡道:“挖出来看看。” 司震启意味深长地盯着祁明看了一眼。 祁明也很懵。 东西。 什么东西? 那植物护理员拿着小铲子往下一撬。土壤被挖开了,露出了里面的……录音笔。 第26章 同班同学 那录音笔用特质透明的袋子装好,以防被旁边的土壤破坏。 但显而易见,这就是一个窃听器。 那窃听器上面还挺繁琐,说不定正链接到哪个地方,对这里进行偷听。 祁明在那个园艺师傅的开始挖土后就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在做自己的事情了。 祁明的手抹着药膏,把自己脸上的伤痕涂了。 药膏抹在红肿的脸上,让祁明龇牙咧嘴,他一边倒吸气,一边轻轻地在红肿的脸上抹着,同时心想自己就是资本家最喜欢的一只牛马。 手上的药膏抹在脸上,冰冰凉凉的,那火辣辣红肿的感觉消退了不少,但是抹着药膏推上去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疼。 祁明正抹着药呢,就感觉到强烈的视线存在感极强,他默默抬头。就看到司震启和那个园丁正看着祁明。 他们视线太过于强烈,祁明:“?” 祁明抹着药膏的动作顿了顿,默默地看向了那名植物护理员的手,正提着一个明显就是可录音的窃听器。 祁明:“……” 祁明的脸当场就绿了。 不是吧。 他就想谋杀一棵发财树啊! 怎么还浇出了一个录音笔来了??? 祁明眨眨眼,他一瞬间感觉到无比心虚,明明不是他做的,但祁明现在已经感觉到百口莫辩了。 好在是是司震启没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又暗含警告的盯着祁明,叫了人过来。 刘倩盯着那冷漠仿佛可以杀人的酷脸,高跟鞋虎虎生风,那一副被工作摧残而浑身火气的模样,让祁明瑟缩了下脑袋。 刘倩推了推眼镜:“什么事。” 司震启手指交叠,微微抬起下巴,那植物护理员把那一袋东西交给了刘倩。 刘倩默默地收下,同时,用冷酷的眼神盯着司震启,“boss。” 司震启稍稍把手指交叠,往后靠了靠,冷面道:“工资好说。我给你提薪……” 祁明默默地抱着文件夹看戏,那一刻,他在司震启上看到了自己以前老板身上的心虚。 在社畜如此充满怨气的目光下,没有一个boss可以安然无恙! 刘倩:“我需要七天的假期。” 司震启:“最近业务忙碌。” 刘倩:“奖金我也不要了。” 司震启深知此事恐怕非常重要,他略略垂下眼眸:“给你放半个月的假,年终奖我不少你,好好调节心情,工作回去了,记得做些交接。” 刘倩一看就是要发作的,马上又被压回去。 她默默点头,踩着高跟鞋又砰砰砰的出去了。 刘倩的工作确实多,不仅管这又管那,但司震启最满意她的一个地方在于,工作能力强,口风紧,性格也稳重,让司震启十分信任。 也因此,司震启让刘倩来看管祁明。 但刘倩走了,祁明…… 司震启盯着祁明。 祁明眼睛还跟着出去的刘倩,看到了司震启的目光才有些不自在地啊了一声。 祁明的脑回路一路乱跑,他想,不会是司震启怀疑了自己吧! 他真就只是想歹毒地浇死一盆发财树回去混业绩而已! 祁明顿了顿,默默地低下头,好心虚,明明不是他做的。 司震启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昨天在出去的时候,就打开了房内微型监控,想看祁明要做什么。 没想到祁明不仅对他放在桌上的假文件视而不见,就只是拿着那花去把那盆发财树给浇了。 司震启那时候的心情直到现在还有些震撼。 他稍稍地稳了稳情绪,手指点了点桌面。 那点声音提醒了祁明,祁明看过去。 司震启说:“脸上受伤,今天给你放假,你去医院看看。” 祁明眨巴眼睛地盯着他:“那一百万……” 第33章 司震启这才想起来,这个小少爷和自己的合约。 他的嘴角勾了勾,“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事情。” 祁明警惕抬头。 司震启淡淡道:“我给你一天一百万的工价,那是卖身钱。” “在这个公司的寻常工作,只有我给你开的实习工资。” 祁明呆若木鸡。 祁明看着他,声音颤抖:“那……我现在的工资有多少?” 祁明看向司震启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囤粮很久的仓鼠,被一锅踹了。 那眼神,控诉,不可思议,惊讶。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司震启突然觉得逗祁明,很有意思。 他也不由得笑了下。 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小少爷梦游爬床的样子。 司震启说:“算你一百万。” 司震启的手指慢慢地点着桌面:“你才刚来上班,就要我这么多钱,未免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司震启那些话祁明是没有听到了,祁明只听到那句‘要一百万’。 祁明弱弱地说:“老板大气。” 祁明这个人其实在漫长的社畜生活中,养成了一个又乖又拽,又听话又叛逆的性格。 看着在老板面前十分温顺,但祁明没人管的时候,那漫散金贵的劲就一股脑出来了。 祁明小心地盯了司震启两眼,好一会,默默地让自己塌在椅子上的身子坐直了,腰间坐得板正又笔直笔直的。 在司震启的视野下,他有些坐立难安了。 司震启说:“去吧。” 司震启的手点在桌面上,却突然道:“晚上,回我的别墅。” 司震启语义不明:“收拾好自己。” 祁明打了一个激灵:“啊?” 他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工位了,听了这个话,他一下便全身僵硬起来。 啊?? 为什么说得这么怪怪的。 祁明小心打量了司震启一眼:“有什么业务需求吗?” 祁明试探。 司震启瞥了祁明一眼:“你还想要有什么业务需求。” 祁明抱着文件夹,讪讪地笑了,马上脚底抹油地溜了。 一直出去,在确定自己有一百万司震启给自己的空头工资后,祁明那个社畜的劲就散了。 他呼了口气,让脸戴上口罩。 他现在因为挨了祁天文那一巴掌,脸生疼,戴个口罩就疼,十分难受。在工位内不带还好,在外面祁明是不想再遇到公交车那母女上的事情了。 最近有点堵车,祁明在一旁的公司门口等了一下。 正逢对面来了一队由老师带队的学生,旁边还有几个讲解员,祁明戴着口罩默默地往旁边站,看了一眼,却有些愣住了。 那是原主的大学的同班同学。 第27章 小少爷? 原主现在已经大二快大三,学的专业在暑假的时候已经有安排老师带队的实习,原主因为家中的事情,今年一整年都没有去学校,一直在外面打工,但更多的也是学校同班同学对他并不友好。 原主在那种环境下情绪越发糟糕,便打算休学,学校并不知道祁明的身份。 或者说,也少有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少爷,能够如此朴素,没有一点少爷的架子。 原主以前并不会以自己祁家的身份荣,生活在祁家,对祁明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他因为疤痕成为祁家的耻辱,祁明自然也清楚自己在什么地位上,又何谈去说自己的身份。 小少爷? 呵…… 祁明本来是勾着手指,让口罩离自己远一点,看到了人之后,祁明就稍稍地往后面退了一点。公司门口金碧辉煌,那老师带着实习生往里面走的时候,脚步都轻了。 这很正常,司震启的公司是大厂,无数高校学生想要进去的地方,全国五百强企业。 这次老师带的实习生人并不多,那是大学专业的前五、技术无比靠谱的优等生。 那老师与同学祁明都认识。 他们估计难以想象,祁明这样沉默安静的人,甚至在学校里打杂工,被人嫌弃的,家中的产业其实并不比司震启的差多少。 到祁家这种层级的富贵,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了。 祁明把口罩戴好,只露出个眼睛,尽量避开他们。 祁明从原主的记忆中感觉到,班级里的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 首先,原主有些社恐,胆怯,也总是把头发留得乱糟糟,一些习惯因为从小没人教没人养,也不是很好,至少头发问题就足够让人不喜欢。 加上驼背,经常打工,让祁明给专业的同学的印象便是:十分穷酸的半残废。 而祁明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就得罪了班级的富哥,那个富哥家中小有资产,有一小公司,富哥在学校中便十分嚣张,屡屡欺负祁明,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恶心的人事还是没少干。 而到了大学,财富差距就明显了,那些同学虽然不认同,但因为富哥的财富也不会去阻止,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眼。 祁明便在这种无声的苛待下,处于半休学状态,和同专业的同学十分尴尬,人也搬出了宿舍。 可以说,原主所在的这本书,那便是一篇彻彻底底令人委屈的受虐文。 祁明扫了一眼,他和原主一样,在某些观念出奇一致——或者说一模一样。 第34章 那便是不喜欢惹事,更喜欢安全、安定,稳固的环境。 此时那个有几分势利眼的老师,以及身后的那五个优等生,学生里就有两个是祁明感官尤为差的。 因为曾经祁明和那两个曾在同一个宿舍。 祁明在祁家鲜少有机会和人说话,在在学校也是,只是在初中的时候,祁明那时候年纪小,即便祁家和祁天文对祁明实在是深通恶绝,但也真不会放任一个初中高中的小孩出去打工。 也因此,祁明那时候的衣服鞋子都是最好的。 并非刻意给祁明买好的,而是祁天文的生活里,他如果要给祁明烂的东西,那反而需要十分费心。 也因此,祁明在上初高中时,那沉默阴郁,偶尔会和人急的性格,因为他浑身名牌、一看就巨巨巨巨有钱,反而没有人和祁明呛声。 到了大学,祁明从祁家出来时那些衣服是一件都没有拿,生活费祁天文也就拿一点。 以前祁明在高中的时候,祁天文的生活费给了非常多。 或者说,祁天文的财产也就注定他要多少都不自在。 但,在祁明上大学,彻底决定脱离祁家后,祁天文才发了很大的火,特地让下属去问了下正常大学生的,直接从一个月8万变成一个月8百。 祁天文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要祁明服软,回家。 原主硬是扛下了,宁愿顶着这一脸的疤痕,也不愿意回去。 祁明背靠着一旁,在等车。 祁明其实不是那么一个喜欢钱的,只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和钱搅合在一起,现在年纪比以前成熟了,没有那少爷病,也愿意适当的为钱弯腰。 可是祁明在此时却理解了原主,即便祁明很需要钱,十分需要离开这里,脱离这种生活的钱,明明他只要回祁家,在祁天文那里低声下气,说自己要几百万。 祁天文会一脸恶心、嫌恶,并且带着语言嘲讽,但最后还是会给他的。 但钱给他了,也就证明着祁明这一辈子就只能在祁家作为一个受人嘲讽,受祁天文打压的万人嫌。 祁明确实缺钱。 祁明确实也爱钱。 但此时,他和原主却一模一样,无一例外的选择彻底离开祁家。 原主曾经800块都能在大学上熬下来。 没理由现在祁明没有住房压力,吃饭压力还有一个司震启的不体面工作,还能回去转头求着一个转手给自己一巴掌的人。 祁明把这种思绪压了下去。 而这时,车也已经到了。 祁明打到了市医院去,要去看脸。 他走向出租车,在祁明走过去的时候,一直跟着老师在往内走的几个人中央,其中一个高却非常瘦,脸侧带着没有完全消下去而变成一片颗粒青春痘的男性,皱着眉头,看着走向车内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那男生低下头,凭着感觉,对着祁明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性带着口罩,卷着一头小卷发,这让被拍的男生显得有几分优雅与散漫,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干净,而且有型,十分修身。 裤子包裹着男生长而笔直的大腿,显得十分抓眼。 在男生弯腰坐进轿车内时,他腰部绷出一道漂亮狭窄的弧度,很适合被握住。 但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那个身材有些偏瘦的男性,看起来十分潮男,也十分抓眼,即便身形有几分相似,还带着口罩,但…… 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祁明早也就有小半年没有回过学校了。 但那个同学还是皱了皱眉,拍了张照片。 第28章 疤痕是毒素? 那男生把照片拍完之后,就发到宿舍群中,@了所有舍友。 -这个人是不是很像祁明? 一会,那4人宿舍群就炸开了锅。 -不能吧,照片的这个看起来很潮男啊。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但是为啥有几分怪怪的感觉,就是有点像…… 那男生毕竟是在实习时间,也不敢一直玩手机影响公司对自己的印象。 要知道,这种大厂他需要挤破脑袋才能进去的。不过,那男生也还是试探地把这照片,挂到了大学群里面。 这些事祁明并不知道,知道了,祁明也不会上心。 很正常。 这种小事,和家中乱起暴躁的琐事、令自己难受的哥哥,以及那让人惊悚的剧情等等比起来。 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祁明去医院挂了皮肤科,在这个时候,祁明顺便去检查了自己脸上的疤痕。 祁明迟疑了一下,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疤痕消失了。 但医院应该是可信任的,也不会有人特意去翻一个无用丑八怪的病历本。 祁明先是去检查了自己的脸蛋,那白嫩的脸蛋上,那肿大的疤痕并没有消退,反而越发恐怖,脸上的郁气让人不忍直视。 医生先是开了药,在祁明旁边道:“药好好养护。” “这个巴掌力道太重,你被打时嘴巴里有没有出血?” 祁明诚实说:“有一点。” 医生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给祁明开了点药。 医生果然是大风大浪见过的,也没有对祁明那一脸的疤痕有什么看法。 祁明犹豫了一会,看向了这个医生,把自己的疤痕摘了下来。 第35章 “医生,能看看我的脸吗?” 祁明那块巨大的黑色疤痕一下就像是乌龟的壳,落在了祁明的手上。 那医生本来是在写着给祁明的处方,见到祁明的这个动作,笔都停住了。 作为一个皮肤科的医生,什么伤口溃烂,什么恐怖的容貌,他都见过了。 但在祁明进来时,他还是被祁明脸上那个仿佛恶鬼的疤痕给吓到了。 祁明脸上的那个疤痕,几乎有一个手掌那么大,一整个横跨在脸上,左边的侧脸,一直从眼睑处到下颚,都存在着这种丑陋的疤痕,疤痕的颜色又黑又深,还有些坑坑洼洼。 也因此,即便祁明的另外半张脸没有被影响到,也足够漂亮,在这个正脸之下,看到那令人惊悚的疤痕时,也依然会让人不由得想要后退。 医生也是在短暂几秒钟内,做好心理建设,才去给祁明看巴掌印。 但此时祁明把脸上的疤痕脱下来后,便格外令人惊艳。 祁明生了一张尤为好看的脸。 甚而因为那个疤痕给人的印象太差,在那疤痕脱掉后,带来的震撼感也强。 祁明的手中握着那个被脱掉的疤痕,那疤痕就像是乌龟的壳子,颜色很沉,很深,也像是浓郁与沉淀了所有原主曾经受过的苦。 祁明的手不由得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脸上,在疤痕脱掉后,他那张半张脸上带着一点粉红,那粉红色的肉带着光泽,可能是新生的皮肉,也细腻。 那医生盯着祁明的脸,在剥开了那几乎就像是诅咒的疤痕,祁明的脸五官就彻底展现了出来。 祁明垂着眼睛,被黑色疤痕盖住的眼帘下,那三个细腻的小痣落在眼睛下。 他并不像他哥哥想的那样,生得软弱,相反,祁明的长相十分的有……攻击性。 他垂下眼睛没有笑时,也因为短暂的出神而显得冷,这让他反而变得更加的冷漠。 鸦羽一样的眼睫毛盖住了祁明眼睛里的神色,祁明盯着自己手中轻而易举被卸下的疤痕正在出神。 好一会,医生连连叫了他两声,祁明才回过神。 祁明听到有人在叫他,他就本能礼貌地弯了弯眼睛,“怎么了医生?” 同样的行动,祁明在脸上有疤痕时也经常笑,但因为一个疤痕,待遇却完全相反。 爱美之心人都有,医生看了祁明一会,忍不住道:“你这个脸需要好好养护一下。” “我给你看看你的脸修复情况。” 医生盯着祁明那一整个在手里的有乌龟壳大的伤痕,尤为的令人惊悚。 医生呼了口气,“你先躺在一旁的医疗器具上。” 祁明顿了一下,乖巧地点了点头,平躺在一旁,医生拿着仪器推着祁明进了一个照射的地方。 那光正对着祁明的脸扫着。 祁明闭着眼睛,心情却有些复杂。 他的脑海里闪过原主曾经因为这个疤痕所受的苦,却也短暂地想到了原主的母亲。 原主从来没有看过原主的母亲。 他如今的不幸,一是因为脸上的疤痕,二是因为母亲因难产而死。 这件事让一直让祁明感到不适。 那检测很快,医生检查完祁明的身体,祁明从上面起身下来时,医生有些错愕地道:“你这个伤痕,是娘胎带来的吧。” 医生并非权贵圈内的,否则他只要一想到从娘胎带的疤痕,一定都会想到祁明这个声名狼藉的小少爷。 祁明应了声。 那医生道:“你现在这个疤痕能愈合几乎是一件奇迹。” 医生道:“你的这个疤痕是一种毒素,可以摧毁人机体的毒素,但你身上并没有这个毒素的痕迹,全都被聚集到这个疤痕内。” 医生道:“从这个伤疤来看,这个疤是因为你在胎儿时期吸收了母体身体里的大部分毒素,那并没有堆积在肝脏这种比较危险的位置,反而堆积在了脸上。” “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疤痕自己脱落了。” 祁明眨了眨眼。 他捋了捋脑袋里的思路,眼睛里却越来越亮。 祁明的声音轻了:“你是说,这个疤痕反而是因为吸收母体的毒素才存在的?” 医生说:“大概率是的。” 祁明的心跳不停地加快。 医生又说:“你能活下来,完全是命大,因为孕期胎儿容易受母亲的影响,按理来说,你的母亲应该在你怀胎七月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但因为你把绝大部分的毒素都吸走,才能多活几天,这么说你也是命大。” 祁明的心跳加快。 第29章 就好像要失去这个弟弟一样 不是他……害死的母亲。 祁明整个人的都忍不住手心里都出了汗水。 害死母亲这个罪名太大了,即便本不是祁明的错,即便这些受到不公正待遇祁明才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但一贯缺爱的原主,自然对母亲的存在无比渴望。 也因此原主依然会因为这个而感到伤心。 此时祁明也分不清自己和原主的情绪了,怅然若失的情绪萦绕在祁明的心头,也隐隐有些解脱。 如果不是他的话…… 祁明对着医生笑了笑,他呼了口气,情绪竟然有些雀跃。 祁天文一直都对自己十分怨恨,也认为是因为自己而侮辱了母亲。 第36章 如果祁天文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们的关系未必会这么僵硬。 但在挨了祁天文一个巴掌后,祁明已经对能不能缓和他们之间关系这件事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祁明也不想再缓和他们的关系,一直留着祁天文的联系方式,也只是想存够钱把祁天文转给他的钱都给还回去。 虽然祁天文给他花的钱可能连他自己的零头都不够。 等到司震启把答应给自己的一百万工资给自己,祁天文的关系就可以断得干干净净了。 只是这么多年,埋葬着这么复杂的关系,记忆都变得深邃。 祁明在医生错愕的神色下把疤痕又往脸上贴,拿过了医生给自己的处方,笑了笑,便勾着口罩走出门了。 脸上还是有点疼,又肿又疼的脸让祁明的神色有些差。 他走到了门口打车,想要回自己的出租房,却收到司震启的信息,让他回去别墅。 祁明便流畅地当场换了个地方。 祁明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在工作有直接交接的刘倩,祁天文聊天消息框还停留在十分靠前的位置。 祁明盯着那一栏消息栏,手指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这个名字,却感到了委屈,也感到了解脱。 他已经不想再改变祁天文对自己的态度,但…… 如果能在他面前把这层杀死母亲的负担脱掉,原主会感到很轻松吧。至少,原主到现在都未曾见过母亲的照片,因为祁天文认为给自己看母亲的照片是一种侮辱。 但也不重要了。 祁明这么想着。 但脸侧的巴掌印实在是太痛了。 痛到祁明连和祁天文交流都不愿意。 祁明手指动了动,最终是没有点开那一栏聊天的信息框。 他把手机放回去。 祁明正要打车回去,就发现外面的车已经来了。 祁明摇了摇头,把脑海里短暂知道这件事的思绪甩出去,坐上了司震启的车。 * 祁天文坐在了祁家的大宅内。 虽然是盛暑,但因为府邸中种着不少绿意青葱的树,留下了不少阴影。 祁天文坐在了这棵在祁家被养了有七八十年的老树下,下面有一个舒服的石桌椅,也已经抹上了时间的痕迹。 祁天文正在出神地望着那棵老旧的树木,他盯着那个用手工搭建起来的花架,也盯着那棵老树上被人工绑上的藤椅,眼神渐渐变得悠远。 他望着那个藤椅,却恍惚也在上面看到小男孩坐在了藤椅上,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抱在怀里看书的画面。 这个地方一看就是经常有差人来打扫,一切如新,除了树枝更加茂盛,桌子也戴上了洗不净的陈旧,似乎一切如旧。 祁天文凝望着那个藤椅,那张傲慢的脸慢慢变得温和而哀伤。 仿佛在这一刻的凝望中,他依然可以看到那躺在藤椅上的男孩以及温柔的母亲。 恍惚中,祁天文似乎又想起母亲拉着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说着自己将有一个弟弟。 那时候小男孩说:‘我才不想要有一个讨厌鬼来和我分走妈妈。’ 女人只是笑了笑,说,‘你不是很孤独吗?因为天才而孤独?’ 小男孩说:‘才没有的事。’ 祁天文凝固地坐在了石桌的位置上。 从小父亲,便经常不在家,父亲与母亲的感情关系不合,生下了祁天文也更多是因为义务,在生下祁天文后,父亲就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许久未曾回家,本来也只是商业上的联姻,双方也早就清楚联姻的意义,谈不上爱与不爱。 也因此,祁天文从小便是被母亲抚养而长大,准确的说,祁天文因为超出同年龄人的智商而深深感到孤独时,母亲很好的填补了祁天文的无助。 那时候的他,因为天才而傲慢。也因为母亲的宠爱而蛮横。 只是祁天文终于没有等到母亲的回来,只等来了一个丑陋的弟弟。 那个弟弟的侧脸与母亲有几分像,但也只是几分像,没有母亲那般艳美的脸庞,母亲的长相不是柔和的,不是柔软的,反而应该拥有攻击性的。 弟弟不像母亲,哪儿都不像。 祁天文不想用这个丑八怪换掉母亲。 但这并不是简单的砝码交换,他也没有地方去交换回自己的母亲,祁天文只能接受,接受一直能够包容自己喜爱自己的母亲,永远的换成了一个如此胆怯、恶毒,脾性差劲的弟弟。 祁天文只能接受。 祁天文躺在了那石椅上,心口却有些闷闷地疼。 他最近的脑海里一直映着弟弟的脸,映着祁明泛红的眼眶,映着祁明那几乎是激动的、强烈暴郁的神色:‘你为什么是我哥哥啊!’ 那一声撕心裂肺几乎是从心肺里吼出来的声音,祁天文从未想过会在那个如此喜爱自己的弟弟身上听到。 祁天文知道祁明过得不好么? 他当然知道。 甚至也是他的漠视。 他做不到欺负自己弟弟的行径,却漠视了这种暴力。 祁天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很沉很沉。 明明自己一直很讨厌这个弟弟不是么? 明明他恨这个弟弟、他是恨这个弟弟的不是吗? 明明自己因为这个弟弟,失去了他的母亲不是吗? 第37章 只是为什么,此时祁明的脸,祁明那强烈悲伤、痛苦,强烈死失望的神色,却会穿透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的缩痛感。 就仿佛……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第30章 母亲与祁明 祁天文手抚摸着胸口。 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地长舒一口气。 他又怎么可能因为祁明的存在,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他并非因为祁明的离开而感到不舒服,只是因为祁明的顶撞罢了。 祁天文心想。 他这么想着,才把心中的说不出的焦虑感压下。 他久久地凝望着这个藏着他无数记忆的古寨,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祁天文一直存在手机内的,也不舍得删除的照片。 那是他和母亲的二人合照。 里面的小孩显然傲娇,在被里面温婉漂亮的私人揽住时,还在装酷显得不自在地撇开,祁天文不爱拍照,里面的小男孩只是侧过了半张脸,脸色很不自在。 温婉的女人抱住了他,在不住地摩擦着小男孩的脸,笑得眼睛弯弯,女人漂亮的脸上眼尾有一颗漂亮的痣,这让她的容貌显得更加精致漂亮。 祁天文沉默地躺在这个石椅上,他的目光久久地凝望着母亲的照片,那时候母亲已经怀孕了,肚子也有了鼓起的雏形。 如果祁明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祁天文手机里的这个女人,和自己起码有七八分像! 那女人的五官里充满了锋利与艳美,也充满了攻击性。 只是因为笑容弯弯,从显得温和而典雅。 但女人的美貌,显然不是只有温柔。 祁天文久久地摩挲着这个相片,他高大的背影在院中,此时也如被抛弃的小孩,被剩下在这个绿意盎然的院子。 * 祁明很快就回了司震启的府邸。 他看了病,还去吃一顿比较好的饭,此时的心情非常不错。简单又快乐。 祁明在回到了司震启家时,还在快乐地哼着小曲。 祁明也确实应该快乐,毕竟祁天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而自己也在短暂两天的工作内获得一百万的工资,虽然还是司震启的空头支票。 该说不说,司震启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为剧情里的描述有病娇属性,以及梦境那恐怖的一幕。祁明绝对会对这个老板格外喜欢。 给钱大方,给价也大方,简直就是打工人梦寐以求的好老板。 对现在这样的关系祁明挺满意的。 他既然穿越了,也不用做社畜了,自然就要把之前猝死没有享受过的东西都好好享受。 只要司震启不展露出原著的苗头,祁明都对这个给钱大方的老板十分尊重。 嘿嘿。 祁明回来的时候管家对祁明已经不再是这个态度了。 他对祁明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样那么抗拒,祁明的脑门上打了个问号,虽然不解其意,但有人对自己释放善意祁明其实很高兴,也对那个管家笑了笑。 那管家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但祁明不在意。 他回到了司震启给自己地房间,司震启的别墅十分奢华,按理来说祁明在现代作为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的穷鬼,对这种房子应该会不习惯。 宽敞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以及一切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家具,金碧辉煌照亮了每一寸瓷砖,走在这种地上,本来应该会感到局促。 可祁明却比想象的习惯。 祁明在现代就已经是这样,虽然很穷但对他人的财富习以为常,便也不觉得怎么样。 但有时候祁明却在想。 他可能是被原主的记忆力影响了。这不过第二次来了司震启的别墅,走在这个光洁而宽旷的瓷砖上时,祁明总会在一瞬间的恍惚中,感到了熟悉。 就像曾经已经在这条路中走过了很多遍。 这种想法一起来,祁明本能地感到了胆战心惊,把这种想法甩开不愿再想。 司震启给祁明的二楼房间宽旷而舒服,这个是一间客房,想来二楼都是作为客房存在,三楼则是司震启的独立空间。 因为司震启的楼道宽敞,那些个仆人大多都不会随意进出,管家在让仆人打扫祁明的房子前还会特意地问一问。 也因此祁明住的这间房内,感觉司震启就是自己不同楼的邻居,并没有什么随时接触的机会,也可能是因为祁明才刚来。 祁明回到司震启别墅后就自觉把自己窝在房间内,一直到管家喊人吃饭,祁明才选择蹑手蹑脚地下楼。 司震启应该是常年不在家的类型。 祁明看完脸回来得早,吃个晚饭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餐厅的座位很长也很空,司震启家的仆从对自己也很尊重,只有祁明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上面的食物也大排长龙,各种精致的甜点与大厨做出来的美食。 即便祁明回来的时候已经垫过肚子,但因为饭太香了哐哐狂吃,他手拿着自己的餐盘时,面对着这个餐桌,餐桌上的盘子反射着光,祁明的脑海里却在短暂中滑了什么。 洁白的餐桌上,成年而俊美男人手一挥开,洁白桌布上的各种餐具,那昂贵的造型漂亮的盘子在一旁的地毯上碎了一地。 自己被那双手单手一个用力就贯倒桌布上。 混乱,肮脏,所有的画面都成了漆黑神色的油画,只有洁白与层层的粉红,迷醉而痛苦的眼泪,恐怖的画面狰狞着吞噬一切,祁明的瞳孔一瞬,整个人就是一颤。 第38章 他手里本拿着的银叉子一下掉落在盘子里,那互相触碰发出的清楚声响震透耳膜,硬是给祁明拉回了神。 他望着自己的手,还在本能地发抖,这种恐惧似乎黏在了心里,让祁明的心一下便沉到了谷底。 牙关都在细细打颤。 祁明不住地打抖,他控制不了自己身体的本能惊惧反应,他脑海里还在回荡着那个画面,真实的就好像是昨日发生过的事,无比真实,连细节与痛感都栩栩如生。 这又是原主的记忆吗? 祁明脸上那轻松的神色慢慢消失了,他拿起叉子,盯着盘子里精致的抹茶蛋糕,眼睛却有些没有焦距。 祁明是尊重原主的,也会去习惯地接受关于原主的记忆。 但,短短两天原主的记忆就对自己造成了困扰。 那些记忆不只是记忆,甚至连带着感情也一并冲刷到神经内。 第31章 金丝雀与读书 祁明手拿着叉子,也盯着这块抹茶蛋糕。 他穿越过来原主的身上,还不过一星期,即便祁明再乐观,也在短暂中感受到了来自于这个原著剧情的恶意。 祁明性格向来是随遇而安,只要不给他太多的压力,祁明可以十分自然却舒服的状态下,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没什么攻击性,还很宜人,和祁明这种性格的人待在一起,会十分舒服的。 但如果有强烈的压力与痛苦,祁明却会在这种痛苦中变得尖锐而凶狠,就像是被逼到了极限的小兔子。 也是会咬人的。 祁明没有了什么胃口。 他擦了擦嘴就回了房间,回到房间后祁明先洗个澡,看着镜子里的和现代完全一样的皮囊,明明是自己得脸,自己也爱笑,但祁明在盯着这个皮肉时,却十分担心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说自己就是原主。 祁明赶忙洗完澡。 他洗完澡后,打开了手机的便签。 不行,防范于未然。 不能等白月光回来要离开了才准备,他现在就得赶紧准备着脱离原著剧情,不能再拖。 祁明胆战心惊地想。 他手指在便签里停留了一会,慢慢地写了自己的任务: 找到一个合适居住的城市,有一定稳定的存款,最好是可以养老。 祁明盯着那一行字,把上面的字划掉了,改成了出国。 祁明现在的书还没读完,可是祁明想了一想,却觉得去找一个国外的大学,很适合自己。 而且也可以脱离这些烦人的剧情。 祁明不是什么很勤快的人,但是真有点被这偶尔出现的记忆吓到了。 祁明又盯着便签一会,他决定开一个海外的账户,只要一有点钱就存款在银行卡内。 随后祁明又点开了手机里的日历,仔细算一算白月光回国的时间。 半年。 在白月光回来后自己得识大体一些,该走走,不要在原地耗着。 祁明脑海里简单地过了一遍自己需要做的后,就感觉轻松了一点,虽然并没有想出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但有想总是比没想好。 但需要出国,祁明自学过但并不流畅的英语就得重新学起来。 以及那天早上看到的同班同学…… 即便未来可能对这个学业用不到,祁明也想认真把该学的学好。 现在还早,别墅中又四下无人,祁明问了问管家司震启别墅的快递地址,随后就激情下单了不少英语单词本和英文原文小说,又在手机里下载了不少欧美电视剧,就打算这样慢慢背慢慢学。 原主的记忆里对自己大学学习的信息知识了解十分稀少。 想了想,祁明点开了班群, 想要从群文件中看看下学期需要书,也找一下曾经被落下的专业课课本。 祁明打开班群扫了一眼,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班群中,有一张图片久久地停留在班级群内。 那是自己的两张照片。 照的地点就是下午,自己在司震启公司门口,打开车门进去出租车的图片。 他戴着口罩,拍的照片没有拍正脸,只能隐约看到侧脸,而侧脸也被那一头晃眼的小卷发给遮盖了。 这个照片并没有什么,但让祁明不舒服的是下面的字。 -看这个像谁? -像不像那个丑八怪祁明? 在这张照片下,摆出来的却是祁明在刚入学时全班合照中的脸,被特意截了出来,眼神阴郁,在拍照的时候紧紧地垂着眼睛,避开了人的视线。 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都乱糟糟的,全身上下充斥着不要理我不要找我的不讨喜气息。 但祁明看到这个图片,一时间心中却一跳。 这个时候里面的人是原主,但祁明在看着原主的照片时,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 祁明仿佛从这双阴郁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祁明的心一抖,一瞬间并没有因为群里充满恶意的嘲讽而难过,反而因为自己对原主的印象而感到胆战心惊。 祁明温吞地看了一眼群里,群中丝毫不介意自己会不会看到这种公然的恶意,为首的依然是自己的舍友带头挑事。 他看了一会,上面大多都在肯定上面那个不是自己, 只是因为一个背影像而已。 祁明手指动了动先是在手机截屏,随后在群里回:这么好奇,怎么不来问我? 第39章 那不断在跳动的群一下就静了。 一会,祁明竟然被踢出了班群。 祁明没什么表情变化,平静地点开了辅导员的消息框,把这些聊天记录、以及自己被班委踢出去的通知消息一并扔过去。 随后发:‘老师,我很丑,天台的风很大,我很难过。’ 短短的几句话,马上辅导员的电话就传了过来。 祁明本身就因为学校里的疤痕和性格是辅导员重点为关注的对象,无他十分担心祁明哪天想不开从天台吹风吹到棺材里去。 祁明这么一说,辅导员马上过来安慰,不久之后,祁明就收到了进入班群里的消息。 群里没有再说什么,想来那个拍照的舍友已经被辅导员警告了。 至于后面会不会承受什么代价? 祁明表示无所谓。 他并不害怕,都已经是在职场上攀爬多年的老油条了,现在这些手段在祁明眼里已经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甚至还感到幼稚。 祁明自若地继续把群内需要买的专业课本全买了。 同时还去网上查了查有什么能够让自己自学的。 祁明订购完之后,穿着睡袍躺在了床上,短短地购物和准备就已经让时间走到了十点,时间快得猝不及防,祁明下载了电子文档的英语,开始背诵。 祁明背着背着,却突然觉得很好玩。 自己现在应该确实是司震启的金丝雀,也是司震启包养的小玩意。 但他确是一只有理想的小玩意,有追求的金丝雀。 祁明对着自己自嘲了一下,就投入地开始背诵。 背个两小时,祁明就准点睡觉了。 在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祁明昏昏欲睡,脑海里却在短暂地一下扫过了两个念头。 一个是司震启公司的那个工作要不辞了,那个工作完全就是自己的社畜版本。起得比鸡早赚得不如狗,他现在已经是大佬的金丝雀了就躺在家中等钱就好。 但转念一想祁明又深深觉得自己真是堕落。 瞧瞧。 金钱俯视自己的意志,自己已经想吃软饭了。 祁明给自己逗乐了,在盘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闭上了眼睛,最担心的却是,梦境。 他担心如之前一样,又一次出现那无法逃离的梦境。 第32章 梦游*2 祁明的担心最终是成真了。 他这次又做梦了,但这次的梦含糊不清,他也不记得了。 床上的祁明在熟睡之后,又慢慢地摸了起来,他脸上的疤痕因为在新生皮肉总是感觉痒,四下无人,祁明也就没有再脸上继续戴上自己的疤痕。 现在是凌晨几乎三点的时候。 这个点,司震启也才公司忙完回来。 司震启第二天不去公司,因此特地回来休息,他刚上楼层,就看到了祁明这次踩着拖鞋,脚步慢吞吞的,正在往自己的房间摸。 这几天接触下来,司震启对祁明已经没有那么厌恶。 也可能是因为司震启的年龄在这里,阅历在这里,祁明在他眼里也太过于年轻。 性格也足够可爱。 因此在看到祁明又一次梦游过来时,司震启意外的不觉得讨厌。 司震启走过房门,十分礼貌地把那扇门给推开,祁明闭着眼睛,那张漂亮的脸蛋在司震启的眼前一览无遗,十分夺目而吸引人。 那紧闭的眼睛里只有纯然的困意,没有任何意识。 但司震启却发现祁明虽然梦游,但身体却十分诡异地可以避过房间内的构造。 司震启感到轻微的诧异。 他推开门,祁明就非常自然地进去了自己的房间。 司震启这一次没有赶人,只是想做一个尝试。 司震启的睡眠障碍一直很重,但和祁明一起睡觉时,睡眠质量意外的好。如果祁明真的有缓解自己睡眠障碍的能力,那么这一笔钱,确实花得值钱。 司震启去简单地洗了个澡,绑着浴巾出来,而梦游的祁明和之前一样,在进入房间后不吵不闹,找了床上的一个小角落的窝着。 明明爬床的动作十分熟练,也像是一个有趣的老手,但缩在被子里的动作时,又让人感觉到他的可怜。 祁明眉头紧皱着,粉红的手指握着那一点被单,他腿也稍微蜷缩着,离床中央的位置很远,似乎在不安。 司震启感到好笑。 他翻开被子,这次祁明的脚不再是那黑黑的脚丫版,脚趾也戴上了一点粉。 司震启盯着祁明这样的脸,又开始产生了睡意。 这种睡意突然起来,就像是紧绷的神经没有缘由的放松下来。 确实有用,司震启想。 司震启躺上了床,和祁明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没有靠近也没有拉远的距离。 在静谧的房间内,司震启稍稍闭着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但祁明现在做的梦,却让他很不舒服。 他又梦到了原主的记忆。 那记忆几乎难以区分。 祁明感觉到自己正走在了冰冷而空旷的房间内,剧情内那病娇恐怖、在白月光被伤害后完全变化了一个人的司震启,躺在了床上,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教不懂吗?”司震启的声音无比冰凉:“我让你过来,你能磨叽到现在?” 祁明感觉自己摇了摇头,但身体已经在本能的打颤。 第40章 “你今天想要什么惩罚?” 司震启冷戾道:“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记住,你就是一个卑贱的爬床者,一辈子。” 所有的记忆都浮动成了血色,带来轻微的凉意。 心口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变得透心凉起来。 无数次的爬床,无数次被挤压着人格,即便不愿意因为害怕收到惩罚,还是一次次地爬上了司震启的床。 在睡梦中的祁明不可控制地哆嗦起来。 他在穿越到原主身上后,所有的梦境都在警告他赶紧逃离,身体还依然存在某种可怕的本能反应。 祁明慢慢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等第二天祁明起来,他躺在自己的房间内,明明睡了很久,却感到了强烈的疲惫感,倦倦的。 祁明困顿的起身,社畜的生物钟是十分可怕的。 司震启给自己的上班时间很松,非常明确自己就是一个明确的花瓶。而且今天又是假期。 只是祁明刷完牙,因为饿拖拉着拖鞋往下走,却在楼下餐厅内迎面碰上了司震启。 司震启正坐在餐桌前,一旁的仆从在给他忙前忙后的上早饭,祁明下来时,司震启略微抬眼,看向了祁明,就又收回了目光。 哇,这个工作狂竟然还在。 祁明心里吐槽着。 他看到司震启还是感觉到毛毛的,在盯着那个座位好一会,司震启略微抬眼,说了声坐。 祁明才同手同脚怪不自在地坐在了司震启对面。 司震启此时正在观察着祁明。 祁明在居住的地方衣服都是以宽松为主,此时祁明穿的衣服十分简单,就是一件比自己身材大一码穿得柔软的t恤,以及舒服的短裤,祁明那又白又直的长腿从裤脚下落出,莫名地吸引人眼球。 祁明很有少年感,可能他本身显得年纪不大,长相又是精致漂亮一挂。 如果不是那脸上刺目的疤痕,祁明其实非常赏心悦目,即便是做花瓶,也是一个完美的花瓶。 祁明坐到了位置上吃饭,小心地看了眼司震启,见他没有骂自己或者打自己得趋势时,他才稍稍地松懈了一口气。 他默默地垂眼,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的吃了早饭。 其实现实的司震启与梦境中的司震启差别挺大的,梦境中的司震启病态又变态,但现实里的司震启却比想象的克制和优雅,虽然依然很凶,但可以看出司震启此时是有理智的。 祁明对人的情绪感知其实挺明显的。 之前祁明感觉到司震启对自己的感观并不好,但今天,司震启好像看自己……顺眼了? 祁明叉子叉起酸奶吐司,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祁明的注意力马上从司震启身上转移到自己的食物上。 祁明吃得很香。 他吃完看了一眼司震启,眼神不自觉带着询问,祁明称这种为下属的眼力见,对老板的尊重,但在自己的金主眼里,这就是非常乖的表现。 祁明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外貌杀伤力有多大。 现在因为他带着疤痕不明显。 但实际上,祁明在眼巴巴看人的时候,连一件小事都征求人意见时,会让人觉得非常非常乖。 第33章 梦游*4 在司震启说了一声去吧,祁明才如蒙大赦地从位置上起来。 在祁明要溜之大吉时,司震启淡淡道:“以后你每天早上去上班,司机会载你过去。” “回来时,也会有司机准点栽你,你让管家给你司机电话。” 祁明愣愣地点了点头。 他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 祁明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事实上无论是现实还是原著中,祁明都很少能够感受到人的善意。 也因此,司震启的这个行为却会让祁明尤为的不好意思。 那金贵又懒散的小少爷此时脸有些红,即便他脸上带着疤痕,那丑陋的疤痕遮盖了他那耀眼的容貌,但与传言相比,祁明并不如传言那般恶劣。 祁明很不自在,脚底赶紧抹油跑了。 他只是在那一刻心情复杂,因为自己成为司震启的金丝雀,虽然司震启没有明说,但从契约关系上,司震启是拥有和自己发生关系的权利的。 那祁明在这种身份下,也可以说是一个小玩物。 那么,自己作为一个小玩物的待遇,都比祁家的要好,这便是让祁明略有些伤感的地方,更不用说,祁明本来也应该是含着金勺子的出身,但却沦落到需要在家族竞争对手的手下。 司震启和祁天文都不以为意,也不把祁明当回事,但对于祁明来说,即便他乐观,只要细细思考他们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也依然会感到强烈的难过。 祁明摇摇脑袋,稍稍呼了口气。 他走的时候,司震启一直在看着他的背影。 司震启看过这个小少爷的脸。 五官比白月光都要美,也无比惊艳,也因此现在司震启看到祁明脸上的疤痕,就觉得有些碍眼了。 但司震启没有说什么。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祁明的生活就变得简单了。 那就是司震启别墅、司震启家中以及一些干旱的街道三个地方来回摆渡。 祁明买的专业书也到了,晚上下班回来祁明休息一下就看,管家每天都有安排一杯热牛奶,如果要夜宵冰箱里也常驻着各种各样无比好吃的蛋糕。 第41章 本来是没蛋糕的,有一天冰箱里突然出现各色的甜食。 祁明本来是能忍的,但在他盯着那蛋糕每天没有吃完过期的就扔到垃圾桶。祁明便忍不住在早饭的时间里,鼓起勇气不怕尴尬地问司震启,自己能吃冰箱的蛋糕吗。 司震启说随你。 于是祁明有了非常快乐的蛋糕自由。 也是司震启的这一句随你,祁明对司震启的警惕心,慢慢地放松下来。 在司震启这本按班就部生活的两个星期中,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十分舒适,怪不得人需要住大别墅呢,足够宽敞的大厅可以照进明亮的眼光,在这种富裕的环境下人是很难变得紧绷的。 于是祁明那没有土壤滋养然不知道怎么也还是生成的矜持金贵的性格又蹭蹭蹭的冒头了。 因为确实舒服,没有了无穷无尽的上班,没有无穷无尽的疲惫,可以自由散漫还不需要考虑生活费慢悠悠的生活。这样祁明就已经感到满足了。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司震启最近每天都有回来。祁明已经要习惯这个租客了。 而且祁明隐隐约约感觉, 对自己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祁明感觉,自己在司震启的眼里,可能就是脏兮兮丑八怪的小猫被一个讨厌猫的人捡了,捡了就捡了吧,人看久了多少都有点感情。但总体来说,司震启不关心也不靠近,把祁明当成空气,也没有让他履行金丝雀的职责。 这样就很好。祁明喜滋滋地想。 祁明感觉自己和司震启就是和睦的邻居关系,那金丝雀所带的桃色意味也被祁明渐渐抛之脑后。 但祁明不知道的是,这两个月来,他雷打不动地爬上了司震启的床。 又是一个夜晚。 司震启今天回来得早,坐在了床头在看着纸质书,床头打开了一盏明亮地小灯,灯光照亮了室内的一角。暖黄的灯光让躺在床上的男人显得更加健美而有诱惑。 从开叉睡衣中隐隐若现的腹肌以及人鱼线,精悍的胸膛,那鼓起的肌肉弧度都在朦胧暖光的灯光下描绘出了一层细腻的边。 司震启靠在床上,拇指轻轻地翻了一页。 门口一声细腻的动静,梦游的祁明手推开了司震启没有关上只是虚虚掩着的门,脚步像是猫一样无声地走了过来。 但祁明一来,司震启感觉到了,他又翻了几页书。 空气里脚步声很轻,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司震启又把手中的书页翻开了一页。 一如往常。 这么一个星期来,只要自己有回来,祁明就夜夜梦游爬床,但奇怪的是,他确实过来后就能极大的改善司震启的睡眠质量。 他慢慢地就习惯了。 何况,祁明的睡姿很安分。 他虽然爬床,但其实占不了什么位置,就像是瘦弱的小猫小狗一样,几乎就堆在了床的角落,祁明爬上来后,几乎就缩在了一旁,连被子都只占一个小小的被角。 也因为这个柔弱的细节,让司震启即便知道祁明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也无法对他生起太大的气与厌恶。 这一次祁明手摸到了床上后,人缩在被子里。但却没有那么安分了。 司震启正在看书,就发觉一直乖巧躺在角落里的祁明,突然就爬到了他的身上。 司震启一顿。 祁明从床边上的角落,一骨碌滚到了自己身上。 今天的祁明似乎有点不安,他滚到了司震启旁边后,手就安静地抱住了司震启放在一旁的一根手臂,那动作很轻,也算得上是胆怯。 祁明手环住了司震启的手臂,额头也紧紧贴住司震启的手臂,他整个人缩在司震启的手边,睡觉的时候呼吸匀称。 司震启合上了书,垂眸看了下去。 祁明的眼睫毛很长,他的手伸了过去,轻轻地扒开了祁明紧闭的眼皮。 人睡眠时的眼珠是没有焦距的。 司震启看了祁明的眼珠一会,确定他不是故意爬床上来时,才松了松手。 司震启稍微想了想,又发现自己可以理解了。 毕竟,祁明他一直都是对自己有点意思。 但从这几天的接触下来。 司震启发现祁明这个小少爷怂怂的,胆子有点羞涩,不太会做出这种直观示爱的动作。 第34章 没有那么厌恶祁明 也就只会仗着自己梦游,如此胆大妄为。 祁明一骨碌抱住了司震启的手臂,他的手很柔软,身体也是,呼吸十分轻柔,存在感很弱,他抱过来时,就像是冬天瘦弱的流浪猫,躲到了人的脚下瑟瑟发抖取暖。 十分轻柔而没有什么存在感。 虽然是入夏,但现在的天气也变得冷了。祁明穿着单薄的睡衣走过来时还是太凉了,而司震启的体温偏高,祁明这次抱住了司震启的手臂后,就把额头靠在了司震启那结实的手臂肌肉上。 祁明的呼吸略微起伏,他连呼吸都是安静而克制的。 在抱住了司震启之后,祁明的手蜷在司震启的手臂上,腿也稍稍曲起,他把自己半蜷成了一个茧,这是一个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动作。 司震启本靠在床上看书,他此时把书页稍稍地盖上,做了这么久不过界的床搭子,司震启对祁明如今的容忍度已经高了很多。 何况,睡觉的时候,祁明总是会把疤痕摘下来。反差太大了,就像是白天的蒙尘的宝物一到夜晚就自愿出现在自己身边。 第42章 司震启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厌恶祁明。 在祁明靠近自己时,司震启顿了顿,就慢慢地呼了一口气。 他侧过眼睛,轻描淡写地审视着祁明。 祁明长得和那白月光不像。 白月光的五官淡薄而优雅高冷,祁明的五官则更浓墨重彩,充满了锐利的色彩。 祁明的眉头紧紧皱着。 其实祁明在睡觉时,脸上带着那若有似无的笑便没有了,徒增了距离感。 睡着时嘴角紧紧抿着,看起来与寻常不太一样。 没有寻常时的笑,祁明的五官……就现在有些疏离和忧郁。 眼尾偏下,唇角也是,就像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不好的惨事,也在祁明的脸上留下了刻痕。 如果不努力地让自己笑起来的话,祁明的面相就给人感觉忧郁。 就像现在。 祁明紧紧闭着眼睛,那眼睫毛下垂,明明是外头传言阴郁恶毒的小少爷,但此时手拉拽着司震启的动作,却只让司震启觉得他可怜。 司震启微微地呼了口气。 他本想抽出手,一会,就任由着祁明压着自己的手臂。 手臂被祁明抱在怀里,司震启只感觉到那触碰着自己的力道十分的轻,也非常的柔软。 司震启不由得觉得有些热。 他沉默了一会,困意在慢慢地涌上来,他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司震启就发现自己松气的时间太早了。 等祁明靠着他的体温热了不少后,没那么冷了,祁明用完就丢,卷着被子就又躺到了床边最角落的位置,只抓着被角。 司震启手动了动,被压麻了。 他本就浅眠,祁明的动作很轻,但他还是醒来。司震启闭着眼睛假寐。 今天的祁明格外多动,一会,司震启就感觉自己身上的被子全都被卷走了。 他垂着眼睛侧眼看过去,就见祁明已经在梦游的状态下,无师自通地给自己卷成一团,那被子起码给他卷了三层,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来。 一时之间,司震启竟无言以对。 天气是有点冷的。 司震启强壮经常锻炼还学了拳击,身体不盖被子也能睡,但这未免太憋屈了。 床上优雅强壮的大佬默默地盯着祁明一会,手一抽,就从祁明身边的抽出了一点被子,盖在了肚子上。 算了。 司震启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白天,司震启在睡梦中迷蒙地睁开眼睛,很快就清醒了,祁明已经十分自然地掀开了被子,已经摸到了床边。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梦游的人可以做出来的事。 祁明已经离开了。 司震启睁开眼睛,随后又缓缓闭上。 * 祁明今天去上班了。 他把脸上的疤痕盖好,也戴好了口罩。 但是在餐桌上吃饭时候,祁明就已经不断在打喷嚏了。 司震启起得早,祁明每天起来时,司震启就已经在位置上了。 一开始祁明是不习惯的,但慢慢地发现司震启不太会去管他,加上吃的也确实好吃,祁明虽然还是对司震启有点犯怵,但现在早上和司震启一起吃饭已经不再会觉得不习惯了。 祁明在位置上咬着精致的早餐,吃了几口饭后他就很想打喷嚏,但在翻坐上对着司震启打喷嚏实在是太奇怪了,祁明抽了两张纸捂住了脸,走到一旁咳咳两声,洗完了手才又回来吃饭。 他打完喷嚏,就见司震启盯着他。 祁明有点紧张地把纸张从脸上放了下来,小心地打量着司震启。 发现司震启没有叼他的样子,祁明默默地吃完饭。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司震启从来也没和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给钱也大方,没批评过自己更别说动手了,但祁明就是对司震启犯怂。 而且这种怂日益剧增。 明明刚穿越过来时还好的。 祁明坐在他的工位上,他工作的地方其实和司震启在同一间,但祁明观察了一下,司震启并不是只在这里工作。 在工作的时候祁明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司震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祁明讪讪地笑了。 这个工作环境简直就是特供版,祁明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以为废物要被安排在这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然而好一会,祁明才又想。 好吧,可能是为了盯着自己这个恶毒的小少爷真的如同原著一样犯傻去偷窃司震启的资料。 他哪里敢啊。 但说到偷窃资料。 自从去往祁家那一次,挨了祁天文一个巴掌又吵了一架后,他们就没有再有任何联络了。 祁天文没有再发过消息打过电话,但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之前祁天文那催命一样的消息给祁明这个小废材带来很大的压力,祁天文没有再一定要盯着他去做点伤天害理的事情,祁明反而感到了由衷的轻松。 或许是因为祁天文已经知道了他也确实要和祁家断绝关系,就懒得管他了,把他当陌生人。 这反而是好事。 然而,祁明不知道的是,在他以为祁天文已经把他忘之脑后,按理来说应该对他彻底抛弃,也对自己的离开而感到欢欣鼓舞的祁天文,此时却在看着他的聊天框。 第35章 没有了弟弟,家中好像有点空 第43章 祁天文没有想到,他们一周没有发任何消息,而祁明也真的如所言那般,没有再有任何接触。 祁天文以为这只又是一个小小的玩闹。 以往祁天文如果对祁明有什么不满,只要没理他个三四天,祁明自己就会自己跑过来求和。 祁天文以为这次也一样。 他早就收到了法院关于断绝关系的文书却被祁明派人给拦截回去了。 祁天文真的以为这个弟弟在跟自己耍脾气。 但这一次,一个星期后,祁明都未曾给自己发过任何消息。 祁天文前几天并没有在意,但突然在祁家,感觉这个家中有点空。 祁天文与父亲关系并不热切,非要说的话,只是因为父亲对他的天才感到满意,并且祁天文是最好的继承人,而祁老爷子又对祁天文格外喜爱,也已经是确定了祁天文会是未来祁家公司的真正掌权人。 这就导致了祁天文虽然与其他旁支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依然有距离感。 就如同祁天文在幼年时对母亲撒娇说自己孤独,在绝大部分时候,祁天文确实是孤独的。 非要说的话,祁明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虽然让祁天文烦,祁明这个人本身就因为活泼好动,给祁天文带来了一点生气。 以往祁明在祁家的时候,也不会经常出现在祁天文面前,其实祁明离开不离开按理来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但在知道祁明已经不在祁家后,有时候,祁天文也会感觉到轻微的空落。 这种感觉完全就是无厘头! 祁天文盯着那手机屏幕,他的高傲根本不会允许自己先低头。 他心里对祁明的这个态度又恼火又烦躁,但自己内心深处中,又隐隐透露出轻微的失落。这种隐秘的失落让他连带着好几天,都盯着祁明的聊天框。 只是今天,祁天文梦到了母亲。梦里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只有母亲那模糊的脸,以及母亲问的那一句。 “你有保护弟弟吗?” 祁天文被惊醒了。 在昨夜做了那个梦之后,祁天文一整天都很焦躁,明明以前祁明就是自己面前挥之即来的小狗,但此时祁明突然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反应让祁天文若有所感。 他犹豫很久。 最后只是点开祁明的微信,给他转账。 祁天文一转就是小十万。 那大额的转账金额可以让祁明那些深深觉得祁明是孤儿的宿舍感到胆寒。而事实上这十万块并非祁天文极限,只是再给得更多,就好像他是来认错求饶的一般。 祁天文的高傲无法接受这件事。 于是他只能暗搓搓地把这笔钱削减再削减,精挑细选,只剩下了10w,即不显得热切,又能看到祁天文给的一个台阶。 祁天文想。 他转钱了过去,对面却迟迟地没有再收钱。 * 那边的祁明,在看到祁天文转钱过来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当祁天文失手转错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原主,会因为祁天文的任何一点行动而感到雀跃和欢愉,也不太会被祁明影响心情。 他正在小心地当着喷嚏。 因为祁明每一次打了个喷嚏,总是能感觉到司震启那若有似无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祁明自己也奇怪。 明明他早上睡觉自己,自己几乎被自己卷得严严实实,除了脑袋,没有一个地方露出来的。 怎么就感冒了。 而祁明每打的一个喷嚏,司震启的脑海里都会闪过淡淡地疑惑。 毕竟昨夜只盖着一个被角的自己没有感冒,倒是祁明生了病。 但一会,司震启就反应了过来。 许是因为祁明天天穿着如此单薄的衣服,过来爬床。 司震启虽然对祁明并没有太上心,但他是一个大方的人,对能够治疗自己睡眠的祁明,也温和不少。 司震启稍稍一想,就让管家给祁明准备了新的睡衣。 祁明晚上回去的时候,依然是坐司震启的车,祁明下班的时间向来准点,他一来就直接被大秘刘倩带,又是直接坐在司震启办公室的,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祁明这算是背景豪横。 别说祁明脸上长了个疤痕了,就算祁明是恶鬼,这办公室里的人精们都能给祁明夸出个花来。 祁明准时下班,勾着口罩在楼下看到了祁家的司机,他走过去时却在下面几层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的两个室友。 一个叫李秋亦,一个叫陈东。 陈东是宿舍的室长,身高高,也是篮球卫队的,只是性格却不怎么好,暴躁,易怒,家中又有点小钱,也就养成了陈东那略微有些傲慢的性格。也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必须要他得到最好、最高利用的性子。 李秋亦则是祁明在大学里的对床,看着好说话,笑嘻嘻的,实际上人性格极恶劣。 在原主最开始入学时,就是李秋亦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一脸惊奇的看着祁明带着的口罩,一副关系很熟的样子。 然而在祁明刷牙的时候,看到了祁明露出来的那半张肮脏的脸时,依然一副哥两好的样子,实际拍着祁明的脸过去取乐。也经常因为这种笑脸,十分自来熟地去坐祁明的床,问的话就是一脸无辜地说‘我们不是关系好吗?’ 等到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后,李秋亦就彻底撕开了他那层伪装,每天祁明在睡觉时,他就会在祁明的对床下用音响游戏开到最大声,招呼着其他室友来玩游戏,那机械轴体的声音震耳欲聋不说。 第44章 还伴随着他们的咒骂声。 这也让祁明最为厌恶反感李秋亦。 此时祁明从司震启的公司上下来时,就见他们正在挨骂,他们是进来的实习生,被分配到一个作死干练的女性手下,那女性手里拿着文件夹,眉头能够夹紧苍蝇:“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多做不好?我已经培训过你们三天,你们依然频频失误?” “来,你说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前天是不是和你说过要改?” “还有,我已经说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来问我,不懂的要问,我人还算好,你有问我看到都会给你回,你看看你们是怎么做的?!” “直接糊弄是吧?!” 那为女性手里的文件啪地一下就甩在了桌上。 第36章 那些厌恶自己的室友倒霉喽 那一声清脆的声音砸在了桌面上。 祁明已经下班了,本来是要去路上让司机回去的时候顺路给自己停在一家甜品店,回去的时间也不着急,此时听到那文件啪的声音,祁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女性手抹过自己的头发,她的脸色因为愤怒发红,手把垂在身前的头发往后扯,拿起了手机,手撑着头发根,眉头紧紧皱紧,正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李秋亦马上就急了:“姐姐,好姐姐,你在给我一个机会吧!” 李秋亦可怜兮兮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好吗?我现在就给你加班加点的做!” 那女性蹙着眉头看着李秋亦,这才慢慢地挂断了电话,捏了捏鼻梁:“行,这个工程明天就要,你们是做不来的。你做了我还得返工,这做着我不放心。” “但绝对没有下次,回去把我给你们的员工手册再重新看看。” 那女性摆了摆手,那怒容的脸上只剩下头疼,让李秋亦两人把自己丢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后,就沉着脸开始收拾他们两个人弄出来的烂摊子。 那长得和体育生一样的陈东脸上的神色僵硬,跟着李秋亦出去了。 他们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时,李秋亦那有些讨好灿烂的笑就变了,低骂了一声‘母狗’。 李秋亦低声骂道:“明明自己就能做前两天还要这么耗费老子功夫。” 他和陈东走出门,迎面就见到一个高瘦的男性正在看着这边,那高瘦的男性身形尤为熟悉,只是发型变了,身体也爽利干净,衣服的质感也差别很大。 在到了入社会这个年纪,大学的人就已经不会在那么纯粹,至少已经会去抓着人衣服的质量与版型来判定一个人的家室。 之前祁明因为和祁天文与祁家的感情离开,祁家的生活费和零花钱都从以前的十万打底变成了几百块只够呼吸,原主也靠着打零工活下来,但在最开始祁明没有金钱基础时,靠的确实变卖以前那些名牌的衣服,全都换了。 最开始还被坑了不少钱。 但那都是以前了。 后面祁明就随便买着三十块的衬衫买了一堆,还挺好穿,而且祁明是衣服架子,即便穿着个质量不行的t恤,看起来也还行。 但在祁明的室友眼里,这不过就是一种无形的地位价值评判。 李秋亦就是因为陈东身上一身名牌而非常捧着他。 但对祁明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祁明去了司震启的家中,他身上的衣服是管家在司震启的授意下后面去让人订的,合身不说,价格还昂贵。 李秋亦此人也是人才,他性格虽说令人不耻也不适,但对衣服的牌子什么的却十分敏感,在打量祁明的第一眼就看到祁明身上的衣服,也看出是什么牌子。 祁明带着口罩,头发带着一点栗色,男生只要不长残,留着长发都会很有感觉,而祁明带着口罩盖住了他眼帘下那覆盖一整个左脸的疤痕,但那高挺的鼻梁,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却无法遮盖。 戴着个口罩就能给人足够的帅哥氛围感。 而且,眼神不一样。 此时这个留着卷发高挑的男生稍稍地垂着眼眸,落在了李秋亦身上,只有冷漠。 李秋亦本有种感觉,或者说猜测,在看到这个男性时脑海里想过会不会是祁明。 但很快,李秋亦就清醒了。 怎么可能呢。 他对祁明还不了解吗? 祁明怎么可能会成现在得样子?祁明那个丑八怪、祁明那个穷酸劲,又怎么能够来这个企业,来这个公司,还穿上这么好的衣服? 而且气质差别也这么大? 李秋亦并没有把这个人当成了祁明,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避开眼睛,担心祁明以为他是在挑衅。 这感觉非常的奇怪。 但祁明只是淡淡地掠过了李秋亦与陈东一眼,就错身离开了。 这次见面没有激起什么水花,只是让祁明的内心有点沉重,但很快,也就调节过来了心情。 祁明出来时,李秋亦与陈东也跟着从公司出来,毕竟现在是下班时间,但见到李秋亦把工程搞糟了,嘴上说着要帮忙,但实际上把问题都留给带他的前辈,自己从公司溜出来时,祁明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李秋亦一眼。 果然,一直都还是这个性格啊。 祁明上了司机开过来的劳斯莱斯。 祁明在打开车门的时候还在想,怎么今天开这么好的车,在坐到后座上时,看到了手十指交叠扣在腰腹上的司震启,祁明那本来悠闲放松的姿态,带着一点看完好戏的愉悦,一下子就拘束起来。 第45章 司震启说:“坐。” 祁明像是见了猫的老鼠,小心地缩了进去了。 这么近的距离,他能够闻到属于司震启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真是优雅男人。 车缓缓地开了。 车内一片寂静。 祁明穿越过来这么多天,这几天一直都在司震启别墅中混吃等死。 如果说一开始因为小说剧情而对司震启警惕,但司震启别墅中每天都有准备小蛋糕,还有一点包车接送。 某种意义上。 司震启还收留了自己。 祁明很少会收到帮助,也因此他人的一点帮助就会让祁明感到不好意思。 不论司震启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剧情里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他算是收留自己的这件事。 还是让祁明很感激的。 但祁明感激一个人就会变得有些胆怯。因为觉得有恩情反而就会变得很听话。 其实祁明不是一个很乖的人。且不说在祁家的回忆,祁明在现实生活时,过得也不怎么好。 可能他命也确实不好吧。 也因此祁明养成了一个一码归一码,你帮我一点就要还上多倍的习惯。 虽然祁明也确实可以和司震启犯倔。 不回司震启的别墅,直接回到自己得出租房。但祁明性格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认清自己。 他真要回那拥挤的出租房,司震启难道会阻止自己吗? 只是未免显得过于没有眼力见,也太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祁明在答应司震启的那个保养合同时,就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时候在装贞洁已经没有必要。 第37章 难以形容这是春梦还是噩梦 祁明只需要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该走的时候就走。 祁明以前还看过了不少小说,里面的主角总是会因为钱而显得高洁,深深感觉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 可能祁明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了。 他早就在上班因为那3k块被侮辱了不少次了。 当然,话是这么说,如果并非穿越后房间内的那一声提示,祁明会直接拒绝司震启的保养远走高飞在外面重新谋求一条路。 但很可惜。 在白月光的剧情滚动时,他还需要与这些人待在一起。 不过祁明过得挺开心的,有个干净的房间,比较松散的工作时间,以及足够的甜品自由。 那是一件非常非常令祁明愉悦的事情。 所以祁明是感激他的。 即便有剧情中的那些描述,祁明也会挺感激司震启的。 但,祁明在来司震启别墅内的这两个星期里。 他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都会做到他和司震启xxoo变态版的梦。 如果没有这个梦,祁明好说歹说每有都要给司震启情绪价值拉满,给司震启一种物有所值的感觉。 毕竟那么多钱,既然没有发生点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他作为金丝雀起码有有点金丝雀的作用吧! 现在脸上有疤痕,那关于面部价值就很低,做花瓶也不合格。 可以说祁明现在就是白吃白住。 祁明小心地看了司震启的脸,尴尬中,还有几分不自在。 他现在一盯着司震启的脸,没有梦境那么疯狂和偏执,但一看到司震启的脸,他脑海里就滑过司震启的尺寸。 ……有点大。 呃。 不是喜欢的意思,当然更不是喜欢的意思,因为梦境过于惊世骇俗,导致现在祁明一看到司震启的脸,就感觉自己好像也被那种恐怖得侵占感给获取了。 就是感觉怪不自在的…… 祁明眼睫毛不断扑朔。 在他上车之后,那懒懒散散金贵狐狸的样子,甚至看起来还有点高冷,马上就肉眼可见的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车开了一会。 祁明坐在角落里,盯着自己的手指,眼观鼻鼻观心,手指交错着又松开,手指不住地交缠着。 他的腿也并拢着,祁明几乎让自己的呼吸都放轻到没有声息。 司震启似乎在闭目养神。 车平稳的开在市区平稳的大道上。 祁明正绞尽脑汁在想要不选择装死要不选择装睡要不过去唠嗑两句时。 冷不丁地,死寂空气里传来司震启的声音。 “祁明。” 祁明本来就紧张一听到名字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祁明呆呆转头,看到了司震启的脸。 马上祁明就又把头转回去了。 祁明眼睫毛不断扑朔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不断搅动着。 祁明咬了咬舌尖,舌尖上有一点痛感,神色里闪过不自然。 他做过的梦中,也在车内的,导致他现在一看到司震启的脸就心里就觉得怪怪的。 而且也不是什么很舒服的,梦境里的司震启对自己恨之入骨,做啥都要带一点言语侮辱,这种xp正常人是接受不了的,至少祁明每次从梦境醒过来都会感觉自己好像掉了一层皮,从身体到心灵上的。 太奇怪了。 可能是因为每天的梦,祁明对司震启却隐隐约约有一点奇怪的理解。 司震启现在看起来确实是禁欲又优雅,年纪29即将奔三,从小作为家中掌权者,司震启充满了秩序和冷酷,按理来说和病娇是扯不上关系的。 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变态感…… 第46章 但在梦里,司震启撕破了他内里的那层恐怖伪装,祁明就知道这个人完全就是个暴君,西装暴徒。 好说话的时候和你温文尔雅,不好说话的时候拿着刀拿着枪几乎是不择手段。 很疼。 也因此,祁明现在看着司震启那安静优雅的模样,骨头就有些细细哆嗦。 他不确定梦境里是不是真的,但是在梦里日复一日被司震启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经验告诉他,最好是不要让司震启把这层皮扯掉。 那会非常非常恐怖…… 司震启说:“你很怕我?” 那嗓音醇厚而优雅。 祁明啊了一声,他眨巴眼睛看着司震启,决定真诚回答:“有一点?” 司震启:“为什么?” 坐在车内的祁明眼神飘忽了一瞬。 总不能直说我每天都梦梦见你对我做了一些无法形容的事吧?! 祁明眼神默默地移动到角落。 司震启说:“说话。” 大boss发话了,祁明乖乖开口:“就是觉得你很凶。” 祁明脑海里闪过司震启生气起来不怒自威的脸,细细地打了个哆嗦。 司震启哦了一声,语调上扬,他依然坐在车后面大半的位置,司震启坐在后座的正中央,给祁明留下了一个单人的位置,但是祁明哪里敢说不好,司震启一个人占据后面四分三的位置,祁明也就只能靠在了小小的门边。 司震启的坐姿舒服优雅,他的肩膀宽阔而手也长,拢在身后时,他那手臂变得无比修长,手指也十分充满了骨干。 司震启稍微换了个姿势,他的两条手臂都放在后桌上,不是祁明想吐槽,他真的觉得他上司兼职金主的这个行为和大鹏展翅没什么两样。 当然司震启做什么动作都有种优雅感觉,大鹏展翅是没有的。 祁明就是吐槽他一个人占据这么大的位置。 当这是金主的车,金主说了算。 祁明默默承认后,司震启又慢悠悠道:“我哪里凶了?” 面对这个问题,祁明的大脑宕机了一会,脑袋转了好半天。 哪里凶…… 哪里都很凶好不好…… 祁明喉咙咽了咽,他悄悄地看了一眼司震启,对于这种仿佛送命题一样问题,祁明恨不得自己是八面玲珑的职场人,给司震启夸出个花来。 然而祁明确实也夸不出口…… 祁明顿了顿,随后才道:“应该是我怂。” 祁明可耻地败下阵来。 毕竟以他工作多年的经验来说,老板问他自己哪里不好,摆明就是要说员工的不好。 不能着了司震启的道。 第38章 他竟觉得这样的祁明,有几分可爱 他这么一说,司震启就低低笑了一声。 那声音醇厚而好听,祁明奇怪有些耳朵发痒。 祁明顿了顿,不太明白司震启在笑什么,但现在跟着笑也显得很蠢,他顿了顿就当做不知道了。 好一会,祁明就听到司震启说:“你确实挺胆小的。” 祁明:“……” 哦,所以呢。 当然祁明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只是怂怂地点了点头。 司震启道:“感冒好一点了么。” 祁明不可置信:“好差不多了……” 司震启又问:“为什么感冒。” 祁明心里腹诽: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怎么总问这种让祁明不知道怎么接话但又因为你是老板我不得不接话的问题…… 祁明说:“可能是被子没盖好。” 祁明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 司震启又低笑了一声。 祁明:? 为啥?你到底笑啥啊。 他这明明就是打工人的绞尽脑汁的回复。 这辆车坐了还挺舒服,但车内的流线型沙发看起来好贵,其实祁明这么多祁家的回忆什么好的都看过了,也不会对这辆好的车感不适应,但现在他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了。 因为后座的位置并没有那么宽松,祁明感觉司震启的存在感有些太强了。 以前是在空旷的餐厅上,虽然不自在,但好歹在空旷的客厅,那餐厅的并没有让祁明那么不自在。 但现在卡在这么逼压的环境,祁明就觉得束手束脚,司震启的存在感也就强了。 也可能是祁明自己心里有鬼,对司震启的存在感觉敏锐。 司震启没有做什么过界的行为,但他身上无声的香水若有似无落了过来。 淡淡的香气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存在与威胁。 以前在餐桌上司震启坐在对面,隔着那一个桌子上的距离,司震启的压力虽然有,但没有这种……一个手臂就能靠近的距离。 压力直线上升。 司震启还没做什么呢,祁明不知不觉就已经整个人都已经紧紧贴着车门。 在祁明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大腿一整个都靠在了左位的边上。而司震启从始至终都未曾动过。 祁明咽了咽口水。 那车一路在街道上滑过残影。 他弱弱地说:“我就是怕啊。” 司震启:“哦?” 祁明说:“我怕你打我。” 祁明眨巴了下眼睛。 司震启打人很痛的,司震启学过拳击,即便他没有下死手,那一下下去的力道,也依然能疼得祁明三天没法从床下下来。 第47章 同性之间,面对更强壮的同性,总是会害怕冲突,尤其是两人的体格差距过大的时候。 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 司震启没有说什么了。 后续司震启没看他,祁明就稍稍松了口气,在车到了别墅后,祁明就整个人松了口气,脚底抹油地跑回了房间。 祁明在房间的床上滚了滚,才把那种奇怪的紧张感削弱。 司震启还没有露出什么攻击性,祁明就本能地想要逃了。 祁明在床上滚动了好一会,就听到有管家在外面敲门。 祁明过去打开门,管家就给自己递了一套衣服。 祁明一脸莫名地接过来,发现是一件非常厚实的睡衣。 祁明:? 祁明道:“这是干什么?” 管家道:“睡衣,少爷让我给你的。” 其实祁明一直很想吐槽少爷这个称呼,每次听到司震启被叫做少爷都有种奇怪的搞笑,但听多了,祁明都有些习惯了。 祁明接过了管家给自己的睡衣,那睡衣显然就是贴身的。 厚度非常厚,就是有些过于密封了。 祁明感觉了一下,那布料几乎就像是冬装,谁在夏天会穿这么厚的睡衣睡觉啊! 像是知道祁明的吐槽,管家的神色十分平静,又从身后拿出了其他的睡衣:“这是少爷给你准备的。” 祁明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能保持一点社交上的微笑。 但很快,听到了这句话,祁明脸上的表情就化成了讪讪。 祁明哦了一声。 他拎着衣服脚底抹油的溜了。 祁明走进房间,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衣服,那衣服不丑,司震启的东西很少也丑的,衣服也是舒服的真丝面料,长袖长裤子,睡衣这种东西也不需要美。 穿着舒服是最重要的。 但祁明已经穿习惯自己这件已经被穿得破破烂烂、松松垮垮的t恤,衣服上的布因为旧了面料反而舒服,在睡觉上更是。 祁明非常喜欢这个睡衣。 祁明接过了那一件件的衣服后,嘴上是答应了,但没有穿的意思。 毕竟上司老板说以后要在回家后做点事,正常人都不会做吧。阳奉阴违一下怎么了。 祁明并没有太伤心的想。 夜晚。 司震启正在房间内翻着书。 他有很好的阅读习惯,这个习惯一直到司震启这个年纪,也依然会短暂地睡前看一点书,看得进去,那就知识入脑,看不进去,那就是有助于睡眠。 当然,主要是司震启的睡眠障碍严重,有时候看一些书把注意力转移会好一点,但如果看了一些过于有趣的,司震启的大脑就会跟着运转,反而会更加清醒。 但不论怎么说,在夜晚2点的时候,司震启稍稍地合上了书,而这个时间,祁明也准时梦游过来了。 司震启一看祁明,就稍稍地挑了挑眉头。 依然是那一件单薄的t恤和短裤,又白又直的大腿在下面晃。 祁明拉开着门,一回生二回熟,又一次慢慢地摸上了司震启的床。 司震启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对于祁明爬床,已经有一点的免疫力。 至少,司震启的睡眠质量变得更好了。 祁明身上带着夏夜的凉意,梦游的人动作其实不多,祁明也是,他只是机械的记住了爬床,稍稍地摸到了床板之后,就把自己握进去被子里。 被子里有一点冷意。 祁明感觉到了冷,就往司震启那边缩了缩。 司震启放下了书,也躺了下来。 被子里带着一点点的凉意,但很快就有了温度。 祁明这个人不仅人看着怂但其实反骨还挺重,前脚刚和管家说好一定会穿。晚上在家中就自顾自的扯着他的那件小破旧衣服自得其乐起来。 司震启竟会觉得这样的祁明,有几分可爱。 第39章 游艇宴会 这一周都在梦游,司震启现在也已经习惯了祁明的存在。 他把被子掀开后,祁明就非常自然地找了一个地方挪着位置,舒服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坑。 可以说人在睡梦中确实是做什么都很本能,祁明那犯怂的模样没有维持多久,几次爬床,到现在已经是一副把这个床当自己的模样。 如之前一样,依司震启度过了一个比较好的睡眠。 他早晨醒来时,祁明已经不见了。 每次祁明半夜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司震启都会在祁明起身时莫名被惊醒。 这也是司震启对这个睡眠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早晨起来的时候,司震启盯着坐在位置上显得困顿、感冒没好的祁明。 司震启开口道:“你,晚上搬过来和我睡。” 那边正在困困地给面包抹上果酱的祁明先是愣愣地应了一声,祁明慢慢地把好吃的果酱给面包抹好了,脑神经才反应过来。 “啊?” 祁明的银叉子哐当一声落在了餐盘上。 祁明呆呆地看着司震启:“我……和你睡?” 祁明整个人脑袋都宕机了。 司震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怎么了么?” 祁明对上了司震启的目光,一下子怂了,祁明唔了一声,小声道:“……没什么。” 为啥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和司震启一起睡啊! 第48章 祁明的心脏砰砰砰跳动,吓的。 这是自然,任谁天天做春梦的对象,突然说要一起睡,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祁明也是,一下子还以为连带着好几天的噩梦突然变成了现实。 司震启瞥了祁明一眼,以前这个总是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少爷年纪大了,不再如以前一样喜欢粘着自己是很正常的。 但这些天下来,司震启似乎也对祁明有了一定的理解,他轻微垂下眼睛,远远地看着祁明:“……一百万。” 祁明的眼睛果然亮了。 他的脸又白又红,好一会,这个变脸一样的神色让司震启微微挑眉。 毕竟他以为这个财迷小少爷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祁明嘴巴张张合合,终于把自己内心最担心的事情憋了出来:“那……我们要做……” 祁明说得很艰难,他说到后面顿了一下,死活讲不出来,缓了一口气,小心抬眼看着司震启,终于把话说完了:“我们要做色色的事情吗?” 司震启本来正在喝茶的,这下没收住,一下把自己给呛到了。 他咳了两声,一脸奇异地盯着祁明。 祁明盯着那张带着巨大疤痕的脸,脸上的神色有些难为情,还有一点红,上周被人打的巴掌印也已经消肿了。 有那个疤痕在,祁明无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略有惊悚。 但许是因为司震启知道他那张皮囊下长着有多么惊艳的脸,对这个疤痕也有些难以忍受起来。 司震启本欲说什么,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片刻。 司震启抬起手,对着祁明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就接通了下属的电话。 祁明咬着抹着黄油的面包,甜丝丝的。味道很不错,他盯着司震启的神色,司震启正在不知道和谁通着电话,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祁明第一次看到司震启露出了如此……温和的神色。 那表情几乎是柔软的。 司震启那冷淡淡漠的眼珠里,突然渗透着一点点的温柔。 祁明咬住面包,眼巴巴地看着司震启。 司震启说着什么,嘴角也带着一抹笑。 他把电话挂断,再看向祁明时,司震启脸上那本来带着的一点兴味与纵容已经消失了。 司震启简单喝了一口茶,注意力已经不在祁明身上了,司震启平静道:“不用了。” 祁明咬住烤得柔软香脆的面包看他。 司震启说:“我晚上会去参加宴会,你不需要过来。” 祁明从善如流:“好的。” 他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司震启那变化的脸色,祁明心想,这莫不是电话的那头是……白月光? 祁明回忆着剧情,却发现自己对剧情的印象已经没有那么深刻了。 但却依稀记得,白月光在确定回国进入社交圈前,有短暂地回来过节,回来的时间不会长,就参加了个轮船聚会便又出国继续深造学业。 祁明吃完了那个香香脆脆焦香抹着黄油的小面包,又拿了可以拉丝的麻薯开心干饭,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剧情中,万人嫌因为哥哥祁天文和喜欢的成年男性都登上了那艘游艇,而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得那艘游艇的准入权。 但在进入的过程中屡屡受创,不仅没有成功上到游艇上,还在偷偷进入船舱内时,被保安当着白月光的面扔到了一旁的海中,原主抱着一个救生圈从海边艰难地爬离开上岸。回去还发了很高读书的烧。 对此,祁明选择干饭。 既然最后都没有上船,那么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吧? 司震启不在别墅,那他是不是可以去玩别墅里面的游戏机? 司震启的别墅中有一个游戏房,之前祁明见过了,里面都是各种最好的游戏的配置。一些绝版的游戏也能在里面找到。 祁明心动很久了,只是祁明终究是把司震启当老板的。 晚上放假回去大玩特玩司震启的游戏机还是不太好…… 祁明悄咪咪地反复地看着司震启,还是忍不住道:“你是要去宋墨白的游艇上吗。” 司震启刚挂断电话,看向了祁明。 他十分清楚,这个小少爷以往是非常厌恶宋墨白的。 司震启之前就有所耳闻,祁明总是拿自己与宋墨白做比较,宋墨白倒是很纵容,但司震启却感觉这种无脑的竞争行径让他对祁明的印象很下降。 在听到祁明的嘴里说出了宋墨白的名字,司震启的瞳孔就稍微冷了下来。 他的脸色变化很快,但祁明无知无觉。 司震启的神色无一不在告诉他人,如果在他面前谈论关于宋墨白的话,他的情绪会很差。 司震启正要警告祁明不要对白月光有什么不敬的心思,就见祁明一副很想发言的模样。 祁明无知无觉,他抬起一只手,唯唯诺诺道:“那……你去宋墨白的游艇上时,我能玩你房间内的游戏机吗?” “……” 第40章 宋墨白,我的竹马?还是情敌? 祁明亮着明亮的眼睛,那眼神几乎是puling亮。 司震启沉默。 一会,司震启说:“……可以。” 祁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司震启发现他根本没有因为自己是否去参加宋墨白的游艇而感到不耐,只是很单纯的要问去玩游戏机。 第49章 人是非常奇怪的生物。 看到祁明这么舒心,司震启反而又感到一种轻微的不爽。 这种不爽很微妙,也只有一瞬间,祁明完全不在意白月光与自己的状态,这种模样反而令司震启心中一刹那划过很轻的不愉悦。 这种感觉尤其别扭。 很快司震启就把这种情绪压下去,略略点头。 今天不用上班,祁明的工作其实一直都可有可无,更多是一个挂件。在司震启去了公司后,祁明就摸去了游戏室。 只是在去游戏室前,祁明还是有先把英语都背了,该学的都学了。 这很神奇。 祁明如今在学习上非常勤快。 虽然现在住在司震启的别墅中,过于愉快,在某个瞬间,又会腐化掉祁明的意志力,有时候祁明也在想,其实他要的一直也不多,为何一定要脱离掉这些人离开呢? 祁明所需要的就只是能够漫散的、不用那么辛苦地被人压迫罢了。 祁明要的真的不多。 但是离开这种欲望,就像是深埋在了祁明内心的最深处,祁明无需思考,无需怀疑,那种深切离开的欲望总是会在一瞬间蔓延出来。 来到这个世界第二个星期。 祁明依然每天都在做梦。 梦与回忆实在是太恐怖的东西了,祁明有时候都会以为自己其实就是原主,那个在现实世界的自己就是一场幻梦,没有小说,没有原著,一切美好都是祁明幻想过的梦,那些狼狈又残忍的经历都是他亲经历过的。 祁明不愿意去细想。 那过于残忍与血色的回忆终究成为过往,祁明有时候在梦醒时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回神时,只安慰自己那些原主的前车之鉴自己决定再犯。 也因此,此时这种安稳的、没有人来伤害他的生活。 祁明很满意。 他无心再去根据原著的剧情去报复,也不打算利用剧情抢占先机,杜绝自己在被伤害的可能。 报复祁天文?报复司震启?还是报复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那会很累。 而祁明……在梦醒时,有时候恍惚地想自己好像重活了一时,就像是在溺闭的深海中筋疲力尽地挣扎而出,无数痛苦与恶意在梦境中肆无忌惮地包裹起来,自己在挣扎出来后。 怨恨、报复等等所有的情绪都变得很淡很淡了。 祁明不想再报复了。 他只想活得干净,走得干净,只想这一辈子简单就够了,富贵的名利他无福消受,也没有资格去获取。祁家的财产他也从未想过去分过。 所有都是。 甚至祁明甚至希望自己的疤痕消退后,能有一张普通的脸,那就行了。 能够普通自由的过完一生而不用受到屈辱,祁明就已经很满意了。 祁明在司震启出去后,本是已经摸到了游戏机,只是在他坐在那里,神色沉默了好久,才慢慢放下了游戏机,回到了房间内重新捡起自己应该背的东西。 他得先把外语磨熟了,也把那些通通挂掉的专业课捡起来。 祁明坐在桌前,本来学习是有些分神的,但很快,祁明就已经进入状态,慢慢地重新拆分起那些知识,一看就看到了很晚。 祁明伸了个懒腰,却没有什么获得感,浑身倒是很酸痛,在学习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让祁明一下子就能够从学习中脱颖而出,收获感也不足,反而最开始学习的时候,总感觉什么也没进脑子。 也是因为这样,祁明赤着脚盘着腿,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才在这时候又联想到了许多原主读书的过往。 人的学习能力确实有差,就是有的人脑子好啊,学什么也快,就像是他的哥哥,天才,能够跳级,看什么东西领悟得就是很快,背诵也是,那些理工科的东西,祁天文就是很轻易就把所有题目逆推了。 祁天文胆子也大,脑子也好,他是真的优秀,但是同是手足,亲生的兄弟,一个娘胎出来的,祁明就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花费无数的努力都只能换取祁天文随随便便就能拿到手里的东西。 祁明越学越emo,他知道自己是心态走差了,十分需要重新调节一下。 他呼了口气,在脑海闪过了宋墨白。 和祁明在书中看到的剧情不同,在穿越到了这本书后,祁明发现原主有关于宋墨白的记忆。 原主与宋墨白的记忆,最开始并非如此水火不相容。 相反。 宋墨白可以算是青梅竹马。 宋墨白比自己最多大两岁,年龄二十四,小时候性格就爱笑腼腆,人也温柔,就在隔壁的院子里。 宋墨白的家中有钱,只是宋墨白与祁家的从商不同,宋墨白家中,有一点涉黑。早些年为了躲避风头,国内的产业大多都移到国外。 但以前宋墨白确实和祁家是邻居。 小时候祁明总是会在池塘旁边哭,祁明以前挺爱哭的,会哭自己的伤疤,会哭自己被欺负的待遇,祁明的泪腺也发达,也确实是一个哭泣包。 祁明第一次看到宋墨白就是在自己哭的时候,宋墨白无聊爬过了满山的藤蔓墙,坐在了墙上,比祁明大了个两岁,身材就已经纤细又高挑,正在上面笑眯眯地看着祁明,轻轻道:“哇,找到了一个小哭包。” 宋墨白生得干净,五官甚至是帅气的。 第50章 祁明抬起眼睛就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宋墨白意外和自己长得有几分像。 人想要完全像是不现实的,但帅哥的五官总是相像的吧。 祁明抬起眼睛看着他的高鼻梁,与祁明相比更偏向于帅气的五官,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宋墨白比他年长两岁,就这么撑着墙壁落下来。 他身高腿长,这么高的墙翻进来也容易。 他稍稍拍了拍手掌,看着蹲在一旁哭的小不点祁明,呼了一声,蹲在了祁明的旁边,打量着祁明:“好巧,你和我好像。” 第41章 双翅蝴蝶 祁明蹲在了湖边,他的手一直不断在擦着眼泪,他在祁家院子里所有人都讨厌他这个带着疤痕的小孩,这是祁明第一次见到有人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的。 惊愣之下,祁明一时之间盯着宋墨白的脸,说不出话来。 宋墨白翻过墙来后,他就起身看了一眼周围,他看到了漫山遍野的花,宋墨白随手拍了拍裤子,嘟啷地说那天才在哪里。 见祁明愣愣地盯着他,宋墨白才勾起一个笑:“你怎么了?” 宋墨白的表情过于自然,那时候宋墨白才十二,祁明十岁,这个年纪的所有小孩还不懂什么灵魂美与尊重,祁明小时候因为这个疤痕在小朋友里成为了足够的异类。 但此时,祁明第一次见到宋墨白这样不介意自己疤痕的,一下子就愣住了,没有回答宋墨白的问题,反而问了自己最担心的话:“你……不在意我的疤痕吗?” 祁明胆怯地道。 宋墨白盯着祁明的疤痕,那疤痕几乎是贯穿了小孩的整个半脸,狰狞的黑色撕碎了所有的美感,如果祁明的另外半张脸不长得那么精致美丽的话,这丑陋的疤痕让觉得难受的同时,也应该让人不由得产生怜悯。 但这种精致的脸配上丑陋的疤痕,无比的恐怖,是令人打心里不适应的恐怖,不只是丑,看了一会,总是会觉得身体毛毛的。 如果非要找一个确切的形容的话,祁明给人的感觉,便更像是恐怖故事中的披着美人皮又被融化掉的恶鬼。 因为那貌美的另外半边脸,而给人生理上的不适应。世界上善良的人还是多的,但是在看到一个小孩长着这样的脸,即便是再温柔的老师面对祁明的这张脸都很难面不改色地和祁明说话。 但这种带着一些恐怖元素的丑陋,在宋墨白的眼里,却并没有引出什么波澜。 宋墨白挑着眉头看他,他的笑容清爽干净,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又带着一点腹黑,他耸耸肩:“还行。” 祁明实在是哭得太伤心,脸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那抹上都是无所谓,只是因为祁明和宋墨白实在是有几分像,宋墨白越看越不得劲。 他啧了一声,说等着。 宋白墨手撑着一旁墙壁的藤蔓,身体与动作都灵活,几下就攀爬着藤蔓整个人往上爬了回去。 小祁明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抹掉了眼睛的眼泪,眼睛眼巴巴地等着那个男生回来。 他长大这么久,除了家中一个面相之前有烧伤的老妇人对祁明很好,其他人对祁明大多都跟看着什么恶心的、被上帝折磨过的小狗一样。 冷漠的人看到祁明,就和看到路边被虐猫犯折磨的得浑身漆黑、走都走不稳的小猫,并不愿意多给善心; 而温暖的人看到祁明,却会因为这种天生的缺陷感到怜悯,看到被折磨的猫完全没有多看一眼的勇气,会被怜悯之心折磨。 因为祁明只是个小孩。 一个小孩经常被欺负,大人是会忍不住怜悯的。 但这种可怜又会在看到这种无法依靠怜悯就救助的情况下让良心备受折磨,最后选择不看。 也因此,宋墨白是祁明唯二看过的不在意自己脸上疤痕的存在。 宋墨白不知道是从哪里摸过来的。 宋家与祁家虽然算是邻居,但并非紧紧相贴,两家的院落都比广场还大,无数的绿植让两家中央的所有植物都如同森林,也不知道宋白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摸进来的。 祁明听着那一句等着,他年纪尚小,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如同朋友一样的话语,一下子愣住了。 于是他就蹲在了湖边长久地等着。 这一等,就从下午等到了落日,也等到了月上黄昏。 虽然庭院中都有安好明晃晃的路灯,但那时候是夏季,一到夜晚就有很多蝉鸣,很吵,在小孩子眼里乌漆嘛黑的树影也显得恐怖,祁明已经害怕了。 但他还是在这边等,祁明不记得他等多久,有时候小孩子也确实可以很执着,一个小小的约定可以让一个笨蛋一直蹲在原地连时间都忘记了,一下就在原地等完一整天的时间。 一直到天气已经转凉了,也有小虫子跳到祁明的裤脚上,他才僵硬着脸。想着自己被骗了吗。 或者,是又被戏弄了吗? 在祁明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时,他才又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藤蔓的地方爬出了一只手,上面翻出来了一个少年,宋墨白坐在墙上,脸上带着一点擦伤,他呼了一口气,看到还蹲在原地等的祁明,笑了:“还在啊。” 宋墨白身上显然带着一点伤口。 像是被皮带抽的。 但宋墨白不以为意,他从墙上跳下来,手里拿出了手机,打开手机手电筒,宋墨白说:“喏。” 第51章 祁明眨巴着眼睛,他眼睛有些湿润,又掉下了几颗小珍珠。他并不是因为宋墨白而感到哭泣,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被抛下,这件事就足够让祁明的内心鼓动着各种情绪。 听到宋墨白喊他,祁明擦了擦眼角,抿着唇抬头看去,只看到宋墨白的手里拿着一个标本,那是一个方块的标本,里面有一个被做好的标本。 但一看内部,祁明就抖了一下。 里面是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有巴掌大,但让祁明惊讶与错愕的根本不是蝴蝶本身,而是那蝴蝶的翅膀。 蝴蝶的一边是光明女神蝶那深邃幽蓝、无比漂亮的翅膀,那翅膀上带着一点细腻的变化的粉色,的光的照射下,又有流光一样的质感。 那细腻的鳞翅足够让任何一个小孩心生喜爱,但祁明最惊恐惊悚的是,那蝴蝶的另一边的翅膀,却是枯叶蝶拼接起来的翅膀。 枯叶蝶的翅膀枯黄,甚至仔细看有人脸的纹路,令人惊悚,这种蝴蝶翅膀的拼接令人胆寒,一瞬间祁明突然就知道为什么别人不喜欢自己了。 祁明看着那个蝴蝶翅膀,细微寒意从体内冒出。 宋白墨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藏品了,我做了好久,消耗了很多的蝴蝶,才做出了一只这么美的。和你很像。” 宋墨白懒洋洋道:“所以不用害怕……这个蝴蝶就送你了……” 但宋墨白的话没有讲完。 身后的手电筒光在不停地照耀,伴随着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那强光手电筒穿透力极强,那光柱在林间摇晃,祁明听到了祁天文那带着火气的声音在院子里喊道:“祁明!!” 第42章 长兄如父,我抽你怎么了? 祁明一下子就打了个抖。 那手电筒的光在林子中摇晃,正在寻找着花园中的每一个犄角。 祁天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火气和暴躁。 宋墨白听到这个声音略微一愣,他也听到了那祁天文喊着祁明的名字。 这个少年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笑着对祁明问道:“你就是祁明?” 祁明一听祁天文这个语调,胃部就本能痉挛,他在惊惧。 但是在听到祁天文喊他的那一刻,祁明还是鼓起勇气,朝着强光手电筒的方向喊着:“……哥哥,我在这里。” 祁明喊完,宋墨白手撑着下巴,笑容腼腆:“啊,你哥哥就是那个……有天才之名的,祁天文?” 宋墨白的笑意变得幽深而恐怖。 祁明本能不喜欢宋墨白的这个神色,他其实非常哥控,祁明手里捏着宋墨白强塞给他的蝴蝶标本,壮着胆子道:“我哥哥……他确实是天才。” 祁明本能维护:“他很聪明的。” 宋墨白瞥了祁明一眼,咧开嘴笑:“我当然知道。” 宋墨白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有名的天才……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话间,祁天文就已经提着手电,脸上都是煞气。踩着一旁的落叶走过来,祁天文看到湖边的湖水,又看着祁明,他脸上漆黑如墨:“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祁天文此时已经18岁,他和祁明差了6岁,18岁的男生已经很高了,祁天文已经一米八,无论是祁明还是少年的宋墨白在他面前也就屁点大。 宋墨白在祁天文靠近后,就一直眼不错的盯着祁天文,祁天文其实生地很俊美,腰窄腿长,还练过散打,身上看起来板正又性感。 他那不笑时候脸上都是煞气,下颚都紧紧绷着,冷冷巡视着祁明,他看到祁明手里蝴蝶玩意,猛地走过来,一把躲过,祁天文冷冷地看着那玻璃里面的蝴蝶,也看到了蝴蝶上的人面。 祁明整个人已经在打抖了,在祁天文面前他就是一个受气包加上小团子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他没少被祁天文揍,此时在被夺走那个蝴蝶标本,祁明就不安起来。 虽然祁明对这个礼物并没有那么喜欢,也觉得里面的蝴蝶让自己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为蝴蝶确实和自己像,所以祁明有些难以直视这只死静的蝶,但,祁明从来没有收过礼物,这种纯粹的赠礼。 祁明小心说:“这个是他给我的礼物……” 他的话没有说完,祁天文就死死地拧着眉,一把扔进去了一旁的湖心,那方块一样的水晶碰地一声落入了湖里,泛起了一圈圈的水光,祁天文冷冷道:“恶心死了。” 宋墨白的神色一冷。 祁天文:“谁做出这么没品的东西,和你一样恶心。” 被随手扔了自己的东西,祁明的眼眶无声地红了,紧紧地抿着唇,在听到祁天文那句和你一样恶心后,祁明的眼睛彻底湿润了,无声地哭着。 祁天文拉拽着祁明的手往外拽,宋墨白站在一旁:“你就是祁天文?” 祁天文在找到了祁明之后也就关掉了强光手电,夜晚的视野并不明亮,祁天文并没有看清楚这个小鬼的脸,只能听到宋墨白那有些清冽的声音。 祁天文理都懒得理他,直接无视。祁天文确实傲慢,而十八岁这个年纪,更是祁天文最傲慢的时候,压根不会去管一个才到他胸口的小鬼。 祁天文的无视让宋墨白那挂着的腼腆的笑彻底冷淡下来。 “学校里那些全s的评分都是你的记录。我会一条一条给你破开的。” 宋墨白高声道。 第52章 他们这种家族子弟,去的学校都是唯一的顶级学院,从初中高中都是。 宋墨白入学得晚,比祁天文小了四年,现在进入学院,所见所闻,全都是祁天文的s级分数和记录。 宋墨白刚进去时常年老二,没少在家中被暴怒易怒的父亲抽,这次让祁明会等这么久,也是因为他出去乱逛回去后,被家中有精神病的父亲发现,拿着皮带对着他连连抽了二十多下。 宋墨白面色如常,但祁明不知道的是,宋墨白的脊背后早就都是血。皮带抽开了后面大面积的皮肉,宋墨白随便重新套上了一件衣服,就这么过来了。 祁天文压根不把宋墨白放在眼里,在抓到了祁明之后,祁天文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幼弟,眼睛巡视着花园,脸色上都是火气,终于在地上找到一根枯干的树枝。 他拉拽着祁明,抬手突然狠狠地抽打在祁明的屁股上,那荆条被猛地挥起一下下往下抽,祁天文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看着,一手拽着祁明纤细的手腕,一手狠狠挥动动着荆条! 啪啪啪! “啊!!”祁明痛呼一声。 那荆条破空打在臀部的力道非常非常重,隔着裤子祁明都感到剧痛,他一下子就哭了:“哥哥!哥哥不要再打了……” 祁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要往祁天文的手腕上挣脱开,但祁天文这个一米八刚成年的男性力道极大,祁明根本挣脱不开,他整个人往后躲,手也去捂住自己被树条抽得剧痛的臀部。 “啊!哥哥!” 那手一去捂住,祁明的手背也被抽了两下,手背马上就被抽红了,疼地祁明整个人就是一缩,眼泪止不住地流:“不要打了!哥哥……” 祁明被抽得一跳一跳,整个人要躲怎么也没法躲,每一下都比之前更痛,祁明整个人都呜咽起来被抽得跳脚。 祁明的臀部紧绷着,那粗暴的抽打让他整个臀部都火辣辣的,剧痛无比,宋墨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此时的祁天文,仿佛和那家中的父亲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祁天文冷冷道:“长兄如父,我抽你有什么不对?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一个人这么晚跑到这种水池边我抽不死你。” 祁天文傲慢、暴戾,小时候的祁天文不如以后商场上那个被市场打磨得圆滑的性格。此时年轻的祁天文性格也更加锋利傲慢,不加一点掩饰。 宋墨白的脊背都是血,血液一路流到了裤脚,此时他在望着祁天文的背影,神情中有几分恨意。 冷血如宋墨白,在这一刻,却对那个被抽打的祁明,感到了同病相怜。 他冷冷地盯着祁天文,神色无比冰冷。 第43章 哥哥看着宋墨白的这张脸,总是能想到母亲 祁明醒来时,已经有些晚了。 他打了个哈欠,才发现今天意外是睡得最舒服的一天。 虽然睡觉的时候依然改不掉一直做梦的习惯,但梦境里这次出现的不再是司震启那张冷淡淡漠的脸了。 司震启昨天晚上已经去参加了游艇聚会。 难道是风水问题? 祁明有些好笑的想,为什么司震启不在别墅中,他睡得反而更舒服? 祁明打了个哈欠,现在别墅里没有司震启的人,他就漫散了。 他拖拉着拖鞋下去吃饭,也没有去看消息,在吃完早饭后祁明才拿起手机,没想到那边给自己发消息的竟然是祁天文。 祁天文之前给自己转的钱祁明没收,早就过期了。 虽然钱很多让祁明这个财迷很心动,但想到要和祁天文接触,祁明就想,那还是算了吧。 只是祁天文发的消息却很意味深长,让祁明有些隐隐约约看不懂了。 上面发的是:“你怎么没来?” 祁明咬着小蛋糕,反应了会,明白了祁天文说的没来是游艇聚会。 祁明不是很想回当成没看见,但想了想,祁天文作为一个总裁,而且还是非常有钱的总裁,祁明可以不把他当哥哥,但不能把祁天文真当成一个普通人来对待。 祁明深知自己如果没有回消息这种类似于耍性子的行为,也和赌气没差,而祁明根本没有资格赌气。 祁明没有那么幼稚。 他现在也已经成年了,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祁明看了一眼祁天文的消息,礼貌而客气道:“我有事。” 简单的三个字,解决了祁天文接下来的所有问题。 礼貌,疏离,没有愤怒,只有情绪过后的死寂。 以及客气。 如果人还对人有情绪的话反而会做出一些因为赌气之后的行为,但,此时祁明的行为就已经非常直观了当的表达了此时他对祁天文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 祁天文是一个典型的直男,大男子主义的直男,他聪明智商高却不懂得人的情绪,也不懂这个从小被苛待的情绪敏感的弟弟。 但祁天文有种猛兽一样的直觉,他在商场上也是一只老狐狸了,自然知道这个我有事里面包含多少的敷衍以及无声的抗拒。 手机那头的祁天文心里一缩。 他的面色更加冷凝。 此时祁天文正手指夹着烟,靠在了游艇甲板上的栏杆上,吹着海风,昨天喝了几杯酒,祁天文对酒精不耐受,几杯下来人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回去一睡一个晚上,却一直都是噩梦。 第53章 梦里都是以前那个粘着自己弟弟那双淡漠的眼睛。 此时游艇正在离城市一定距离的海面上,现在是清晨,昨夜聚会的热闹依然还存在,但清晨九点这个点,没有什么人醒着。 祁天文靠在栏杆上,一席风衣被海风卷得烈烈,他手指夹着烟,垂着眼睛看着手机,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下,打通了电话。 嘟嘟两声。 电话响了估摸有两分钟。 那边才似乎叹了气一样,接了起来。 手机里想起祁明那音调柔和的声音,“怎么了?” 祁明的声音随着他的母亲,即便是生气,或是有情绪,听起来也带着一点软,并非刻意,只是语调和说话如此,有时候祁明这样柔软的人生气起来骂人吵架,都不会给人感觉到攻击性。 祁天文从小就接受到狼性教育。 所经历的生活都是依靠抢夺与掠夺,他虽然是祁家的继承人,也确实是天才,但要成为真正的继承人也是从小拼杀过来完美碾压旁支,才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祁家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祁明这种小团子,不适合出生在祁家。 尤其是母亲走了之后。 祁天文最开始也不习惯祁家的这种家庭凶狠教育,即便他是天才也有失意落魄之时,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也就只有母亲罢了。 祁天文听到祁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祁天文听到祁明这个声音时,他的心口一颤,眼睛有轻微的湿润,但很快就压下去。 祁天文好一会没有回答,祁明的声音软软地:“如果你没事,我就先挂了?” 祁明的声音十分礼貌,温和,祁天文却感到更加的恍惚:“你……” 祁明:“嗯?” 祁天文的嘴巴张张合合,做了这么久高傲而蛮横的哥哥,又是个真正的天之骄子,祁天文很难了能把道歉示软的话说出来。 祁天文脸色无比复杂,几乎是五彩斑斓,这时,一个清俊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么早起?” 那冷感沙哑的声音一出来,祁天文就一顿了,他也好像早到了一个台阶,深呼一口气道:“没什么,下次说。我这有点事。” 说完,祁天文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祁天文侧眼看去,就见一个身高一米九的漂亮男人穿着西装,手插着口袋,姿态闲散地站在一旁。 那男人五官生得漂亮,仔细一看,和祁明那半张美貌的脸有些相似,但男人五官漂亮虽是漂亮,但看起来颇为有攻击性。 有人的美貌会如花瓶一样柔软,让人想要珍藏,那宋墨白的美貌便更加锐利,五官深邃不说,眼睛明亮狭长。 但最让祁天文侧目的,是因为宋墨白长得……很像祁天文的母亲。 尤其是某个侧面,或者一瞬间垂眸的感觉,都会让祁天文感觉到宋墨白像他的母亲。 祁天文盯着宋墨白的这张脸,不由得有些出神。 宋墨白长得虽然像母亲,但气质却不像,只是宋墨白沉着脸的时候,会让祁天文想到生气起来的母亲,这种一瞬间的相似感会让祁天文久久地盯着宋墨白无法移开眼睛。 祁明也像母亲。 但因为那块疤痕,也因为祁明本质上是害死母亲的凶手,祁天文永远也无法正常的面对祁明。 只是宋墨白不一样。 祁天文可以随意把宋墨白当成一个真正的花瓶,只稍看着,祁天文就能短暂地从这种熟悉中找到以前,找到祁天文最想回去的以前。 在宋墨白出现后,祁天文就一直凝望着宋墨白的脸。在这一刹那祁天文的脸色显得有几分迷恋。 祁天文一错不错的盯着宋墨白的脸。 宋墨白冷笑了一下,他的冷笑很淡,也看不出来。 第44章 祁天文,你贱不贱 宋墨白家中涉黑,过早接触家中产业,又因为童年并不怎么正常的家庭环境,宋墨白虽然生得俊美漂亮,人有高大,可气质就十分冷冽凶煞,即便他现在带着一抹淡淡的笑,也会让人觉得高冷而不可随意靠近。 在看到祁天文那火热的目光后,宋墨白的心里闪过一丝轻微的微妙,这种微妙中夹杂着几分奇异的厌恶、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宋墨白没有深究自己的心理,只是懒懒地看着祁天文,嘴角勾着一抹笑:“祁大少。” 圈内都知,司震启与祁天文对那宋家的小少爷迷恋得不得了,但里面具体又是如何也只有三个人自己心里清楚。 但,不管司震启的心思是为何,祁天文对宋墨白的迷恋却是显而易见。 在宋墨白在国外说着是提升学业、实际上是在掌管家中的事业,宋家人此时对宋墨白都闻风丧胆。 自古以来从商的觉得掰不过涉黑的。 尤其是宋墨白这种身家如此丰厚,性情又异常令人恐怖的存在。 也就只有国内不知道宋墨白家底、不清楚宋家的到底在做什么的人才会敢肆无忌惮的把宋墨白当成一个姑娘来追。 尤其是祁天文。 这个身上完全混商,纯粹商业起手的,却完全把宋墨白当成一个gay圈0来追。 宋墨白挂名放在国外的学院里经常收到祁天文三天两头的礼物。 各种让宋墨白瞧不上眼但又觉得又气又嘲讽的礼物。 祁天文确实是个直男。 第54章 选的礼物都是一些小男生喜欢的东西,他完全不知道宋墨白是个多么恐怖变态的一个人,仅仅就因为宋墨白这张脸,就愿意去宠着。 是的,宠着。 许是在某种恍惚之间,祁天文也知道自己对自己的喜欢自己的幼弟过分亏待,也可能是因为如祁天文这种傲慢直男的人,也总是会在某一瞬间依赖与怀恋自己的母亲。 也因此,祁天文并不介意花钱。 但对一直对祁天文抱有说不清恶感的宋墨白来说,他只是以为祁天文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来追。 加上祁天文曾经对祁明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恶劣,令宋墨白无比的厌恶祁天文。 在听到祁天文在打电话后,宋墨白清晨起来就看到了站在游艇外面的祁天文,不得不说,祁天文确实长得很帅,手指夹着烟,风衣被吹得烈烈时,他身上性感的男性身材被展现得一览无遗。 在祁天文把手机放下后,宋墨白的眼睛略微一瞥,看向了祁天文的手指间。 宋墨白瞧见了祁天文的神色,心中闪过了几分对这个哥哥的厌恶。 他清楚,这个烂人哥哥又在欺负他的幼弟。 宋墨白的瞳色发沉。 宋墨白盯着祁天文的脸没有说话,然祁天文在看到了宋墨白后,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宋墨白其实并不好。 和宋墨白想的完全不同。 祁天文并不想与宋墨白的恋爱。 他怎么会想和一个有着自己母亲容貌相像的男性谈恋爱,且不说祁天文其实更喜欢女性,是个确实的直男。 祁天文只是想看着宋墨白的脸罢了。 至于宋墨白是个怎么样的人,祁天文根本无所谓。 他久久盯着宋墨白的脸,感觉到宋墨白神情上的冷淡,祁天文把手机放在口袋,和宋墨白打了个招呼:“这么早就醒了么。” 祁天文的语调在宋墨白听来非常恶心,这种关切的语调让他肉麻。 宋墨白声音硬邦邦道:“比起关心我,你不如去关心你的弟弟。” “我今天审查名单的时候,没有看到祁明。” “怎么,你没有带祁明过来吗?” 宋墨白在说到祁明的时候语气才缓和了一点。 但宋墨白以为一说到祁明祁天文的脸色会大变,或者说露出尤为不爽或者不悦的神色。 只是宋墨白发现,这一次他说到祁明时,祁天文的神色竟然短暂地显得有些……受伤。 祁天文沉默不语,眼眸微微下垂,紧紧抿着唇,那一瞬间暗淡被宋墨白的捕抓到,那一瞬间,宋墨白就像是闻到了血味的鲨鱼,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尤其是这个……一身爹味,蛮横,专权又依仗着自己的天才,不惜使用暴力者。 当祁天文露出了一点受伤,宋墨白便感到了血液沸腾的感觉,某种深刻的狩猎欲似乎要突破血脉冲出去。 宋墨白的舌尖扫了尖锐的牙尖,他呼了一口气,面色不改地笑了起来。 他的语调清冷而沙哑,似乎隔着距离,也像是在商业上礼貌的关心,但句句都是戳在祁天文的伤口上: “哦,是因为祁明不想来吗?” “还是因为祁明最近没有和你联系呢?” 宋墨白淡淡道:“我想,我和祁明的关系应该不至于让祁明不想来吧……虽然祁明很讨厌我,但是都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宋墨白笑着看着整个人脸色有些发白冰冷的祁天文,宋墨白勾唇冷笑:“祁明为什么讨厌我,不就是嫉妒吗?” 宋墨白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如今宋墨白已经长得比祁天文还高,加上宋墨白在国外吃的东西都有助于长高与肌肉发育,他走过来时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成年雄性的威胁感几乎是扑面而来。 宋墨白手轻轻放在了祁天文的肩膀上,他靠得紧,让祁天文从盯着宋墨白的脸出神的状态回过神来。 祁天文骄傲惯了,尤为不喜欢自己这种低人一等的状态。 祁天文手指夹着烟,脸色不怎么好看。往后要避让,却被宋墨白靠在肩膀的手牢牢扣住。 宋墨白放在祁天文的手看起来似乎礼貌又温和,实则力道按得祁天文的肩膀生疼。 宋墨白贴得近,突破社交距离的近,就听宋墨白幽幽笑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哥哥,放着自己的弟弟不去疼爱,而去讨好一个陌生人?” 宋墨白手轻轻地拍了拍祁天文的脸,轻声道:“贱不贱啊。” 第45章 他梦见祁明死了,死在冰冷的海面上 祁天文知道宋墨白这个看着清冷漂亮的的人,对自己一直都存在恶意,令祁天文不理解的恶意。 宋墨白尤为的厌恶自己,但祁天文却无法分辨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此时宋墨白的这句话,那恶意几乎是铺天盖地,不加掩饰。 祁天文冷冷地看着宋墨白,他确实对这个年轻漂亮的男人有几分喜爱,但更多是因为他的脸,只是此时宋墨白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并且在某种瞬间戳到了祁天文最不愿意承认的话。 祁天文一把推开了宋墨白,宋墨白顺势被他推了一个踉跄。 祁天文盯着宋墨白,眼神傲慢而带着火:“贱不贱?你在骂谁?” 祁天文的脸上傲慢,居高临下:“你别以为我宠着你就能这样随口傲慢。” 第55章 祁天文:“你要回到圈内还需要靠我的引荐。我愿意好好对你,就受着,需要再说什么吗?” 祁天文理了理衣服,宋墨白听着那圈内心中闪过几分好笑,又看着祁天文这个收拾衣服的动作感觉微妙的嘲讽与几分怒火。 祁天文此人确实依然一如几年前,蛮横,傲慢,纯粹的天之骄子,完全就是宋墨白的最厌恶最不喜欢的样子。 宋墨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宋墨白确实对祁明挺有好感,这种好感来源于自己是病态的,而祁明虽然乖巧小团子,有时候也总是安静哭泣,甚至有些包子的模样,一副随意任人揉搓的模样,但宋墨白却感觉到祁明和自己才是同类。 完全冰冷的,残暴的,同类。 孤独的人总是会互相取暖的,因为宋墨白有时候会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喜欢祁明的,同情祁明的。 否则,为什么他看到祁天文欺负祁明时会感到暴郁,暴躁,感到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宋墨白看着那神色冷傲的祁天文,嘴角咬住了舌尖,咬出了鲜血的味道。 但宋墨白咬破自己的舌尖并非因为恐惧,或者其他负面的情绪,只是因为……太兴奋了。 这样高傲又蛮横、专制的人,欺负起来,便格外带感。 这样凶狠的祁天文,让宋墨白太兴奋了。 兴奋到自己的胯下都有些生硬。 宋墨白需要紧紧咬住自己的舌尖,才能把这种兴奋的阈值堪堪压下来。 宋墨白的脸色有几分病态与莫名,只是轻轻笑道:“……是么。” 宋墨白的状态让祁天文有些毛毛的,但祁天文并没有想什么,再加上,祁天文对宋墨白的这张脸也确实是喜欢,他压下了自己被侮辱的火,让自己放松了一点,走过去拍了拍宋墨白的肩膀: “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祁天文给了一个台阶:“只要你不谈到我的弟弟,一切就如常态。” 这是祁天文给一个人的最大让步,如果不是宋墨白这张脸,任何一个人胆敢在祁天文面前说贱不贱,都必然会挨上祁天文的拳头并且派人把他打得半死。 但祁天文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更差了。 刚才宋墨白的那些话,还是狠狠地戳伤了祁天文。 祁天文的神色与唇色都很很苍白,宋墨白端详着祁天文这样的神色,却控制不住的愉悦起来。 宋墨白眼神漆黑如墨。 同在游艇上另一边。 司震启清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他赤裸着身体,舒服柔软的被子一路滑下了,露出腹部那一层层俊美的腹部肌肉。 司震启的肌肉比常人要夸张,司震启的身高很高,肩膀宽阔,并非纤细型男性,他因为拥有北欧国家的血统,身高高不说,骨架也比学常人更加夸张。 又因为司震启身上练出了精悍的肌肉,身形更为性感,穿上西装时只会让人感觉司震启身高又高,整个人很有气势。 但实际上,司震启的身体肌肉比看起来更凶狠。 那薄薄的被子布料一路滑到司震启的腹部。露出那堪比拳击手的健美腹部。 司震启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的神色还有几分恍然,眼下出现了一点乌黑。 显而易见,他现在睡得不怎么好。 在海上便有些摇晃,又喝了一点酒,按理来说应该好睡才是。 但司震启却闭着眼睛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醒来睁开眼睛时,那头昏欲裂的感觉让司震启尤为难受。 他深深地喘息着,手指也不住地摩擦着自己的太阳穴。 才堪堪压下去那不停跳动的痛感。 在祁明梦游爬床之后,司震启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再感受过这种头昏欲裂之感。 司震启过往常年求药,也看过不少医生,这个头疼的症状完全无法根治。 这几个星期都没有再发生那头昏欲裂的撕裂感。 恍惚让司震启以为,自己那偏头疼的病已经完全过了。 此时,司震启才有些后知后觉,祁明对自己有多重要。 司震启的病,来得突然又诡异。 曾经的某一天,司震启突如其来,就获得了头昏欲裂的毛病,他无法在夜晚安然入睡,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缠身,清晨却又什么都记不得了。 只记得梦醒时,心口堵塞发疼。 所有的记忆都好像恍惚成了血色。 只剩下深刻的悔恨。 司震启紧紧地揉着眉心,脑海里却不自觉想到了祁明的脸。 那带着疤痕的脸。 司震启闭着眼睛一会,打通了祁明的电话。 那边,祁明刚莫名其妙的被祁天文挂断电话,就又收到了司震启的电话消息。 祁明呼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就又把电话接起来了。 司震启说话就干脆多了,司震启道:“你今晚,我派人送你上来游艇排队。” 祁明:“不想去。” 司震启说:“一共三天,我给你账户下划五百万。” 祁明:“好的,我现在马上过去。” 祁明马上点头答应。 电话那头,司震启被他这个见风使舵的样子给笑到了,司震启低笑两声,却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淡掉了。 司震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昨夜在梦境中,梦到了祁明。 第56章 司震启之前偏头疼睡觉,即便是做梦,梦醒的时候也总是什么都记不清了。 这是第一次司震启清醒的在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还记得,梦境的内容。 他梦见了祁明死了。 祁明死在了冰冷的海面上。 第46章 我想……和你谈谈我的弟弟 梦里,波涛汹涌的深黑色海面能够席卷与吞噬所有,无比漆黑而深色的潮水死寂又浑浊。 那深刻的海面之下,祁明的手交叠放在胸前,垂眸紧闭,面色苍白。 他脸上的疤痕依然触目惊心,但在如此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容上,那漆黑的疤痕却仿佛与海水一并融为一体,此时那随着海水而漂浮的苍白人影,比身后的海面更令人惊心胆颤。 司震启听到自己的声音撕心裂肺:“祁明——!!” 而后,司震启就惊醒了。 本就失眠,这个奇怪的梦让他更为难受。 司震启梦醒时,仍然久久无法回神。 只是醒来后,司震启又记得起那些细节。梦许多时候都是无厘头的,也会出现陌生的人出现在梦中,这并不让司震启感到如何,只是那种强烈的遗憾情绪,紧紧地锁住了心脏。 司震启抬手摸了摸脸,让自己得心绪平稳下来。 好一会,司震启才慢慢地找回了知觉。 他把祁明放在脑后。 司震启此次来游艇,一是为来谈判,二是为了见宋墨白。 曾经幼年时初见宋墨白便惊为天人,司震启以为自己是一见钟情,也可能是同类相吸。 宋墨白貌美,优雅,英俊,以及曾经背着司震启被囚禁时走过了漫长的山路。 年少时的一见钟情总是刻骨铭心,司震启也不例外。 一直到现在,司震启回忆起自己被囚禁时,宋墨白在月光下出现,凝望着自己的模样,他依然会感到心悸。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幼年时的惊艳,可以留到如今。 司震启略微地叹气。 他起身,穿上了休闲的泳装,此时游艇外在海面上,拥有明媚而盛大的阳光。那比例完美的腹肌露了出来。司震启生得俊美,五官也帅气,是足够放在时尚杂志做男模的俊美。 他身材很好,在工作烦闷之余,也会去学习散打。因此司震启的身材过分健美,他的胸肌与腹部与健身教练比也差不了多少,反而更加精悍。 司震启走到了甲板上,就见宋墨白和祁天文正在说什么,他走了过去,两个人便停止了。 这么多年没见,司震启以为见到宋墨白心中至少也会有一些恍然,或者引起心里的涟漪。 深爱也好,年少时的惊艳也罢,但当司震启凝视着宋墨白的那张脸时,除了深觉宋墨白与祁明有几分相似,司震启并无太大的想法。 宋墨白在看到司震启后就礼貌的点点头,都是一些大门大户出来的,家中的孩子多少都认识,而司震启深知宋家中拥有龙头产业,两人对彼此都有几分敬意与戒备。 司震启在看向宋墨白时,却比想象的要平静。 心头像是没有任何波澜,以往只要稍微回想起白月光就应该能够有透彻心扉的感情,但此时就像是被火燃烧殆尽,什么也不剩下。 什么也没有了。 司震启也不清楚自己对这个白月光的感情,宋墨白在看到他之后,那张艳美的脸就勾唇笑了笑。但很疏远。宋墨白生得虽然高,但身体并不如司震启强壮,宋墨白又生了一张有些漂亮的脸,但性格不仅不女气,还十分喜欢雄竞。 在司震启身上找不到优越感,宋墨白压根就没有靠近的意思。 宋墨白和司震启相处之后有些尴尬的感觉,如果他他们敏锐点的话就能分辨出,这是因为幢号了。 两个纯1碰在一起,还是互相不符合口味的,不会有爱情的摩擦,只会有毛骨悚然的奇怪。 两人碰在一起,司震启也只是点了点头,宋墨白手拍了拍祁天文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祁天文抬手抹了把脸,三个人的氛围无比尴尬。 但祁天文在司震启要离开时,他抬手状若自然地摸了摸下巴,拦住了司震启:“你等下。” “我有事和你谈。” 宋墨白稍稍地抬眼看过来,祁天文确实因为宋墨白的这张脸感到了难堪。 因为宋墨白实在是还母亲……生得太像太像了。 这让祁天文难堪,难堪他祁天文把自己的亲生幼弟就这么赶出了家门,甚而断绝关系,难堪明明祁家家大业大,却连一个小孩都容不下去。 祁天文后知后觉的感到难堪,难堪自己的弟弟就这么,去做了竞争对手的情人。 他最开始为何纵容这件事? 因为怨恨吗? 他还是怨恨着这个弟弟? 怨恨他带走了母亲后让整个家那么的空?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在怨恨着这个弟弟,无法拉下脸面。 但此时祁明的态度让祁天文有一瞬间的清醒,清醒的发现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像是雪崩一样再也回不到从前。 人即便再钝感的人,也是会为一些人的离开而感到隐隐约约的直觉。 祁天文即便不想承认,他也依然感觉到,某些人在渐渐地离开,某些本应该亲密无间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第57章 祁天文已经本能有所感觉而开始隐隐不安,但他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放下自己的高傲,同时也在继续隐隐骄傲,一意孤行的以为祁明只是闹小脾气。 祁天文以为祁明还是以前那个,甚至不需要给他糖,不需要给他一点真实真切的东西。 祁明就会非常开心地对他露出笑容,义无反顾地跟在他的身后成为自己的小尾巴。 太廉价了。 祁天文最开始还会因为自己伤害了那个幼弟而感到了狼狈,感到不安,他最开始会因为伤害这个弟弟而有些紧张。 祁天文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可渐渐的。 祁天文就发现这个明明长得丑陋,明明性情有些安静阴郁,但在祁天文面前,还是会努力用那个甜甜的笑容看着他。 好像怎么伤害,祁明都会永远地在身后,用那期冀的、渴望的神色看他。 永远都在。 祁天文虽然感到了不安,但也依然因为被祁明惯坏了,而以为这个弟弟还会如以前一样,任由他被伤害。 祁天文虽然别扭,也因为自己似乎短暂地对这个弟弟低下头而有些下不去面子,但还是拦住了司震启。 祁天文干涩道:“我想和你……谈我弟弟。” 第47章 器大活好 司震启的神色有些错愕。 但是他得神色很快就掩饰好。 他略微点头,还祁天文走到一旁,祁天文开门见山道:“你和祁明的协议,能不能解除。” 祁天文看着司震启,神色有些难看,他对这个商业上的竞争对象没有一点好脸色。 “所有协议的违约金,由我来付。” 司震启道:“我拒绝。” 祁天文的神色有几分冷,“你之前不是要南区的那块地么?只要你答应了,我祁家,放弃与你的争夺。“ 司震启略微抬眼,声音同样也冷:“不。” 他的神色虽然平静,却让祁天文感到了一丝一缕的嘲讽。 司震启轻轻嘲讽道:“传言祁家人对祁家的小少爷恨之入骨,而你则是最恨他的那一个。” 司震启手从口袋中抽出香烟:“怎么,看你弟弟在我这边过得这么舒心不开心,要带回去折磨一下?” 他啪地一下点燃了香烟,那俊美的眉眼看向祁天文,神色中却有些冷:“要如此赶尽杀绝?” 司震启这种对祁明的维护令祁天文感到错愕,在错愕之中,又深深的感觉被羞辱的感觉,因为他明明才是祁明的哥哥,祁家明明才是祁明的家,此时由一个外人来维护。 这几乎就是在打他的脸了! 祁天文铁青着脸:“我并不是要带他回来折磨。” 司震启呼出了一口烟:“这不重要。” 司震启道:“重要的是,我没有打算。” 他对祁天文摆了摆手,把烟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内,就转身离开了。 且不说司震启在已经发现祁明对他失眠的重要性,他就不可能走,再者,即便祁明不梦游,他也依然对这两个星期来的祁明有了几分床搭子的情谊。 在司震启看来,祁明完全就是一只受伤跑出来的小小一团的热情小狗,被祁天文虐待那么多次还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哥哥。 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愿意再让祁明和祁天文过多接触。 * 很快,游艇就又到了热闹的夜晚。 祁明脸上带着疤痕,现在却也没有刻意地去掩饰。 他来到了船舱上时,比想象的要简单。 甚而,祁明是没有想要来的欲望的,但是此时他就这么轻易的,就进入原主记忆中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的地方。 祁明一时间,心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有嘲讽,有释然,也有几分世事无常感。 祁明脸上的疤痕还很显眼的,他上了船上后,上面有不少宾客,在看到祁明之后就纷纷露出了嫌恶的目光。 祁明早就慢慢地习惯这种恐怖惊恐的目光,跟着一旁的侍从走,他很快就被引到了司震启的门前,在祁明正要敲门时,隔壁一扇门却打开了。祁天文也不知道在那个门旁边蹲守了多久。 祁明就见他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哥,此时神色有几分闪躲,又有几分火气,他抱着手,冷冷地看着祁明。 祁明眨巴着眼睛看着祁天文的目光,感觉这是赶人的意思,也悟了,这是他又碍眼了。 祁明避开了祁天文的目光,他侧过手去拉开司震启的房门,祁天文的声音就在一旁冷梆梆地说:“祁明,你现在见了我,都不打招呼了吗?” 祁天文的神色无比漆黑。 那侍从看着此时的情况不对,有几分紧张,祁天文的五官其实是有侵略性的,加上他的神色有几分凶性,那侍从以为祁天文要和祁明打起来,脸上出了点汗。 要是雇主打起来,那服务生是帮和不帮都需要被责罚的。 祁明见了一旁的服务生那无比担忧的脸,稍稍地叹了口气。 祁明抱着手臂,他的身材纤瘦,也漂亮,那半张如同恶鬼的脸在内侧,外露的是祁明另外半张令人惊艳的面庞,祁明轻轻说:“你先走吧。” 他看着祁天文:“祁少,有什么事么?” 祁明说:“如果是要谈你让我要去偷窃司震启公司机密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有找到什么机会……” 第58章 祁明的语气十分客气,可以说,这是祁天文从小时候就最希望从祁明嘴里听到得‘祁少’。祁明并不打算和祁天文起冲突,也因此哥哥这种客气词也不叫了。 毕竟祁天文以前最希望的就是原主不要喊哥哥了。 祁天文的神色却愈发难堪:“你叫我什么?” 他的胸口起伏着,关注点却是这个。 祁明是真的感觉有点烦了。其实祁明的脾气很好,也非常擅长开解自己,也很少做什么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情,即便是面对这祁明再讨厌的人,祁明都能保持一定的客气。 现在也一样。 祁明略略地呼一口气,无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祁明的神色中没有厌恶,没有希冀,只有一片宁静,平和。 祁天文的嘴巴张张合合,他铁青着脸,却终于是把自己想说的,从嘴巴里挤了出来:“我希望你回家。” 祁明听了,却笑了起来。 祁明慢慢地喊了一声:“家……” 他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刺激人的话,祁明已经感觉到无趣了,也不想和祁天文争论这种没必要的话题,从祁天文的嘴里说出家这种话本身就挺令人感觉到嘲讽的。 祁明摇了摇头,他寻常总是给人的印象阴郁,但最近去司震启的家中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变得开朗了,就好像是没有家中的那些事情,祁明的心境被解放了,也总是感觉到轻松与愉悦。 对此,祁明只是对祁天文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好笑地笑了一下:”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此时祁明显得有些油盐不进。 祁天文变有些急了:“你去找司震启干什么?你就这么想去他那边卖?” 祁天文冷冷说:“不嫌丢人吗?跟我回家!” 祁明早就知道,这个哥哥的礼貌与寻常都只是假象,稍稍接触一会就能发现祁天文对自己深切的恶意。 他手放在司震启的门上,敲了敲门:“所以呢?” 祁明的神色有几分冷了,但还是很礼貌,很疏离,他确实和以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若是以前的弟弟,在祁天文说出这种话时,就已经忍不住哭泣了。 但祁明现在得表情依然非常的礼貌,祁明脸上带笑,“是啊,要过去卖了。” 他侧头看着祁天文,盯着这个有血缘至亲却永远只给自己带来负面的哥哥,也没注意到门什么时候自己开了,祁明只是慢悠悠道:“毕竟司少器大活好,是我赚了。” 他这么说着,站在门后,刚刚早晨过去洗了澡,身上只穿着浴巾的司震启打开了门,斜靠在门边上,眼睛稍稍往下,望着祁明,淡淡笑道:“哦?” 司震启说:“之前不是还说要拜我为义父吗?” 司震启说:“怎么个器大活好法?” 祁明听到声音,马上愣愣地看过去,随后在看到司震启的脸时,祁明的脸霎时间就爆红了。 第48章 同床共枕 祁明整个人都无措起来,但与此同时,司震启也稍稍侧开了身子,让祁明往里面走。 祁明看到司震启的腹肌,脸上稍微有点热,他其实并不是打算和司震启共处一室的,来司震启的房间也只是让司震启知道他来了,这是祁明上班留下来的习惯,那就是干活一定要被老板看到,没让老板看到,老板就默认你没干活。 所以祁明来也只是打算在司震启面前刷一个存在感,证明自己来了…… 在司震启侧开身体后,祁明就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眸子盯着司震启里面那布置良好的房间,司震启就在旁边,他很高,很有雄性的感觉,这让司震启身后的那间房间变得尤为危险。 祁明一瞬间面对祁天文那有些凶而冷淡的卸下来了一点。祁明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祁天文的那个巴掌让祁明彻底清醒,他对待祁天文的态度不会这么恶劣。 面对司震启,祁明虽然知道在剧情里司震启在后面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那都是后面的事,现在的司震启不仅还没做,而且还帮助了他,祁明对司震启态度就好了不少。 此时祁明却有些踌躇。 他看着房间,祁明现在和司震启的关系其实有些尴尬。 他们本身两个人就已经是成年人,同时两个人的合同也有些尴尬又奇怪,设涉及了桃色关系。 就是说,如果司震启要他的话,祁明是没有什么权利拒绝的。 这件事让祁明有些不自在,所以祁明一直都在暗搓搓努力把他们之间的尴尬的关系变得正常。 此时主动进入一个封闭的房间,有床。 嗯…… 失身了怎么办!! 祁明就是口嗨,如果祁明知道他不仅早就已经和人共处一室,还天天爬床,估计会当场昏厥过去,但此时,祁明脸上五彩斑斓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他的内心在怎么吐槽。 司震启的心里好笑,嘴角有了一点很浅的笑意。 祁明感觉到身后的祁天文,木着脸,还是走进了房间。 人进去后,司震启的目光略略抬起,看向了一旁的祁天文。 他的神色变得冷了。 司震启说:“你这个哥哥……”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此时语气里的嘲讽人尽皆知。 祁天文的脸色有几分苍白。 第59章 司震启说完就转身进了门,祁天文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神色难得有几分脆弱。 他不是想说这么难听的话的,他明明是想……缓和关系的。 祁天文紧紧咬牙。 他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对祁明这么恶语相劝,习惯了这样依靠语言肆无忌惮的去攻击祁明,一旦祁明有什么不符合他的意,祁天文就肆无忌惮的用恶毒的语言辱骂。 他已经习惯了。 祁明刚才的态度已经让祁天文……感到了强烈的愤怒与慌乱。 此时祁天文的心很乱。他靠在后面冰凉的墙面上。 而进入房间内的祁明心情也不怎么美妙。 他进入房间后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往哪里靠。 他小心地抬眼,巡视了房间一圈,小心地看了周围一圈,在目光放在了一旁比较靠边的椅子上时,小心地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让自己往远一点的方向靠。 司震启进入房间后,眼睛里还有点点乌青,这是昨夜没睡好的象征。 他感觉身后的声音有些安静,转头一看,就见刚才还凶巴巴像是战神的祁明,现在已经眼巴巴地找了沙发一个地方上窝着了。 司震启看过去,有几分哭笑不得。 司震启上了床,他确实睡得很不好,现在头昏欲裂的,甚而有几分头疼恶心。 他需要一个比较舒服的睡眠。 司震启没有什么黄色废料想法,他拉开被子,躺在床上,摇摇对那握在沙发上的小少爷摆了摆手,逗他道:“过来。” 祁明:“啊?这么快,不好吧?” 祁明:“现在才白天。” 司震启眼底有了笑意:“白天不行么?” 祁明的脸色五彩斑斓的,他坐在沙发上天人交战,许久,才憋出了一个字:“行。” 祁明欲哭无泪:“你花钱,你是老板。”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床边,司震启知道他是误会了,但总觉得逗这个小少爷……很有意思。 心里有点奇怪的感觉。 祁明终于磨蹭到了床边,祁明稍稍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才过去,手撑着床,小心地跪在床边。 祁明甚而想,贞洁而已。 钱啊。 贞洁在钱面前算个pp。 祁明emo地想。 他在旁边木木地跪着。 司震启的手一拉,祁明就整个人倒在了柔软的床垫上,柔软的大床让人整个人都要陷下去。 祁明一下就僵硬了,整个人躺在床上,被子盖过了他的头顶,周围的环境一下就黑了下去。祁明整个人紧张起来了,就突然感觉到司震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整个人往里面待。 祁明:“……” 手臂带着温度,但更多的是,祁明能感觉到拥抱的力量。 这种男性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也尤为的强硬,那手臂的臂肌卡在腰腹上,能感觉到更为强壮的同性力量感。 祁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瞬间整个都不敢动了。 紧张。 不安。 被子盖到了头顶,呼吸就有些不畅。祁明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被子让空气稀薄而呼吸不畅,还是因为紧张。 他僵硬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是是一只可以被握在了手掌上的幼弱小猫,手一放,就能感觉到胸膛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力度。 扑通。 但与此同时,祁明心中又奇怪的一颤。心脏都在奇怪地感到焦虑不安。 祁明感到了熟悉。 这种熟悉……没有由来。 一瞬间祁明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他的瞳孔大睁着,祁明从来未和任何人说过自己荒诞的梦境。 毕竟他是一个穿越者,穿越这么荒诞的事情都发生了,这种如同噩梦回环的事情,祁明更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很稀奇的事。 祁明的所有噩梦中,自己都是被囚禁被凌虐为结局。 而施暴者,永远都是司震启。 司震启抱住祁明的手臂,只会让祁明感到恐惧。 如果是梦境的话,那些疼痛和伤害都不是真实的,只是梦而已,但如果是现实…… 祁明打了个哆嗦。 祁明的心脏砰砰砰地直跳,紧张的。 第49章 回忆永远都在妄图把祁明拖回泥潭与痛苦之中 祁明的僵硬司震启感觉到了。 司震启不知道祁明会做噩梦,他只是觉得祁明这种口嗨但真上就怂怂的模样有几分好笑。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也没有吓他的意思了。 司震启闭上了眼睛,道:“只是抱着睡觉而已。” “不用想太多。” 祁明僵硬在被子里,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头伸出来,呆呆地哦了一句。 他依然感到了紧张。 祁明眨巴着眼睛,那手臂确实很安分的放在腰部,但祁明却有些紧张地睡不着了。 他眨巴着眼睛。 过了游艇之后,不过多久,宋墨白就彻底回来,他也能离开了吧? 祁明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情绪。 即便他每天都让自己显得开心一点,其实某种无声的弦还是紧绷着。 祁明一直都害怕,害怕那些梦境,那些梦境里的事情都让祁明无法承受。 即便此时的一切都显得无比风平浪静。 房间内窗帘被拉下,房间显得静谧。 第60章 这种环境下令人昏昏欲睡。 很快,祁明就感到了困意。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许是因为腰腹上的手,祁明的梦境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梦里,无数的手在抓着他,自己成为各种原主,从原主的小时候开始不断经历……就像是回忆,而不是梦境。 无数悲伤的骇人的回忆都在跟着祁明,都在想着他把他拖入地狱,拖入痛苦的泥潭。 所有漆黑令人崩溃的事物都在强迫祁明承认。 即便是做在做噩梦,祁明也依然一动不动。 他早就已习惯了,所有的痛苦都不会表露万分,除了额头有一点冷汗,祁明紧缩着小小一团,不声不响。 这个梦一直到了晚上。 祁明醒来后,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被子旁边已经没人了,祁明抬起眼睛看,司震启正在一旁穿着衣服,感觉到祁明醒了,司震启看他一眼:“你可以自由活动,晚上回到这个房间就行。” “游艇的这三天,我每天都给你两百万。” 祁明:“……嗯。” 他垂着眸子。 司震启在穿衣服的手一顿。 祁明这个人挺好懂的,他对金钱明晃晃的喜爱惯来不加掩饰,这让他显得真实。 也不那么地讨人厌。 只是因为祁明因为金钱而低下头的模样,有时候会让人怀疑他不是一个小少爷。 而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落魄户。 但也因为祁明很好懂,也能明晃晃地感觉到祁明需要钱,此时祁明现在得状态就有些不对了。 司震启略微抬眼看向祁明。 祁明垂着眼睛,他的眼神被自己的黑色头发盖住,只露出了削尖的下巴,那个疤痕也隐没在阴影里。 他坐在床上低着头,无端让人觉得单薄。 但司震启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 他没有纵容小情人的习惯。 尤其是祁明。 他会觉得祁明有趣,好玩,那是基于他听话的情况。 一旦祁明变得不听话,不符合他的意,司震启就觉得祁明拿乔。 而祁明,还没有资格和他拿乔。 之前祁明非常自然主动,两个人交易明显,合心意。 可司震启从来没有打算惯着他。 不太听话的样子…… 司震启淡淡地看向他。 他道:“怎么这个表情。” 司震启说:“你是对工钱,不满意么?” 司震启的语气中隐隐约约有几分不满。 祁明刚睡醒,脑海里还有一点低血糖。 他听到了这个声音,才缓慢地顿了顿,道:“没有。” 祁明说:“我只是刚睡醒。” 他的情绪不佳。 司震启说:“希望你下次能够调整好情绪来上班。” 司震启穿上衣服走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祁明坐在床上,就像是一个凝固的雕塑。 * 宴会很热闹。 宋墨白好歹是有名的权贵。 他这次回来让很多想要攀炎附势的人都纷纷涌来。 和宋墨白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晚宴上的热闹很快就因祁明的出现而停顿了。 在祁明在宴会中段,无声地进入宴会后,在第一个人发现他,之后便有无数的人目光都看向了祁明。 祁明那标志性的疤痕太过于显眼,很快就引起了人群的窃窃私语。 祁天文正在宴会上独自喝酒,在看到一旁的人对祁明的议论纷纷时,祁天文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 祁天文想,他需要让祁明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家人。 明明祁天文只需要一个眼神,场上的人精都能见风使舵的对祁明表示热情,但祁天文没有。 祁天文只是无声纵容。 在这种尴尬环境中,宋墨白走向前来,对着祁明笑眯眯地伸出了手,“你还是那么漂亮。” 宋墨白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风向标,让宴会场上的所有目光都变了味道。 祁明手放在宋墨白的手上,礼貌地拉了拉。 祁明眨了眨眼睛:“谢谢?” 宋墨白笑。 祁明感觉自己放在宋墨白手上的手就像是摸到了一层冰冷的蛇类上,让自己的手臂都起了一层汗毛。 奇怪。 祁明打了个招呼就去宴会里随便拿着点心填饱肚子。 他已经习惯了。 宴会很快就进行到尾声,宴会的主角也不是祁明,他稍稍填饱肚子就往边上走,祁明走在了走廊上,就感觉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个手的力道极重,同时握着他手的人让祁明感觉到几分熟悉,空气里浮动着酒精的气味。 祁明转过头,心里莫名一跳。 是祁天文。 祁天文似乎是喝多了,动作也更加的直白。 他脸上都是潮红,但是酒喝多了的人,那满脸涨红的模样在祁天文那冷峻的脸上尤为可怕。 祁明新心脏猛地一跳。 祁天文死死拽着祁明的手,把祁明的手都拽红了,祁明听到祁天文说:“别在外面闹了,和我回去好吗?” 祁天文的声音里有几分醉意。 祁明意图甩开祁天文的手,没成。 祁天文小时候吃的东西就是最好的,祁明许是因为小时候吸瘦母亲身体里的毒素,又加上从小地生存环境让祁明的情绪很差,这也导致了祁明的身材比寻常男性还要纤弱。 第61章 他一下子挣脱不开,紧紧地抿唇。 祁明许是因为今天的梦,情绪一直都不是很好,祁明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也很擅长开导自己的人。 但此时,那沉重的情绪却黏在了祁明的心上,让他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他也没有了以往的好脾气,也没有想要和祁天文在扯皮的意图:“请你放开我。” 祁明的语气很冷也很客气。 第50章 醉酒的哥哥,与家暴男没有区别 这个语气令人格外不舒服。 祁天文一下子便火了。 祁天文身体都是酒精臭不可闻的味道,说话间都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气。 祁明微微拧着眉,稍稍往后靠了靠,也不喜欢酒鬼,也不喜欢蛮横,更不喜欢祁天文,这三者相加,再加上祁明的情绪最近确实有点差,在祁天文说这种话的时候,祁明稍稍地露出了一点嫌恶。 他眼神里的嫌恶太过于明显,祁天文一下子愣了,在愣神间呆呆地看着祁明,神色中有几分不可置信:“你……嫌弃我?” 祁天文马上就尤为愤怒:“你凭什么嫌弃我?” “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嫌弃我?” 一个情绪激动、身材高大的酒鬼总是令人防备,祁明也是对现在的祁天文感到了强烈的不可理喻。 祁明说:“能不要和我在这边闹么?” 祁明一直都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漫长的职业生涯以及被苛待的经历,让祁明对人比其他人更温柔,也不太会去说重话伤人。 但祁天文实在是……太令祁明厌恶了。 以至于祁明这一次第一次对人露出了厌恶,就是对祁天文。 祁明的语气明晃晃地带着厌烦:“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断绝关系的文书,你看不懂么?” 祁明无比冷漠:“或许我应该说得再直白一点,滚开?” 祁明的心情尤其的差。 在祁明的这一句下去,祁天文就已经忍无可忍地一拳打过来。 这一拳让祁明整个人都嗡嗡作响,牙齿剧痛,口腔里都是血。 那暴躁的,烦躁的,在做了噩梦之后无比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祁明马上就扑到祁天文身上,对他拳打脚踢,祁明对着祁天文回了一拳却没有成功,他又被祁天文打了两巴掌,第一次恨得快要把牙齿咬碎,祁明也不管祁天文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直接恶狠狠地咬住了祁天文的手臂,那一口极狠,直接给祁天文的手臂咬下一整块肉。 在他们打架打得火热的时候,祁明突然感觉一只手拉开了祁天文,他的脸上都是伤痕,拳头的,脸都是淤青,祁明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凶狠的面对所有人,在祁天文被拉开之后,祁明浑身都颤抖,才缓缓地缓和了下来。 宋墨白拧着眉,看着祁明:“你没事吧?” 宋墨白的手伸过来,某种直觉让祁明猛地拍开宋墨白的手,宋墨白耸了耸肩,没有和祁明计较,只是架着浑身被祁明咬得都是伤的祁天文,对祁明笑笑:“他我就带走了,不给你添麻烦。” “你自己去找一个地方好好养伤,游艇上有随行的医护,去看看吧。” 说着,宋墨白就架着祁天文离开了。 祁明一个人站在走廊上,腹部被踹了一脚,那一脚很重,让祁明感觉到说不出的恶心,但比起身体上的难受,祁明此时的情绪更是从心理上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要接受这些? 祁明站在走廊上,明明浑身都很疼,某种自尊却让祁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瞳稍微有些湿润,祁天文的体格显然比他强壮太多,祁明完全逃不了好,而且祁天文喝了酒,就和家暴男一样,动作完全没受力。 把祁明的衣服拉起来,完全可以看到浑身的淤青。 那青青紫紫的身体在祁明的身上,完全就可以说是凌虐,一层又一层。 很疼。 很疼。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祁明是一个非常容易开心的人,只是此时他却被浓浓的厌恶、怨恨,自我痛苦所包围了。 但无论他怎么想,也不会有人来关心他,带他去疗伤。 祁明总是没有这样的幸运,没有足够的幸运让他遇到一个温暖的人,愿意无条件帮助他的人。 即便他依靠足够的乐观,也依然会被残酷的现实拉到原地。 祁明已经没有再想剧情不剧情了,也不再想原主不原主了。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很痛很痛。 他颤抖,许久才慢慢地缓过来,慢慢地走向游艇的医疗区域,在路上祁明看到了服务生,他犹豫了一下,往服务生问了路,那服务生在看到祁明的脸之后就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什么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在指了指一个方向。 祁明呼一口气,脸上都是淤青,嘴角还起了血。 他本是让那个服务生搀扶他一把,可此时,祁明却又在现在突然感觉到乏力与厌倦。 他什么也没说就越过了服务生,那服务生明明被培养过,需要尽可能地帮助客人,但依然被祁明的那张脸吓到了。 一直到祁明走了好几步,那服务生才鼓起勇气:“你好……我帮你吧?” 祁明只是摇摇头。 他独自地走向了医疗区域。 * 第62章 祁天文被宋墨白架走时,脑海里还有一点意识。 他整个胸前又闷又疼,身上多个地方被祁明发了狠地咬出了牙印,祁明一咬就不松口,属狗的一样,又狠又凶。 那疼痛让他清醒,但酒精又让祁天文的大脑砰砰地疼。 为什么…… 祁天文的心无比地沉重,即便是在酒精之中,祁天文也感到了强烈地、说不清的焦虑与愤怒。 为什么他以前那个明明很可爱的弟弟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祁天文的脚步虚浮,被宋墨白硬生生架住了。 宋墨白的力气显然很大,也尤为有劲。 祁天文没有去细想宋墨白要送自己去哪里。 他只感觉到整个人的胸腔都好像起了火,怨恨、焦虑,暴怒。 他压根不在意宋墨白带自己去哪儿。 一直都宋墨白带着他,打开了一间房间,宋墨白把他推到了床上时,祁天文晕头转向地倒在了床上,猝然地抬起头时,才感觉到隐隐约约地不对。 怎么回事…… 祁天文整个人躺在床上不住地喘息着,他尤为的疲惫。 瞳孔里有几分涣散,酒精和强烈的情绪让祁天文疲惫。 他被推着肩膀到床上时,只感到一阵晕头转向。 很晕。 祁天文手臂撑着床起来,只看到了宋墨白的脸在灯光下明灭,看不清晰。 祁天文一贯目中无人,此时,却突然感到了几分……强烈地被危险感。 第51章 哥哥x宋墨白 祁天文的头很晕,非常晕,他喉咙一阵干涩,酒精在肚子里沉寂着,因为情绪祁天文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酒精让祁天文世界都一阵天旋地转,天花板变得很远,连带着宋墨白的身影也变得格外遥远。 祁天文喉咙哽塞万分,他空腹喝的酒,什么也吐不出来,整个人腹部都好像被沉积着,醉酒的人惯来是没有什么意识的,酒精会迷蒙所有的神经,让一切都沉入沉沉的昏沉中。 但即便如此,祁天文也依然感到了……强烈的危险感。 他整个人软倒在床上,床单的温度冰冷,也可能是因为祁天文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 祁天文在床上艰难地眯着眼睛,看向站在自己床前的男性。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具在宋墨白身后,那灯光只照亮宋墨白的半张侧脸,隐约能看到宋墨白那张和母亲相像的脸,五官却更加立体。 安静。死寂。 祁天文的视野在晃动,他手撑着床,艰难道:“水……” 他撑不起身子,祁天文想要起身,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酒精迷蒙成一副全然的病猫,一点力气也没有,别说是祁明,连随便一个小孩都能随意攻击他,而祁天文生不起一点反抗之力。 宋墨白在床边一直一动不动,就这么俯视着祁天文,冷眼看着祁天文挣扎从床上起来,又软倒在床上的动作。 宋墨白的眸光很冷。 在祁天文又一次撑着身体起来时,这一次祁天文终于从床上撑起来,祁天文显然是想要去找水,眼前的这个宋墨白给祁天文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人在酒精下,所有的行动都会较为本能。 祁天文本能不想这个状态和宋墨白待在一起。 在祁天文这么久终于撑起身时,宋墨白脸上才带着一点轻微的笑,他走过去,礼貌地握着祁天文的手,却不是要帮他拉起,而是手轻轻一动,祁天文就被轻飘飘又一次推倒在床上。 那一下,祁天文几乎是晕头转向,昏天暗地。 他感觉轻微不对劲,正要开口,宋墨白就已经膝盖撑住床边,他微微附身,他身后的灯离得很远,也让宋墨白脸上的神色彻底笼罩在黑暗中,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宋墨白俯下身,他们的距离突然变得无比近,宋墨白的一脚的膝盖跪在祁天文两腿间,他因为俯下身,那身前的领带在祁天文眼前摇晃。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祁天文头昏欲裂。 他本能地撑着手臂往床后靠,宋墨白突然压这么近,祁天文才发现这个有着漂亮面孔的男性肩膀意外的宽阔,宋墨白寻常都走温文尔雅路线,寻常都笑眯眯的,又有一张格外年轻的脸,小了祁天文4岁,这样的男性在祁天文的眼里不过是自己的晚辈。 但……宋墨白这么高的么? 宋墨白的手慢慢地撑在了软床上,他俯下身,他们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极近,祁天文本能地抬起手让宋墨白离自己远点,就听宋墨白道:“你好像有点热。” 宋墨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帮你吧?” 他的手放在祁天文身上,祁天文的手本在制止他,但他那手几下就被宋墨白卸掉了。 西装外套一下就被扯开了,祁天文感觉到热,可此时,更多的是感到……轻微的恐惧。 不对劲…… 祁天文很喜欢宋墨白的脸。 非常的喜欢。 他总是能在宋墨白的这张脸上联想到他的母亲以及难得美好的童年,可此时,在昏暗难明的室内,祁天文看不到宋墨白的脸,只能感觉到一个成年男性的逼近。 祁天文其实不喜欢男的。 他只会对一个正在身体最好时期男性的警惕与谨慎。 第63章 祁天文又晕又恶心,却也依然本能感到不安。 在宋墨白靠近时,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也传了过来,但这个味道却让祁天文神经直跳。 但祁天文好歹掌权这么久,祁天文作为一个阅历与经历都到了的成年男性,即便现在晕头转向、被酒精蒙得几乎没有任何意识的时候,祁天文好不容易挤出来了一点理智。 祁天文手撑着床,另一手却在宋墨白靠近时,死死撑住了宋墨白的胸膛。 祁天文声音又沙哑又难受,“谢谢……你先走吧……” 他说两句话就有些头晕眼花,宋墨白淡淡地看向他,慢悠悠地扯下了自己的领带,手一扯,就把那领带扯下,宋墨白拽过了祁天文的手掌,他的领带慢慢地被祁天文的手掌困了起来。 祁天文盯着手上被绑住的领带,半天,醉鬼艰难地道:“……你为什么要绑我?” 祁天文手不安分地挣扎,但他这种挣扎在宋墨白来说和小孩的挣扎没有什么差别。 宋墨白猛地一扯,祁天文的手腕就被牢牢实实地困住了,宋墨白的力气确实大,他此时也不装了,手一扯着祁天文的手臂,单手就把他整个从床尾拖到床头。 祁天文腰腹的衬衫被床上的拖拉地上翻,露出了祁天文线条紧实的腰腹。 宋墨白把那领带挂在了床头,才微微地看向祁天文,神色有几分令人胆寒地微妙。宋墨白此时却笑了起来:“为什么?” “我怕你等下受不了想跑。” 宋墨白的话说得意味深长,他说着,手扯了扯领带,估摸一下这领带不是祁天文现在这个醉猫能挣脱掉的。 宋墨白把祁天文绑好之后,站在床边好以整暇地盯了祁天文一会,他突然就附身手摸向了祁天文的胸膛,他的手微凉,手指的动作又暧昧又带着令人恐惧的寒意,宋墨白手指一勾,轻轻就把祁天文胸前的扣子给解开了。 宋墨白似乎有意识在放慢这个过程,但他解自己衣服扣子的行为,让祁天文整个人被吓得一个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祁天文望着宋墨白,声音打颤:“你到底在干什么!” 宋墨白微微挑眉,他叹息道:“我现在应该说点粗俗下流的话,说干你,你才明白么?” 第52章 荒谬与疯狂,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祁天文第一个反应是荒谬,而不是恐惧。 他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许久才深深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祁天文胸前的扣子又被扯开了几颗,祁天文看到宋墨白的脸却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祁天文彻底惊恐了,他确实对宋墨白表达过不少明确的喜爱,但那就是完全对小狗小猫同等程度的喜爱。 祁天文彻底清醒了,“滚开!” 他抬脚猛地踹在宋墨白的肩膀,那一脚的力道尤其大,但却被宋墨白紧紧握住。 宋墨白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望着祁天文,在看到了祁天文喝酒与祁明大吵大闹时,宋墨白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是深深地恨着祁天文的。 宋墨白的父亲早就已经在国外被帮派的火兵带走,宋墨白甚而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他恨,他恨得要死,他恨死了这种父权的专制,宋墨白有很多次差点被酗酒的父亲生生打死,最严重的时候甚而能被肋骨都打断好几根,好在宋墨白这个人又狠又凶,每次挨打的时候都主动把一些没那么重要的部位给他父亲抽。 既不躲,也不跑。 没有被他那酗酒的父亲一脚踹成残废,这是他的能力。 可是宋墨白恨。 这种恨意并没有因为时间成长而抹灭,反而在知道他父亲的死讯时达到了巅峰。 死的那么的轻易…… 可以说,宋墨白在国外缅怀他父亲的死亡时,那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混沌的日子。 宋墨白没有母亲,与祁天文却正好相反,他的母亲是由父亲家暴打死,宋墨白幼年时目睹一切却在阻止时自己也被踹得腹部重伤入院,母亲却不治疗身亡。 宋家混黑。 即便母亲娘家人,也不敢说父亲的一句不是。 以往的父亲在没有如此堕落时依然可以说是人中豪杰。 宋墨白一直以为能有机会亲手……解决掉他。 但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宋墨白还来不及报复,还来不及报复所有因为这个该死的、父权强烈的父亲,报复这个足够强悍,又足够傲慢恶心的父亲,他就在m国死于枪击。 因为父亲酗酒街头,被黑帮派混斗打死。 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宋墨白本以为父亲会成为自己人生最大的敌人,再不济也应该成为凶恶的巨龙,缠绕在自己的心脏上,自己终其一生都是要推翻父亲那黑色的帝国。 他本以为。 父亲就这么轻飘飘的死在了雨季里。 太轻易了,实在是太轻易了,不应该这样,完全不应该这样的!! 那一段时间,宋墨白几乎整个人都沉浸在黑暗中,他的心脏被深深的怨恨与痛苦挤压成浓郁的黑色,合租的国外舍友即便十分喜欢在宋墨白面前嘲讽华国、喜欢乱用宋墨白东西,在看到宋墨白的那个状态后也大气都不敢喘。 宋墨白陷在黑暗中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或许宋墨白会成为一个心狠手辣,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内心扭曲而无处报复的,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也可能就这么轻飘飘地把童年的痛苦寄托在心里,把亲眼看到母亲被打死的伤痕一路带入坟墓。 第64章 本应该如此。 但祁天文这个蠢货,这个在宋墨白出国后望到脑后的蠢货,却在宋墨白那个时间里,那个最痛苦最黑暗的时间里天天爹味无比,问他要不要花。 就像是在哄女人一样。 宋墨白一开始没有理他,却也没有拉黑祁天文的联系方式。 很简单的道理,宋墨白并不是需要祁天文来给他安慰,宋墨白也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宋墨白只是…… 想到了祁天文与父亲相像的地方。 可能有很多因素,但不可否认,祁天文在宋墨白黑暗的那个时间里,给了宋墨白一个新的目标。 宋墨白对祁天文的感观很复杂。 他对祁天文的感官足够的厌恶,因为祁天文在某些程度上与他父亲相像,但在宋墨白眼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那个自己最厌恶的父亲已经早就死在了街头上。 宋墨白已经分不清自己对祁天文是什么情感了。 怨恨,厌恶? 宋墨白分不清后便不想了。 可刚才,宋墨白在看到祁天文醉酒后对着祁明下手的动作,宋墨白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般。 神经似乎被熔断了。 砰的一声。 炸开了。 宋墨白盯着祁天文的眼神,不像是在盯着一个健美的男人,不像是在盯着那怨恨的父亲,他就是紧紧地盯着祁天文那对弱小者下手的动作,那一瞬间,他的影子和父亲重叠了起来,祁明的母亲又和母亲重叠了起来。 世界好像变成了血色,浓郁的血色,原来童年的创伤会一直留到现在。 在祁天文猛地踹向宋墨白时,宋墨白却突然上了狠劲,他那张优雅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血腥恐怖的笑容,又被昏暗的视线遮盖。 祁天文看不到,却能感觉到强烈的惊悚。 祁天文本是感到恼怒,他即便是真的和一个男人搞在了一起,他那大男子主义的性格也完全无法忍受他去做下面这个! 但无论是上面的下面的祁天文都不想做,他猛地剧力挣扎起来,一个成年健康的男性挣扎起来整个床都在震荡,他腰腹与腿用力去踹宋墨白,宋墨白手握住了祁天文的脚踝,那手的力道大得可怕,宋墨白直接在祁天文挣扎的时候拽着他得脚腕就整个人把人顶在了床头! 哐当一声! 祁天文的脖颈被死死掐住,他又恼火又惊惧,可马上宋墨白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宋墨白俊美的脸此时无比恐怖,这么近的距离祁天文终于可以看到宋墨白的脸,可此时看到宋墨白的表情,他却情愿自己是瞎的,没有看到! 宋墨白的眼睛像是沉着无数厚重得黑泥,他紧紧盯着祁天文,祁天文惊恐地在看到宋墨白的表情后就整个人唰地流下了冷汗。 这是完全恶犬一样的表情,祁天文哪里能想到,长着如此漂亮,和母亲一样有漂亮的五官、温和的年轻男人,剥开了外皮后,里面是凶狠恶鬼的模样。 第53章 你们这种高傲的人怎么才能落到泥地里? 祁天文后悔了。 他的心脏在胸腔内震荡,可此时他就像是一只被威慑到的动物,但恼怒与狰狞在血液中跳动,但此时更多的,却是荒谬。 荒谬。 真的荒谬!! 祁天文自诩是天才,学什么也快,为人也傲慢。 他鲜少有被逼成这个样子,他在惊恐之后马上就竭力保持平静,祁天文冷冷道:“你宋家是想以后在圈内无法立足吗?” 祁天文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的话还在说,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就已经十分冷漠地撑起了身体,走到酒店的一旁,在里面翻找着套,还找了一瓶用来辅助的东西。 见宋墨白完全无视他的语言,那种惊恐的情绪几乎要渗透祁天文骨头内部。 疯了,疯了…… 宋墨白从抽屉中拿出那盒奇怪的东西,他的神色却比想象的要宁静。空气里只有一声皮带扣被解开的声音,一点窸窸窣窣衣服随手被扯开的衣服。 宋墨白低下头,咬住了那方形的包装,一扯,就手打开了包装,宋墨白低着头看着手套弄着。 如果说刚才是怒不可遏夹杂着惊恐的话,现在祁天文只感到从头到脚的冷意。 宋墨白戴好后慢悠悠地走过来,他一过来祁天文就猛地抬手咬住了宋墨白的手,祁天文在咬向宋墨白时,脑海里却突兀闪过了一个念头。 原来人真的只有走投无路才会用牙齿,只有人在面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强大者时、又不愿意屈服才会用牙齿。 酒醒之后,祁天文却忘记身前按住自己脖颈的宋墨白,脑海里却闪过自己和祁明打起来时,几乎是自己单方面的肆虐。 祁天文想起刚才祁明刚才用力的撕咬,在抗争。那时祁明咬下去的力度格外的重,格外的狠,每一下都是在报复性的啃咬,怎么也不松手,此时直到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祁天文才感觉到祁明对自己的恐惧。 祁天文紧紧地咬住了宋墨白的手,那一下尤为地狠,给宋墨白的手都咬出了血来,那血一路从宋墨白的手腕上流下来,这一口恐怕是见了血。 但这个伤口在宋墨白手上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此时,自己此时与宋墨白,就如刚才祁明之于自己。 一瞬间刚才祁明经历的事情,都发生在祁天文身上。 第65章 祁天文紧紧地咬住了宋墨白的手腕,宋墨白手扣住祁天文的力道尤为地狠,另一只手就翻过了祁天文身体,猛地扣住祁天文的后脖颈,那力道一下就压着祁天文后脖颈整个人压在被褥中。 宋墨白的手在刚才膝盖顶住祁天文的腰时,就强迫祁天文松开了嘴。 手上都是鲜血,宋墨白呼了一声,淡淡笑道:“真狠啊,也真狼狈。” 他把那腰带抽出来,那冰冷地皮带落在了祁天文被扯得凌乱的衬衫,宋墨白呼了一口气,淡笑道:“我其实一直在想,怎么报复你的。” “说报复好像有点奇怪,毕竟你对我好像还挺好的。” 宋墨白说:“想泡我一样的追我,给我送花,给我钱,你确实对我好得不得了。” “怎么办呢……” 宋墨白现在的声音竟然还能让人感觉到温柔与优雅,就像是在谈判桌上的打趣,而不是在床上,而不是现在用领带把人绑着,不是扣着人的后脖颈把人压着动弹不得。 宋墨白说:“可是我恨啊,我看不过眼,你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欺负你的弟弟呢?” “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呢?” 宋墨白的声音有些轻,他似乎是在问祁天文,又像是在向着已经离开的人致语询问。 “你为什么能够对弱小者下手呢……?” 宋墨白一边说着,低下头扣住了祁天文的下巴,祁天文却少有地没有动弹了。 祁天文突兀的沉默却让宋墨白没有放在心上。 宋墨白的手顶着祁天文的下颚,就把祁天文的嘴巴翘开了,宋墨白的手一动,就把那皮带绷在祁天文嘴巴上。以防他咬人。 宋墨白说:“咬紧。” 祁天文额头青筋不停鼓动,他的脸上都是屈辱,但更多的,是强烈的落魄。 祁天文猛地闭上眼睛,他的牙关怎么也打不开,宋墨白也不和他倔强,他轻轻笑:“你不张嘴,我就把套摘掉。” 祁天文浑身肌肉骤然紧绷,随后,他胸膛在不断起伏,慢慢地张开了嘴巴。 祁天文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的脑海里,无端闪过了祁明的眼睛。 祁明的眼睛惯来温和,甚至在盯着祁天文时,会让祁天文感到温暖。 祁天文对祁明说过,你不如去卖。 祁天文紧紧咬住了皮带,宋墨白已经没有说话了,他少有的沉默。 宋墨白确实恨,他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宋墨白被所有的痛苦困在以外,他找不到出路,杀掉了祁天文又能怎么样呢? 宋墨白扯开了祁天文的衣服,他突然道:“你是真的傲慢。” “高高在上。” 宋墨白手拽着祁天文的脖颈,他的手臂肌肉猛地绷起性感的线条,宋墨白的语调尤为的冷,也像是迷茫,又像是痛苦的解脱: “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人……你们这种人怎么才能落到泥地里呢?” “!!!!” 祁天文疼得整个人猛地咬住了嘴巴上的皮带。 他整个人一瞬间出了无数的冷汗,浑身就像被海底捞起来的上岸的鱼,浑身在不断蹦跳的鱼。 宋墨白暗哑道:“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比这种更好的办法了……” 祁天文的手掌因为挣扎被领带勒出了红痕,他胸膛在不住出着粗气,在崩溃,挣扎。 但祁天文已经听不到宋墨白在说什么了。 他此时却在想。 原来这么疼么? 原来这么疼么? 身体被祁明咬的地方都很疼,伤口在隐隐作痛。 祁天文刚才喝了酒,并不觉得这个伤口如何。 可此时,他却觉得疼了,揪心的疼。 好像祁明那张嘴咬下去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祁天文的脖颈的青筋暴起,额头出着冷汗。 可在这一刻,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 ……弟弟。 祁天文猛地闭上了眼睛。 第54章 满身伤痕 疼。 很疼。 室内一片漆黑。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除了房间那浓郁的味道,祁天文还感觉到身体上浓浓的不适。 被重卡来回挤压很多遍、身体反复地被摩擦地痛苦。 祁天文睁开眼睛时,那种强烈的崩溃感也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厌恶,恶心。 好恶心。 但他已经成年,也早已经不再那么情绪化,完全漆黑的房间内,祁天文从床上撑起来时候,手摸到了一旁落在床上被用过的套,祁天文的脸色彻彻底底地沉了下来。 那套的触感手感极为黏腻恶心,祁天文神色无比漆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臂一发力,才把自己从床上彻底撑了起来。 房间内一片狼藉。 没有一点光线。 祁天文冷冷地俯视着房间内的布局,手上被捆久了的痕迹依然还在,祁天文面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踉跄着去一旁的浴室洗了个澡,找到了手机,开始着手布置阻拦宋墨白的方案。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祁天文确实是一个天才,他也确实傲慢。 昨夜的事情他不愿意再想,被折辱的经历也只会被祁天文狠狠地抛开在脑后,就算是他看走了眼。 第66章 恶心。 恶心。 那种恶心感还在身体内沉着,祁天文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心口的火气怎么也憋不住,随后猛地砸在玻璃镜子上,那一拳的力道极重,碰地一声,那镜子被祁天文发了狠劲地一拳砸开,那玻璃应声而碎,玻璃在地上碎开了一地。 血也在不断地往下落。 祁天文冷冷地看着碎开成蜘蛛网一般的玻璃,目光里只剩下纯粹的冷意。 他收拾后自己,打了个电话就有服务生过来送衣服,看着房间的这一堆痕迹也静默不语。 祁天文把干净的衣服都穿好了,显得正常而冷漠,完全无法想象他昨天经历了什么事情。 他走出门,迎面就见到外面的宋墨白。 宋墨白还是一身白色西装,他依然用那张和祁明很相像的脸淡笑着,笑容优雅:“早上好。” 宋墨白笑:“昨天晚上睡得好么?” 就像是一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问候。 祁天文的脸色却骤然一冷。 他大步走向前,猛地对宋墨白的脸就是一拳。 宋墨白虽然可以躲,但是出于某种想法,他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那一拳让宋墨白的嘴角都出了血。 宋墨白叹息道:“真恨啊。”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以前祁天文最喜欢的笑容:“你不去医疗区域看看么?” 祁天文那一拳力道非常重,但耐不住他体内被折磨得太过,那拳头一挥,那一下就拉扯到伤口,祁天文的脸色却比宋墨白的还要难看。 他手捂着腰,努力让自己的腰站得笔直,才不显得狼狈。 他冷冷地盯着宋墨白,有些沙哑地声音却问:“昨天晚上,祁明最后去了哪里?” 宋墨白耸肩:“可能去医疗区域了吧。” 宋墨白目光微微落在祁天文身上,神色有些许微妙:“怎么,你现在知道后悔了?” 宋墨白的声音优雅:“果然,只有知道疼才有效果啊……” 祁天文:“闭上你的狗嘴。” 他没有再看宋墨白,便走向了医疗区域。 当然,已经是中午,医疗区域早就没有人了。 * 昨天祁明在医疗区域待了很久。 祁天文喝醉了之后,下手就很没有分寸,那巨大的力道给祁明多个地方都踹得是淤青。 祁明到医疗区域后,那医护看到祁明的脸一开始是有些惊悚,也有些害怕,但看到祁明配合地在脸上戴上口罩后,医护又觉得这个有些瘦弱的男生有些……太可怜了。 祁明坐在医疗舱内时,他的眼睛又静又沉,竟像是有几分雾沉沉的黑气。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好像什么也不剩下了。 那医护还是感到了心疼,而这种心疼在翻开了祁明的衣服后,达到了顶峰。 祁明的衣服下,厚重青紫的淤青几乎布满了他全身上下,那青紫几乎是大片的,落在了瘦骨嶙峋的皮肉上。那刺骨的伤痕在上面层层叠叠,没有受伤的好皮肉因为苍白,反而衬托地那伤痕更加狰狞恐怖。 那医生呼吸都轻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下这种狠手! 祁明很瘦,他身材也不高大,反而有少见的男性纤瘦感。 侧腹部的脚印张牙舞爪,几乎在上面留下了大片的痕迹。 那淤青几乎是要深化成黑色。 医护拧眉,她轻轻说:“你把口罩脱下来吧,没事的。你戴着不闷么?” 祁明只是摇头。 他的呼吸很轻微,好一会才道:“没事的。带着不影响你。” 那医护的神色更难过了。 她呼了一口气,才轻轻道:“我先检查你的腹部……有没有严重的伤痕。” “你先躺下。” 医护说:“腹部里的器官有感觉到痛么?” 祁明很疼,他躺下的时候动作非常非常的吃力,医护不忍心让一旁在玩手机的男性过来帮忙,那个帮手嘀咕了一声都晚上几点了,还要加班。 才过来扶着祁明让祁明躺下去。 那男的没有很上心,也一心想着他的那个游戏,扶着祁明的动作很不用心,也让祁明很多次被自己的伤痕扯到。 祁明闷闷地哼了一声,很艰难地让自己躺在里面。 他那一身哼声让这个男的才看过来,嘀咕一声娇气没用,看到祁明被口罩遮盖住的脸,虽然口罩遮盖大半,但伤疤其实部位很明显。 能看到那口罩下有些丑陋的疤痕。 那男的在祁明躺下后马上就松开手,跑到了一旁去。 医生骂了他两句,就叹了口气。 她开始检查了。 在看到祁明的腹部没有踹成胃出血时,她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幸好,皮肉伤。” 医护说:“没有伤害到身体里的内脏。” 祁明没说话。 医护又说:“不过你身上的淤青……太多了。” 那医护说:“我先帮你把药上了。可能会很疼,你这个淤血得化开才好。” “不然会堆积在一起,得一点点推开。” “会很疼哦。” 因为同情,医护的声音不由得越发温柔:“可能只能忍了。” 祁明摇摇头:“没事的。” 祁明呼了一口气,他笑了下,不过因为脸在口罩下,他的这个笑容,便不明显,祁明安慰那个医护道:“你正常来就好了。” 第67章 祁明说:“现在确实很晚了,你们晚点就下班了吧?没事,不用太小心的。” 祁明的眼角弯了一下,笑道:“正好,长痛不如短痛。” 那医护被祁明的话感到了,她在游艇上,遇到的都是些富贵子弟,而富贵子弟有不少傲慢自诩高冷一等者,她工资虽高,却也经常需要处理一些蛮横的病人。 大病小病,其实她已经努力放轻了,但还是会被那些公子哥埋怨生气。 那医护看着祁明的脸,看到他那有伤痕的疤以及另外半张脸,心下对这个男性有几分不忍。 她叹了一声。 随后,医护就拿着活血化瘀地跌打酒在祁明身上抹着,那药是需要揉搓开的,寻常不会那么痛,只是祁明身上的痕迹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 祁明一声不吭,沉默地任由那个医护上药,身体因为疼而有些发抖,但即便是实在疼得受不了,祁明也没有叫出过一声。 他只是沉默的忍耐着。 被苛待的人总觉得眼泪是羞耻。 眼泪无用,小时候又爱哭,经常被说是哭包,如果说寻常人家小孩的哭,怎么也是会引起父母注意,关爱,可祁明从来没有感受过,后面渐渐地就不会哭了。 受伤也好生病也好,即便是心里受伤了,祁明也不会用眼泪来排解情绪。 他已经丧失了这个功能。 这个药上了快一个小时。 祁明身上的伤痕确实无比严重。 那红色青色的伤痕坑坑洼洼,这么一下,就上药到了晚上将近两点。 他身上的被药膏抹地坑坑洼洼,那医护叹了口气,“你这个需要每天上药,明天晚上继续来。” “最好是不要碰水。” 祁明的嘴角也有被打出来的伤痕,他对那个女医生略略点头,笑道:“谢谢。” 他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祁明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 但因为这个事情来得太快,他便有些忘记了。 直到祁明走到司震启门口时,他才想起来。 哦,他忘了和他的上司说了。 祁明眨巴了眼睛。 他敲了敲门。 门内一片寂静。 门后,司震启正在看书,听到敲门声,神色有几分不虞。 现在几点了? 这个小少爷…… 他没应。 祁明在门口又敲了敲,房内还是一片寂静,祁明就有些迷茫了。 他呼了口气,想了想,很有可能老板没有给他留门。 不过也正常,现在是2点,哪里有人会喜欢下属这个点打扰人的。 祁明就着旁边的墙壁蹲了下来,司震启没有给他安排其他的房间,游艇上的房间似乎都是固定的,祁明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想了想,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地方睡。 好吧。 祁明默默地摸了摸脸。 斯。 有点疼。 他起身打算去游艇会所里的沙发上度过一夜。 最穷最穷的时候,祁明在现代睡过火车站。 那个冰冷的硬板凳。 所以,也就还好了。 一百万嘛,比起那要死要活早起贪黑的那些环卫工,他这个工作必定是很多人抢着干的,还是感恩生活。 祁明调侃了一下,很快就就调整好了心情,他长舒一口气,慢慢地撑着墙壁,要往客厅里走。 他走没两步,门就开了。 司震启轻轻看着他,却在看到祁明的脸时,眉头皱了皱,也忘了自己打算敲打一下祁明的,司震启问:“你受伤了?” 祁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打了个哈哈,“小伤。” 司震启:“先进来——你看了么?” 祁明唔了一声,慢慢地撑着墙壁走进去:“已经看了,抹好了药,就是可能药的味道有点重、哎?” 司震启走过来,手架住了祁明的手臂,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司震启架着祁明帮着他往里面走。 司震启一言不发,祁明被架着有些不自在。 他这种鲜少与人有肢体接触的、从小抱抱啊、亲密关系都没建立几个的人,其实对这种近距离接触,都会很不习惯。 因为小时候没有,长大后就对人体这种亲密感到畏惧。 祁明喉结动了动,他感到了紧张,身体略微绷紧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祁明很轻地呼了一声,开玩笑道:“哇,感谢你,我也给你开工资吧。” 祁明笑眯眯道:“我这个下属的待遇未免太好了?” 祁明这个人有很厉害的一点便是,其实和他待在一起,能感觉到舒心。 祁明对人情绪感知敏锐,性格其实大部分时间也尤为温和,难以想象这种面貌、这种经历的人,会养成一个这么温暖的性格。 司震启此时却有些闷,他看着祁明那若无其事笑着的脸,心里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的沉重。 司震启沉默一会后,道:“你怎么受的伤?” 祁明眨眨眼:“哦,这个嘛,我不小心摔了……” 司震启:“撒谎。” 司震启说:“如果是不小心摔倒了,能全身都是药酒的味道么?” 房间走几步就进去了,司震启架着祁明到床上坐着,祁明没有打算和司震启诉苦,或者说,且不说祁明自己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即便祁天文确实让祁明再怎么讨厌,再怎么恨,他也不至于在祁天文的竞争对手司震启面前,去诋毁他。 第68章 这是祁明性格天然对人的尊重,他做不来这种事。 再加上,祁明不是一个喜欢诉苦、抱怨的。 祁明经历过恨多苦,自然知道其实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生活经历有好有坏,强迫别人共情自己的苦难可能是一种道德绑架。而且……抱怨多了,就容易觉得世界不公平,可惜时间上不公平的时间太多,祁明不想对世界怨恨,他只想对世界感恩。 也因此,祁明几乎不会像别人吐黑泥,祁明知道自己的痛苦足够沉重,但却不强求别人来分担,他的苦,其他人未必受得了。 比起那天天抱怨的,祁明还是喜欢像别人传送温暖。 正常社交关系,一般听到这样的话都会识趣的不问了。 司震启倒好,便直接拆台了。 祁明顿了一顿。 第55章 哥哥,你从来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祁明稍许的迟疑了一会,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那可能是我刚才和人起了点争执,没什么。” 祁明说:“已经解决了,现在好晚了,你还没睡么?” 他自然地把这个话题岔开。 祁明呼了一声,他的目光放在了房间角落的沙发,祁明指了指那沙发,对司震启笑了下:“我去睡那里吧。” “不然我一身的味道太重了。” 司震启见祁明转移话题,他的眸色便深了点,但却什么也没说。 既然祁明没有想说的想法,司震启也不是一个棒椎,但司震启却因为祁明脸上的伤口和笑容感到了几分心中说不出的闷痛与钝痛。 奇怪。 那一瞬间心脏的跳动感觉无比鲜明,司震启甚而感觉到那心脏的钝痛感觉,就像是有一根钢丝埋在心口最深处,被人突兀抽了一下,生疼,乃至于让心口都鲜血淋漓。 “……” 司震启的面色微变,那一阵生疼的感觉太过于强烈,他一瞬间没有说话。 祁明见司震启没有说话后就自觉要去沙发握着,却被司震启突兀拽住了手腕。 祁明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那种钝痛依然,司震启脑海里嗡嗡作响,却感觉到那种深刻的几乎嵌入心脏的痛感还在隐隐环绕。 他的手有几分颤栗,司震启猛地盯着祁明那张漂亮的脸,也看到了祁明那有着疤痕的脸蛋,在那一刻,他似乎在这张脸上看到了重影。 依然是在笑的脸,依然是祁明这带着伤痕,一半美人一半恶鬼的恐怖脸庞,但脸上都是血污,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恐怖至极的笑容。 司震启心脏剧烈地震颤。 他死死地握着祁明的手,祁明盯着司震启的脸,也看到了司震启的那双眼睛,那双深深怀疑与惊异的神色,祁明眨了眨眼,心中无端生出尤为几分被撕开内里与防备的戒备感。 祁明硬是把自己抽回了手:“……怎么了?” 祁明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司震启就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盯着祁明,好一会,才哑着声音道:“不……没什么。” 可能是被梦魇住了。 司震启惯来容易无法入睡,无法入睡的人总是容易产生几分幻觉。 司震启好歹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甚而打算从游艇下去的时候,先去看看自己的心脏。 说不定是出现了心血管疾病。 司震启把脑海里隐约的不安彻底压了下去。 他把床单掀开,对着祁明道:“你睡里面。” 祁明眨眼,有床睡他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和司震启睡觉……他隐隐地有些排斥。 祁明呼了口气,但他惯来能忍,只是露出了一点不安,就默默地爬到了床上。 他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时,那沉在骨头里的疲惫都好像一股脑地涌上来。 司震启关上了灯。 房间内一片漆黑。 浓郁的黑暗涌上来时,祁明没有睡意,但思绪好像也一并在不断地涌现上来。 司震启这次非常礼貌地躺在一旁,许是知道这个情况,任何的肢体接触都显得不合时宜。 或许其他受伤的人被人收留进房间里,还在脆弱的时候有人陪伴,就会对这个人产生依赖。 可祁明不是。 他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处理自己的伤口和情绪,对于司震启的存在他只感觉到隐隐约约地不适应和排斥。 其实此时,给祁明一间漆黑的房间,给他一个人一个大床是最好的。 祁明盯着漆黑的房间,即便司震启的呼吸没有一点存在感,但祁明也依然因为存在其他人而感到不自在。 祁明没有说话,一会,司震启却撑起了身体,房间内暖黄的灯被打开了,祁明眼睛稍稍看过去,只见司震启已经撑起了身体。 祁明眨了眨眼,听司震启说:“你在这里睡吧。” 祁明:“噢……” 祁明没有问司震启去哪里,但这个问题也不应该是一个下属对老板,情人对金主的话,过界了。 祁明就没说话。 司震启穿着浴袍,在一旁暖黄的灯光下,祁明的左脸的那个疤痕隐没在阴影中,剩下半张漂亮的脸却因为光而照射得细腻,祁明的脸上其实疤痕很明显,上一次祁明被祁天文扇了一巴掌,一直到后面都没好。 现在也是,脸上有了那一拳后,青紫的痕迹就有些触目惊心起来。 第69章 司震启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让祁明有些不安,他顿了顿,便决定去其他房间开个房间。 司震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小情人都不算的人做这些。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司震启走后,房间内便一片寂静。 房间内暖黄的灯照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圈光晕,灯罩让天花板反而留下了一圈漆黑的影子。 祁明就盯着那个影子一样的光圈,思绪却在游离。 身体的疼痛几乎是刺骨。 祁明眨着眼睛盯着那光影,他眼睫毛在缓慢地抖动,好一会,寂静的房间里,才传来祁明很轻很轻的一声: “哥哥啊……” 那一声哥哥在游艇外呼啸的海风,喧闹的海水声中,显得很轻,几乎听不到。 祁明身体哪里都在疼,但是这点疼对祁明来说也不算什么,他凝望着天花板上的阴影。 “只有你能让我这么疼……” 祁明没有出声,只是嘴唇动着。 他凝视着天花板上的光晕,在所有的时间里,这一刻好像被永远停滞了,漫长,难熬,祁明望着天花板上的阴影,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变得很远。 只有他的哥哥能够让他这么痛苦。 祁明抬起手,手指张开,一旁的灯光透过祁明的手,祁明的手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手的阴影,祁明的手指动了动,那被灯罩发大的影子也跟着收了收手。 啊。 祁明凝望着那影子。 他的神色里有几分落寞。 他明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的,唯一喜欢的,就只有这个哥哥,明明他就只有哥哥这个亲人,祁明从未去接触过祁家的父亲,也没有去看过其他按理说自己亲人的亲戚。 哥哥有很多的亲人,可他却只有哥哥一个至亲,祁明只想要祁天文的认可,只想要他的肯定。 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如何,他本应该成为至亲的哥哥,都不愿意回头,永远也不愿意。 天才总是走得很远,从幼年时期一路追着哥哥跑的小孩,一直渴望那个高傲又孤独的少年能回头,渴望那个天才的哥哥回头看向他对他能够表达一点爱的小孩,终究是长大了。 时间已经滚轮至今。 祁明望着天花板,目光沿着自己的手指穿过,落在后面的影子上。心脏仍然有撕裂一般的痛感。 祁明凝望了很久,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哥哥啊。 第56章 我只想干干净净的活在世界上 祁明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没有如同黑色潮水一般追逐着他的梦境,没有意图拉他彻底沉入深黑的枷锁。 也没有下雨。 是一个晴天。 他坐在咖啡馆外,在国外的一个生活节奏缓慢的小镇上,看着外面大朵洁白的云在空中缓慢滑行,暖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是温暖的,咖啡的香气与现烤出来的面包焦香的气味环绕在鼻尖,这种气味似乎也净化了祁明身体内的大片污浊。 暖洋洋的太阳也把身体里沉积的淤泥都照了个干净。 很舒服。 祁明坐在咖啡馆外,梦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缓慢地云,慢悠悠的风,以及萦绕在鼻尖的咖啡与面包香气。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想要干干净净的,清清白白的活在世界上。 他不想在淤泥中挣扎。 祁明梦醒时,梦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得了,脑海里却只有一件事,愈发清晰。 他需要,干净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有点想吃面包了。 祁明起身伸了个懒腰,在知道原来是可以让服务员送餐到房间内后,祁明就开始了蜗牛策略,把这个房间当成自己的乌龟房,缩在里面,怎么也不出来。 那服务员每天都过来给祁明送吃的,偶尔打扫卫生,祁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还把祁天文的各种联系方式给拉黑了。 他不太想见到祁天文。 司震启对他这种阿宅生活竟然也没有抱有什么看法,因为服务员每天都会过来打扫卫生,房间依然很干净。 祁明就这么一直猫在游艇上,一连猫了好几天,只有在上药的时候,才会慢慢地摸到医疗区域中。 这几天一直都相安无事,游艇宴会一共四天,马上,就可以下船了。 祁明这几天一直都在学英语为出国做打算,一边计算着自己的钱,同时也在想自己出去后可以做什么工作,来换取一点工钱。 他想来想去,却物色上了一个新的职业,他觉得非常非常好的职业。 那就是糕点师。 那面包的香气依然还萦绕在鼻尖,祁明对吃其实没有那么追求,他只是喜欢这种阳光的味道。 祁明没有什么一定要飞鸿鹏达的愿望,对他来说,此时能好好开心的生活着就已经足够,他也没有家庭压力,想法,祁家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一天是需要祁明来帮忙的。 他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行。 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不被束缚。 祁明就这么一直待到了最后一天,直到最后一天,才出现了意外。 他跟在司震启身后,此时宴会上的最后一天,自然是所有受邀的人都需要出来,祁明找了个角落猫着,前面正好有甜点,祁明就默默地吃着甜食。 第70章 他吃了一会,就感觉到有一道阴影覆盖在自己身上,祁明眨了眨眼睛,心中一跳,厌恶感生起,祁明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略略抬眼,看到了祁天文。 祁明把蛋糕放在了桌上,冷静地说:“有什么事么?” 祁天文迎着祁明冷淡的眼睛,他的喉咙干涩,心脏也扑通地疼,他望着祁明,深呼一口气,语气有些僵硬与硬邦邦的。 “你还在生我气吗?” 祁天文说。 祁明就道:“没有。你有什么事么?” 祁天文以往被祁明这个语气一说,就已经要和一个炸药桶一样点燃了,此时祁天文心中焦虑不安,却本能地没有发火。 祁天文说:“对不起。” 祁天文的声音非常轻,但祁明听到了,祁天文的对不起说得尤为艰难,甚而是无比干涩。 他那句对不起说完后,祁天文感觉自己好像被脸上猛扇了一个巴掌一样,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祁天文从来没有和祁明说过一句好话,他习惯了自己面对这个弟弟时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习惯了趾高气扬,此时难得低声下气,祁天文说完这话有几分难堪外,亦有几分期待。 期待他和他弟弟能够和好如初,能够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祁明顿了一会,他也只是道:“不用。” 他说:“还有什么事么?” 祁明的声音很平静。 那冷淡的声音令祁天文的心脏整个都是一缩,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反复揉搓。 祁天文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他本来有些躲避的目光突然扯回来,落在了祁明身上,他望着祁明脸上那淡漠的神色,心脏有几分深刻的刺痛感。 他们之前过往吵架的所有结果,都是祁天文冷暴力,祁明单方面粘人,以至于现在祁明彻底冷淡下来,祁天文竟然不知道如何去缓和他们的关系。 此时祁天文还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吵架,而是巨大割裂的心死。 祁天文的喉咙梗塞,他深深呼一口气,压下了心口里的震颤,祁天文说:“我们出去聊聊吧。” 祁明:“不去。” 祁天文站在祁明身前:“我那是真的只有喝了酒。” 祁明没说话。 他一会,才说:“可是你喝了酒,也还是打了我啊。” 他的声音很轻。 但这种话不是适合在这里面说的,祁天文面色难堪,他又一次深深吸气,才堪堪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 祁天文的面色很冷峻,他那难堪都压在凝固的神色内,他依然高傲,即便道歉也依然是保持着一定优雅。 但直到此时,祁天文那防备性的神色才破了功。 他的神色一瞬间出现了深深的痛,祁天文紧紧地闭着眼睛。 他又一次吸了口气。 祁天文说:“对不起。” 祁明:“可是不重要啊。” 祁明的神色淡淡地:“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你要是怜悯我的话,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许是这里也实在不是一个好谈论事情的地方,祁明在这里待了一会后,也深深觉得这里说这些不合适,祁明把手里的蛋糕认真的吃完,起身:“如果你一定要说的话,我们去外面说吧。” 此时的祁明,态度冷淡得让人难受到了极致。 第57章 我恨你,但我也想弥补你 这种冷淡并非祁明刻意表现出来的可以。 更多是一种……陌生,冷然,从自己关系圈、在意的地方剥离出去的冷淡。 而直面了这种冷淡的祁天文首当其冲,心脏都好像被死死地捏成了一团。 祁天文的面色更加苍白,他最近的脸色都很苍白。 祁天文最近总是会闪过,如果祁明彻底离开了自己,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彻底断掉的画面。 这个画面一闪过去,祁天文就完全无法接受。 他恨这个弟弟么? 恨。 那肯定是恨的。 可是祁天文也知道这并不是祁明的错,某种程度上,祁明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主动的去伤害什么人。 只是幼年时候祁天文的性格不成熟迁怒于祁明,乃至于一直如此十几年后,祁天文才习惯了,才已经习惯了去从祁明身上索取,剥夺。 他已经习惯了。 他也高傲惯了。 导致祁天文现在有心维护他们此时僵硬的关系,都无从入手。 当祁明愿意和他出去外面聊天时,祁天文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愿意和他交流,说明事情不一定如他想的那么严重。 祁天文想。 祁天文跟着祁明走到了游艇外面的甲板上,外面依然是灯火通明,灯影明亮。 祁明也穿着风衣,他靠在豪华游艇上,冰冷的海风在海面上吹拂。 风把衣服吹得烈烈。 祁明手指交叠,他的手臂放在栏杆上,祁明的头发有些长,他的黑色卷发被绑起来,放在脑后。 原主一开始想要留头发,想来是要用头发来遮盖脸上的疤痕,或者有头发披散下来时,有时候遮挡视野的头发,反而会让他感到安全以及一点点的安慰。 头发便一直留了下来。 祁明倒是对这头发没有看法,只要不是必要的,原主的东西他都不太会动。 第71章 可能保持一些这些习惯,会让祁明感觉……感觉舒服一点。 纤瘦高挑的男性已经二十多岁了,他的手指交叠,比寻常男性来说细瘦一点的手交叠在一起,他身后的黑色半长不长发有一两根被风吹,落在了脸颊旁侧。 祁明的目光平静地望着那漆黑波涛的海面。 祁明的瞳孔是少有的纯黑,那瞳孔的神色在漆黑中又有几分迷离。 祁天文此时突然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这个弟弟的距离已经很远很远。 他们陌生到,不像是亲人。 甚至比不过友人,是完全陌生的关系。 祁明手交叠靠在栏杆上仰望着海面时,靠近着祁天文的左脸依然是那恐怖狰狞的疤痕,那个疤痕永远都留在了祁明的脸上。 依然如此丑陋,令人不忍直视。但此时这个伤痕,以往只让祁天文感到恶心,但现在,祁天文盯着这个疤痕,心中却突然一阵刺痛。 祁明看了一眼波涛的海面,才回过神来,他的手摸向了口袋,摸了一会,才摸出了香烟,不是什么大牌的香烟,祁明低着头抽出一根,烟被夹在手上。 祁明笑笑:“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他这个样子,让祁天文感到陌生。 祁天文从未看过祁明这个样子,或者说,他惯来也不想去知道祁明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性格,祁天文对祁明的所有印象,还一直停留在祁明粘着他的记忆。 连带着祁明什么时候长大了,祁天文都没有意识到。 祁天文还依然把那个祁明,当成以前可以随意殴打的小孩。 在见祁天文没有拒绝后,祁明侧过脸点燃了香烟,他呼出一口气,那香烟很快就弥散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祁明说:“你想聊什么?” 祁天文一瞬间,就感到喉咙干涩。 因为祁明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突然有几分清醒的恐惧,恐惧他们的关系在彻底断裂,也慢慢意识到,祁明发的那个法院关系断绝文书,恐怕不是游戏。 也不是闹剧。 祁明是真的……想要脱离祁家了。 祁天文知道兄弟分家,也知道人总是会各自奔赴各自的家庭,至此关系冷淡。 但祁天文从未想过,此时他与祁明的关系就已经水火不容到这种地步。 祁天文说:“我想……和你道歉。” 祁天文也抽出了一根烟,他呼了一口气,似乎也把心底和胸腔内的郁气,也一并从那不怎么好闻的香烟中漫散而去。 祁天文说:“我最近一直在回想之前的事。” 祁天文说:“我对你……有太多的亏欠。” 祁明呼了口气,他抽烟的动作很性感,祁明确实生得纤瘦,也有几分独特的伶仃美,祁明寻常时都显得阳光而温和,此时他侧着脸,嘴唇咬着烟,那一点明黄的划过照在祁明的有些消刻的下巴上。 此时的祁明眼神依然让人感觉到温和,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就像是开在地狱里美艳又恐怖的花,祁明脸侧的那个疤痕在火光下,反而有独特的美感。 颓然,又绝美。 只是这种因为各种悲惨经历而造就的凄美,很快就在祁明呼出一口烟气,把那口郁气散掉后,就慢慢消失了。 祁明温和地笑了下:“不,你对我没有什么亏欠。” 祁明说:“我是……母亲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没有义务照顾我,如果非要说的话,是我以前不懂事。” “一直粘着你,让你烦了,所以你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祁明平静道。 可这个话,却让祁天文的心脏更加难受。 整个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捏着,揉搓着,让整个心脏都在不停地震颤。 痛苦。 那种痛苦让祁天文感到有些许呼吸不畅。 他呼了一口气:“我只是想,道歉。” 祁明手指夹着烟,看向了海面:“好,那我原谅你了。还有什么事么?” 祁天文望着祁明,此时才深深地感觉到。 他们中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绷断,断裂出了一个深深地横沟。 祁天文整个眼眶都红了。 那彻底要失去这个弟弟的预感,终于在这一刻成为现实。 祁天文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别生我气好么。” 祁天文垂着眼睛:“我就只是……“ 祁天文:“我就是想弥补你……” 第58章 祁明坠入冰冷的海里 海风呼啸。 祁明的叹息,从海风中远远地传递。 只听到祁明很轻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像是无奈,也像是微弱的轻嘲。 祁明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欠我什么,就把那祁家的断绝文书给我批了吧。我们也不需要这样……相互折磨了。” 祁明说:“已经够了。” 祁天文的面色骤然发冷:“不可能。” 祁天文指甲给自己抓得都是血:“……不可能,你是妈妈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你就这样脱离祁家。” 祁明的神色闪过了几分厌烦:“所以,你要一直这样折磨我么?” “你现在让我真的很厌烦,我真的不想对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要一个安静平稳的生活,没有人打扰我的稳固这就可以了!” 祁明说:“我甚而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也不需要祁家的任何一点财产,你不明白么,我对你,对祁家,已经足够的厌恶。” 第72章 “你们都在伤害我,欺辱我。” 祁明每句话一说,都让祁天文的神色更加苍白,他确实擅长思考,但现在那灵活的大脑却一时之间,彻底断了思绪,好像说什么都变得涩然,好像说什么都显得狼狈。 心脏都在一瞬间鼓动如麻,血液都仿佛随着祁明的话冻结一般。 好冷。 好疼。 祁明道:“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要再来烦我了,我话已至此。” 祁明厌烦地转头,他转头后,祁天文的心中一颤,他看着祁明纤瘦的背影,在那一刻就像是看到母亲转身离开的背影,祁天文的心脏中一顿割裂,手骤然伸过去紧紧拉住了祁明的手:“不……” 祁天文说:“我把我的股份分你,我让你也拥有祁家的荣耀,好么?就算是任性也有个度……” 下一刻,祁明就狠狠地甩开了祁天文的手! 风有些大,祁天文人长得高,那栏杆只到他的腰腹,因为炎症以及之前混乱的夜晚留下的后遗症,祁天文的身体虚弱,那海浪不时带来波动,让人更晕眩。 祁明的那下力道猛地把祁天文甩开,他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腰腹处的酸麻一路往上延续。那船晃荡了一下,祁天文整个人便没站稳,人突然从那船舱上跌落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祁天文手一发力,猛地扣住了一旁的栏杆,他整个人吊在了那船栏杆的边缘,船的甲板离海面尤其的高,即便是要落下,也有七八层楼高的距离。 这一切都太危急了,祁天文心脏猛地狂跳,却看到祁明站在旁边,并没有第一时间拉着他,只是用一种……祁天文看不懂的,又有些感觉不对的神色看着他。 那双瞳孔在剧烈的颤抖。 那个神色,就像是在恐惧,也像是……被梦魇住了。 祁明此时确实被梦魇住了。 他眼前,不是祁天文即将从高空坠落的危险姿态,而是…… 祁天文猛地喊了他一声:“祁明!” 祁明才骤然回过神来,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涣散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祁明在看到祁天文那即将跌落的模样,他浑身颤抖的程度更深。 祁明马上疯了一样跑过来,忙跑到栏杆旁侧,猛地拽住了祁天文的手臂,祁天文一米八多,身高极高,也极为沉重,祁明那纤瘦的身体不知道是如何挤压出如此大的力气,一下便把祁天文整个人彻底扯上来!! 祁明的手心都是汗,握着祁天文的力道无比粗重,柔弱弟弟的手几乎像是铁钳,那力道重得令祁天文心中一颤。 被猛的拉上来,祁天文的心中的余惊还未散去,他上了船后,手紧紧握着一边的栏杆,但下一眼令他魂飞魄散的是,祁明松了手之后,他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了栏杆边,从刚才开始,祁明的神色就一片苍白,苍白到毫无血色。 祁明的那个位置很危险,他刚才为了拉住祁天文,整个身体都探出了栏杆,一旁有服务生早就注意到赶过来,但祁明还是站在了那栏杆旁边。 惊惧,惊恐。 祁明神色中闪过种种恐怖的情绪。 那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祁明那颤抖地瞳孔紧紧望着那波涛的海面,根本毫无理由,突然就撑着那个栏杆,祁天文还能坠下去是因为他那个地方的本身就比较低矮,但祁明却是踩着那栏杆,一节一节踩上去,毫无缘由的,直接跳了下去! 祁天文的瞳孔骤然紧缩:“祁明!!!!” 他推开服务生猛地跑到栏杆旁,只看到祁明苍白的身影几乎如同一滴墨水一般融入了夜幕漆黑的影子,亦像是堕入无边无际的厚重海域之内。 祁明穿着白色衣服,他身上单薄又脆弱, 祁天文脸上无比崩溃:“快让人去救他!!” 他手心里指甲都陷进去肉内,他死死地握住了一边的栏杆,浑身冷汗淋漓。 “为什么……” 祁天文缓慢地蹲下来,抬手捂住了眼睛。 *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跳下来? 祁明从高空坠落的时候,身体在急速的下坠,这种离心的力道让整个身体都在发麻,惊惧。 可祁明那被捏成一团的心脏,却在坠入深黑的海时,感到了一丝的安宁与解脱。 因为要赎罪么? 我为什么要赎罪? 我为什么要自责? 他望着船头越来越远的光,听着上方越发遥远的嘈杂人声,很快后面就只剩下了,呼啸的海风,以及无比遥远的风声。 呼—— 祁明突然坠入冰冷的海里。 身子砸在海面上几乎要被砸碎,才是海面的缓冲,接着,便是无数的气泡。 窒息,无法呼吸。 鼻腔被冰冷的海水倒灌,祁明的瞳孔有几分涣散,没有屏息,那水流毫无防备的灌入脆弱柔弱的身体。 窒息。 窒息。 空气被剥夺了。 脑海里好像有无数嗡嗡嗡重影的声音,在看到哥哥那即将跌落漆黑海面的身影,祁明脑海里那一刻心脏在惊惧与震颤,他在恐惧,他想逃避。 逃避什么? 为什么惊恐到、惊恐到需要跳下来? 因为我想……惩罚我自己吗? 无数的气泡在咕噜咕噜地往上冒,冰冷的海面往上看只能看到巨大的船影,与无数幽暗的影子,重影一般,在疯狂地吞噬一切,窒息感与冰冷海水灌进喉咙里,那冰凉的水挤压在喉咙里。 第73章 眼睛因为睁开被海水浸透得生涩,祁明一瞬间,只感觉在梦境中无数追逐着自己的影子,彻底追上了自己! 浓郁漆黑的墨色挤压着自己的喉咙,意图把自己彻底拖入地狱,意图把自己好不容易重构好的生活,重构好的人格,重构好的屏障,让自己变得温暖,让自己在痛苦中找到平衡。 都被黑影淹没了。 祁明坠入冰冷的海里。 第59章 年少时 世界变得颠倒难明。 就是层层叠叠的回忆,世界都是灰暗的。 祁明几乎就像是幽魂,他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此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高大,他并没有如祁家的其他小孩进入哥哥那个贵族院校。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桌子椅子上是公办学校的木质书桌,有个桌肚,自己的座位一旁就是班级垃圾桶,他闻到了垃圾桶内堆积各种辣条包装袋有些刺鼻的味道,也闻到了教室身后因为下雨,窗外在下着小雨,那冷雨渗透了墙皮,有些潮湿的气味。 祁明看到自己端坐在位置前,自己前面的桌子上,被粉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白色的粉笔在木桌上刺目的划痕,那深刻的绘画痕迹,狂乱的线条几乎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狂乱线条上要刺破皮肤刺伤灵魂的恶意。 桌面上被堆积满了各类的垃圾,油渍,抽屉更是重灾区,书包里每天上课的书都会被全部带回去,再全部带回来,很重,因为不带回去的话,第二天书封面都会被扯掉。 前面的老师是在讲课么? 不知道。 祁明端坐在位置上,小小的一团,他的身体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一直坐着,他不动,呼吸平稳,连带着眨眼频率都很低。 过长的头发垂在前面,挡住视线。 教室里的所有初中生的脸都模糊不清,祁明知道是回忆。 和梦境一样,只是原主的记忆。 和他没有关系。 是原主,不是他。 不要想。 不要回忆。 不要思考。 祁明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他盯着教室里的时钟,许是因为梦境,里面的时钟一直在一个时间点重复。 祁明盯着那个时间点,他此时的情绪还算平静。 祁明已经在梦境里重复了无数次,无数次这些回忆。 祁明总是把自己剥离开,就像是一个无知无觉地第三者,以一个冷漠的,隔离的眼光看着原主,也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下课后,推搡,谩骂,有一初中男孩揪着原主的头发,掀开祁明那半张裸露的疤痕的脸,一边笑着一边跟祁明说真是少见。 他们又说:“你笑一个吧,我们就是逗你玩,哈哈哈!你真的长得很少见!” 祁明那张脸是阴郁的。 坐在教室上的那张脸里没有笑意,为首那人抓着祁明的头发,有些用力,梦里好像还能回忆起那种疼。 如果是现在的祁明,祁明会笑一笑,但之前的那个祁明,他不懂,他浑身都是冷硬的刺,阴郁又胆怯,那另外半张脸漂亮的脸蛋上,只有浓郁的沉默与阴沉。 那个阴郁的万人嫌。 祁明坐在教室里,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但心中的情绪却平静。 只是梦境而已。 初中生虽然对祁明这种臭脸又身穿着名牌的富家子弟显然很仇恨,但也不会真的打,更多就是冷暴力,推搡,肢体羞辱。 为什么又要梦见这种? 祁明平静坐在位置上。 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粘稠的黑泥,裹挟着祁明的脚踝,祁明脱离地看着那个时钟,情绪十分稳定。 梦境里似乎在慢慢有所波动,记忆有所波动,晃动的视野又卷入祁家的府邸。 祁家的府邸一切都变得尤为高大,他走在祁家的过道上,佣人们的窃窃私语,那若有似无针扎一样的目光,落在了祁明身上。 祁明拿着手中的考卷。他走在路上,却感觉到了一丝微凉的情绪,这阵情绪来自于心口。 祁明的心脏微微震颤。 他手里握着那一张考卷,在梦里他推开了房门,他看到了里面的祁天文,也看到了里面的父亲。 祁明鲜少看到父亲。 他对父亲的印象只有恐惧。 因为父亲对自己的厌恶比祁天文的厌恶更加明显。 那冰凉的目光落在了祁明身上,祁明小心地站在门后,那时候已经高三的祁天文阙了他一眼,淡淡道:“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过来。” 祁明已经忘了自己是那个社畜,那刚才稳定的情绪也慢慢消失。 祁明有些胆怯,他依然抿着唇,脸上的神色瑟缩又阴郁,唇角压得死死的,怎么看怎么恐惧。 父亲正在看祁天文的成绩,祁天文聪明,他确实聪明,他这次的成绩总分七百分出头,高得可怕,七百零几分,离状元有点距离,但也已经是整个市区的前三。 父亲的神色祁明没有看见,他握着自己的试卷,祁明感觉到心脏里扑通扑通的跳,那是他初中的试卷,这是祁明在初中的时候第一次数学一百二十分以上,他感到很高兴,对于祁明这种校园经历来说,120分,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分数,也是很大的进步。 祁天文那时候并没有以前身高一米八几的身子,身材也没有那么有压迫感,更多是如同少年一样身高腿长的清瘦感。 第74章 那高挑的身子并没有站得很直,和祁明那胆小慎微的动作比起来,祁天文就显得放松多了。 祁明一直捏着那张考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可能也是希望有人夸赞一下他,祁明的人生自小就没有什么认同与赞美,这时候祁明才初中,有些事情那时候的祁明根本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因为他稍微考好一点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 祁明那时候,是想要一声夸赞,他从来没有在家庭里收到肯定与认可。 这是祁明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中,第一次主动来这里,手心都是汗,整个人都有些冷汗淋漓,祁明在紧张,心脏也在不停地扑通跳。 祁明口干舌燥,小小地他看了眼哥哥,对自己手心里的成绩有些拿不出手。 他紧紧地拽着,考卷都有湿了,考卷变得有些粘手,此时祁明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社畜,也忘了自己是谁,他此时的情绪变得无比紧张,又不安。 他就像是真正的原主一样,手紧紧捏着自己的成绩单,有期冀,也有自卑。 他推门而进的时候,一辈子都没见到几面的父亲就说:“你在那边猫着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祁明整个人都跳了一跳,他那种胆小又皱巴巴的脸此时就像是灰扑扑的老鼠,小心地握在了一旁。 他手抓紧了手中的考卷,他被这一声驱赶吓到,眼泪啪叽一下没控制就掉了下来,那父爱看都没看一眼,祁天文看了眼祁明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招了招手,冷道:“我叫他过来的,你凶他做什么。” 祁天文对他这个爹没有什么好脸色,事实上,祁天文因为父亲在母亲去世后很快就养了一房子的小三,导致这个年纪的祁天文对这个爹充满了厌恶。 且因为爷爷更加重用祁天文,导致高中的时候,祁天文在祁家的地位就已经非常高。 父亲对祁天文是有感情的,对于祁天文这个语气,他摸了摸鼻子,虽然不虞,但也没多说什么。 祁明小心地看了一眼祁天文,随后就小心地走了过来,躲到祁天文身后。 祁明身材比较瘦小,初一小男孩的身子没有拔高,还有些小孩模样,他小小的一团,祁明躲在祁天文身后,犹豫了一下,小心地牵着祁天文的手。 这时候,祁天文许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他没有甩开祁明的手。 第60章 哥哥也给过自己温暖,才会那么难以割舍 祁明小心地躲在了祁天文身后。 祁天文的身形此时无比高大,他握着祁天文手,那双手是温暖的。 祁天文对亲弟的这种小狗依赖的动作没有什么表示,上面,祁家兄弟的亲生父亲还在看着祁天文成绩单。 在祁家中,所有人都认为祁家的这位没有实权的父亲对自己的长子非常爱戴,但祁天文对这个父亲从未有过好脸色看。 不仅如此。 每次祁天文的成绩,父亲都十分关怀,祁天文在学校中的大小事宜,都是祁家的门面,每次成绩,父亲都会十分欣慰的把祁天文的成绩单拿出来仔细照看。 这次就是,父亲正在看祁天文的成绩单。 祁天文依然神色冷淡,他并非长大才傲气,正相反,他是从小傲气,更加不把人看在眼里,是与祁明截然相反万众瞩目的天才,性格傲气极了,只对祁家老爷子以及母族那边的亲戚有那么点好脸色。 此时坐在首位上的父亲,满面微笑,与之相对的,却是祁天文那有几分大逆不道的臭脸。 祁天文冷冷地看着父亲:“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如果只是要看成绩单的话,没有必要来找我,只需要派人把我的成绩单交给你就好。” 父亲说:“你这怎么说话的,我这不是要关心你么?” 祁天文淡淡道:“把你在祁家外的小三小四小五,全断了个干净,再和我说关心。” 祁明藏在祁天文后面,小心打量着这位父亲。 他很少看过这个有父亲名义的男人,他并不常在祁家,听仆人说,在母亲死掉之后,他之前与母亲那琴瑟和鸣的模样在半年后全变了个样,天天在外建豪宅养美妾,祁老爷子对父亲很不满,对有天才之名的祁天文更加委于重任,不得有半点闪失。 而父亲虽然花天酒地,但对祁天文也似乎充满了喜爱,每天三天两头就给祁天文送这送那,节假日更是红包关心从不落下,虽然不在祁家,但隔三差五的嘘寒问暖却是有的。 只是祁天文依然对这个父亲,无比厌恶。 父亲看了眼祁天文的神色单子,他的面色祁明在回忆里还记得,那是祁明看不懂的,虽然在微笑,却是祁明第一次看见的最恐怖的微笑,令人骨头打颤。 祁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到寒冷,但那次父亲望着祁天文那成绩单,嘴角上扬,眼神也十分慈善,但面容捏合在一起,反倒是……有几分冰冷。 祁明小心地躲在祁天文身后。 父亲的脸是模糊的,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父亲的脸,只见记忆位置上的那个人隐约有表情,但具体长什么样了梦境已经完全模糊,就见父亲看向自己时,那慈眉善目的表情完全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祁明那时似乎是结巴了,拖拖拉拉,才说:“我、我是来,给你看我的成绩单的……” 第75章 他的手把那张考卷捏得死紧,那卷子都被自己的手捏得皱巴巴,汗水也把那张卷子打湿;祁明胆怯地瞄了瞄首座上的人一眼,他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紧张地握着那张成绩单,犹豫了好久,才把那被自己捏到了边缘一角的卷子抽出来。 祁明那张考卷保存得算新,他紧张把卷子的边缘捏蜷了之后,又瑟缩地把那张考卷的褶皱压平。 祁明正要给,父亲冷冷地挥手:“没什么好看的。” “你就算考得再高有什么用,就算你考了满分,你其他科目能满分么?你在外面那个普通院校能考个前十回来么?既然不能既然这么没用,你给我看干什么?” 父亲冷冷地俯视着祁明,“你这次考了多少,需要你进来这里找我?” 祁明的嗓子好像被捏住了,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才挤出了话来:“……一百二……” 那父亲哈了一声,没再说话了,那嘲讽不言而喻。 祁明那时候心里绞痛,但是许是因为是回忆,他并没那么难过。 他似乎怕的……是另一些回忆。 果不其然。 祁天文的手反握了祁明的手:“120怎么了,有你这么嘲讽的么?” 那父亲被祁天文一凶,马上态度变化了,倒是没有对祁明道歉,就是在对祁天文笑。 那时候祁明好像在哭。 回忆里断断续续,只有观感鲜明,祁明只记得自己在哭泣,泪水打湿了考卷,他小时候爱哭,比较容易情绪化。 那一次哭,是祁天文难得没有甩开他的手直接走了。 祁明的回忆里,祁天文才说完了父亲之后,就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出了房间的那个门之后,祁天文就松开了手,没有再多牵连。 哥哥要走,祁明站在门口胆怯地望着他,却不敢叫他的名字,他依然在哭,祁明小时候眼泪似乎永有也流不完,怎么样都能哭,他以往应该会直接跟着祁天文走的,但是这一次,他握着那张考卷,抽泣了个不停。 祁天文走了一段,没有看到跟在身后的小尾巴,就转过头,在看到祁明还在原地之后,他凝望着那团小小的,不过才初中的幼弟,亦是长相丑陋的幼弟,他那张冷淡傲慢的脸闪过几分踌躇,随后还是走了回来。 祁天文淡淡道:“哭什么哭,为什么这么爱哭。” 他说:“也确实,我要是考120,我也哭。” 祁明还是在抽噎。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拿着考卷的单子,手都把那张卷子捏得死死的,好一会,祁天文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冷漠地蹲下来,从祁明的手里拿出了他拿着数学卷子。 本来被好好珍藏的卷子,在出了门后,祁明手上的力道就失去了准星,给那张卷子彻底被捏得皱巴巴。 祁明无声地发抖,祁天文手握着那张考卷要把考卷抽出来,第一下却没有抽动。 祁明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见祁天文蹲在地上,祁明有些害怕,也跟着蹲在了地上,他蹲在地上后就把那张考卷放在了大腿上,祁天文品了品这个小屁孩的想法,淡淡道: “怎么,考不过我不服气,去找父亲邀功?” 祁明就是用膝盖夹着那张考卷,眼睛里含着泪水,死活不愿意抬头。 祁天文虽然不喜欢这个幼弟,但对他的学习成绩还是理解的。 他冷冷地垂眸,道:“120对你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很不错。” 蹲在地上的颤抖小团子猛地抬起了湿漉漉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祁天文。 祁天文虽然是天才,寻常时对人也格外傲慢,对所有数学考不上一百四的人统统称之为蠢货,但对祁明,虽然他依然无法直视这个弟弟,但却并没有那么苛刻。 祁天文说:“拿出来,我给你看看。” 祁明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祁天文,见兄长的神色依然冷淡,祁明顿了顿,小心地把盘在自己腿上的试卷,犹豫了很久,才小心地放到了祁天文的手里。 考卷已经皱巴巴了。 好久,祁明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小心地望着祁天文,眼睛里眼巴巴的,神色中又有些避让与退却。 祁明知道自己的哥哥不会给自己赞同的,也不会给自己夸奖的,他很害怕,哥哥拥有随便几句话就伤害自己的能力,尤其是,此时祁天文握的是祁明最在意,最担忧,也最喜欢的一张成绩单。 他的情绪尤为紧张。 但祁明还是把考卷、把自己最后的东西递给了他,即便祁天文可能会把他在意的东西捏碎着玩,祁明看着哥哥,还是给他了。 但这次,意外的是,祁天文并没有去嘲讽他。 祁天文打开了祁明皱巴巴的卷子,他半蹲在一旁,展开后,就轻轻看了一下,在看到祁明后面的写得完完整整的计算步骤,已经选择题填空题都对了大半,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但也算是一笔一划。 祁天文看了一会,说道:“对你来说,不错了。” “你有那题不会,我给你讲。” 祁明睁大着眼睛望着祁天文。 祁天文手里展开着拿着考卷,语调淡淡地说:“毕竟你这么笨,估计以后连大学也上不了。” 祁天文说:“正好我最近有空,可以给你辅导一下,你可以每周三下午过来。” 第76章 祁明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眼睛凌晶晶地望着祁天文,就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好的人,可能祁明的性格中也确实有点像热情的小狗,即便被踹过无数次,即便人类有那么一次对他好,给小狗吃小狗喝,小狗就会很开心。 祁明也是。 他这是第一次获得了哥哥的肯定,心中雀跃感不言而喻。 他点了点头,那张总是因为阴郁,胆怯的笑容,也因此变得格外腼腆,祁明一看便不常有笑,因为童年的经历,因为如影随形的欺凌,祁明寻常总是阴郁而胆怯,不敢直视了人的眼睛,也不敢去看向其他人。 此时他眼睛弯弯地看着祁天文笑了笑。 祁天文那年十八,望着这个只到了自己腰部再高一点的幼弟,心中的情绪非一言一语能够形容。 但,祁天文依言的给祁明补了学习,一补就是三年,一周一次。 一直补到了上了高中后。 祁明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回忆中,梦境中,或者是什么原主不原主的回忆里了。 他只记得自己总是遇到阴冷的雨季,轻微但足够刺伤人的恶意与不喜,以及在这种晦暗难明中,给自己的感官中最为特殊的亲人,也就是自己的哥哥。 宋墨白是祁明第二个不在意自己伤痕的人,第一个,便是祁天文了。 祁天文从祁明小时候被人说丑八怪起,他就不曾对这个疤痕说事,即便有时候祁天文真的对他感到厌烦,说到疤痕,也更多是为了给祁明添堵,但哥哥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这张脸产生什么异样的神色。 祁明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厌恶,不是因为自己脸上的疤痕,不是因为自己的丑,而是因为母亲。 也因此他和哥哥的横沟才会这么长这么长这么长。 长到无论祁明做什么都无法让自己喜欢哥哥回过头看自己一眼。 祁明很多回忆都已经朦胧不清了,但与哥哥祁天文相处的人生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历历在目。 那些所有回忆怎么也忘不掉,人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而消散,无论痛苦或美好,可是祁明却把一些细小的回忆连同那时候的情感都完整地封存起来。 有时候,祁明想。 如果哥哥对自己真的纯然的坏就好了,如果哥哥对自己只有全然的厌恶,只有刻骨的恨意以及完全的厌恶就好了。 可是祁明一共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哥哥祁天文就完全参与了他的前半生,完全的参与了他如今所有年龄的所有时间段。 这么漫长的时间中,哥哥给自己的回忆并不是只有痛。 尤其是这种兄弟之间,手足即便是完全长大充满了恨意,但是也会有那么一刻是温情的,也因此才会又疼又恨又舍不得。 尤其是确实如祁天文所说,长兄如父,家中事实上,除了祁天文,也再无第二个人关心自己的死活。 祁明小小地一团游荡在祁家的府邸中,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梦中,也不记得自己已经不在幼年,在无数次地走在关于幼年时的府邸中,他年幼记事情起,他就已经一个人住在与其他人不同的单独独栋里。 里面有住着自己照顾自己的保姆,但除了一个老奶奶外,其他保姆都不喜欢祁明。 每个祁家的小孩在成年后都会有自己在祁家地块中一小块自己的房子,而且也是在询问过小孩的意见,但祁明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一个人睡在上面的房间内。 即便祁明知道,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父亲并不住在祁家,在母亲死后就彻底搬出去了。母亲又已经去世了,而唯一能和他一起住的,就只有哥哥而已。 而哥哥,住在祁明永远也被勒令不能进去的房子,那是母亲以前住的房子,里面放满了母亲的各种东西,哥哥就住在那里。房子的间隔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但在园林假山假水的配景中,所有的道路都曲径曲折,一看院子就在前方,但路却需要绕上很长一段路。 第61章 冰凉的 冰冷的医院内,祁天文坐在病床前,他的面色无比苍白,那张俊美的脸有几分说不出的狼狈。 他盯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祁明,祁天文的瞳孔轻微发颤。 病床上的人没有一点活人的血色,祁天文第一次见到如此苍白的祁明。 医生说,是因为身体虚亏空,身体不怎么好,再加上坠落时伤着了内脏,不知道什么时才醒。 祁天文紧紧地交扣着自己的手指。 祁天文不喜欢看向这个弟弟,他不喜欢祁明,甚而在望向祁明时,心中又会腾升出不明不白、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可那是基于祁明活蹦乱跳,跟在自己身后的情况,可此祁明面无血色,祁天文却感到惊恐。 他坐在病床前,看着祁明消尖的下巴,祁天文的手交叠着,顶住了自己得额头,他的额头都是冷汗,那张缄默的脸上带着深刻的痛。 人生之前的所有怨恨,对着亲人所有勾连着怨恨的关系,却又会在得知对方可能会死亡时,一切的怨恨、痛苦,都会一笔勾销,只剩下纯然地被挖了一块的沉痛。 祁天文的手交叠着,他的额头紧紧地顶着自己的手臂,他的眼睫毛在剧烈颤抖,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祁天文的手撑在自己得膝盖上,他的手交叠着,顶着自己的额头,祁天文显然很不安,他的手交叠着,又松开,那手指交错,又反复地捏着自己的手骨。 第77章 祁天文的眼眸下垂,他和祁明长得不像,作为亲兄弟的祁明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颜值,祁明因为过于漂亮,没有那个疤痕的话,这种唇红齿白的五官会偏向于中性。 而作为亲兄弟的祁天文,他只有那双眼睛是和母亲像的,他们都有一双偏向于狭长的桃花眼,祁天文则更像是符合学校帅哥的容颜,高挑,腿长,身体有薄薄的一层肌肉,曾经在大学内也不少次被偷拍上表白墙,但那是很早之前了。 此时祁天文那在商业上意气风发,冷然傲慢的脸上面毫无人色,连带着唇都是苍白。 祁天文的大拇指在不安地摩擦,他的面色静默地像是墓地中的惨白雕塑,他低垂着头,脖颈上暴起着一层青筋,拇指因为用力交叠而用力地扣在一起,拇指边缘的颜色都发白。 心脏像是被挤压成薄薄的一张纸,胸腔内都在反复地被摩擦,疼痛,剧痛,无比的剧痛。 好像呼吸的肺部都被挤压成一个小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脏。 闷痛。 祁天文的呼吸粗重,他的眼睫毛颤抖着,眼睛落在病床上苍白地床单,好一会,祁天文目光才轻颤地落在了躺在病床上的祁明。 祁明显然消瘦,他的下巴有些消尖,黑色的头发垂在枕头上,祁明睡容显得安静,无悲也无喜,面容安静。 祁明躺在床上,像是一缕随时会飘走的风。 祁天文很少会去看祁明的脸,不是因为那个疤痕。 而是因为……祁明和母亲,长得像。 都有较为细腻漂亮的五官,当祁明只露出半张侧脸时,那另外的疤痕被遮住,祁明垂眸的模样都和母亲很像很像。 祁天文甚至在庆幸,幸好有这个疤痕。 有这个疤痕就让祁明和母亲不像了。 祁天文无法直视祁明的脸。 他无法直视这张与母亲过于相像的脸,母亲是因为难产走的,祁天文不想要留下的弟弟,他想要留下的一直都只有母亲,他要怎么去直视这张与母亲生得如此相似的脸,他要怎么去直视这带着疤痕的、也依然和母亲生得很像的弟弟? 他做不到,祁天文做不到。 可此时祁明躺在床上,苍白几乎如雪,似乎照一点光就消散,祁天文却开始认真看着起这个弟弟来了。 祁天文的眸光落在祁明的脸上,就本能想移开,又被刺伤一般,祁天文的眼睛又慢慢地落在祁明的脸上。 祁天文望着祁明的这张脸,看着已经张开了更好看的五官,他突然意识到,祁明早已经不是那个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了。 祁明已经长大了。 他已经成年了。 所有兄弟的关系都会在各自成年之后有了家庭越来越远,或许有天祁明就会找到自己的家庭,从自己的世界中彻底的脱离出去,他们本就僵硬的关系,便更是会在未来形同陌路。 祁天文的眼睫毛剧烈颤抖着,他呼吸急促起来,他的手指握得更紧了。 “……” 房间内一片寂静。 祁天文的目光却慢慢地落在了祁明的脸上。 祁明的脸似乎能刺伤他,祁天文望了一会,他的目光落在祁明脸上的那个疤痕上。 鲜少有人的疤痕会如此的巨大,几乎遍布了半张脸,疤痕上面还有纹路,令人不忍直视,无比狰狞。寻常祁明都是带的口罩,即便祁明不带口罩,祁明那恐怖的疤痕,常人看一眼就会移开眼睛,看都不敢细看,更别说认真地盯着了。 可此时祁天文目光落在祁明的疤痕上,却感觉到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这个疤痕,似乎有点假。 祁天文目光落在这个疤痕上。 这个想法一闪过,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深了。 祁明脸上的疤痕,祁天文已经看习惯了,从小看到大的东西,不会有人去质疑他的合理性。 但祁天文盯着那疤痕,他那种轻微感觉到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深,他目光落在了祁明身上,他的手紧紧扣着,祁天文又观察了一会。 他的神色依然苍白,他迟疑了一会,手探了过去,摸到了祁明的脸,也摸到了祁明脸上的那个疤痕。 祁天文知道祁明一直都在以这个疤痕为耻辱,他在因为这个疤痕而痛苦,但祁天文一直在漠视。 他没有去触碰过这个疤痕,许多时候,祁天文也只是无视而已。 在祁明被生下来的时候,医院就已经给了祁明脸上疤痕判决书,这是永久性的伤痕。 那是国内顶尖的医生给的诊断,祁天文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 第62章 为什么祁明的疤痕,可以拿下来? 祁天文的手要摸到祁明的脸颊,在摸到祁明的脸颊时,他的手顿了一顿,祁天文在这时候竟然感到了短暂地犹豫。 如果祁明的伤疤是假的,他什么时候好的? 他为什么好了却从来没有撕开自己脸上的疤痕? 祁天文的手顿住,好一会,他才慢慢地深呼一口气,手在空中凝固了好一会,才慢慢地抬手,伸手摸住了祁明脸上的疤痕。 祁明脸上的疤痕有些坑坑洼洼,摸起来的手感,有些刺手,祁天文手碰到了祁明的脸上时,那疤痕刺到了祁天文的手指,疤痕从指间上传递的感觉不同,刺手,但更多是因为连带着心脏上的震颤。 第78章 让心脏都隐隐有些不舒服。 祁天文摸到祁明脸上的疤痕,就好像也摸到了祁明的苦难。 他垂下了眼睛,凝望着祁明这张苍白的脸,手一顿,也扯到了祁明脸上的疤痕,他的手轻轻一扯,那被海水泡过而有些松垮垮的伤痕,轻轻地那一下仿佛抚摸的力道下,依然还留在祁明的脸上。 祁天文顿了顿,他稍微地让手上的力道重了重,那手在祁明的脸上又稍稍地摸到了边缘,那手指摸到边缘的痕迹。 祁天文的手指一顿,慢慢地顶住了疤痕边缘往上一撬,那疤痕动了。 那巴掌大的疤痕,被祁天文整个握在了手里,那黑漆漆的疤痕就从祁明的脸上脱落下来。 祁天文却未来得及去震惊祁明的疤痕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假的这件事,祁天文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祁明那张光滑的脸蛋上,没有了疤痕的阻挡后,祁明的五官就彻底暴露出来,他那没有疤痕的半张脸就已经让人隐约能感觉到他是个美人——如果没有疤痕的话。 而此时,脱掉了疤痕的祁明,也确实是个美人。 祁明的脸蛋无比白皙,也格外柔软,又充满弹性,他那脱掉疤痕的半张脸下,上面的皮肉许是因为新长出来,而格外的白嫩。 祁明的五官显然是翩翩美人那一个类型,鼻梁高挺但精致,眼睛本身就大而狭长,笑着的时候给人温暖又干净的感觉,而最吸引人的,是祁明左脸下,那眼睛下方有三颗细小排列的小痣。 那痣在眼睛下若隐若现,有几分显得阴忧的美感。 此时脱掉了那层伪装的祁明,容貌与颜值都显然足够吸引人的,甚至因为这种美貌而显得有些艳丽,祁明的唇色苍白,都无法遮盖这种容貌带来的惊艳感。 但祁天文已经没有注意到祁明的五官是否惊艳了。 他抿着唇,祁天文眼珠打着颤,落在祁明的脸上,也落在祁明那张和母亲格外相像的脸,祁天文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有几分惊恐地望着祁明的那张脸。 祁天文往后退两步,腿砸到了身后的椅子,那椅子发出了咯吱的声音,那椅子摩擦的声音一下就被祁天文的神也给拉回来了。 他低低地喘气着,手里握着手中的那个疤痕。 什么时候好的呢? 为什么这么像? 祁明比宋墨白还要像母亲。或者说,很多时候祁天文看着宋墨白,只是要从那熟悉的五官中,找到祁明的影子。 祁天文的脑子一片混乱,手里拿着那个疤痕,祁天文盯着手里的疤痕,却感觉上面结痂的不像是假的,也可能是祁明入海时刚刚脱落…… 祁天文迟疑了一会,马上就派人过来,把这个疤痕拿去检查。 人很快就过来了,那疤痕被带走。 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祁天文沉默地望着那躺在床上的祁明,站在那就像是一个静穆的雕塑。 * 祁明好像在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境中。 他无数次的梦中的祁家府邸着打转。回忆在一次次地磨着神经。 小小的祁明站在房间的阁楼之中,像是一缕幽魂,坐在空荡又无比空大的房间。 他似乎短暂地想起自己是祁明。 祁明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害怕,很紧张,在恐惧着什么。 祁明对自己说:和他没有关系的,他只是一个社畜,他和原主只是像而已,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祁明坐在床上,一次次地对自己重复着,像是要给自己构造一个稳定的保护壳。 可是他的心脏在砰砰砰压抑跳动着。 外面正在下着磅礴大雨。 喧闹的大雨似乎要把这个小小的房间都一并给吞没。 祁明觉得自己是害怕的。 他抱紧了被子,而此房子里的那个老保姆因为家中有事,已经请假回家了。 偌大的房间里除了祁明只有几个佣人,但佣人一到晚上不管祁明怎么喊怎么叫,他倒会当成没有听到。 祁明害怕地抱着被子,在惊恐中,最后还是找到了雨伞,撑开了雨伞,往房子外面走,他想去找哥哥。 他很害怕。 祁家的那条道路并不长,只是有不少林木,也有不少竹子,雨水打得耳边都是哗哗的落雨声。 一步一景,祁明撑着伞,在梦里,他越过了被狂风吹得凌乱的树影,雨把那树枝打得摇曳,那狂风摇晃着树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水面,格外恐怖。 祁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过去那幽影一样的羊肠小道,却记得雨水浸湿了裤脚,记得那冰冷的雨水沿着衣领滴到了后脖颈,也滴到了自己身后的衣服内,又湿又冷,阴冷的感觉几乎要渗透进骨子里。 祁明在无数次的噩梦中,梦到这个景色,孤独的府邸,杂乱又凌乱的树影,祁家府邸中有太多高大的树木,但树木高大就显得诡异,尤其是在小孩子眼里。 那影影倬倬的树影给人一种惊悚感。 祁明在噩梦中的无数次都没有通过这个重叠的树影,在雨里滑到过一跤,就像是缚地灵一样在梦里无数次循环在那树林的阴影里,永远也走不到出口,一直到白天梦醒之后,那种在原地打转的恐惧感都没散完全。 所有的噩梦都一直停留到这一部分,这一次,噩梦往前走了。 第79章 祁明梦到了……更深的回忆。本能抗拒的回忆。 他在雨幕中,除了那阴冷的怎么也走不完的祁家小道,祁明这次还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属于哥哥祁天文的那栋二层别墅。 二楼的灯光敞亮,那房子在雨幕中在显得不真实。 可祁明手握着那把伞,情绪却陡然变得抗拒。 第63章 不愿意往前 祁明紧紧地盯着那座在漆黑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暖的房子。 别墅外的那暖黄的玻璃给人一种隐隐约约地安逸,在这种恐怖惊恐的雨夜里,隐隐给人一种安稳感。 但祁明却忍不住后退,雨下得很大,伞面都被噼里啪啦地打出了一声声地巨响,那一声声地声音,几乎是震耳欲聋,他身上的温度都要被这场大雨给带走一般。 雨太大了,雨水沿着伞上面从那雨水的杆子里流下,冰凉的雨水渗透雨伞中央的那根支撑杆,祁明小小的手握着那一柄伞,手紧紧地握着,那冰凉的雨水却从上面的杆子流下,渗透在雨伞的杆子上。 那冰凉的雨水让整个本就被冻静的手更加冰凉了。 ……不能过去。 祁明的呼吸无端地紧绷起来。 那一抹温柔的光,让祁明反而更加紧张。 不能过去。 祁明握着那柄雨伞,慢慢地往后靠,他往后走了两步,那冰冷的雨水渗透着一丝一缕的冷意,粘稠而潮湿,一直在滑入他的体内,温度都被雨水带走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在心冷? 祁明往后慢慢地走,但他转头,却看见自己已经站在那一栋灯光温暖的房子门前。 梦的一切都光怪陆离,许是人的回忆总是会这样,在回忆的时候,会放大某种不愿意忘怀的特征,会想起一些当时没有注意到的感觉。 祁明一转头,那扇门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别墅门口上的大门又新又亮,门口又有一盏黄色的灯。 祁明手握着那把伞,眼瞳有些收缩,他握着那把伞,不知道为什么却抖如糟糠。 好冷。 身上好像都是泥土,他摔倒了么?不记得了。 祁明站在原地,好像被拔掉了声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身体里某种本能地抗拒反应,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祁明一直在抖。 他没有敲门,但门却打开了。 开门的却是祁天文本人。 属于母亲的房子除了在日常打扫卫生时,祁天文不留佣人在里面。 梦里,祁天文依然是年轻时的样子,面容也是青涩的,他的神色很沉,这么晚他没有睡觉,面色并不是很好。 他打开门,冷冷地看着这个弟弟,也看着浑身都是擦伤,不知道在哪里滚了一圈的弟弟,面色有些阴沉。 外面的雨很大,这个瘦小的小孩连头发都湿透了。 衣服紧紧地贴着他有些纤瘦的身材上,他一直在抖,祁明此时无疑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 冷得发颤。 祁天文显然不想让祁明进来。 这里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弟弟只要和母亲联系在一起,祁天文就会生出说不清的怨恨,以及痛苦。 外面的冷风依旧,狂乱的雨几乎要被天幕上的所有雨都给倾斜完,豆大的雨打在人身上几乎是生疼的,也足够的冰凉。 雨是倾斜的,外头有大风,风在狂舞,那冷风混合着外面的雨,一下子就扫到了祁明的身上。 祁明浑身打了个哆嗦。 祁天文在那里站了有几分钟,那几分钟,可以让人明显的感觉到祁天文的不喜。 许是因为是回忆,祁明心里焦急,对这种厌恶依然感到那时候情绪隐隐约约的刺伤。 他本能对这个地方不舒服,也不愿意再靠近,祁明的心里一直在焦急,焦急地想要离开,但也因为是梦境,他像是被哥哥的这种态度刺伤,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梦里,祁明真的站在那里好久好久,那冷风一吹,他就头昏欲裂,他手握着那把伞,手指几乎冰凉得与那冰雨伞一样,无比寒凉。 好久好久,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没有很久,梦里总是会把所有的时间都磨掉,只剩下若隐若现的感觉。 祁明听到祁天文的声音有几分冷淡,又有几分难得的怜悯:“……你进来吧。” 祁明心跳如鼓,梦里他在笑,可此时他的心却在隐隐震颤。 祁天文站在那巨大的门口前面,他很矮,所以看什么都显得高大,祁天文也是,那时候祁天文的背影还没有那么的挺拔,也还没有去锻炼出薄肌,哥哥的背影就是一个比较高挑纤瘦的高中生罢了。 也像是一个没成年的比自己大的小孩,清瘦的男生。 别墅里温暖的光照耀在别墅的大门口,那一瞬间祁天文的背影让祁明感觉到温暖。 祁明梦见自己哭噎抽泣的声音停住了,有几分惊喜,哥哥冷漠的态度刺伤了他,但是此时那一点轻微的妥协,又会让祁明欣喜若狂。 梦里的小祁明啪嗒啪嗒地跟着祁天文那高挑的身影走了,虽然摔倒在泥土里滚了一跤,但那个惯来情绪阴郁的小孩,却在此时欢快得像是明亮的小狗,一路屁颠屁颠跟着祁天文身后跑。 祁明望着那个小孩的背影,望着‘小祁明’跟着祁天文的背影,也望着他们走在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才突兀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似乎从那个小孩的身上剥离了出来,他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就像是灵魂被剩在原地,遥望着弟弟的身影在往哥哥的后面跑了。 第80章 奇怪。 祁明眼睛有些空白地望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他愣愣地被剩下在原地,就像是一个幽影,身体好像灌了铅。 奇怪。 祁明的呼吸有些沉重,他有些呆呆愣愣地望着那两个往别墅里走去的一大一小的身影,他愣愣地看着,又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已经是成年人的手,那双手上面都带着工作上留下的伤痕,也已经是个成年人的手。 啊。 祁明的呼吸不由得有些紧绷,他眼睛望着自己满是伤痕的手,又望着那远去的两个身影,他有些呼吸不畅,呼吸中都好像超负荷的鼓风箱。 啊…… 好奇怪。 祁明重重地喘气着,他的眼神茫然,他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重重地把胸口里的气给吐出来,他的脊背弯了下来,慢慢地蹲在地上。 好奇怪。 他怎么了? 明明原主更痛苦的记忆都看过了,祁明都没有感觉的,甚而可以在原主被折辱的时候一笑而过。 为什么这个画面反而让他动弹不得? 祁明手捂着自己的心脏,也紧紧地蹲在地上,他望着地面的瓷砖,想努力抽离出自己的情绪,那心脏奇怪地被什么东西揪着了,那一缩一缩的感觉让祁明紧紧蹲在地上,手也把胸前的衣服捏得皱巴巴,好一会,等那种心脏的痉挛感好了一点,祁明才坐在原地,怎么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第64章 原主和祁明 祁明不愿意去想,好一会,他才撑起来,往方向走,他撑起自己走到门口,外面在下雨,祁明撑着自己,走到门口。 梦境还在继续走。 祁明推开了祁天文那栋小小的别墅房门,从房门的雨声里,可以知道外面还在下雨,应该还是祁家。 祁明手放在门把手上,梦里,那扇门依然让人感到不安,祁明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感到那门把手上的温度有些高,那温度几乎是高得要把放上去的皮肉给腐蚀掉。 祁明的心头一顿,那一刻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脸上一直淡淡的、有些安静地神色一瞬间就变得无比苍白,甚而是狰狞的,本能被触动防御机制,在大脑行动前,身体就先一步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祁明的手死死地要把手从上面的门把手拽下来,却怎么也拽不下来。 那门被祁明自己打开了。 外面本来淋漓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火,漫天的火。 那火映照在祁明的瞳孔里,祁明的瞳孔一瞬间缩得好像是针眼一般,他猛地啪地一下关上了门,整个人痉挛了一下疯狂后退,他急促地喘息着,整个人就逼退到了那别墅内,他远远地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祁明整个人都经不住地打颤,他几乎是病理性地发颤,他急喘着,胸口好像被石头塞满了,怎么也无法畅快的呼吸。 那一瞬间,祁明不像他自己了。 那门已经堵住了外面的火,那火光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是一些幽幽的火苗。 祁明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别墅里面的楼梯,再沿着这个楼梯里走几步,就能到祁天文的房间了。这栋别墅祁明来过的次数不多,少有的两次,一共就两次,但祁明却抖如被雨淋雀一般。 不能再往里面走了,不能再往里面走了。 祁明苍白着脸。 他整个人蹲了下来,手也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呼。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原主做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关他什么事呢?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和这些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完全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参与这些事情的因果? 别再想了。别再想了!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原主以前经历过什么,别在回忆了。 祁明机械地颤抖着嘴唇,手紧紧地砸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他的神色有几分淡然,但手的动作却很粗暴。 不感觉到疼,似乎也在证明着这只是梦。 祁明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一会他慢慢地保持了冷静,他甚而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草木皆兵。 但祁明脸上的那个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在祁明看到火光倒映在瓷砖上的影子,祁明的眼珠望着那反射着幽幽火光的地板,猛地站了起来。 偌大的别墅内,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逃走了。 那火光映照在祁明的眼睛里,他没有缘由的,没有经过思考的,本能就跑了,他没有往一旁的楼上跑,也没有往祁天文的楼上跑。 是梦境,是梦境。 那就醒过来,每一次祁明被这些该死的、永远也甩不掉的原主的回忆折磨时,他都会选择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祁明对着一旁的那个墙体,猛地一撞,毕竟是梦,也该醒了! 但这次祁明猛地撞过了那个墙体,却没有清醒过来, 他一下越过了那墙体,一路到了冰凉的雨幕下。 再看,他已经不在祁家了。 不在祁家这件事,令祁明沉重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 冰凉的雨让祁明的脑子里清醒了一些,哗啦啦的雨落在了身上,祁明有些无神的眼睛望着这个街道,这个街道,似乎是原主未来成年后,被司震启养成了金丝雀,被囚禁后逃出来的街道。 街道里落雨蒙蒙。 身体好像在痛。 第81章 祁明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低下头望着自己,只看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祁明看到这些伤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在司震启别墅中,祁明无数次梦到自己被囚禁,丧失了人权,就是为了解决司震启的身体欲望而存在,身体从来没有一块好肉,或许性这件事本身可以是美好的,但祁明却只觉得脏,也从一开始的厌恶,自我厌弃,到后面的麻木。 现在梦到这种被囚禁的梦或者是受辱的梦,已经不太会引起祁明的情绪波动了。 祁明在原主的梦境里看过很多,但唯一让祁明无法接受的,就只有关于祁天文的梦境罢了。 祁明手摩擦了下自己的脸,雨水打在脸上,雨水朦胧在脸上的时候,总是会给人感觉到落魄的,可此时这种落魄却让祁明感到冷静。 来得正好的雨。 雨水冲刷了身体,带走了身体里的一些污浊,祁明知道这是梦境,他没有动,就只是站着,脑袋有些迟钝地想,为什么这一次的梦,这么的久,久到他现在还没有醒。 祁明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祁明的情绪惯来极端稳定,一般的小事他都能一笑而过,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也喜欢去观察生活上的小细节,努力感恩生活,让自己变得暖洋洋的。 不是有一句话么,如果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积极地面对生活,就能改变自己周围的磁场,也能让旁边的人快乐,说不定还能让自己更幸运。 祁明已经深知哭泣无用,也深知道被比起丧着一张脸,比起压抑着一张脸,不如多笑笑,说不定改变自己有些颓废的气场,会有好事情发生。 可此时,祁明那稳定的情绪,少有的出现了波动。 他对这些梦境感到不安,也有清晰想要逃离的欲望。 其实穿越的这些时间里,祁明已经梦到了不少原主的事情里,绝大部分的被凌辱与被欺负的记忆虽然祁明能记得,但也被慢慢淡忘了。 毕竟都过去了。 只是,祁明却本能知道,有些原主的记忆,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被追上。 因此祁明对现在眼前从没有梦到的场景感到警惕,却没有在祁家的反应那么大,此时眼前雨雾绵绵,祁明却没有太大的感受。 冷静一会吧。 祁明想。 他不想动,情绪陷入怠惰。 如果人可以在某一瞬间选择暂停所有时间,陷入沉眠就好了。 不想动,就像是迟缓卡顿的机器。 休息一会吧。 祁明想。 他慢慢地望着这个街道,此时他慢慢得意识到,自己现在梦到的,可能就是原主被司震启赶出来,而白月光宋墨白被祁明伤到而到了国外治疗。 司震启因此而格外怨恨自己,因而报复自己的梦。 身无分文,被祁家和司家封杀,走投无路的梦境。 不得已去干活,去做零散的工作的梦境。 如果能停留在这个阶段,也是不错的。祁明想。 梦里,雨也会下这么大么。 祁明抬起手,他不在意手腕上那青紫的伤痕,手接住了一点雨。 手心有些湿润了。 第65章 回忆·是谁在哭? 祁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实上做梦的时候发那些回忆的碎片总是不受自己控制。 上一秒还在那冰冷落着雨的街道上,那道路上没有人,下一秒,那路上突然就无理由的出现几个路人,那几个路人似乎在看向祁明,他们穿着某种红色的围兜,那是工作服,工作服上面还带着些许的污渍,那些污渍在褪色的红色围兜上,颜色却无比吸引人眼球。 祁明梦里似乎看了过去。 他们也看向祁明,他们的脸模糊不清,隐隐可见一点熟悉又陌生地特征,祁明望着那几个人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走着离开,依然感到平静。 祁明不喜欢红色。 红色总是会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说,火,比如说肚兜,比如说……血。 祁明很不想去接受那些回忆,可是回忆似乎在开了一个口之后,就有些收不住了。 路面上,那些穿着红色工作服围兜的几名不高也不健壮的男性再一次从祁明的身前走过去,祁明亦望着他们。 他们对祁明挥手。 祁明没动。 他们又一次经过的时候,祁明过去了。 街道上依然在下雨,祁明感觉到雨水好像流在自己脸上的感觉,很冰冷。 眼前的街道逼仄,而昏暗,老旧的电线杆,废旧生锈了扔在路边的自行车和铁皮,已经不少褪了色的塑料袋,那塑料袋落在了地上,路边堆积的泥土有一点掩盖着那各种失去色彩的包装袋。 祁明甚至注意到生起了青苔的老旧墙壁,他望着那个石头的砖缝,似乎能感觉到脸被压在上面,被摩擦挤压出擦痕是什么样的感觉。 火辣辣的,泥土的味道会混合着雨水涌入鼻尖,带动着雨水和泥土的腥气。 以及其他的味道。 这是上辈子,原主被司震启赶出来后,出来打工的地方,因为脸上的疤痕,他被当成半残疾,找工作有些困难,于是祁明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玩具工厂,工厂是打零散工作地方,工作的内容就是组装,在流水线上挑拣,很简单,没有什么技巧,即便脸上有一个几乎是致残的疤痕,祁明也能在这里混口饭吃。 第82章 那时候原主总是在想,为什么他一个小少爷能够沦落到这种地步。 或许是因为那疤痕,或许是因为没有疤痕的那张脸又格外的美艳而妖异,可能在宋墨白送出了那双翅的蝴蝶时,那妖异的半张惊恐半张美丽的蝴蝶,就已经足够证明他本身的异类。 有时候祁明想,如果另外半张脸没有那么好看就好了,如果那半张脸没有那么像宋墨白,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或许他在有那恐怖的疤痕后,如果另外半张脸是普通的五官,可能还会获取别人的怜悯。可如果另外半张脸长得如祁明这样好看,他人看到祁明被疤痕毁掉的脸,只会觉得痛快,在看到祁明的脸生起不适后,又会有几分因为疤痕摧毁这种容貌的强烈的愉悦。 可现在祁明想,答案不过是他虽然有少爷的出身,却没有少爷的命,仅此而已。 甚而,祁明现在想,他这样的脸幸而是出生在富裕的祁家,若是出身在一个为生活奔波的穷苦家庭,他能过得更辛苦。 祁明这么想着,他就想笑。 于是他就笑了。 在梦里,祁明慢悠悠地沿着那条小道往前走,那种冷,像是被阴寒雨水渗透全身的阴冷感更重了。 前面那几个穿着工作服的男性在往前走。 祁明也跟着他们往前。 身体好像也跟着隐隐若现地疼痛起来。 祁明的情绪却异常平静,与在祁家看到祁天文的痉挛与震颤、甚而显得不正常比起来,祁明显得很冷静。 他走过了几个台阶,突然隐隐听到了一点点哭声。 那哭声很轻,很细,猫一样的哭声,丝丝缕缕的声音就像是细微有些刺痛的针,扎在耳膜里。 雨声很大,那一声声音隔得很远很远,那声音不知道是怎么穿透到祁明的耳朵里。 那哭声像是被压抑到了极点,在崩溃与绝望中压抑在喉咙里,那一点声音忍不住从嘴里倾斜而出,压抑着,似乎在忍耐什么难以想象的巨大折磨,乃至于连哭声里都有重重挤压在内的郁气。 ……啊。 祁明抬着头,感觉那声音很远很远,又很近很近,他在梦中没有方向地转了转脑袋,祁明想:是谁受伤了么? 听起来好痛苦。 我需要去帮忙吗? 那声音一直无孔不入地混合着雨声,除了痛苦中,压抑的哭声中似乎挤压着一点黏腻又急促的喘气声,那压抑着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幼猫一样的低泣,那幽幽从喉咙里无法忍耐出来的声音从祁明不知道的方向传出来。 我要去帮忙么? 祁明转着脑海,他脑海滑过一个念头,那个人似乎叫得太过于痛苦了。 或许我应该……当成没有看见。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是,他没有必要再去可怜一个陌生人。 可是这么想,祁明的脚步却有些忍不住去寻找着那个声音的方向。 祁明茫然地在梦境跟着一个方向走,他在梦里努力地去转向那个声音的方向,但他好像绕不出去,永远都在这个单面的巷子里打转,祁明在梦里绕了又绕,怎么也绕不到那道声音的方向。 祁明感觉到了热,又热又冷,身体是热的,但手指是冰的。 祁明呼吸无端地急促起来。 奇怪。 祁明感到不安,轻微地不安,随着那种热,祁明又开始不安了。似乎那股滚烫、高温,能让他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比那道哭声更加令祁明不安而躁动。 他不想去找那道声音了。 祁明回头,远远看到在这种雨幕中,奇怪的会在大雨中有红火的火光,那火光如同夜色里的烛光,一抹幽影,祁明一看,整个人就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痉挛地一缩,随后猛地一吸,也顾不得那个可怜的,正在哭泣的声音,拔腿就本能地往对头的方向跑! 第66章 回忆·刺刀 祁明狂奔了起来,梦里他不觉得累,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跑,他只知道那火在追着自己,他害怕,很害怕,说不出的害怕。 祁明一路往前跑,就像是曾经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上,逃离那一层又一层试图拽住他的梦境一般,祁明以往竭力地奔跑,总是能逃离掉,也总是能在梦境要到头的时候,堪堪惊醒。 祁明以为这次也会和之前一样。 祁明希望这一次也能与之前一样。 梦别在继续下去了。 祁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在梦里对一切感知到很迟钝,唯一鲜明的只有感情,感觉,被大脑虚构……或是回忆起来的感觉。 祁明没有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赶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地方。 依然是刚才那个小巷,空气里湿漉漉的,带着潮气与雨水。 鼻尖里闻到了潮湿的泥土气味。 地板上依然是那生锈了的自行车,被雨水沉在地上的垃圾袋,以及青苔与肮脏怎么下雨冲刷都带不来的逼仄街道。 高高的电线杆,以及错综复杂的屋檐,让整个小巷都变得很暗,雨水沿着那街道上的屋檐流下来,雨水混合这泥土在阴暗地方闷久了不舒服的土气,祁明记得味道。 他又回到了这里。 祁明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他脸感觉到了皮肤上的刺痛,感觉到自己有疤痕的那一面的脸上被强硬按在墙面上尖锐至极的刺痛,那个又丑又大块的疤痕原来是有触觉的。 第83章 后脑勺好像被恶心的手按住了。 青苔就在眼前,雨水把老旧的墙浸透湿了,自己的脸颊很烫,生理性的滚烫,雨却很冰,雨水浸透了那已经有了年份的墙壁,雨水沿着屋檐往下不断浸泡。脸贴在这种地方刮擦,所以祁明感到湿与疼。 他又听到了那沙哑的,带着软软鼻音的、痛苦的声音,那声音就近在咫尺,萦绕着自己的耳边,那声音如同精神与肉体都在承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乃至于如此的崩溃。 谁在哭? 祁明听到了陌生的沙哑男性声音里带着几分令作呕的恶趣味,在自己附近调道:“怕什么,他那个疤那么丑,正好要是被墙刮擦下来,我们也是帮了忙不是吗?” 谁在哭?祁明想,哭又有什么用呢? 祁明的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那贴着墙壁的古老青苔上,他脑海里嗡嗡作响,身体好像有种撕裂一样的痛感,血,雨,黏腻。但更多是。恶心。心理上的恶心,心理上深刻的厌恶几乎要贯穿整个大脑皮层。 啊。 祁明发现。 那哭声好像是从自己的嘴里里传出来的。 那沙哑的、断断续续地哭声,不住规律性的从自己的嘴里逸散,痛苦的、仿佛是灵魂颤抖,那哭声不是从肉体里挤压而出,而是从更深刻的,更深沉的委屈中挤压哭泣、在从这具苍白的身体中从那小小的胸前推着把那口痉挛堵塞的气从胸口里压出。 祁明的声音嘶哑,嘴里都是血腥味,他好像知道血的味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他嘴里舌尖被咬破的气味。 胸腔里挤压着痛苦,祁明感觉到痛苦,痛苦这种情绪分为很多层,轻的,重的,此时祁明的痛苦,却不是因为身体里的疼痛。 可这种疼,这种肉体的疼只是一瞬,被司震启囚禁强制爱的疼痛比起来,这或许恶心,这或许令人崩溃,但都是过去了。 祁明整个人不知道自己在抖什么,他不住地发颤,甚至也不知道对谁说:别生气,没关系的。 忍过去就好了。 就当成被野狗咬一口就好了。 祁明瞳孔轻微痉挛,瞳孔不住地收缩放大。 他猛地喘气着,祁明依然在震颤,此时身体的痛苦,那被强迫的痛苦在祁明眼里已经不值一提了,他在担心、他在担心…… 梦有时候,会让祁明觉得残忍。 或者说,他觉得世界对他越来残忍。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可改变,祁明眨着眼睛,闻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的手往腹部摸,摸出了一把坚硬的小刀。 那小刀的触感,直到现在,祁明还记得,是锋利的,冰冷的,混合着雨。 时间好像感觉不到流逝了。 祁明感觉到,他的灵魂好像在发抖。他在恐惧这个梦,也在恐惧原主。 在里面肮脏的东西弄进来时,祁明梦境里感觉‘自己’突然握住了那柄小刀,那柄小刀猛地贯穿了身后了的腹部,那一下极狠,也重极了。甚而手握着那尖锐的东西,猛地搅动了一下。 什么感觉? 心好像在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手很湿黏。血还是雨才手里一直往手掌下滴落。 热,火好像烧过来了。 祁明的脑海里几乎是排山倒海,滔天的怨恨,滔天的恨意,对世界的,对人的,对一切的恨意像是毒素一样挤压在胸膛,旁边在燃烧着火,那惨叫声,祁明已经记不得了。 他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火围绕着。 他的眼睛里几乎是一片血色。 手里的锋利锐器在滴答着血。 好恨啊。 好恨啊。 我就活该接受这些吗? 为什么我要接受这些呢? 我有做错什么吗?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好恨。 祁明紧紧拽着手里的尖锐的刀,小巷里蔓延起血色,又被雨冲刷,祁明在短暂中感觉到痛快,令人崩溃的痛快,可与此同时,是更深更黏腻地恨意,那恨意与痛苦几乎在内脏中开出花来,藤蔓一样紧紧锁住了五脏六腑。 血管里好像都被疼痛给搅动,祁明感觉到滚烫,也感觉到热,身体在轻微发抖。 梦里依然在延伸。 祁明感觉自己在走,握着那柄刀在走,每一步走的路都尤为狰狞而沉重,祁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梦见、他回忆起,自己握着那柄渗血的刀,回去了出租屋把自己洗干净了。 祁明梦见自己照着镜子,那苍白阴郁的脸上,都是死灰,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足够令人惊恐的光芒。 祁明梦见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惯来胆怯,阴郁的脸上,几乎是没有了任何生气,他握着那柄刀,却回了祁家。 火好像越烧越旺了。 第67章 死灰 梦里,一直都在下雨。 有下这么多天么。 祁明在腰腹上盘了把开了刃的卷刀,骨头里在细细密密的疼,精神似乎在轻轻的游离。 祁明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这一刻,他好像就是原主,精神像是干瘪的树枝,枯干的,被吸走了所有精力的树枝。 祁明一次次地洗着手,那个逼仄的小巷被祁明甩在了身后,那条小巷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会来,而且也废弃了。否则那些人也不会选择在那里行动。 第84章 血迹很快就被冲散了。 他拉起裤子,回来一遍遍地洗刷着手,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里沉重黏腻的肮脏让祁明联想到了被司震启强制爱,被一遍遍让自己伪装成宋墨白的画面,有什么不同吗? 老旧的水龙头在哗啦啦地冲刷着祁明的手指,他已经洗了十几遍澡,手指的皮肤都被洗得泛白,无比的苍白,身上的皮肤因为被洗了太多次,而有像是被泡发了一样。 ……几乎就像是苍白的尸体。 祁明洗了一遍又一遍,他洗完澡后,祁明穿上了自己现在最好的衣服,在离开祁家与司家后,因为穷苦与抢劫,祁明很多钱都没了,只能把一些衣服挂出去,唯一剩下的一套,却是从司震启家中残留下来的一套,据说是和宋墨白相同的衣服。 祁明没有买。 可能这种可笑的衣服,也简单地、证明了祁明这简短又可笑的一生。 祁明此时整个人很空茫。 见看过大雾么。 会在阴雨天朦胧起的雾气,会朦胧所有的视野,起雾严重的时候,手平直抬起来,手臂间的距离,眼睛看向手指,一切就雾蒙蒙,看不清了。 起大雾时,所有的道路都会被蒙蔽。 看不见来路,也看不见归处。 什么也看不见。 心里就好像是起雾了一样,一切都很空茫,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所有的感官都在慢慢变得迟钝,灵魂好像都在慢慢脱离,慢慢地消融,就像是自己的灵魂也会在慢慢地大雾中散开,就和这种湿漉漉的雾气一样腾升。 也和雾气一样,永远也遇不到阳光,遇到温暖的阳光后,雾气就会彻底消散。 祁明什么也没有想。 思维却像是在僵硬的流动。 一切都变得迟缓了。 祁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回去祁家,想要去见哥哥一面。 腰间的那柄刀坚硬地卡在了衣服布料内。 可能因为如今自己的待遇,如今自己的境遇,全然由于哥哥的不作为吧。 明明是最好而最亲密的兄弟,明明是应该给予自己救赎的哥哥,成了一把刀,割开了他和正常人的枷锁。 祁明回祁家的时候,比想象的顺利。 祁家变得很静很静,在祁明离开祁家,被称为金丝雀养在司震启家中整整两年,他就没有再回到祁家。 祁家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富丽堂皇,祁明曾经因为贫穷,流落打工,此时见着祁家气派的府邸,思绪似乎都在慢慢的僵硬,慢慢地抽离。 好陌生。 祁家的佣人可能换了人,可能还是原来的那个,但是好陌生。 祁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只是回到了祁家。 恨意在骨头内滋生,强烈的、由怨恨与痛苦支撑的恨意在血液里沸腾,可与此同时,感官却像是进入了雾气里。 空茫。 无比的空茫。 管家是祁家的老人,祁明以前也被管家照顾了一段时间,管家对祁明既不亲热也不热衷,可以前那个对自己冷眼旁观的管家,在看到祁明的第一句是说:‘你怎么了?’ 祁明很奇怪,不明白管家为什么要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么? 祁明没回答他,手脚僵硬地走向了以前在暴雨天,走过很多次的路,他走向了那个熟悉又陌生了,祁天文房子,来的时候是夜晚,下雨了么?可能吧,也可能是因为这条路祁明在雨天实在是走过太多次,所以想到这条路时,总会想到雨。 祁明不记得了。 他慢慢地往前走,走过了这条童年阴影,又在后面因为下雨天哥哥就会在雨天给自己的房子留下一扇门,在看到祁明时神色冷淡地带他去其他地方,而成为祁明最期待的事。 祁明感到了腰腹上的刀刃。 啊。 这条路很快就走到了。 祁明突然想,他还能得到救赎么? 他走在这条路上,某种恍惚中以为自己似乎回到了童年,也回到自己幼年时走过这个泥泞的道路,也想到了难得美好的回忆,可是美好的回忆却刺痛了他。 祁明很快就走到了那扇大门前。 冰冷的大门铃铃铃作响,他敲了敲门,这么晚了,依然是祁天文给自己开的门。 在祁明回祁家的时候,向来管家就已经通知过祁天文了。 祁天文依然看起来那么优秀而傲慢,但他的面庞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眼睛下了一圈重重的黑眼圈,一两年没见,祁天文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眉眸间多了点时间的沧桑。 祁明不懂祁天文看着自己的神色是什么意思。 祁天文说:“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进来吧。” 祁天文带着祁明进来了。 祁明又如一缕冤魂,默默地跟在祁天文身后, 祁天文带着祁明到一个大厅内,大厅内里面竟然是在燃烧着幽幽的炉火。祁明以前来过一次,里面总是会燃烧着炉火,后面某天祁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母亲以前在没有结婚的时候,去了北边寒冷的白俄罗斯生活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幽幽的火炉是母亲喜欢的东西,即便这里没有那么冷,也不需要再用这种原始的东西,但母亲还是喜欢壁炉。 所以祁天文也留下了。 祁明的眼睛望着那噼里啪啦地火光。 第85章 那噼里啪啦的火光,却让祁明盯着他出神,祁明在神经性的打颤,他的手从早晨拿刀起,洗澡,一直到夜晚什么也没吃,来到了祁家,祁明的一只手就一直在病理性得打颤,似乎怎么也好不了了。 噼里啪啦的火光,却让房间显得静。 祁天文却先憋不住气,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这么苍白……” 苍白到几乎像是燃烧完的纸张,只剩下一片死灰。 第68章 你到底怎么了 祁明一听,黑曜石一样漆黑的瞳孔迟缓地移动了,祁明的眼睛看向坐在一旁拧着眉头看着他的祁天文,祁明从嘴巴里发了一声气音。 “啊。” 那一声几乎是气音,单薄的气音。 直到再说话的时候,祁天文才发现,祁明的嗓音都在细微的颤抖。 祁明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但在祁天文眼里,这个自甘堕落被祁天文包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弟弟,面色发白,几乎是没有任何血色,就像是被抽干了血液,那嘴唇也是,黑色的瞳孔里几乎一片空白。 憔悴,显而易见,神经性的憔悴,面色惨白如水鬼,如同被折断了骨头的 就像是发生了什么深刻沉重的事情后,人才会被堆积到如今的这个模样。 祁天文问了一句,只有看到祁明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动到自己身前。 那双眼珠子移动过于缓慢,便令人感到几分机械。 目光落在祁天文身上后,祁明没有说话。 空气里依然安静。 可祁天文被祁明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祁天文的心脏诡异地一阵剧痛,明明祁明的眼睛里没有哀伤,也没有沉重,就像是一滩空旷的湖泊,里面有风吹过,只会泛起涟漪,却依然让人觉得空茫与静。 祁天文被祁明这样的眼睛注视着,心脏突兀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紧了,狠狠地揉搓,祁天文猛地一拍手,他的面色又沉又冷:“是不是被司震启欺负了?” 祁天文突然起身,踹翻了前面的桌子,桌子一下就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碎开的玻璃在地面上刺啦作响,巨大的声响坐在沙发位置上的人却都动都不带动一下,祁明黑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祁天文。 祁天文暴躁地在一旁踱步,他反复地在沙发旁边来回走动,他的声音有几分克制着隐怒,“你就这么让人欺负?” “怎么,我早和你说过,迟早会被司震启赶出来,我让你走,你非得犯贱,你和宋墨白碰什么瓷?” “现在好了?弄地那么狼狈?” 祁天文的脸上的火气有些压不住,他在沙发边上犹如困兽一样在一旁踱步,祁天文的面色又沉又冷,在一旁走了好几圈,好一会,祁天文才竭力忍下看到祁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火,冷冷地看着沙发上的祁明。 祁明也在看着他。 祁天文说:“到底怎么了?” 祁明眼睛迟缓地动了动,慢慢地落在祁天文那一脸不耐烦又带着火气的脸,祁明的眼睛深深地望着祁天文,望着这个在人生中最与自己亲近,却从未回过头的哥哥。 祁明只是看着。 祁天文受不了祁明此时的眼睛,太哀伤了,也太悲伤了。 人的眼睛怎么会像是一个碎掉的水晶球一样,有如此悲伤又苍茫的眼睛? 祁天文是一个商人,也是一个狠心的商人,他见过不少破碎的人,但祁天文却发现自己格外无法接受,格外无法接受是祁明拥有这样让人难受的眼睛。 被这样的一双茫茫的眼睛注视着,祁天文竟然一瞬间也理解了一个词语叫感同身受,他明明是讨厌这个弟弟的,但在看到祁明的这个模样,祁天文又控制不住的暴怒。 祁明一直不说话,那双眼睛就这么一直看着祁天文,祁天文无比焦躁,这个目光让祁天文的心都揪了起来,他这种成年男性已经心硬如铁,但此刻却感觉到祁明的目光就像是疼痛的铁丝,正在一点点地刮开他的血肉。 祁明那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空无的眼睛里,只是映照着祁天文的脸,但此时在祁天文的眼里,祁明的这种神色,就像是在抽皮拔骨一样,如刀,深刻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祁天文的心情愈发暴躁,心脏都在祁明的这种目光下,被刺痛了一般。 祁天文踱步的动作倏然停了下来,吼道:“说啊,你到底怎么了?!” 那一声突如其来,无比巨大的咆哮声恍如惊雷。 空气中一时寂静。 一会,祁明那有些沙哑,猫一样幼弱的声音里,祁明才轻轻道:“……啊。” 那声音好像唱许久没有说过话一般,无比的干涩,也无比的干哑。 祁明那声音几乎是气息若游的:“……哥哥。” 他那声哥哥的话很轻很轻,就像是从破碎的胸膛里,挤压出那么一句如此轻又脆弱的声音。 祁天文的心一颤。 他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强烈地疼痛感从心脏处一路流动到身体里的其他地方。 祁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他哥哥了,祁天文听到祁明的这一声,心房都好像震颤了起来。 祁明说:“……你会怜悯我么?” 祁明轻轻地说。 祁天文说:“什么?” 祁明说:“你有没有……哪怕只有一个阶段,曾经是,爱家人一样……把我当家人一样……爱过我呢?” 第86章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浅,几乎就像是随时都会随着风一样飘散。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弟弟呢……” 祁天文的脸色变得很难堪,他的站在那边,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祁明。 祁明又道:“哥哥啊……” 祁明的面色是全然苍白的,就像是马上就要化开的雪,渗透出一种冰冷而诡异的质感。 祁明那双眼睛里全然都是漆黑,里面好像是沉着,沉着化不开的痛苦,因为沉着那么多的痛苦而有了这么一双全然漆黑而照不进去一点光的眼珠似的。 祁明突然慢慢地打开了手臂,他坐在位置上,对着祁天文张开手,祁明看着自己的哥哥,那张被苦难堆砌而总是冷淡没有其他神色的脸,此时少有的,认真而冷凝地望着祁天文。 祁明说:“给我一个抱抱么?” 祁明安静地说。 祁天文看着自己的弟弟,也看着与自己似乎彻底没有任何关联的弟弟,神色中有几分苍茫,又有几分怜悯,祁天文望着祁明,好像这个拥抱,就像是他这个十几年来对自己的那个弟弟,犯下的错的承认。 祁天文好面子,但此时看着祁明的神色,祁天文的眼尾也隐隐有几分哀伤。 祁天文本来的隐怒,在看到此时的祁明,慢慢地消融成看到家人脆弱时候的不忍。 祁天文无声地呼了一口气,随后走了过来,他慢慢地走到祁明身前。 他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绪的,这种情绪的表达,对祁天文这样的人来说,显得尤为艰难。 祁天文有些别扭又僵硬的,就像是一只傲慢的狮子低下了头,祁天文张开手,抱住了祁明。 第69章 杀兄(看不得虐跳过) 祁天文的拥抱显得迟钝又僵硬,他在抱住祁明后,显然也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祁天文这种性情的人从来也不会有人需要他的安慰。 拥抱住祁明的时候,祁天文才发现祁明这么瘦,瘦得几乎像是皮包骨,祁天文心里有些涩然,又有些说不清的难为情。 尴尬,涩然,以及说不清的,带着一点点令人作呕的毛骨悚然感。 这种隔着如此漫长距离的拥抱,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过于肉麻了,尤其是关系如此僵硬的人来说。 祁明轻轻地抱着祁天文,他漆黑的瞳孔里照不进去一点光亮,他的呼吸几乎轻得像雪。 在祁天文僵硬又别扭,眉头拧紧得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时,就听祁明轻轻说:“哥,我恨你。” 祁天文还未能从这句话中有什么反应,就猝然感觉到腰侧猛地一阵剧痛,他抱着祁明的腰侧,似乎有什么尖锐的钝物猛地刺穿而进,无比剧痛,祁天文猛地一颤,那刀就是陷进去腰腹,一瞬间清晰的剧痛传入脑海。 那刀卡在祁天文的腰内,祁天文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他疼得直打抖,祁天文的眼珠子因为颤抖而慢慢地看向自己少有拥抱的弟弟。 腰腹在不断地出血。 祁明那张脸已经满是泪痕,眼睛里空洞如被穿透的蛇类,眼睛里的泪水就像是从漏了气的气球中滚落,祁明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深深地凝望着祁天文,那种压抑的痛苦一次性就从祁明的眼瞳里折射出来。 “我恨你,我恨你……” 祁明喃喃地说:“我真的好恨你,你为什么是我的哥哥,你为什么是我的亲人,为什么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 祁明的眼泪从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不断下滑,祁天文腹部一直在大出血,他整个人视野一片漆黑,在此时祁天文应该感到暴怒与不可置信,可祁天文看着祁明的脸,看着他那向来胆怯幼弱的弟弟,却做得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祁天文整个人都发颤了起来。 祁天文的嗓音细微地发抖:“祁……明……” 祁明:“可是我爱你啊,你是我的胞兄,你是我与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关联的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无足轻重,唯有你哥哥,我只有你啊!” 祁明那稳定的,苍白的,几乎要化开成雪色的脸上,只有在这一瞬间里,徒然化成了艳美与狠色,祁明那双眼睛里就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灰雾里,最后的一丝光亮,那是在承受了太多怨恨与不公时撑起他眼睛里深深的抗争,以痛苦为燃料、意图燃烧殆尽自己的抗争。 眼泪几乎是断了线,祁明已经眼泪几乎成了一片,那双眼睛甚而已经哭出了血丝,祁明突然紧紧拥抱住祁天文,他手紧紧扣住祁天文的肩膀,祁明崩溃地大哭:“可是我爱你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至亲你要这样伤害我!” 祁明几乎是从胸膛里挤压出那几句话,他心口剧烈地颤抖着:“伤害我的都去死吧,你们都去死吧,我也想让你们试一试我的痛苦,我也想让你们痛苦,如果你们痛苦了是不是就有人能理解我了……” 祁明颤抖地说:“我恨你,我恨你,哥哥,你从来没有保护过我,你是我最痛苦的源头,我好难受,我好像要死了,我的心脏好难受,是不是、是不是把你杀死,我就能够得到解脱?” “我真的好痛苦啊!” 祁明喘着气,他突然崩溃地大喊:“哥啊,哥哥啊!!!” “我要报复多少人才能够得到解脱?!!” 祁明的手紧紧拽着祁天文的肩膀,祁明的舌尖里咬出了血,他的情绪从极端稳定突兀地被点燃了,一路滑向了极端地崩溃。 第87章 “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我要怎么样才能不那么痛苦?!” “我杀了你们所有人我可以得到灵魂的救赎吗?!!” 祁天文被祁明一把推开,祁天文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毯上,祁明呼吸都在打抖,那柄刀还嵌在哥哥的腰腹处,祁明却在痉挛,他的手开始没有缘由地解开自己的上半身衣服,衣服被扯开后里面是各种被折磨留下的痕迹,祁明没有意识到自己得行为就像是小孩一样,他对着祁天文指着自己身上的满身伤痕,祁明哆嗦道: “你看啊,你看、我已经,我已经……” 祁明没有意识到他此时完全就像是在求救,又像是精神在高度重压之下的彻底崩盘。彻底崩溃。人是无法承受如此厚重的痛苦,痛苦与怨恨必然要回馈于外物才能减缓。 祁明只知道复仇与让所有人感同身受,可祁明在最痛苦最崩溃的时候依然选择先回到祁天文身边。 祁明没意识到他在像极端地痛苦中向祁天文求救,即便求救的行为扭曲又怪诞。 祁天文喘着气,他的面色变得灰白而冷凝,就像是开始慢慢褪色了的油画,人就是这样,被剥夺了生命后,很快就像是风中被燃烧的麦秆,再渐渐的地变成了褪色的稻草。 祁天文的感官越来越迟钝,却在这种迟钝中感觉到祁明那张崩溃的脸,也能感觉到祁明那神经质的颤抖,血在不断地往外流,所有的感官都开始变得迟缓,连带着疼痛都变得很轻很轻了,浑身的温度都在被不断地抽离,但祁天文只听到祁明那一声声泣血一样的救救我,他的大脑僵硬,祁天文所有的情绪都被挤压做一团,他手要去触碰祁明,祁天文的嘴唇动了动,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人的死亡就是如此的轻易,在人生命的生理机能受到了伤害之后,死亡不过就是几分钟。 体温消散,温度退散,浑身的呼吸趋于停滞,冰凉,从活生生可跳动的人,变成了一个死物,不会再对任何事物有回应的死物。 祁天文看到祁明浑身上下狰狞的伤痕,似乎在这一瞬间中意识到了什么,他的手颤抖地抬了起来,祁天文手触碰到了祁明脸上那狰狞的伤痕,但他终究没有成功,祁明那一刀尤为的狠,那一下彻底刺穿了他的腹部器官,大出血,到处都是血。 祁天文终究是没有说出任何话。他得眼瞳变得一片灰白。 第70章 哥? 祁明一直哭着,他哭了很久很久,才感觉到房间里有些静了。 他轻轻喊了一句:“哥?” 没有回应,只有寂静。 房间内只有噼里啪啦的火炉里燃烧的声音,祁明眨了眨眼睛,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祁天文那具没有动静的尸体,祁明啊了一声。 好安静。 祁明颤抖地想。 好安静啊,这个世界好安静啊。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死了,他所有痛苦,还在呢? 他所有的痛苦,不应该彻底的离开了么? 为什么…… 脑海里像是被嘎吱猛敲击了一下,祁明眼睛突然滑下了一行血泪。 他好像……永远也不会得到解脱了。 愤怒与意图报复、把所有伤害自己的人燃烧殆尽,可同时,在这一瞬间,在那最后的火光燃烧殆尽后,祁明就好像彻底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不会再有光了。祁明哆嗦的想。他再也不会有光亮了,他的世界将永远永远堕入黑暗,永远。 这个世界有神明么? 这个世界上能向谁祈求才能得到他灵魂的救赎呢? 祁明颤抖地起身,他突然走到祁天文的身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看着祁天文的尸体时,祁明却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好像灵魂的七窍全关,什么也感觉不到。 祁明就只是静静地望着祁天文那张毫无血色苍白的脸,他的眼睛里留下了血泪,眼睛里几乎要爆裂般的疼痛,可祁明不在意了,他跪坐在那具尸体的周围,凝望着祁天文的身体。 在猝然地寂静中,祁明突然弯下了腰,他紧紧地拽住了自己心脏处的衣服,他不断地喘着粗气,眼睛里一片猩红,血把祁明的眼睛染红了。 此时祁明感觉自己好像即将要被绷断,他不住地喘息着,纤瘦的身体猛然绷紧,爆发出了强烈的韧性,祁明发出了困兽一样挣扎的嘶吼,他突然整个人躺在地上打滚,手也紧紧地撑住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砍断成两半的虫子,挣扎的触手都有着几分令人不忍直视的强烈挣扎。 “哥……” 祁明眼睛里都是血:“我会下地狱的。” “我也会死的。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祁明突然在这种挣扎中,脑海里一突一突地跳,祁明突然崩溃地想:如果他性格不那么阴郁就好了,如果他能够多说说笑笑,如果他阳光一点开朗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是因为性格决定命运吗? 是因为他一直都如此阴郁而胆怯吗?是吗?是因为他如此敏感,如此胆小,如此的不讨人喜欢才会有这样的代价?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如果他多笑一下,结局会好一点吗? 如果他开朗一点,是不是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他心态坚韧一点是不是、是不是…… 第88章 祁明那张常年阴郁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是血泪的痕迹,他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却突兀地停住,躺在地上,祁明撑起身体,手猛地撑开自己的嘴角。 祁明颤抖地想:笑啊,笑起来啊!! 他扯着自己的嘴角,硬是扯出了一个像是要哭的笑容,祁明强迫自己笑起来,他不喜欢笑,生活没有什么值得他笑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意与在意的,能让他笑的东西,祁明笑起来便尤为的别扭。 祁明久久地扯着自己得嘴角,浑身都在痉挛。 他感觉到灵魂又好像要从这个身体中慢慢地滑出,滑出。 第71章 现实*哥哥的悔恨 现实。 医院病房内。 距离祁明坠海已经过去快一周。 人昏迷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祁明躺在苍白的病房内,就像是一具静默的尸体,无声而无息。 在祁明昏迷第一天的时候,祁天文想,明明没有什么大事,为什么不醒过来。 这个弟弟看着实在是太憔悴了,但这不代表他喜欢这个弟弟,祁天文想。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只是……终究是自己的弟弟,怎么也得好好补一下。 不是愧疚,他只是…… 许是愧疚。 祁天文在第一天的时候就不断地回想到祁明在拉住自己时的那双眼睛,那半张恶鬼半张美人的脸熠熠生辉,那漆黑的瞳孔里爆发出强悍的生命力,祁天文在掉落海面前,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只能注视着祁明的眼睛,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惊觉,这个柔弱胆小的弟弟,会有如此…坚定的眼睛。 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祁天文心中那种隐隐约约的恐惧越拉越大,那是背道而驰的恐惧,他恍然发现自己的弟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向陌生,曾经对自己包容永远会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不会永远在他身后仰慕着他,用那骄傲的,看天才的目光注视他了。 这种预感让人恐惧,更带着……震撼人心的遗憾。 祁天文不是什么柔情的人,更与祁明截然相反,他不情绪化,因为高傲的出身以及天才的头脑,他对人的情感感知较为迟钝,冷淡。 可此时,他坐在这个病房内,却感受到了情绪,踌躇,揣测,伴随着,巨大的遗憾与落差……种种情绪搅和着心房,但祁天文硬是表情都紧紧绷住,不露出一点情绪来,只有那偶尔不时来回踱步,并且摩擦着手指的动作可以看出这个雷厉风行有天才之名男人的不安。 祁明昏迷的第三天,祁天文退掉了意图进来的宋墨白,而司震启在知道祁明坠落海底之后,就彻底消失,没有了踪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作为司震启对手的祁天文已经彻底没有了幸灾乐祸的劲,他的情绪都被搅和在躺在病床上的祁明身上。 第三天,祁天文想,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偶尔放任,没有管教这个弟弟而已,眼不见心烦。 也不说是需要道歉,但他会把母亲的财产和……东西,都分他一些的。 祁天文艰难的想。 祁明昏迷的第七天,祁明怎么都不醒,祁天文在旁边反复踱步,他本来钢筋一样的情绪,就像是被火反复的磨练,又被宋墨白的钝器重击,又受了冷,又被不断地敲打,隐隐也有断裂与软化的程度。 祁天文感到了痛苦。 他今天依然照常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坐在了病床前,怎么也不醒的祁明让祁天文不断感到逼压,他甚而不敢直视祁明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那淡色而又苍白得容貌,总会让人想到,遗照,也让人想到死亡。 无论是遗照还是死亡,都会给祁明一种强烈的情绪恐惧,那恐惧中又含着其他太多复杂的东西,那是十几年来对这个弟弟的不认同,却在发现人之将死的时候,发现祁明其实也很脆弱。 脆弱到原来祁明和母亲一样,他们都可能会抛下自己。 祁天文在病床周围反复地踱步,最后依然忍不住目光看向了祁明,也发现了祁明脸上的疤痕。 撕开了那个疤痕后,祁明比想象的,和母亲还要相像。 可注视着弟弟的这张脸,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母亲的离去。 祁天文把那个疤痕彻底从祁明的脸上移开后,他就被捏住了嗓子一样,心口也被什么东西彻底堵住,血管都无法流通。 他慢慢地往后,最后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是祁明昏迷的第七天。 祁天文手指交叠,那两个手掌握住,撑住了自己得额头,他抵着头,正在把自己心口里好像被挤压爆的郁气慢慢地抒发散开,他的手几乎因为交叠而骨节凸出。 祁天文的额头靠着自己的手掌,他的眉头紧紧皱着,那神色却有几分脆弱。 母亲…… 母亲啊。 祁天文的手指绷起重重的指节,他怎么也无法把心口里郁结的气推出。 祁天文的目光盯着地板上的线条出神,也显得有些短暂地无神,但此时他却突然感到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那动静很细微,只是莫名却吸引了坐在位置上祁天文的目光,那动静比蝴蝶落在叶子上的声音重不了多少,但祁天文就是莫名地抬头了。 祁天文只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呼吸稍微加重了一点。 然而下一刻,祁天文的目光就是一凝。 第89章 只见病床上,没有了疤痕遮盖,容貌极为惊艳,偏长的卷发垂在一旁,狭长的眼睛与眼角下的那三颗痣无比吸引人目光,即便是躺在病床上也有几分说不出的美颓感,白色与黑色产生极为隗丽的色差,祁明确实长得美,其实他即便有疤痕的时候,那半张脸就已经可以确定他是个美人,只是疤痕的形状和上面的色彩太过于奇怪,也过于恐怖,也让祁明那七分美貌的五官变成了恐怖。 艳鬼一样的诡异惊悚感。 可脱掉了那疤痕,祁明比想象的还要漂亮,祁明的骨相好,不止在皮肉,骨相好的人尤为耐看也更加惊艳。 即便是无比依赖母亲的祁天文,也在这短暂的一眼中,发现祁明其实……比母亲更好看。 可就在这一眼,就见病床上的人呼吸略微加重。 那苍白又颓美的脸蛋上,从祁明那眼角下,滑下一道深红的血泪。 殷红的血泪让那本就苍白的脸上压抑出无比震撼人心的色彩,那红色的血痕在眼角出落入白色的枕头上,明明流出了血泪,病床上的人却很平静,对痛苦极强的忍耐力,才会如此平静,如此痛苦的时候,都能如此安静的,平静地接受一切。 祁天文看到祁明那行血泪,心口猛地就像是被什么击溃了,嗡嗡作响。 第72章 现实*疤痕是母亲的毒素? 那行映红的眼泪慢慢滑落。 祁天文深深地喘气着,他面上的神色冷峻,后牙关稍稍咬紧,长呼一口气后,祁天文走到了祁明病床旁边,他的手抬着,要去触碰祁明的脸,但还没有碰到,就已经有些敬畏地收回了手。 祁天文想擦掉祁明脸上的血泪,却有些……做不出来,那血泪似乎烫手,也比想象的令人敬畏。 祁天文按了旁边的按钮叫来医生,医生还没来,比医生来得更快的是去检查祁明脸上伤疤的那个报告先医生一步过来。 下属敲了敲门,打断了祁天文的出神,下属走进来后,就把那个报告拿给了祁天文。 祁天文撕开了那文件袋,而这里终究是祁家的私人医院,医生不过一分钟就马上出现在了病房内,对祁天文微微鞠躬以表现尊敬,开始去检查床上的祁明。 医生一来,祁天文的注意力就从手里的文件夹中转移开,他走向一旁,盯着祁明那张瓷白而艳美的脸,那抹红色的眼泪落在他那平静的脸上,竟在这一刻,有几分悲天悯人。 祁天文无法看到祁明这个样子,却又无法移开眼睛。 医生走过来后就先是手推着撑开祁明的眼皮,那深黑色的眼珠里瞳孔涣散,却又在一会短暂地震颤,那医生见状拧眉,他道:“奇怪……” 祁天文压下焦急,语气平稳的问:“怎么?” 医生道:“似乎是心病,恐怕等人醒了,需要去安排一下心理医生。” 祁天文面色冷了下来:“心理医生?” 到底是自己的雇主和金主,医生也不好说多,就说:“不是病理问题,我看着像是心理上出的问题,可能是被梦魇住了。” 梦魇这个词过于不专业,但医生刚才说的那句需要看心理医生那句话,却让祁天文的心脏猛地一抽。 疼。 任谁看到祁明,都能清楚的知道他显而易见的乐观,阳光,懒洋洋的还明媚,和心理问题自然是半点都不搭边。 ……庸医吗? 祁天文冷冷地看了医生一眼,又去叫了专业团体过来,但医生那句话还是给祁天文的心里留下了尖刺。 医生被祁天文赶了出去,祁天文握着那个文件袋失神,神色中却慢慢地有些变化,他看着祁明的脸,心口有些轻微的压抑。 好一会,祁天文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把那个文件袋捏皱了,祁天文的脑海里还在环绕着如此喜欢笑的祁明怎么可能有心理问题,他深深地喘着气,为了转移注意力,拆开了那个文件袋。 祁天文对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并没有很上心,在拆开那文件袋的时候,祁天文的目光还落在漆面眼角那刺目的血泪上,无比触目惊心。 他手指翻转开那文件袋,把那文章的纸张夹着出来,祁天文慢慢渡步到祁明的床边,他拿起一旁桌上的湿纸巾,手也有些颤抖,祁天文很少会对什么事情感到恐惧,可此时他却略微的感到了迟疑。 祁天文胸口略微起伏,手拿着那湿纸巾,手探向了祁明的脸,手拿着那湿巾靠近祁明的时候,祁天文手指顿了顿,最后还是把那眼泪擦掉了。 湿纸巾上被红痕染红,祁天文的动作很轻,在擦祁明眼角的眼泪时,祁天文也看到祁明这褪掉了疤痕的五官。 他的心更沉了。 这个擦了好几分钟,在用掉了不少湿纸巾后才把那眼角的眼泪完全擦干,祁天文松开湿纸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手抖。 呼。 祁天文把纸巾扔在一旁的垃圾桶,因为不安,祁天文掩饰性地看了一眼那被打开拉出来的文件夹。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那一刻,祁天文的瞳孔猝然收缩,他呼吸混乱,那一下竟没有站稳,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往后跌了两步,腿脚都有一下子就酸软的感觉。 他眼前一黑,耳朵嗡鸣作响,重心不稳连连往后跌了几步,后面的小腿一下哐当地砸在椅子上,祁天文深深地喘气,手猛地撑住后面的椅子才稳住了自己的体型。 第90章 祁天文的脑海里嗡嗡作响。 什么。 疤痕……是毒素?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无比苍白,他握着那报告的手在抖,却死死拽着那报告,怎么也没有松开手,那纸张被压死,也被紧紧地拽在手中,祁天文的神色反复地变得苍白,又因为情绪激动而起了红色。 祁天文望着祁明的脸,喉咙一阵干涩。 如果,如果…… 他再一次死死地看着那疤痕的检测报告,眼睛里因为久不眨眼而干涩。 如果祁明是因为帮助了母亲吸收了毒素,才会有如此丑陋的疤痕,那么祁明因为母亲的疤痕所受的所有痛苦,不就成了莫大的嘲讽么?! 祁天文的手背猝然绷起厚重得青筋。 为什么,为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祁天文一下就蹲了下来,他半个膝盖压在地上,手紧紧地压着自己的胸口,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身体都在轻微的痉挛。 祁天文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那一下,尤为的凶狠。 空旷的病房内,床上漂亮的人依然苍白,几乎要融化在柔软苍白地被单内,而病床前,高挑的男人手紧紧地蹲在地上,那男性优雅修长的手指上,死死地拽着属于疤痕的检测报告。 他蹲在床边的身影此时无比地渺小,那个祁家有凶狠冷狐狸之名的男人像是一下被打断了筋骨,整个人都彻底地软下。 * 在祁明坠海之后,没有了彻底声息的司震启此时正在司家的私人医院,接受治疗。 他在祁明入院后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嗡嗡嗡作响,意外地陷入昏迷,身体各项机能完善,没有任何问题,却离奇地陷入了昏迷。 此时,司震启的思绪似乎的游离,他脑海里凭空多了一份,不属于他的记忆。 像是他,也不像是他。 那梦境真实而荒诞,却又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司震启梦到自己囚禁了祁明。 梦到了祁明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上,都是泪水,祁明颤抖地被绑在床头,没有穿裤子,过长的衬衫边缘盖到了祁明的臀部。 从衬衫上面那被恶意扯开上面的几个扣子,导致上面的衬衫衣服无法合拢,隐约露出里面的锁骨以及布满痕迹的胸膛。 祁明的两腿交叠,缩在角落,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水雾,紧紧抿着唇,那两个手腕上带着一副玫瑰金色的锁链,强行把手捆在一起往上绑起。 在看到他后,那带着疤痕有着漂亮身材的男孩往角落里缩了缩,那双水光的眼睛里有几分畏惧。 第73章 过去*司震启的小黑屋 司震启梦到了自己走过去,手握住了祁明的脖颈,稍稍一用力就把他的人提了起来。 司震启听到自己说:“如果你再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反正你留着腿也没用。” “也不妨碍我*你。” 尤为冰冷病态的声音。 司震启听到这话,却没有很震惊。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可能也因此,最开始宋墨白吸引自己,就是因为同样心思漆黑,司震启喜欢棋逢对手的感觉,也因此,宋墨白确实在曾经…给过司震启悸动。 但那抹悸动,在司震启失眠严重后,就如同烟雾一样消散了,连那抹短暂刹那的悸动,都如同泡沫的幻影。 可此时,司震启梦到眼前的祁明时,在望着祁明那双胆怯,但漆黑的瞳孔深处里有韧性、有不屈服的眼神,司震启在此时心脏一下漏了一拍。 梦里,自己依然手紧紧拽住祁明的脖颈,祁明被扯了一个踉跄,他站起来后,大腿根部的皮肤已经一片泥泞,都是被弄出来的痕迹。 司震启看到自己又给他上了两道枷锁。 司震启听到自己一层一层地给祁明上束缚与控制,他却隐隐因为这种情况感到兴奋。 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司震启都没有很放在心上。 他望着祁明身体上被绑着的蝴蝶结,他心中莫名想:很合适,也很漂亮。可惜绑的方式有些过时,不然可以更漂亮一些。 只是在司震启眼里,那个他一些行为都和失了智一样,如果是他,他一定会把控制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依靠锁链是不够的。 还是太稚嫩了。 司震启感觉到梦境一直在走着,他也看到了这个回忆里自己的结局。 死的那天,他似乎是在司家,他梦到了自己坐在位置上,正在和坐在对面的宋墨白争执。争执的是什么已经记不清楚,这个不清楚是梦境还是回忆,亦或是自己大脑臆想出来的幻觉,一直终止在这个画面。 终止在自己与宋墨白争执完,宋墨白隐约说,他对祁天文有意思,话题是如何进行到这里,这个回忆断断续续。 但司震启记得,祁明被自己赶了出去,因为宋墨白回来了。 而那天,祁明过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了进入别墅区的办法,但司家的仆人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在越过大门后,那些仆人看到祁明虽然惊异,但也以为是司震启把人重新叫回来,并没有奇异。 这是司震启的猜测。 回忆里在祁明推开门,走入客厅,他身上都洗得很干净,穿着有些偏大的西装,那西装看起来像是他哥祁天文的,如果是正常人兄弟衣服没了互穿衣服都很正常,但祁明和祁天文两兄弟的关系人尽皆知的差,若不是如此,亲哥哥是祁家的掌权人,能让亲弟弟沦落到成为一个玩物必然是极恨。 第91章 祁明出现的时候,他身上那件属于祁天文的衣服就足够的令人惊异,但更让人惊异的,是祁明的脸色。 很差。 非常差。 并非他做出了不好的表情,正相反,祁明的神色是笑的,那笑容很浅,但不僵硬,那笑容还算好看,但祁明因为很少笑,所以他脸上出现笑意,就令人感到轻微的奇怪。 宋墨白稍稍看向祁明后,司震启看到宋墨白的神色有短暂的变化,似乎是在疑惑。 祁明慢慢地走过来,宋墨白对着祁明笑了下:“晚上好,你怎么凌晨过来了?” 宋墨白一直都很喜欢祁明,他那种对祁明溢于言表的欣快,以及某种欣赏与观察的眼光一直都在,司震启感觉到不舒服,他不舒服于宋墨白看祁明的那种目光。 祁明难得对宋墨白有了点好脸色,他与宋墨白点了点头,宋墨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祁明走过来后,他轻轻对司震启说:“抱。” 司震启那时候自然是拒绝了。宋墨白还在场,他已经习惯了去营造一个在意宋墨白的深情形象,然而,当祁明与寻常不同时不依不饶地伸出手要抱的时候,司震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伸了伸手,让祁明抱过来。 这种感觉,不太一样。毕竟在这个时候,司震启和祁明做爱的次数不少,鱼水之欢,肌肤之亲,更深刻更亲密的距离,都已经接近过了。 祁明被掌控在手上很久了,祁明每一个地方,司震启都很熟悉,但这种接近却格外不同,司震启张开手,在祁明患上自己时,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尖锐的痛感。 许是因为梦,司震启的情绪很平静。 他看到祁明拔出了那把刀,祁明那张脸妖艳的,又恍如恶鬼的脸,此时慢慢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有几分癫狂与特殊的姝色,像是从地狱里盛开的花。 祁明看着他,说了句晚安。 血有一点溅在祁明的脸上。 可也就是在此时,司震启看着回忆里这个样子的祁明,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那刀没有伤到要害,司震启坐在沙发上还有意识,梦境还在继续下去,祁明拿着刀,他的手在抖,宋墨白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慢悠悠地看着祁明。 在祁明出刀后,宋墨白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梦境里,可能是因为自己被捅了一刀,目光又一直落在祁明身上,视野开始变得漆黑,只有耳边的声音能勉强听清。 宋墨白:“我真的很欣赏你。” 宋墨白说:“你要不跟我走吧,你看,我们都是一类人。” 宋墨白说:“你和我都是异类,我们都很冷,靠在一起取暖也是不错的,对么……” 其余的,司震启便不知道了。 但司震启记得那强烈的心悸感。 司震启在第八天就清醒了。 他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问下属,祁明此时人在哪里。 下属派人去查了问了一圈,才知道,祁明在坠海之后被送到了祁家的医院。 司震启派人去和祁天文交涉,但这个交涉的结果并不好,祁天文拒绝他接走祁明的要求。 司震启根本不在意那个梦境里是否有出现那个诡异的结局,司震启根本无所谓,他更在意的是,重新去试探祁明能否给自己那样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 他会吸取教训,拥有一个更加彻底的控制手段,把祁明控制在手掌心中。 想到这个画面,司震启的心脏就开始轻微颤抖。 因为兴奋。 第74章 从我的世界中离开吧,哥哥,这是你唯一能为我做的事。 祁明在第八天醒了。 窗外的风吹过。 “……哈、哈……!” 病床上,苍白的人影骤然睁开了眼睛。 祁明大口地喘着气,额头在不断地冒着冷汗。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他的眼睛漫无目的的落在了医院病房上的天花板上。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 他的眼睫毛在不断地颤抖,那双瞳孔里像是投射着水光,轻微涣散,在慢慢地聚焦。 他轻轻地喘着气,心口里的气在慢慢徘徊。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祁明的眼睛无声地望着天花板。 在他不住地喘气时,他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但祁明没动。 正好出去了的祁天文出来了,在看到床上睁开眼睛的祁明,祁天文一愣,他在病房的门口那一刻踌躇了一下。 随后,祁天文似乎深深吸了口气,走了过来,他的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祁天文踌躇了一下,才慢慢地渡步到了床头,他的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喉咙梗塞无比,却说不出什么话。 他的嘴巴张张合合,老半天,祁天文才哑着嗓音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祁明的耳朵还在嗡嗡嗡的耳鸣,听到祁天文的声音,祁明僵硬的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珠子慢慢地滑落到祁天文的脸上。 祁明的表情,有些恍惚,就像是大梦一场,见到祁天文的第一眼,祁明嗓音很哑,轻轻道:“又是噩梦么……” 祁明拿手轻轻地盖住眼睛。 他在慢慢地喘气。 “好长好长的梦……” 祁明的眼睛里有些空茫。 第92章 祁天文尤为不自在,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上,他鲜少有这种鲜明溢于言表的局促,这种局促只是在一瞬间,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 显而易见,祁天文不是一个擅长唠嗑家长里短或是培养感情的人,好一会,祁天文都没有说话,他坐了一会,在这种静谧的尴尬中,祁天文好一会才慢慢地说:“我……去检查了你疤痕的残留。” 祁天文坐在位置旁,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手掌,他在说的时候,显而易见有些晦涩,说了好一会,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过了一会,祁天文才喘了喘气,艰难地说: “医生说,那疤痕,是因为母亲的毒素,才会一直遗留在你的脸上。” 祁天文每说一句话,就停顿一会,说得尤为艰难,这话一说,祁天文的喉咙梗塞了一会,喉结滚烫,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他们说,“祁天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紧紧纠结在一起的手,”他们说,你没有害死母亲。” 病房内一片寂静。 祁天文没有听到回话,嗓音都有些轻微地颤抖,他的手指压得发白,祁天文眼神略微试探地往上看,看到了躺在了床上的祁明。 这一眼,却让祁天文的愣住了。 祁明的手依然平放在胸前,他的眼神望着天花板,那双眼睛里尤为的平静,没有震撼,没有情绪,就像是大雨净洗过的琥珀,无比的平静。 祁明的眼珠子慢慢地从天花板移动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深深地望着祁天文:“那不重要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大梦一场的哑。 祁明笑了笑:“都过去了。” 那张本就漂亮的脸,因为笑起来,反而更加美艳,左眼下的那三颗痣在眼眸下栩栩如生。 他那本来放着大片疤痕的脸,上面的皮肤与外面的肤色不太一样,新生的皮肉带着一点粉,但祁明在脸上留着大片狰狞的疤痕时都能让人觉得美,这种色差也就无伤大雅了。 祁明看了一眼祁天文:“把关系断绝书判了吧。” 他轻轻地、又带着几分释然地道。 祁明笑:“我呢……也没有什么能力,也算是认清了自己。” “祁天文,如你所说,我没有什么能力,也没有什么抱负,这确实是。” “你也知道,我的童年过得不怎么好。”祁明平静地说:“但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只想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祁天文的瞳孔轻微颤抖。 祁天文的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什么话。 祁明稍稍地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他那着枕头垫在身后,祁明的手指交叠,放在了自己后侧的腰上,祁天文的脚一顿,想要过来帮忙,但他的手在出手前就又变得迟疑,而这个短暂的迟疑中,祁明也很熟练地把那枕头放在了自己的后背,重新整理好了自己。 病房中短暂地陷入安静。 祁明的手放在了腰腹处,他的面色很苍白,那苍白放在此时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祁明的手指交叠,他的眼眸平静,眼睛如同在山泉内被泉水净洗过的黑曜石,因为经历太多,而让他身上的气质更复杂。 祁明轻轻说:“我梦见你死了。” 祁明的语气很平静:“我没有很开心。” 祁天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猛地看向祁明。 祁明说:“也没有很不开心,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祁明说:“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 祁明说:“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们鲜少会如此平静地坐在一起聊天,此时也是。 祁天文就听祁明说:“我不想报复你了,我只想有一个重新的,干净的生活,我不想因为你再让我的手染上肮脏了。” 祁明:“我用一生的代价来理解了一件事。” 祁明:“有一些关系,是留不住的,也是强求不来的。” 祁明:“我们……不要再做兄弟了。” 那一声轻轻地声音,却让人感到心脏痉挛的疼痛感。 祁天文的心脏在距离的震荡,他的的嘴巴张张合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但是在这一刻,他的眼圈骤然就红了。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明的话很平静,也很淡薄,在这种情况下,却有着令人心脏震颤的力道。 祁天文的手在痉挛,他慢慢地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低低的喘了气,祁天文艰难地说:“至少我已经意识到了,祁家和我都对你有所亏欠,让我做点什么吧……”让我不会被愧疚淹没。 祁天文的手盖住了眼睛。 祁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说:“再见,哥哥。” 祁明说:“从我的世界离开吧。这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 祁天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75章 断绝关系文书 祁天文最终,还是在祁明那疲惫神色中感到了驱逐,他沉默地慢慢地离开了病房。 最近常雨季,本身这座城市就多雨。 从祁明跌落海面的那几天就一直在下雨。 祁天文从医院下来时,外面已经被大雨倾盆给覆盖了,他难得没有去叫司机来接他,他撑了把伞,雨打在厚实的伞面上闷闷作响。 第93章 已经是深夜,也因为大雨,十一点的街道因为大雨而堵车,走在街道上能看到堵车那一面红色车尾灯的连绵成一片,倾盆的雨让那红色的灯都有几分迷蒙不清。 祁天文走没有两步,身上昂贵西装的裤脚就已经被雨水打湿。很凉。 路边还有撑着幕布在街边烧烤的小摊贩,一旁有不少电动车,像是夜班下班的行人,烧烤摊子的白色烟气慢慢腾升,那烧烤摊子上挂着一个白又明亮的灯泡,冰凉的雨让人清醒,这种雾气腾腾的摊贩亦让人迷蒙。 祁天文站在那边看了一会,他其实什么也没想。 只是心脏好像空落落的。 他的人生惯来顺风顺水,只遇到了两个挫折。 一件事就是母亲的离世。 另一件事伴随着母亲的离世,他再也无法直视这个胞弟。 这是他人生中所有可以承受与不可承受的,在事业上,他从来没遇到过任何巨大的挫折,而优渥的家境以及被委于重任的信赖,活这么大,祁天文拥有一个与祁明截然相反,如镜般的人生。 在祁明成为一个万人嫌时,祁天文因为天才与家中权势,成为学校内聚光灯的存在。 如镜如影。 可也因为人生一切都太顺了。 一切都太符合他的人生的意了。 才导致于此时出现的两个挫折,便足够将他压垮,成为他一生的心魔。 祁天文撑着伞,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腾升而起的雾气,雨水很冷,但心里更冷。 母亲的离世让祁天文在幼年时意识到原来人再怎么天才,再怎么厉害,但也不可能横跨生命的长度,挽回必然死亡的人。 第二个挫折便是母亲难产死亡后留下来的胞弟。 和母亲长得很像,但又不是很像的胞弟。 他和祁明差了六岁,快七岁。 他对祁明的印象最开始来源于一个深刻的画面。 母亲怀孕去产房时,父亲并没有回来,就像是那些琴瑟和鸣,父母美满画面的都是昨日错觉,在母亲生产的时候,父亲连个样子都不愿意做,去了其他红颜知己的家中。 产房外只有自己和母亲家族中的兄弟。 祁天文那时候不高,知道这些亲戚的腰胯的位置,他从大人的脚间交错的间隙中,看到了穿着绿色防菌服的医护推着母亲往里面走。 母亲进去那漆黑幽冷的房门,冰冷逼仄的走廊中,光是惨白的,而那紧闭的房门却坚硬地立在那里,紧闭的房门似乎永远也无法再打开,那一次关门就仿佛永恒。 下一次,那幽暗的兽口般的大门打开了,母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医护抱着一个格外瘦弱的婴儿,那婴儿脸上带着漆黑的疤痕,医护的表情都是错愕与紧张,抱着婴儿在面对自己的亲戚时那医护慌张惊恐的神色仿佛油画,她说了什么祁天文已经不记得了,祁天文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扒拉一旁舅舅的裤子,不断地往那个医护后面看,想要看到熟悉的身影。 但那个冰冷的洞口已经吞噬了他的母亲,换来了一个丑陋又虚弱的胞弟。 在七岁那年,这个画面是祁天文永远的阴影。 每次做梦,祁天文闭上眼睛,都是母亲笑着进去那紧闭的房门,换着抱出来一个婴儿的画面。 这便成了母亲死亡之后,祁天文第二个无法过去的坎。 他聪明,很早不需要大人的欺骗就能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 祁天文也知道难产是什么意思。在母亲从产房中走不出来后,他就一直在不断地找祁家的人让私家医院的医院实习生来给自己科普与教学一些医学知识,那年祁天文才八岁。 他知道这和肚子里的弟弟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这并非祁明所能决定的,但理智清楚,感性却无法完全分分清与隔离。 他永远无法直视这个弟弟。 后面祁明就越长越大,也格外喜欢粘着自己,他长大了那个疤痕也在慢慢扩大,但小时候脸比较小,祁明的那个疤痕覆盖的更深,几乎是覆盖了四分之三的脸,几乎狰狞如恶鬼。 祁天文知道家中的仆从都不喜欢祁明,只是碍于祁家的仆从管教严格,即便再害怕祁明这张脸,再怎么恐惧祁明的这张脸,也需要按班就部地照顾祁明。 只是人确实是有喜好的,人有善有恶,但都是有度的。即便那保姆有职业操守,性格善良,看到祁明的那张脸,也会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就看着祁明那张脸而感到胆怯。 雇主家的小孩长了这么个恶鬼的脸。 最多也只能勉强保持一些基本的行为,要多亲近是不可能的。 而祁明向来对这种人的忽视和苛待尤为敏感,那仆从寻常都是能远离祁明就远离,祁明那张脸,虐待他都需要勇气,更多是直白的忽视。 向来祁明很小就接受到了这种信号,性格一直尤为胆怯,敏感,一直到看到自己,祁天文不在意他的疤痕,容颜枯骨,他并不建议这种疤痕,但他却跨不过去母亲那个坎。 祁天文只能对这个胞弟保持冷漠。 但祁明总是会喜欢粘着自己,许是因为在祁明的生活里,他这种直观的厌恶与不满,甚而比仆从隔了一层膜的冷漠更加让祁明觉得亲密。 祁天文一直知道的。 可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小孩已经长大了,祁明也在慢慢地往前走。 第94章 只有祁天文一直被留在原地,在母亲离开后他的很多情感都被拘束在了原来的地方,而现在,祁明也要离开了。 祁天文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的眼圈有一圈不明显的红,他合拢了雨伞,此时也没有那豪门子弟有的讲究,昂贵的西装裤直接坐在已经关闭的小店面前。 祁天文从口袋中抽出烟,他的手指颤抖着,把烟夹杂手指中,他拿着打火机颤抖地点了两下,好一会才把那香烟点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眯着眼睛咬着烟。 他静静地看着前方车流,一会,祁天文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纸张。 他把那折叠一直放在西装口袋里的纸慢慢地打开,那纸张被折叠得很整齐,那纸刚打开,天空滑落的雨就有几滴落在那纸面上,氤氲了几个大字。 那是祁明投递的断绝关系协议书。 祁明的名字被雨打湿,断绝的另一方是他们共同的父亲,祁天文知道,祁明的这个一传到父亲那里,无需犹豫,马上就会被批准了。 雨水晕染了祁明的名字。 祁天文的手轻轻颤抖着。 第76章 他只是不想背叛自己 祁明躺在病房内。 冗长与过久的睡眠,让祁明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格外昏沉,太阳穴在胀痛,又有几分空腹的恶心。 他感到不舒服。 但比起身体的不舒服,祁明的情绪却更加的难受。 祁明的眸光落在天花板上,眼睛里有几分无神,似乎还没有从冗长的梦魇中清醒过来。 他轻轻地喘气,把胸腔内一口气吐掉了,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叫祁明。 一个现代的社畜。 人生没有什么太大的抱负与理想,所求的不过能够在一样拥有很多阳光的地方,能有一家自己的面包店,能见日升月落,平静而安逸,希望能够这样快乐的过完一生。 可是为什么…… 祁明的喉咙里有一点血腥的腥甜气味。 可为什么我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你满脸是血的脸呢,哥哥? 祁明重重地喘息着,他睁开眼睛,如同濒死的鱼,胸膛沉沉的起伏着。 他受不了,撑着床沿撑起了半个身子,猛地吐了出来。 祁明撑在床沿边,他一呕吐就吐了个昏天暗地,他好几天都是昏迷吊着营养液,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出胆汁,那种苦涩与苦味一路地往喉咙地方往内压。恶心的感觉几乎蔓延了整个神经。 恶心。 胃部在剧烈的痉挛,却是因为情绪引导。 祁明的眼睫毛里带着一点水汽,他漆黑的瞳孔凝望着地板上的花纹,黑深的眼睛里紧紧地望着地板上不断滴落的胆汁,仿佛往下滴落的不是自己的口水,而是滴滴答答往下落的血。 愧疚。 愧疚。 祁明紧紧地盯着那血迹,猛地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喘气,他慢慢地勾起了嘴角。 有时候,祁明觉得自己软弱。 如果他真是什么心智坚定,狠辣,干脆的人就好了,他杀了应该杀的人,报复了应该报复的人,从来没有去对无辜的人下手,他无愧于自己,他不应该为此而感到……如此强烈的痛苦。 可是祁明依然会感到痛苦。 他永远不会因为杀人而感到解脱。 那是上辈子么?原主的记忆?还是他的回忆? 祁明分不清了。 可那温热的血液落在自己的手上的触感依然缠绕在自己的手上。 祁明释然地笑了起来。 他果然如祁天文所说,只是一个普通人。 有良知,依然会因为自己成为一个施暴者而痛苦,祁明知道被伤害的感觉,也比谁到知道被伤害的痛苦,但如今自己成为施暴者。 成为一个持刀的人。 痛快吗? 痛快吗? 没有,没有。 祁明想,是因为他的软弱么?他下刀的时候已经想过了代价,也想过了结果,他不害怕代价,也不害怕自己的结局,祁明受过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死亡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可祁明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个坎。 他在出刀的时候没有迟疑,在杀人的时候没有害怕,让他痛苦的不是害怕。 或许在漫长的欺辱中,祁明与寻常人的神经便已经不同。 祁明的恐惧神经……已经在一点点的折辱中,慢慢地,被他自己所克服。 被堵在卫生间恐惧么? 被逼到绝路恐惧么? 顶着这个恐怖的疤痕上路,恐惧么? 恐惧的。可祁明能够克服,他在不断地克服自己的恐惧中,已经比其他人更加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恐惧,在行动的时候,他没有恐惧。 他只是…… 心里难过。 他不想伤害别人,他不想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他不想…… 他不想背叛自己。 祁明手指紧紧地绷着床沿,他的眼睛里都是泪水,那迷蒙地泪水沿着他貌美漂亮的脸不断地滑落,在不断地落泪时,那脆弱的脸更加破碎,漆黑的眼睛里却有着与他那双漆黑眼睛里截然不同的冷冽。 祁明的手指绷得无比苍白,那苍白的指节几乎把床单紧紧抓出了折痕。 胃部的干呕更加恶心,胆汁一路在往外冒。 第95章 一阵干呕的声音以及液体落在地板的声音。 胃部里空荡荡的。 可这种不适感只是让祁明微微颤抖了眼睫毛,他的神色没有太多的害怕,就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陶瓷玩偶,却又用极为顽强的灵魂,硬是紧紧地拼凑在一起。 “呼……呼……” 祁明抽过病房一边的纸张,擦了擦嘴。 他顿了一会,看到了床头上的一个保温壶。祁明却闪过了祁天文的脸。 他的心脏略微紧绷,祁明沉默不语,他安静地看了那保温壶一眼,手因为虚弱有些轻微的颤抖,他平静地拿过那保温壶,没有傲然地把那保温壶扔在地上。 事实上,祁明确实不想再与祁天文的任何东西有所关联,如果这里有其他的东西,他不会选择祁天文留下来的东西。 但他需要吃饭,也需要好好照顾自己。 祁明足够清楚,他没有人爱,所谓的不吃不喝那是被宠爱的人依靠伤害自己的身体,可以威胁在意自己的人。 而他没有。 祁明平静地打开保温壶,保温壶里面放的是一海鲜粥,粥炖得很软,也很香,但祁明不吃海鲜。 他倒不是过敏,只是因为味觉与嗅觉比寻常人发达,同时对海鲜里面自带的腥味也比其他人敏感,即便是在海岸边刚上来的鱼,炖得甘甜,但祁明也依然能在吃的时候,隐隐约约感受到海鲜里面的海腥味。 其他的羊味与牛味,猪肉味他都接受良好,唯有海鲜,祁明吃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苦味。 祁天文显然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偏好什么,但祁明不觉得怎么样。 有时寻常人家的家庭,父母都会偶尔忘记自己孩子喜欢吃什么,何况与他们这种……关系断裂的兄弟呢?有粥就不错了,祁明不挑。 他慢慢地拿着汤勺,把里面依然保温的粥慢慢地一勺一勺地咽下去。 喉咙里有些腥甜,海鲜的味道令祁明本来就反胃极差的胃口更加难受。 祁明平静地把粥咽下去,那种反胃感又一次涌现,让祁明非常非常想吐,他忍下了。 即便难受到这种程度,祁明的表情依然很冷静。 第77章 生活的重建总是漫长而让人迷茫 一会,有医护过来了。 毕竟是祁家的私人医院,里面的护工会十分在意照顾病人,之前祁天文在护工不会来打扰,但在祁天文离开一小时后,那护工就非常自然地进来了。 那女护工进来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祁明一眼。 看到祁明醒了之后,女护工的神色似乎闪过了什么,她走进来,小心地问祁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祁明说:“可以帮我带份粥吗?” 女护工说:“自然是可以的。”她没有问祁明手里不是有一份了么。 祁明便笑:“谢谢你,要一份玉米粥。还有,我刚才吐了,可以让人过来打扫么?” 女护工看了一眼病床旁,忙点头:“当然可以!!” 人面对自己疾病终究是会有点难堪的,祁明被可怜的目光常年观察,现在也慢慢熟悉了,他稍稍地呼了一口气,只是道:“谢谢你,我钱转给你……” 女护工忙忙摇头:“医院是有准备你的食疗餐的,你想要的玉米粥医院里有的。” 女护工马上就溜烟一样下去了,祁明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腕,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真是狼狈。 此时外面在无声地下着雨。 雨水一点点噼里啪啦地落在一旁的橱窗上,轻微的细响只会让人感觉到,更静了。 祁明把那只吃了一口的海鲜粥放到一旁,目光轻轻地跟着细雨的动静看向了窗外。 人只是会在脑海里空茫的时候,盯着一处发呆。 祁明看着外面的雨,因为外面便是繁华高楼林立的城市,外面闪烁着的大厦灯光让病床内的放光少了一点,隐约能看到雨落在窗户上,把外面的景色模糊的模样。 一旁的镜子反射着空荡的房间,病房内的光很明亮,也因为明亮,那玻璃镜上空寂地反射出祁明的身影。 病床上的人头发垂到肩膀,一头卷发,祁明长得好看,却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的。 他的五官足够立体,身上也有种男性的清秀感。 只是此时,空荡荡的病房内,那坐在病床上的人在投影与反射中,在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时,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了。 祁明看了一会,他目光只是注视着被外面雨幕模糊的光圈,但一会,祁明的目光稍稍一凝,注意到了不对的地方。 他脸上的疤痕…… 消失了。 祁明一怔,手也抬起来,手摸向自己的脸,那伴随着自己的疤痕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摘下了,那新生的脸侧皮肉很脆弱,抹的时候还有一些刺痛。 祁明一顿,呼吸稍微急促起来,脑海里这时才闪过祁天文刚才说的话。 祁天文刚才的话,祁明其实都没有多认真听,他此时看到祁天文那活生生的脸时,情绪……却反而短暂地平静下来。 不是梦魇,不是过往,不是回忆。 他没有……杀兄。 也没有背叛自己。 但过往血色的回忆也榨干了祁明所有的感情,也榨干了祁明对祁天文能够承担的所有情绪,恨意,渴望,期待,孺慕…… 第96章 人如果极端地压榨自己的感情,或者情绪遭遇极端的重击,会慢慢地一点点把所有的情绪挤压,扭曲,彻底地封闭掉。 可惜人是很脆弱又很强大的生物。 祁明虽然情绪在遭遇到如此大的创伤,他也依然可以保持生活的稳态,甚至重建自己新的性格,新的人格。 只是人的抗压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祁明一生都在追求自己渴望的兄长对自己回头,甚而已经成了执迷,如果祁天文没有对他那么残忍,也没有在残忍中又偶尔对祁明露出短暂的怜悯与复杂,祁明不会对祁天文执迷至此。人越缺乏什么,就越渴望什么,被宠爱与爱意滋生长得的人不会如此偏执,唯有一生被亏待的人才会深陷障。 可现在,祁明已经放弃了。 所有幼弱废物的弟弟对自己强大的兄长可以承担的所有感情,都从他病痛的胸膛中,挤压消失了。 那导致他痛苦的根源,对兄长的渴望,期望他回头的欲望,都一点点地消失了。 “呼……” 祁明轻轻地看着手。 现在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他就像是一棵蒲公英一般。居无定所。心口反而空荡荡的。 祁明的脑海里想到自己即将想要出国的想法,他摇摇头,对自己笑了下。 或许他应该去寻找能够重建自己生活的力量,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来填补自己的空虚。 祁天文于祁明,就像是风筝线,那是血缘的拉扯,并非什么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只是这种血液,会让祁明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空,毕竟他从小就没有与人建立过亲密关系。 但现在这条线,被他彻底割断了。 首先的感觉,就是空虚。当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连痛苦都可以成为构建一个内心的核心。 祁明努力把自己脑海的想法摇出去。 呼。 构建自己的生活。 谈何容易。 祁明看着自己的手掌。 * 另一边,那女护工在等新鲜重新小火慢炖的玉米粥时,却在隔间内,打通了电话。 雇主的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女护工道:“老板,你让我注意的那个人,他已经醒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司震启的声音。 司震启说:“是么。” 司震启说:“你等下可以留心是否有留下通讯设备。” 一会,司震启顿了一会。 “你可以适当的在他面前透露你是我手下,如果他有离开的意愿,我会帮他。” 女护工觉得司震启的这个语气很奇怪,但她没有深究,她脑海里想过刚才病房看到男性,五官十分好看,少有的好看,即便脸上染着病气,也有说不出的颓美感。 那种礼貌的笑容,却因为他狭长的眼睛以及五官而格外的震透人心。 真的长得很好看啊…… 但怎么会病得这么重。 女护工不由得有些可怜他,再结合司震启的话,脑海里脑补了一出金丝雀与被囚禁的关系,对那个离开的祁天文越发不喜。 只可惜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能做的也不多,最多就让那高级病人的特供餐里,让那大厨多放点瘦肉与玉米粒,让这个粥吃得更甜一点。 第78章 宋墨白的出现 粥很快就到了。 祁明也回过了神,他在床上摸了摸手机,没摸到,但想来自己在坠落海底的时候,那手机也一并掉落海里了。 人没有手机就很难办成事情,就等于没有钱,也没有与他人联系的方式。而现在祁明也没有现金,一时之间,没有了手机竟然比被司震启囚禁的那段时间里更让人举步维艰。 祁明自嘲地笑了笑。 他脑海里一时空白,想了想,自己现在如果要钱的话,需要回家拿银行卡,去银行取钱,再去手机店买手机,同时办理一张新的手机卡。这是一个人慢吞吞的步骤,自然大家族的少爷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步骤的。 但祁明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社会关系以及信赖的朋友的普通人,每当这个时候,轻微的寥落与孤寂又会萦绕在祁明的心头。 在祁明看来,痛苦已经是常态,寻常的痛苦只稍稍微忍耐片刻便可,可孤寂却如慢刀切割,会一点点的切割自己的血肉,留下血肉模糊地痛感,伤口溃烂,又在孤独的时候重新蔓延而出,一种溃烂生长的钝痛。 比直观直白的痛苦更难以忍受。 祁明呼了一口气,门口的推门声让祁明稍稍地转头。 那护工已经重新回来了。 她小心地端着碗筷,盖子打开,帮忙散热,地上的呕吐物已经被护工叫了另一个护工帮忙清理了。 护工把那盖子打开,在路上散了热气。 女护工说:“我给你带了柠檬水,比较开胃,不过你可以等粥吃了再喝,空腹喝可能不好……” 女护工把那柠檬水放在了桌上。 祁明望着她小心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不由得轻微侧目。 女护工顿了顿,又说:“我是司震启雇佣的护工,他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他。” “听到你受伤了,他意愿来看你,只是你哥哥看得紧。” “你现在有通讯设备么?” 祁明摇了摇头。 女护工说,“让我让人给你准备吧?” 第97章 祁明眨了眨眼,却礼貌拒绝了。 “谢谢。” 女护工也不强求。 看祁明没有多说的想法后就礼貌地离开了。 祁明拿过粥,慢慢喝,他确实没有什么胃口,一旁热水泡的柠檬水依然带着一点温度,祁明看了一会,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许是因为感受的痛苦比常人多,祁明对于温暖的事情也比其他人感知鲜明。 他依然会为这种无心的小善良,即便是雇佣的行动,依然感到高兴。 他喝完之后,又感到倦怠,此时护工的话却让祁明感到几分轻微的世界嘲讽。 好像自己依然是司震启的金丝雀一般。 他依然如上辈子一样的菟丝子,一样的柔软,在脱离了祁天文之后,只能依附司震启的感觉。很不好。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但祁明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认清自己。 他会隐而不发,在最好的机会,在最适合的时机,彻底的脱离这些人。 而在此之前。 祁明都会慢吞吞的,显得温顺而无害。 * 祁明又睡着了。 这一个晚上他依然睡得不安稳。 甚而,比之前更加不安稳。 以往只是模糊的、带着火焰、血迹,红色的梦境,只是隐隐有深意,但从来没有直面那些伤痛的回忆,在梦境重逢之后,却撕开了那层令人不安的假象,露出最狰狞的内里。 梦境里已经直观的燃烧起了火焰。 高中时期的祁天文在雨夜里站在门房边,他那时清瘦,站在楼道下昏黄的灯中,他的五官也隐隐约约有了温度,他侧开身体,幼小的祁明又一次跟着祁天文的背影往内走。 那幼年的自己又一次穿透了自己的身影,一路往前,不断地在前面地往前跑。 房子里在燃烧着大火,那个幼年的祁明一次次地往那道身影追过去。 祁明惊醒了。 他低低地喘着气,眼瞳里迷蒙上了一层水雾,瞳孔里却折射着轻微寒凉与冰凉的光泽,他的瞳孔无神的注视着天花板,空气中只能听到祁明自己细微的喘息。 那喘息很轻微,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感闭塞,那喘息好像连带着从自己的胸膛穿过的声音都能听到。 祁明眨了眨眼,眼泪从眼角滑落,他慢慢地清醒了,也恢复了理智。 “晚上好。”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祁明转过头,只见原本祁天文拿着一个椅子放着的位置上,上面已经坐上了一个人。 宋墨白穿着白色西装,他的腿交叠,这显得他腿长,他的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脊背板直,这种突然出现在病房里,房间里还一片昏暗,宋墨白的出现本来应该令人惊恐,但祁明却尤为正常,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宋墨白也很习惯祁明某种隐隐约约地排斥,但是在宋墨白的眼里,祁明的这种排斥,并非针对他这个人。 就如宋墨白从祁明身上看到他们某种相像的特质,祁明也亦是从宋墨白看到这种类似的特质,只是他们对待这种相同的特质反应却截然不同。 宋墨白见祁明醒了,他慢悠悠地道:“要喝水吗?” 祁明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祁明没有问宋墨白怎么会在深夜,进入祁家的医院。 宋墨白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也不在意身份,非常自然地走到一旁,拿着一旁的水壶给祁明倒了一杯。 那水是温的,祁明接了过来。 见宋墨白没有那么抗拒自己,宋墨白的表情带着几分兴味,他轻声说:“我开灯了哦?” 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祁明点了点头后,宋墨白才把灯打开。 灯光骤然打开,有些晃人的眼睛。 祁明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拿着水杯平静地把水吞咽下去。 宋墨白开了灯,才发现祁明脸上的疤痕没有了。 宋墨白微微一愣,才有些惋惜道:“你那个疤痕,真的很漂亮。很有个性。” 宋墨白的目光落在祁明脸上,见了祁明没有了疤痕的脸,这五官已经和他不是很像了,人的五官走向细微的差异,整体看起来就会格外不同。 第79章 你和我很像,祁明 祁明的五官乍一眼是像的,但也只是像而已,两个人靠近了就有些性格与风格的差异来了,只是祁明侧着脸看窗户时,那半张脸才会给人一瞬间的错觉而已。 祁明喝完了水,看向宋墨白:“有什么事么?” 宋墨白盯着祁明,啊了一声,笑了下:“有。” 宋墨白说:“我想送你出去,你愿意么?” 祁明一顿。 宋墨白解释道:“出国。” 宋墨白凤眸稍稍下压,他的目光寻常都是笑的,但他的笑和祁明的不同,他的笑充满了攻击性,也充满了男性魅力。 宋墨白举手投足间,都给予人一种孔雀开屏的优雅感。 祁明:“好。” 宋墨白轻声问:“不问为什么吗?” 祁明:“为什么。” 宋墨白笑了好一会,看着祁明苍白的脸,他轻轻地说:“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和你说吧。” 宋墨白说:“有时候我看着你,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我自己。连带着你对祁天文的目光……都与我看向我父亲的目光一模一样。” 第98章 宋墨白走到祁明的病床前,他轻轻地挑起祁明的下巴,宋墨白的眸光和祁明的眼睛对上了。 宋墨白轻声道:“都是那么的执迷不悟。” 他的手指很礼貌地放了一会,就松开祁明的下巴。 宋墨白说:“但唯一的差别是,你的哥哥对你似乎有点感情,而我的父亲不是。” 宋墨白笑容看不出什么意味,他坐在位置上。他看了一会祁明一会:“我一开始是想……也期待,你与我一样从正常的世界中跌落。” “就像那只蝴蝶一样,你脸上的疤痕可以愈合,但你心里的创伤无法愈合。” 祁明没说话。 宋墨白说:“可我后来想想,你这样的话,最后会杀掉你的兄长的。” 祁明的眼神稍变,他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宋墨白。 宋墨白:“对,就是这样的眼睛。” 宋墨白:“我又有些不忍了。” 难以分清宋墨白是在不忍什么,他的神色有几分轻微下垂,一会,他笑:“而且,你和我不一样。你不会享受这个过程的,你不会感到痛快,可能到最后,你会跟着你哥一起死去,那我要怎么办呢,我该多孤独啊。” 宋墨白身高一米九,这种害怕孤独,撒娇一样的话几乎是信手拈来。 祁明:“谢谢。” 作为一个普通人,祁明想,如果宋墨白愿意收手,不去让他再一次变成这样,他是很高兴的。 毕竟他就是一团棉花,世界想怎么揉搓怎么揉搓。 宋墨白顿了一会,又笑了。 他说:“我在想,如果把你送走,祁天文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哭么,到时候需要我给你录一份吗?” 宋墨白笑眯眯地道。 祁明感觉有些变态了。 祁明:“不用。” 祁明顿了一下:“不过在出国前,我想回去学校。” 祁明的眼神下垂。 他成为社畜的回忆中,并没有自己上大学的回忆。而在原主的回忆中,也没有原主上大学的回忆。 原主是在大二那年就因为情绪问题休学,他渐渐地不堪重负,也被司震启彻底掌控成了金丝雀,而司震启因为他那张与宋墨白过于相似的脸,也彻底被司震启迷恋。 虽然祁明很难想象司震启迷恋上什么模样,毕竟在短暂地和司震启的相处中,祁明感觉司震启还算正常。 祁明慢吞吞地想。 宋墨白说:“好哦,需要我送你出去么?” 宋墨白说:“你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只是精神需要静养。” 宋墨白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新的手机,笑着看向祁明,祁明打开手机,里面有手机卡,祁明略微一顿。 宋墨白说:“我想你掉入海里,手机估计也全都用不了,我就给你重新弄了一只。” “号码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和司震启那个神经病不一样,我不会在给你的东西里下定位器的。” 祁明看了一眼手机,他看向宋墨白,突然道:“你给我帮助,是因为我和你以前很像,你帮我算是在弥补过去的自己……还是。” 祁明说:“你是在代替我哥哥来解除我的心伤呢?” 因为病弱,祁明此时身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病气。 加上他漂亮的外貌,祁明也显得更加无害,只是此时一说,祁明竟显得无比的清醒,宋墨白一顿,才说:“不好说。” 宋墨白说:“我在你的手机里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问题的话,不要吝啬来找我,毕竟我很闲。” 宋墨白走后,一夜无梦。 第二天起来,祁明就叫来医生,准备出院手续,在他和医院的护士明确表示自己想要出院时,祁天文来了。 他看着祁明手里拿着的手机,神色有些微妙的阴沉,在看到祁明的脸色后,他压下几分无措和火,道:“先回去。你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祁天文的手放在祁明的肩膀上,这对祁天文来说是完全示好的行为,但却被祁明猛地拍开了。 祁明道:“别碰我。” 祁天文的手僵硬在空中,路边的医护都当做没有看到,静默不语。 祁天文僵硬了一会,才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口袋里,掩饰自己手指颤抖地痕迹。 祁天文说:“先回去吧。” 祁明倒是没有和他倔强,平静地回了医院的病房。 他坐在医院的病房房间,祁天文坐在祁明的床边的位置上,好一会才说:“我请了国内有名的心理医生。” 病房的门口是一名较为年长的医生,面目平和,他看了一眼在病床上神色淡然,甚至有几分倦冷的神色,面色就有些凝重。 那心理医生便把祁天文叫出去。 心理医生说:“医院确实有些闷了,我会和你的哥哥好好谈谈,先让你离开医院。” “这里……也不是什么好谈话的地方,都是白色,看着也不舒服。” 祁明对此不发表看法。 心理医生大概在祁明这里讲了一讲他的专业性,以及心理学一些比较有趣的心理实验,小心地试探着祁明的反应,出门后,就和祁天文直说了。 心理医生说:“你得让他出院,我看他的心理问题,会比身上的情况更重。” 可祁天文不知道是被祁明那个冷漠的态度刺伤,还是某种强烈的……要失去什么的驱使,他从以前对祁明的不管不顾,一下子两极反转,变成极端地控制欲。 第99章 疯狂地想要弥补祁明。 有一些像而已。 第80章 只是想要有一个道别的对象 祁天文久久地看着祁明,祁明坐在病床上,慢慢地回过味来。 祁明说:“你想囚禁我?” 祁明的声音很轻。 祁天文从来没有听过祁明这种如此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冷下来的声音,一时之间心脏都跳了一拍。 他地喉咙哽塞无比,迟疑一会才道:“不是……” 祁明:“可你现在行为,与囚禁无异。” 祁明在短暂地调整过心情后,也彻底明白自己要怎么面对这个哥哥,他的表情淡然而平静,甚而显得有些漠然,祁天文如何看不出祁明的这个表情代表了什么? 他只是…… 祁天文的脸色一下就灰白了。 他轻轻地呼一口气,把脸瞥向一边,才道:“我知道了。” “我给你办出院手续。” 祁明:“谢谢。” 客气而疏离。 祁天文以往一定会因为这个语调和祁明生气,他甚至拥有对祁明动辄打骂的能力,甚而会在愤怒与醉酒后对祁明下手,用上了拳头,兄弟之间打斗本就伤感情,何况他两人的武力值差距太大。 加之,尊重是相互的。 祁明此时对祁天文彻底没有了之前的软与依赖,这显而易见。 如果说刚刚醒来后祁明看到祁天文,依然在浑噩与短暂中,没有想起自己的失望,那刚醒来的错愕盖过了祁明内心的茫然。 他习惯地对祁天文好,也对祁天文温柔。 但这种习惯在大脑慢慢清醒,被冰冷的现实刺破后,又会回归沉寂。 祁明的目光略带冰冷地审视着祁天文。 祁天文被这种不信任的,厌恶的目光盯着,身体好像被撕开了一层皮肉。 他的嘴唇霎时间就苍白了,唇瓣颤抖了好一会,祁天文才哑声道:“……如果你执意要出院的话……我现在给你办……” 祁明看向他,也看向祁天文后面的心理医生。 祁明说:“那我们现在算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吧。” 祁天文不答。 祁明撑起身体,从病床中越过祁天文,但在经过祁天文时,却被祁天文一把抓住手腕。 祁明的眼珠慢慢地往下滑。 祁天文艰难道:“你之前说的断绝关系文书……” “可以,但有要求。” 祁明看着他。 祁天文道:“我不要求你搬回来,但你……不能彻底拉黑我的联系方式。” 祁明看了他一眼,面色淡然,手抽出了手机,给祁天文的手机号码和微信都从黑名单解除,同时甩开了祁天文的手:“可以了么?” 祁天文:“起码半年,我给你整理属于母亲给你的那一份……遗产。” 这句话说完,祁天文彻底苍白了。 祁明没答应,也没有呛声,现在对他来说,和祁天文共处一室,对他来说就是极大的精神压迫。 只是在越过祁天文的时候,祁明略略的回头,他的眼神很轻,那不是一个小孩或者小朋友的眼神,祁明如今已经二十岁了,中间的间隔,早已经跨过了时光。 祁明漆黑的眸光落在祁天文的脸上:“不是所有的离开都需要争吵,不用遗产,不断绝也没关系,都不重要了。” 祁明说:“再见。” 那一句再见饱含了太多的情感,最后只剩下淡淡地释然和沙哑。 祁明越过了祁天文,在祁明越过自己时候,祁天文的手动了动,他想去抓住轻祁明的手,他抬手没有抓到。 那一刻,祁天文突然有种强烈的错觉,他们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 * 祁明出院后,先回了自己得出租房。 出租房几个星期没住,已经落上了一点灰。 祁明简单地打扫一下,打扫完有些头昏脑涨,亦有些喉咙干呕干涩,祁明望着采光不好的房间,才有些淡淡的真实感。 他刚睁开眼,就在这个出租房醒来,耳边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和自己说着剧情。 可经历了这么多,祁明已经越发怀疑曾经社畜记忆的真实性了。 如果不是刚睁开眼的那道声音,他必然会直接选择离开,而不是走所谓的剧情。 司震启给的钱确实是多,但他的伤痕消失后,祁明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工作,开面包店也成为了现实,那么祁明就没有那么需要钱了。 如果那道奇怪的声音没有再出现的话,这也就意味着,祁明自由了。 祁明停顿了一会,才对空荡荡的空气道:“宋墨白回来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他说。 空气里依然没有回音。 祁明就不再纠结于这件事。 他简单处理好自己地房间,简单地睡了一觉。 现在睡觉依然会有些不好的记忆碎片,在第二天醒来时,祁明有种从痛苦与漆黑中挣扎出来的清醒感。 祁明醒了。 他简单地去楼下吃了早饭,戴上口罩,返回了学校。 他在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来这所学校,但对学校祁明是拥有一定的渴望与孺慕的心态。 和对待祁天文一样,学校也是曾经休学过的祁明心里很重要的存在。 他带着口罩,回来后便先带着行李,回到了住宿地方。 第100章 祁明回宿舍时,宿舍没人,按照祁明的记忆,他们已经去司震启的公司实习了。 房间空荡荡的。 祁明望着这种空荡荡的房间,心情依然轻轻的怅然。 接着祁明慢慢地逛了一整个学校,学校的风景不错,人也不多,祁明慢慢地走在路上时,情绪慢慢地变得平稳了。 祁明在学校吃完早午饭后,就慢慢地绕着学校走,他的身体变得很不好,简单的散步都会对他的身体有所负担。 他一圈一圈地绕着,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 学校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大多都在外面实习以及放假,祁明望着这个澄明的湖水,他绕着学校的湖水悠悠转转了很多圈,最后坐在湖边安静地凝望着那平稳的湖面。 祁明其实什么也没有想。 可一会,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了出来。 “祁明?” 老者的声音颤颤巍巍,气息不稳,但这个声音却带着一点惊喜。 祁明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环卫工衣服的老人,手里还拿着工具,一旁推着绿色的垃圾车,车上放着一并扫帚。 老人身上的衣服并不算干净,甚至衣服都有些皱巴巴的,他已经有些年迈了,动作都变得缓慢。 但在看到祁明后,老人显然很高兴。 第81章 出国前的准备 以前祁明在学校中,看到这个学校聘请的环卫工人蹲在路边吃一个白天的馒头,祁明把自己那时候的盒饭从盖子剪开分了老者一半,之后老者便一直很喜欢祁明。 当然因为这个老人,祁明经常被不喜欢自己的室友嘲讽为垃圾与垃圾待在一起。 但也无所谓了。 祁明坐在湖边,他微微侧头,老者在看他后,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几乎成了一道弯曲的纹路,笑起来的时候,老人嘴里的牙已经掉了不少。 老人在看到祁明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子,递到祁明手里,祁明望着手里的叉烧包子,入手的感觉是冰凉的,透明的袋子里面的油渍透过了那层透明塑料,摸着有些滑。 祁明垂着眼睛看那个包子。 老人说:“给你吃、给你吃……” 显而易见,这是老人给自己留着要做中午的午饭的。 祁明慢慢地打开那层油膜一样的透明塑料袋,他也不嫌弃,低下头咬了一口,放凉了的包子味道其实不怎么好,但祁明还是慢慢地吃完了。 吃完之后祁明突然就笑了。 他恍惚中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学校里转一圈又一圈。 只是他也希望与人道别么。 祁明安静地把包子啃完之后,他看着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红色的纸币,塞到老人的手里。 祁明说:“我要走了。” 老人微一愣。 祁明说:“可能后面都不会回来了。” 老人说:“去哪?” 祁明:“出国。” 他言简意赅。 老人望着祁明,却无声地点头,老人慢慢地说:“出国好……出国好……” 祁明把钱币紧紧地塞到老人手里,望着他道:“去买点东西吧。” 一直到老人不得不去工作,祁明还坐在湖边。 他深深地凝望着湖泊,一瞬间祁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确实喜欢学校,但在学校里通常都没有给他什么太好的回忆。 他或许也在找一个理由,可以让他留下来的理由。 祁明把油袋子扔到垃圾桶,去找了个地方洗手,他的神色慢慢地变得很淡。 那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祁明回去后就重新检查了自己的余额,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加上司震启答应转给自己的,已经有小一百万。足够他在外面也过得好。 可以确定脱离现有的生活,并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契机。 祁明已经二十二岁了,他站在路边遥望着漫长的车流中,就已经能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确实已经对现有的生活厌倦。 祁明转了一圈,就打了宋墨白的电话。 一开始宋墨白没有接,电话一直响到后面,才被接通。 宋墨白那边的声音似乎有些混乱,各种东西被砸得声音,宋墨白接起电话还在笑:“怎么了,这么快就决定好出去了?” 前夜祁明还在出国前短暂地犹豫,这一天祁明就已经决定彻底离开了。 祁明应了一声。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隐约中,听到了祁天文的声音。 手机的声音似乎是外放,宋墨白说:“出国啊……好啊,我们晚点出来谈。” 祁天文在那头彻底冷下了脸:“出国?” 祁天文:“我不允许。” 宋墨白的电话没关,只听到宋墨白的语调中难得地有些轻微的烦郁:“能不能收一收你的爹味,祁天文。” 祁明不关心他们的争斗,听到祁天文的声音,祁明也没有其他的面色变化。 祁明静静地说:“你们聊,我先挂了。” 宋墨白:“好。” 挂掉电话后,祁明愈发感到厌倦。 像是一滩死水。 他想脱离现有的生活。 祁明又回去了出租房,但这次,祁明发现出租房里有其他人。 司震启。 司震启穿着西装,正站在出租房的大厅,门直接被撬开,他背对着祁明站在房间内,正在安静地审视着大厅,司震启长得高,也长得俊美,身后的背脊修饰得西装更长,也显得他更高大。 第101章 听到了动静,司震启和这里是他家一样,轻轻道:“回来了?” 祁明靠在门边。 他望着司震启,脑海里在社畜与冷漠中,选择了淡然。 祁明说:“有什么事么?” 司震启转过头,看着祁明那有些疲倦的眼睛,司震启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说:“合约还没有到期。” 祁明说:“你是说那个替身合约么?” 祁明说:“宋墨白已经回来了,你还要一个替身做什么。” 祁明中肯地给予建议:“我也不在你面前碍眼,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司震启听了,有一些轻微地烦躁,但没有表现出来,司震启扯了扯自己地领带,往祁明的方向靠近。 他走到祁明面前,抬手突然勾住了下巴,望着祁明的脸:“可是我有些后悔了。” “比起宋墨白,我对你更感兴趣。” 祁明往后稍稍靠靠,即便带着口罩,祁明的眼睛也显得狭长,他略略望着司震启,说:“怎么,要囚禁我么?” 祁明明明有几分笑意,但莫名地能听出祁明语言里的厌倦。 司震启手勾起祁明的下颚后,就又礼貌地松开,但两人间的距离还是很近。 司震启说:“那不会。” 司震启说:“不过,你可能依然需要在夜晚的时候回到司家。我们都是成年人,总要讲究一个合约精神。” 祁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先把工资结了。” 司震启哑然失笑:“好。” 祁明又说:“海外账户。” 司震启的笑停住了。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祁明,祁明惯来给钱就好说话,但现在祁明的性格……变得比之前有攻击性,虽然依然很懒怠,但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凶性。 祁明依靠在墙上,淡淡地笑了起来:“怎么,不可以么?” 司震启:“……可以。”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依靠在墙上的祁明,那上位者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也像是猎食者盯着他的猎物。 祁明从一旁往旁边走,他不喜欢和人贴这么近。 不出意料,宋墨白三天就会送他出国了。 如果面对可以平等合作交流的对象,祁明有责任心,他会保持契约精神,将答应好的事情都做好。 但他面对的不是什么可以和他平等交流的对象,而是强权,拥有随意囚禁他能力的权贵。 和司震启谈公平,无异于一只兔子和狼说,他会保持狼的合约。 而事实上,规则由狼定制,狼随时有撕毁合约的能力。 第82章 你的眼睛……很哀伤。 祁明时常感觉到受制于人。 与幼年时纯粹的被伤害不同,成年后祁明时常感到的怅然,来自于自己的无能。 事实上在祁家身家决定了一切。 他如果比祁天文聪明,或者比祁天文更有能力,就能掠夺他的地位,但祁明或许没有那么聪明,但更多是不想。 他在祁家的所有时间在想的不过是自己哥哥能不能回头,却从来没有想过把自己的哥哥从高高在上的地位拉入泥端。 司震启虽然语言没有表达攻击性和目的,但祁明却隐约地感到了熟悉,来自于上辈子的熟悉,司震启绝不会放自己走。 而祁天文也不会。 唯一能帮助自己的亦正亦邪的宋墨白身份成迷。 一瞬间,祁明感觉自己是一只白白弱弱的兔子,被三头狼围绕在中间成为他们角力的礼物。 祁明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对司震启只是笑笑,没多说。 司震启也态度自然:“你的脸好了?” 祁明戴着口罩,他大大方方地脱掉了自己的口罩,露出那张足够漂亮的脸。 司震启笑:“需要我给你的工资提价吗?” 他很自然地掠过了祁明为什么好这个话题,祁明也笑,只是没说话。 司震启环视了这间普通的出租房,他靠近祁明抬手,露出干净修长的指节,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祁明望着司震启放在自己眼前的手,慢慢地把手放上去。 祁明依然不习惯与人肢体接触。 他手放上去后手指蜷缩了一下,一边劝自己这是上司老板。 在司震启没有撕破他们的现在和平的假面,没有露出前世那依靠权势毫无道理地给自己囚禁在别墅中,祁明便愿意暂时温顺一点。 离开啊…… 祁明的眼睛看着两个人交合的手。 他一定要离开。 司震启绅士道:“你的这个出租房不用留了,我给你重新准备了一套房子,现在去看看么?” 祁明:“你现在是在养小情人么?” 祁明冷不丁地说。 司震启的态度变化很大,明明之前和自己还隔着一层生涩的距离,但此时却突然一改常态。 司震启:“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祁明没有说话了。 这种改变对祁明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事。 祁明想打消司震启的观念,在司震启牵着他的手往车上走,司震启给祁明开了车门,祁明坐在后驾驶座和司震启靠一起时,短暂地缓了缓,试探道: “是因为我现在长得……比之前好看么?” 车缓缓涌入市中心的车流,如一尾鱼没入水光。 第102章 司震启手平稳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静静道:“你觉得是这样么?” 车内很安静,一会,司震启才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与宋墨白的事情。” “你们长得有点像,侧过脸时候某些角度会无比相似。” “但眼神是不同的。” 司震启微微侧过头,看着祁明,眼睛温和和专注,“宋墨白的眼睛是笑的,但里面总是压着厌恶,憎恶,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宋墨白一直都在愤怒。” 司震启的手慢慢地挑起祁明的下巴,让祁明的眼睛看过来。 司震启望着祁明那双漂亮的眼睛。 祁明寻常时候也喜欢笑,只是现在对待他的态度显而易见变得防备。 司震启在祁明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司震启说:“而你的眼睛……像是一直在哀伤。” 他赞美道:“很独特也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祁明眨了眨眼睛,看着司震启,沉默很久都没有说话 司震启的手指很轻地摸向了祁明的眼帘,他的拇指滑过祁明的下眼睑,动作很轻容,但祁明却侧开了脸。 祁明弯弯眼角,礼貌道:“有点痒。” 司震启也顺从地把手放下来,认同地点点头。 司震启继续说:“我以前以为我很喜欢宋墨白,按理应该是这样。以前我印象中发生了一件事。” 车开得平稳又缓慢。 司震启说:“我以前被抓起来囚禁过。” 司震启说:“这么多年了,印象还是很深,我记得是宋墨白带着人过来把我从那个密不透风,可以说是来锁住狗的地方救了出来。我便以为这种感情是喜欢。” 祁明听到司震启说,脑海里闪过一点模模糊糊地印象。 在幼年时,自从宋墨白发现自己后,宋墨白经常会翻墙到祁家找他玩,或许是祁明在祁家太孤独,宋墨白性格还挺敏锐,见祁明很丧,就会翻墙过来后到处带着他溜达。 很奇怪,宋墨白明明不是什么很善良的人,祁明也知道宋墨白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宋墨白却很喜欢自己。 这种喜欢涵盖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构成,祁明没有去深究。 宋墨白见祁明在祁家太闷了,就会带着祁明一同翻出去祁家。 寻常祁明从祁家消失,仆人是不会发现的,按理来说只要在夜晚七点之前回到祁家,他们都不会对消失的祁明太过于上心。 但事实上是祁明有很多时候从外面翻墙而出都被祁天文抓到,这也是祁明搞不懂祁天文的一个点。 明明那个时候祁天文的课业与家族给予的学习任务很繁重,因为天才的名号祁天文需要学习的东西比常人更多。但祁天文还是有心情来注意自己的这个弟弟有没有跑出去玩。 可能这就是祁天文过得太苦而又看不得他过得太好。 祁天文很快就发现了宋墨白总是翻墙过来带他出去,自然是对宋墨白态度更差,在被发现第二次后,宋墨白和祁明就一个待遇一视同仁。 两个人都挨了祁天文的一顿竹笋炒肉,剧疼,那一顿抽下去祁明的屁股开花,但因为宋墨白那扭曲的脸,祁明反而没那么生气了,反而有点奇怪的想笑。 可能是第一次有人陪自己挨打,祁明很怕一个人待着,只有要一个人可以陪着他一起挨骂挨打,即便过得很苦,祁明都能感觉到快乐。 挨打这件事祁明已经习惯了,屁股的伤口只是皮肉伤,过几天就会好。但这几次一起挨打的经历让祁明对宋墨白有了非同一般的友谊。 如果后面宋墨白没有不告而别,宋墨白本会成为祁明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占据自己童年最大的一块亮色。 因为他们拥有类似的童年,拥有类似的五官,而他们都是与人群格格不入的怪小孩。 只是祁明的怪显而易见,宋墨白却不同,宋墨白会无声地掩盖自己身上的黑色。把自己藏在暗处。 像是斑驳的毒蛇。 第83章 我的青梅竹马 祁明的人生已经蒙上一层淡薄的灰。 童年的基调会影响整个人生,灰色这种色彩与祁明密不可分,连同着灰色的雨幕,雾沉沉的天空,总是闷着潮湿的气息,以及总是被雨水打湿透的衣角。 祁明的所有童年与阴郁的雨,孤独,昏暗的天空,永远等不到回头的兄长密不可分,他的性格已经彻底定型成安静阴郁的性格,有时候像一块潮湿翠绿的青苔,虽然青苔依然可以茂盛的生长,但已经习惯了雨天,角落。 而宋墨白拉着自己出去祁家,无疑是雨天后偶尔会露出来的一点明媚的阳光,那缕阳光并不刺目,也不会直接因为过盛大的热与光嗮死他。 宋墨白这个人挺倔,被祁天文抽了几顿依然雷打不动的找机会过来。 宋墨白也是个人才,他很早的时候翻进来祁家,就像是间谍战一样,会带着祁明去躲避祁家的仆从,然后一路探险到祁明的房子,同时也怂恿过祁明要不要去祁天文的卧室。 但祁明什么都好说话,唯有在试图进入祁天文的那房子,祁明说什么都不让宋墨白去。 宋墨白便放弃了。 青梅竹马的友谊显然珍贵,这种一同暗中密谋让祁家的花园都显得趣味起来。 宋墨白性格叛逆,祁天文越是如此,他就越要反抗,拉着祁明一起反抗,而祁明又是对自己的朋友无条件纵容的性格,在宋墨白天天拉着他出去祁家逛街,买糖葫芦时宋墨白都会分他一半,这种友谊对祁明来说弥足珍贵。 第103章 所以即便祁明很喜欢哥哥,但也偷偷地做了墙头草。 宋墨白成为邻居的那一段时间,是祁明难得有亮色的生活。 那一天,宋墨白又带着祁明去城市里转悠,祁明十二,宋墨白十四,年纪都不大,宋墨白的胆子确实是大,在带祁明离开祁家后,就给祁明戴上口罩,免得引起关注,自己也带着口罩,悄悄地坐了公交车,两个小孩一起坐到了郊区,完全不考虑回来的路。 那时天气不错,宋墨白带祁明出去野外踏青,去了城郊地区看看农田,这个车几乎坐了四个小时,祁明坐在摇晃的公交车上看着外面的玻璃窗,眼见外面的风景从繁华的城市一路摇晃到山林中,这是鲜少拥有的旅途,截然不同的路途。 宋墨白戴着口罩,对祁明笑了笑。 这种刺激的冒险想来后面的祁明也不会在感受到了。 他们来到郊区之后就开始到处乱逛,东看看其他人的菜地,西看看其他,就这么逛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黄昏,祁明的手里抓着几根路上摘出来的小野花在手里。 此时两个小孩都没有想着怎么回家,宋墨白带着祁明一路往一旁的乡道山路上走,路很崎岖。 祁明到底在祁家还是个小少爷,没想到宋墨白精力这么好直接带着他来一个城市徒步,后面往山里走去祁明就有些走不动了。 宋墨白只好带着祁明在角落里坐着休息一会,不过这并没有休息多久。 很快,宋墨白和祁明都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他们犹豫了一会,祁明跟着声音过去,看到这个郊区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个不怎么干净的铁房子。 正是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小小的宋墨白和祁明对视了一眼,宋墨白对祁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宋墨白就慢慢地沿着一条小道,猫着靠近了那个铁皮屋子。 许是运气不错,没有人看守。 宋墨白寻找了屋外一圈,见没有人就从铁屋子的一角翻越而进,也打开了铁皮屋子里的一角,祁明紧随其后,看到小屋里被绑着一个人。 一个比他们年龄大得多的男生。 那男生显然已经脱水严重,嘴唇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一看便多天没有进食与喝水,整个人无比消瘦。 宋墨白倒是有经验,他出身的家庭不一般,见这男生浑身上下的衣服布料,宋墨白就猜想,可能是绑架后怕出事,不敢勒索,又不敢真把人放回去,暴露了自己的信息,就打算这么把这个绑过来放在这本让他自生自灭了。 祁明站在一旁,这个男生显然和他哥哥是一个年纪的,听到了动静,那男生不哭也不闹,只是安静地睁开眼睛。 他显然有一双比其他人更加冷淡淡漠的眼睛。 祁明看了一会,宋墨白说:“救?” 祁明是宋墨白的跟屁虫,他没有想法,就点了点头。 那男生艰难地睁开眼睛,但很快又没有动静。 宋墨白的身体素质好,背着一个比自己大一个头的男性也撑得住。 祁明身体消瘦,背不动,只能在一旁打下手,于是宋墨白和祁明就这么把这个身份不明的男生从那个铁房子背了出来。 这里是郊区,宋墨白望着回来的路,看着祁明,微微拧眉。 回去的路途显然很遥远,要如同刚才一样不引人注目的回去显然不太容易。 宋墨白架着比自己高的男生,他望着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祁明,微微叹了口气:“我真是个好人啊……” 他往口袋摸了摸,摸到了手机,宋墨白拨打了司机的电话,小祁明只听到里面司机里冷漠公办公事的声音,宋墨白好像把定位发了过去,随后,宋墨白便和祁明面面相觑。 祁明少有的在宋墨白这张稚嫩的脸上看到踌躇。 一直到后来祁明也没有在看到这时候宋墨白的表情,那是一个小孩对可遇见的代价,轻微的恐惧。 到底还是个小孩。 宋墨白比祁明大两岁,但一起东跑西窜的革命友谊里,祁明已经知道宋墨白是个什么样的人——胆子大,敢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 祁明后来才知道,宋墨白的这个表情是怕。 祁明也是后来才知道,宋墨白因为这个电话被他爹抽进了医院急救,打断了好几根骨头。 坐公交车从城市里晃到郊区花了四个小时,但司机过来的时间却只花费了一个小时。 那男生一直躺在旁边半昏迷,祁明蹲在布满土气的巷道,望着宋墨白,宋墨白唔了一声,他脚踹着地上的泥土,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宋墨白说:“哎,说不定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找你玩了。” 祁明有些难过,不过他还是点点头,用小声的声音问:“你要去哪里么?” 宋墨白艰难笑笑:“说不定……要去医院一月游呢?” 第84章 争斗,友谊 司机很快就到了。 祁明跟着宋墨白上了车,车很豪华,但对于祁明来说,豪华的车也挺常见的。 祁明不自在的是车内的氛围。 他上车后,感觉车内非常的安静。 那司机对待宋墨白的态度冷冰冰的,祁明自己在家中经常能感觉到这种冰冷的态度,也知道仆从的不喜欢,祁明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 第104章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发现作为朋友的宋墨白被这样冷待,祁明却会为宋墨白感到伤心,并且在司机冷漠地看着宋墨白时,祁明会站在宋墨白面前。 司机对祁明这种凶巴巴的反应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他对宋墨白去哪里找了一个半昏迷的男生不感兴趣,只是把宋墨白送回了宋家。 虽然宋墨白经常翻越来到祁明家中,但祁明却是第一次来到宋家。 宋家比祁家更加没有人情味,冷冰冰的,人很少,祁明进去宋家的第一个感触便是—— 好冷。 宋墨白把那个男生带回来,给他随便喂了水,人醒之后,两人又有点好奇这个男生是怎么回事,就又围着人问东问西。一直到后面宋墨白才让仆从去照顾,带着祁明出了宋家。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是宋墨白第一次带着祁明这么晚回去。 宋墨白带着祁明从宋家的后院,一路九曲十八弯找到后面的小道,祁明才发现原来宋墨白来找自己需要经过这么复杂的道路。 很快,祁明被宋墨白架着,从墙上的一个角落翻越过去。 随后宋墨白自己撑着墙壁翻越过去。 这一趟下来,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脏,浑身都已经脏兮兮的。 而且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这是宋墨白带祁明出来晚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晚回来。 以往只要让祁明在夜晚七点之前回去就没有问题,但今天宋墨白推着祁明进入祁家时,已经是夜晚八点了。 今天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两个小孩都有点忘了时间。 祁明被宋墨白送回祁家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好像有点太晚了……” 宋墨白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小祁明还是小宋墨白都感到了轻微的不安。 很快,这种不安就变成了现实。 小祁明比较矮,也没有宋墨白那么灵活,在翻墙时宋墨白在墙下让祁明踩着肩膀上去,那墙其实挺高,也有些危险,祁明踩着宋墨白的肩膀,攀着那面墙壁好不容易翻越上墙壁,一上去,整个人就僵硬住了。 小祁明没动,宋墨白抹了抹脸,有些奇怪,就听小祁明声音很轻地喊:“……哥哥。” 一下子两个人都僵硬了。 宋墨白深呼一口气,被祁明的哥哥抽了这么多次,他早就对这个伤害自己友人,和自己父亲一个德行讨人厌的祁天文有了初步的印象。 极端的暴力狂。 宋墨白撑着墙壁也上来,他们两个小萝卜丁一同吊在前面的墙壁上,就见祁天文冷冷地站在前面,旁边有不少仆从。 那时候的祁天文比宋墨白高得多,也比祁明高得多,人性格又有几分冷硬,对两个小豆丁来说,压迫感极强。 见祁天文这个面色,两个人自然都惴惴不安起来。 祁天文说:“下来。” 他看着祁明身上浑身都是泥土,尤其是那个裤脚,都是湿漉漉的泥干涸在裤脚的痕迹。 一旁的保镖在祁天文的眼神示意下,过去架着祁明的咯吱窝把人抱了下来放在地上。而一旁的宋墨白就这么放在一旁。 宋墨白那时就能感觉到,祁天文很不待见他。 即便祁天文因为他这张脸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宋墨白看着站在保镖旁边的祁明,秉承着对祁天文这个人的不喜和反抗,带着对自己朋友的义气,也踉跄地跳了下来。 祁天文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祁明,淡淡开口:“你去哪了?” 祁明站在旁边,他小心地看了一眼宋墨白,“我……我就去街道上逛了一圈。” 祁天文:“是么。” 祁天文道:“祁明,你和这种不伦不类的人混在一起,也学会了撒谎么?” 宋墨白的脸黑得不能再黑,还有几分被人多次否认的厌恶。 祁明:“我……” 祁明显然说话有些艰难了。 祁天文却有些不耐烦了,“你实话实说。” 宋墨白在旁边说:“你说吧。” 祁天文:“轮到你说话了么?哪里跑过来的小鬼。” 但在宋墨白松口后,祁明才慢慢地、事无巨细地说了今天去做了什么。 祁明的想法很简单。 他今天和朋友出去玩,很开心,他出了很远的门,也见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风景,在路上祁明看到了在祁家没有看到的风景,他想和哥哥分享。 所以祁明说得很细,也说了自己坐着公交车,晃荡了很远,坐到了郊区。 只是他这么说,却没有注意到祁天文的脸在他说跟着宋墨白跑这么远时,越来越黑的脸。 很快,在祁明说完之后,就感觉空气寂静得有几分不对劲。 宋墨白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祁明抬起眼睛,看着祁天文,疑问道:“……哥哥?” 祁天文却垂着眼睛,落在宋墨白脸上,只是道:“你很大胆。” 祁天文越过祁明,他一把拽住宋墨白的衣领,像是揪着小鸡仔一样,一把扯住了宋墨白的衣领,宋墨白的鞋都有些脱离地面,宋墨白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挣扎了一下,手挣脱一下未果,却反而被祁天文更加用力地拽起来。 祁天文说:“我之前纵容你,但谁允许你,带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第105章 祁天文这个年龄已经开始学习拳击,他身上的肌肉薄薄一层,并不夸张,但也依然拥有很强的爆发力。 至少抓着宋墨白这个细皮嫩肉的小鬼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祁明感觉到不对,他看着祁天文的动作整个人都愣住了,惊异之下祁明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他扯住祁天文的手,艰难道:“哥哥,你别说他,是我让他带我出去玩的……” “走开!” 祁明的话没说完,就被祁天文一把甩开,祁明噗嗤一下就跌落在一旁的地上,祁明忙撑起头往上看,只看到祁天文眸光冰冷:“等下再教训你。” 祁天文的拳头捏得很死,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每一岁的差异都很大,祁天文这时候已经快成年了,一米八窈窕的个子,他们两个望着祁天文都和望着一个巨人一样。 祁明不怕被祁天文揍,没多久祁明就又起身过去扒拉住祁天文腰部的衣服,祁明的手紧紧地捏着祁天文的衣服,嗓音在轻微的颤抖,声音也有些着急了: “你别说他……” 宋墨白却怼着祁天文的脸,猛地朝祁天文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祁明整个人都惊呆了,这绝对是祁明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朋友怎么这么不礼貌的动作,宋墨白寻常时候都很优雅,甚而可以说是风度翩翩,出去玩都不太爱弄脏自己。 这绝对是宋墨白人生第一次做如此粗鲁的动作。 即便祁明那时候只是想保全自己的朋友,但也不可否认,他已经彻底因为宋墨白的这个行为而呆住了。 第85章 隐形的第三者 祁明呆住了,而祁天文的神色更是在那一刻黑到可怕。 宋墨白的凤眼冷冷地上扬,他微微勾着唇,死死地反拽住祁天文的拳头,狠声道:“你就是个垃圾,废物,只敢欺负弟弟的废物——” 宋墨白口齿清晰的咒骂着,下一刻,宋墨白便被整个人拽住脖颈碰地一下就压在地上。 祁天文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黑过。 他紧紧地扣住宋墨白脖颈,压着宋墨白的一整张脸,手指都紧紧扣住,祁天文轻轻说:“哦?” 他那手臂上一点青涩地青筋鼓动,他按着宋墨白的后脖颈,一整个压在草地上。 宋墨白的脸都涨红了,但却开始笑了起来。 但祁明熟悉这个两个人,马上就知道他们两个都上火了。 祁天文手一伸,旁边的仆从便忙不迭地给祁天文递过来一个毛巾,祁天文把脸上的口水擦掉,慢慢道:“不知礼数,毫无教养,不懂尺度……” “你就是个这样的东西么?怪不得我弟弟学会了撒谎……” 祁天文的手越压越深,宋墨白剧烈挣扎起来,祁明一瞬间感到无措,他马上就跑到一旁扯着祁天文的手臂:“哥你放开他……你打我就好了!” 祁明说:“我耐打的……” 祁天文又一次甩开了祁明,他的脸色反而因为自己弟弟对宋墨白的求情而变得更难看,他冷冷地看着宋墨白,松开了手,抬脚却踹了宋墨白一脚,那一脚的力道很狠,虽然没有到断脚的地步,但也绝对不好受。 祁明清晰地听到了宋墨白的一声闷哼声。 祁天文冷冷地望着宋墨白:“因为你是宋家的小孩,我不打残你。” 他看着旁边的保镖,轻声道:“但以后,如果你在进来祁家的后院,我会打断你的腿。” 祁天文一个眼神示意,一旁的保镖就扛着宋墨白,直接从那个墙壁的断口把宋墨白抛了回去,起码有两米高的墙壁,这么摔下去肯定不好受,祁明清楚地听到宋墨白的一声闷哼。 祁明呆呆地看着那个墙壁发呆。 祁天文在解决完宋墨白后,却看向了祁明,他说:“谁教你这么小……跑这么远的地方的?” “三十公里外的郊区,他敢带,你也敢跟,你没有一点脑子么?” “你有想过如果他随手给你放个地方,你要怎么回来?” 祁天文撑开祁明的口罩,那张脸上都是冰冷,祁天文的拇指压着祁明的伤疤,祁天文恨恨地说:“你这张脸就算被人贩子偷了,都没有地方来赎你,懂么?” “就你这张脸,走丢了会有人会送你回来么?” “他们只会觉得你是麻烦!” 祁天文那天的话很刺耳,挨的打很痛,但祁明都记得不是很清晰了。 他唯一清晰记得的是,从那以后,宋墨白确实没有再翻进这座墙。 祁明只知道自己后面祁天文有让保镖去经常性的巡视这片围墙周围,并且重新加高围墙上的高度。 祁天文堵住的不是墙壁,是他阴郁与灰蒙蒙的世界里,那一缕并不盛大也不灿烂的一点光芒。 再后面看到宋墨白,便是半年后了。 之后看到宋墨白,他的性格……就和祁明印象中,变得不一样了。 可能十四岁的小男孩变化很大,宋墨白从初中生年轻的骨架,很快地拔长了,也不再像是祁明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已经开始往成年男孩的方向靠拢,声音也变声了。 而祁明还没到变声期,声音没有变化。 再次看到宋墨白,是坐在祁家的豪华轿车内,那辆车缓缓地经过了宋家的大门,那天在下雨,祁明扒拉在窗户外,车窗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雨珠,那一点凌冷的雨珠让视野都模糊不清。 第106章 祁明看到宋墨白穿着一身合适的西装,虽然看起来依然不成熟,但身材已经变得高挑,身后的侍从给宋墨白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宋墨白的下巴遮盖在伞面下,他身上的气质变得更冷冽了,也更成熟了。 那开始长开更加俊美的五官,逐渐拔开的凶性,以及那轻微的,从那种凶性中折射出来的陌生感。 祁明可以确定,他在车里,宋墨白是看不到自己的。 也因此,祁明扒拉在车窗时,看到从雨伞下露出来的宋墨白,他的眉眼深邃,里面有凶性。 那一瞬间,祁明感觉自己的朋友变得陌生。 那不过几个月翻墙的友谊,好像和雨一样被隔开了很远,宋墨白短暂地变化了很多,而祁明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毫无变化。 陌生。 雨把宋墨白的五官变得更加凌冷,祁明看到身后的侍从或者其他的什么人给宋墨白撑着伞,宋墨白微微地俯下身,上了宋家身前的轿车。 祁明坐在车内,半年没有看到这个友人,心脏却轻微地有些不舒服。 祁明先是想自己哥哥的所作所为,又想了宋墨白似乎没有来找自己,也情有可原。 一直到司震启提到这件事,祁明才有些轻轻的恍然。 祁明依靠在车内,看着外面前进的车流,祁明轻轻说:“你是说,被困在郊区的那栋铁皮房的人,是你?” 司震启微微颔首:“你知道?” 祁明:“我那时候也在场。” 祁明有些倦怠,没有多说。 一会,司震启才又慢慢地继续说下去:“那时候,宋墨白带我出去,给我很深的印象。” 祁明觉得这种喜欢有点儿戏,但祁明不是会去多嘴的人,也只是沉默,而司震启话中核心也不是为了这个,司震启只是说:“也因此,我很早就有关注宋墨白。” 司震启说:“对宋墨白的势力,能力,手腕,我都有进行调查。” 祁明的眼神微动。 司震启终于说出自己扯了宋墨白这么久的核心,他温和又有礼貌地说:“所以,从宋墨白的途径离开这里,我会发现。” 司震启耐心道:“宋墨白的势力大多聚集在外,即便宋墨白是鹰,也只有在外面才能张开翅膀……” 司震启微微垂着眼睛,看着祁明。 祁明一瞬间明白了司震启的意思。 他在威胁自己。 司震启不愧是给人留有余地的商人,即便是威胁,也把危险藏在暗处,藏在细枝末节中,似乎处处留有余地。 司震启话说完,又顿了会,轻轻道:“不过。” “你不是很讨厌你的哥哥么?” 司震启的手轻轻地放在祁明的手臂上,司震启的动作自然,就像是大佬摸着自己饲养的狐狸,动作无比温和:“我可以想办法,让祁家的继承权,落在你的手里。” 司震启笑:“最近的祁天文心里压着事情,脑子也不好了,露出了很多个破绽……” “你想要祁家吗?” 司震启的手慢慢地靠近祁明,很快,祁明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司震启十指交叠住,成年男性温润的手指紧密地顶住了指缝,祁明从自己的手指中,能够隐约感觉到属于司震启皮肤的温度。 祁明这才发现,比起强烈又热烈吸引人视线的宋墨白,冷悍、直白表达自己攻击性的祁天文。 从来没有显露山水的司震启,给祁明一种强烈的……捉摸不透的感觉。 司震启显然是真正的猎手,秉承着不动则已,一动便一击毙命。 第86章 予我一个盛大的坠落 在司震启说完这种利益的诱惑时,祁明突然就意识到,司震启这是在表达合作与友好的信号。 祁明那一刻突然理解为什么司震启会突然看上自己。 他可能是想借着自己的手,毁掉祁天文。 而所谓的替身和喜欢都是一层幕布,司震启是一个商人,他所有的话都包裹着利益,表层的那一层幕布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司震启想从中获得什么。 如果这么想的话,祁明就能理解为什么司震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愿意来拦截自己。 成为他和祁天文角力的棋子么…… 祁明的眼睫毛下垂,目光放在外面人来人往的车流,那种心中的厌倦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深。 祁明没有说话,司震启也不着急。 只是司震启以为他的行为是借花献佛,是为美人送上金银,但不料却被祁明理解成另一个意思。 祁明望着车窗外,看了一会车流,才不得不缓缓道:“你怎么样,才愿意放我走?” 司震启微微挑眉。 司震启说:“或许a市是适合你定居的地方。” 祁明没有说话了。 他们一起回到了司震启的别墅中。 在之前很长的一个阶段里,祁明很多时候都独自一人待在司震启的别墅中,两个人可以说是保持着一定友好的关系,互不打扰。 但此时,之前那岌岌可危的友好关系显然被打破了。 祁明感到压抑。 明明他已经看过了之前的记忆,但此时深陷在泥潭里,他竟然没有一点由自己能够控制的能力。 无论是依附宋墨白帮助,借助祁天文与司震启的对抗来换取机会…… 祁明都感到厌倦。 第107章 他要的明明就不多,也不贪婪。离开这件事本没有影响任何人,祁天文不知道为什么要拦着自己,而司震启的态度也突然在某一刻变得晦涩难明。 祁明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从那一次游艇下来之后,所有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碎了呢。 想来那以为自己是社畜的生活,却是祁明最为安逸的人生。 司震启的手指扣着祁明的手,祁明凝望着那双属于成年人修长的手,慢慢地垂下眼睛。 祁明的脸好了,这件事最先让别墅里的其他的仆从震惊。 没有了那个疤痕,祁明的脸足够的漂亮,也足够的惊艳,加上祁明寻常脾气挺好,对大部分人都不吝啬笑容,所以很快司震启家中的仆从对祁明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 但祁明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疤痕的丑陋带来的伤痛,也因为漂亮的容貌而有了截然不同的冷冽对待。 祁明很不自在。 司震启没有逼他,祁明回到司震启的别墅后,他躺在大床上,整个人陷入深深的疲倦。 ……他明明才刚出医院。 甚而。 他从自己睁开眼睛,从社畜穿越到这本虐文男主身上,所经过的时间不过一个月。 既然如此,如果那些记忆是自己的话,如果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自己要醒过来呢? 祁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手放在空中,祁明凝望着自己的手,当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总会喜欢用这样的动作来平息自己的心情。 在祁明短暂地出神中,他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那道声音从自己睁开眼睛后,告诉自己要按照剧情走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是一阵奇怪的机械音。 【你好,祁明。】 祁明的眼睛一动。 【好久不见。】 祁明摸了摸耳朵,以为是自己幻听,毕竟那接踵而至的混乱记忆,加上坠落海,这样的伤口,似乎出现幻觉,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不是已经要离开了吗?】 祁明顿了顿,他躺在床上,轻轻地看着天花板:“这不是走不掉吗?” 【好奇怪,明明你穿越的原著剧情应该是我带过这么多世界中最难走的剧情……为什么一个月就已经完成了剧情呢?】 【没想到随便抓一个社畜还有这种天赋……】 祁明安静听了一会,却问:“你确定……我是社畜吗?” 祁明轻轻地问:“你是从哪里……找到我的?” 祁明顿了一会,他的眼神里有几分释然:“有没有可能,你抓到了一个失忆了的原主来完成你的任务?” 祁明调侃道。 【……不会吧?你是原主?】 一阵奇怪的电流音。 【原主肯定都是撑不住原本剧情强行脱离剧情才会找人替补的……如果你是原主,你就是逃犯了!】 祁明便很轻的笑了一声,勾了勾唇:“我开玩笑的。” 祁明手交叠,躺在床上,那张漂亮的脸上都是平静。 机械音似乎松了口气。 【反正不管怎么样,看在你一个月就莫名达成了世界目标,这边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帮助。】 机械音说:【给你一次假死的机会,同时给你塑造一个假的身份。】 祁明说:“怎么个假死法。” 机械音说:【跳海。】 祁明没有说话。 跳海的时候,鼻腔被水淹没,强烈的窒息感,浓郁的海面压力,强烈的被压迫的脱离感。 祁明说:“如果你是我的幻觉的话,或许我这一次跳下去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祁明安静地说。 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从出现这道声音开始,祁明之前的所有回忆便不值得信任,他分不清自己和原主的差别。 甚而,曾经栩栩如生的社畜人生都变得有些褪色。 祁明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这些强烈的情绪让祁明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不过,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疑惑。 祁明说:“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的存在吗?” “你可以让人听到你吗,你能让其他人感觉到你的存在吗?” 机械音从没有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我们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祁明便没有说话了。 或许又是幻觉。 不过,反正生活已经如此压抑了。 幻觉又如何? 祁明勾唇笑了起来,他突然的笑让机械音摸不着头脑,祁明笑了好一会,才慢慢道:“这个死遁,要怎么用?” 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关系。 祁明心想。 他所有的人生晦暗如阴雨天,但此时,他希望有一个足够盛大的结局。 不是被梦魇引导无意识的跳海,也不是懦弱的反抗。 祁明心想,依靠宋墨白或祁天文,或是依仗司震启,都太憋屈了。 他想要……真正的自由。 或许这个声音真的是幻觉吧?只是自己心里最渴望的声音? 可能所有状若平常的生活中,累积了祁明所有的人生的压抑,那昏暗的阴雨天,永远显得暮气沉沉的天空,以及总是一个人的街道,一个人的生活,被苛待与特殊对待的有色眼光…… 无数个细小的生活让祁明觉得自己是灰色的。 第108章 可他也想要一个足够绚烂的结果。 那就坠海吧。 祁明大字型躺在床上,漂亮的眼睛凝望着天花板。 给予我一个,最盛大的坠落。 第87章 疯狂 祁明简单地洗了个澡,冷静了一下思绪。 热水很快减轻了一些头皮的压力,祁明穿着浴袍,开叉的浴袍中露出一条白而直的大腿。 修长的大腿线条漂亮而匀称,在浴袍中隐隐若现,卷长柔软的发丝垂在肩侧,带着点湿意的头发修饰了祁明的脸颊。 祁明确实有一张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身材也十分窈窕。 洗完澡后,祁明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打开门,站在门外的确是司震启。 祁明微微侧着倚靠着房门,抬眼看了一会司震启:“有事?” 祁明看了眼手机,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司震启略微点头:“陪睡么?” 祁明:“不。” 祁明作势要关门,却被司震启的手卡在房门边,司震启说:“只是盖被子纯聊天。” 祁明眉头微跳,他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趣爱好。” 他兴致缺缺。 或者说,在确定要坠海之后,祁明就有些懒散了。 如果说之前还会顾及着身份地位,以及差距,现在倒是不会了。 因为无所谓了。 祁明半倚靠在房间内,轻轻笑了下:“不。” “或者你想给我强行绑到你的房间去?” 祁明的语调很轻。 司震启举手投降,见祁明这个态度,眼神闪了闪,松了手,却是道:“过一个月,会在海上堡垒举行名流宴会,到时候,我帮你引介,作为祁家少爷的引介。” 祁明:“可我不需要啊。” 司震启就又没有说话。 一会,司震启避而不谈,但又说:“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司机都会带着你去的,你只需要等着就好。” 想来司震启已经打定决心把自己作为祁家争夺的砝码,祁明想。 如果司震启发现祁明是这样想的,估计会非常错愕。 司震启对感情过于迟钝与不敏感,一如司震启以为自己喜欢宋墨白时会去派人追踪以及收集资料,在看到祁明这样真正能让他动心并且心脏快速跳动的人时,司震启依然保持了以往的作风。 以利益为诱饵,弱化自己的威胁,强化自身的权利诱惑,慢慢地软化祁明的意志。 但司震启没有想到祁明的性格又与寻常人不同,财富对于一个高情绪需求的人来说,不过是辅助用品。 司震启以为他能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试探出祁明的喜好,同时慢慢地花费几年的时间攻略与俘获祁明的心。 但事与愿违。 当祁明听到海上堡垒后,他就顿了顿,也不再多说什么。 * 休息了两天,祁明收到了宋墨白的邀请。 祁明在司震启家的玻璃后花园中宅了几天,便慢吞吞的去了。 地点是一间私人的咖啡厅。 祁明到咖啡厅时,宋墨白也已经到了。 浓郁的咖啡香气让人神经舒畅,祁明喜欢这个味道,咖啡的香气中混合着烤面包的焦香。 祁明拉开椅子,宋墨白坐在对面说:“祁天文知道你打算出国后,对我进行全方位的拦截,现在海关你应该是出不去。” 宋墨白说:“我打算给你找另一个机会……” 祁明洗耳恭听:“什么机会?” 宋墨白说:“就在半个月后,我打算给你做个假身份,上特殊的游轮。” 又与海相关…… 祁明很配合。 宋墨白说:“你有什么需求吗?” 祁明摇头。 宋墨白没有说话后,两个人就显得有些安静。 一会,宋墨白说:“祁明,你最近……” 宋墨白似乎想说点什么,问点近况,但显然这种无意义的唠嗑家常不是宋墨白的风格,宋墨白咽下去了这个话,换了句话说: “祁明,你见过你妈妈的模样么?” 祁明:“没有。” 祁明手里搅动着咖啡,一旁烤好的牛角包香气四溢,祁明的眼眸垂下,落在那牛角包上,语气自然而又平静道:“没有。祁家对母亲的事隐藏得很好。” “而祁天文不希望我有任何与母亲相关的联系。我至今没有见过我母亲的照片。” 祁明喝了口咖啡,又放下了。 宋墨白凝固了一会,又道:“那你希望看看你的母亲吗?” 祁明微微抬头:“哦?” 他的性格显然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以往的祁明虽然冷淡,但却能保持一种基本的、愿意与人接触的态度。 此时的祁明更多是懒散,倦怠,对一切都可有可无,虽然还是在笑,但似乎已经不在意外界人对他的评判了。 像是一只随时会断了线的风筝。 宋墨白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的母亲。” 祁明顿了顿,微微点头:“好。” a市最近都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让空气有些冷,祁明穿着风衣,手放在风衣口袋里另一手撑着一把伞,整个人显得高挑。 祁明走过那零散的墓碑,脸上的神色温和而安静。 宋墨白似乎已经来这里很多次了,很快就带着祁明熟练地找到了一块墓碑,那块墓碑前面放着各种花,新鲜的花卉,正被小雨打得凋零。 第109章 祁明眼睛落在墓碑上,上面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宋芹。祁明也是第一次看到与知道母亲的名字。 如果小时候祁明看到这个墓碑,看到属于母亲的痕迹,他的心情恐怕会有些波动,但祁明已经二十多岁了,情绪自然也平静,就如此时的雨一样,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墓碑上,心情也是。 祁明看了一会,又看了眼周围墓碑的环境,他轻轻说:“这里环境还不错。” “宋墨白,如果我死了,帮我葬在这里吧。” 宋墨白本蹲在墓碑上拿着纸巾擦拭墓碑上的泥土,冷不丁听到祁明这么说,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祁明眨了眨眼:“我如果死了,如果尸体有留下的话,给我埋葬在这里吧。” 宋墨白的表情,慢慢变得冷凝了。 他手里的布放了下来,人也转过头来看祁明的表情,祁明依然是那安静、温和的表情,也会笑,一如宋墨白幼年时认识的那个小跟屁虫。 但此时,宋墨白却觉得祁明那温和安静的神色中,带着一点轻微地让宋墨白不敢深究的…… 疯狂。 第88章 我是你的替身 宋墨白的喉咙动了一动,在那天拦住祁天文以防祁天文去限制祁明的行动时,祁天文便说,他需要把祁明带在身边治疗。 那时候宋墨白觉得祁天文此人荒谬无比。 可此时,宋墨白却心中微微发紧。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聒噪的情绪,也压下了暴鸣的情绪。 宋墨白嘴唇微张,轻轻送出口气,墓地里的冷雨有一些落在他的脸上,让宋墨白更加清醒。 宋墨白没有去质疑这件事,只是说:“我给你看看,你母亲的照片吧。” 宋墨白站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很快就放出一张照片。 里面是一个容貌优雅,笑容温和的女人,女人显然也爱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和祁明很像。 祁明看了一会,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觉得很远,又觉得怅然,雨声在耳边哗哗,有一瞬间祁明是什么都没有想的。最后祁明只是抿了抿唇:“好看。” 祁明望着这张照片里的陌生女人,却只能给予赞美。 宋墨白拿着这个手机,对着自己的脸,让祁明看:“我和你妈,像吗?” 祁明看了一会,目光微微移动,发觉宋墨白确实和母亲长得有几分像,都是凤眼,较为高挑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以及若有似无的笑,只是宋墨白五官更加立体,男性化。 但确实乍一看,能有几分相似。 于是祁明点了点头:“像的。” 宋墨白自然道:“那我可以当你的母亲。” 祁明:“……” 祁明:“……你认真的?” 雨在旁边淅淅沥沥地落下。 宋墨白笑了起来,张开手:“要妈妈抱抱吗?” 宋墨白对着祁明伸开手,祁明望着宋墨白的表情,一瞬间似乎从宋墨白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刻的复杂。 那是宋墨白对自己的怜悯。 祁明摇了摇头。 宋墨白哎了一声,也不强求。 只是这么一说,他便摸了摸鼻子,道:“我们去拍个照吧。” 祁明:“嗯?” 祁明的手插在口袋里,眼睛安静地落在那墓碑上。 他本来和宋墨白的关系是有些僵硬的,生涩的,但有些人在吵架时会面不改色的把那个问题翻篇,于是以往宋墨白对自己的不告而别都已经是过去,祁明已经不在意了。 宋墨白似乎也接受到这种信号,若无其事的依然如曾经那样热情的态度对待祁明。 人真复杂啊,祁明想。似乎只有自己不习惯,也不适应。 不过在听到宋墨白说拍照时,祁明还是点了点头:“好。” 说做就做,祁明是真的闲,也是真的随便,而宋墨白则是想一出是一出,很快宋墨白就又风风火火地带着祁明上了影楼拍摄。 虽然祁明不理解男人拍照只需要比个姿态就行,为什么要上影楼,但他没有说什么,一直到看到宋墨白一米九的身高穿着一个女装出来时,祁明的嘴角抽了抽。 宋墨白穿着高跟鞋,卷发,身上手臂肌肉线条清晰,他靠在一旁,望着祁明:“怎么样,能不能给你一点母亲的感觉?” 祁明:“……” 祁明:“…………” 祁明闭上了眼睛。 在影楼里的摄影师神色也很微妙,但看到祁明那红的绿的神色也就笑了。 摄影师让祁明站过去,宋墨白说了自己的需求:“能把我p成一个女的吗?” 摄影师:……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要求。 不过谁让宋墨白有钱呢,摄影师艰难地比了个同意。 祁明眼角抽了抽,宋墨白手放在祁明的肩膀上,祁明依然不习惯和人肢体接触,但突兀地在宋墨白比自己高这么多,还穿着女装和自己拍照时,祁明没有挣扎。 他的眼睛安静地下垂,落在宋墨白的手上。 从细枝末节中,祁明似乎能在短暂地一瞬间中感觉到宋墨白是在对自己释放温暖。 也因此,祁明愿意去做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的事情。 照片很快就拍了出来,宋墨白让祁明看照片。 不得不说,好看的五官拍起来实在是有些雌雄莫辨。 第110章 那摄影师p图的功夫了得,让宋墨白那立体的五官都变得柔美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摄影师p图有点过,连带着祁明本身好看的五官也p成了姑娘。 宋墨白:“噗。” 祁明:“……” 祁明盯着照片里面十级美颜磨皮的自己,完全的性转照片,嘴唇微张,最后给了个评价:“……好!” 宋墨白笑了半天。 照片累积了一堆,宋墨白说:“要吗?” 祁明摇头。 宋墨白的眼神微微一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好吧,那我收起来。” 到了晚上,祁明已经和宋墨白晃了很多地方,宋墨白问祁明要去哪里。 宋墨白顿了一会:“你要去我家么?还是……” “我送你去祁家?” 宋墨白微微垂着眼睛看向祁明,祁明却觉得自己已经对宋墨白足够的理解。 宋墨白的眼神里…… 祁明却觉得,其实宋墨白是希望自己和祁天文重归于好的。 这很奇怪。 祁明顿了一会:“我去司震启家,等下他的司机就会过来。” 宋墨白的脸色微变:“你还在给他做……情人?” 祁明:“对。” 祁明看着宋墨白那不太好的神色,心里一动,默默地补了一句:“还是作为你的替身情人。” 分开的字都听得懂,合起来宋墨白就有些听不懂了。 宋墨白眉头微挑:“……你,做我的替身?” 他打了个抖,像是恶寒。 祁明看着宋墨白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笑着点点头。 祁明默默补充一句:“而且,一天给我一百万呢,只要有上班。” 宋墨白:“……祁家少你这点口粮吗?” 宋墨白表情变得微妙起来:“难道祁天文没有把公司的股份分给你吗,那一百万对你能有什么吸引力?” 祁明表情无辜:“祁天文给我的生活费后面都在一万以下。” 宋墨白:“……” 宋墨白从没见过这么抠的。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缓和两个人的关系,此时在听到祁明说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宋墨白笑了起来。 “以前这么不是东西,现在也依然够烂啊……” 宋墨白轻轻地说。 第89章 墓碑与雨夜 可说了这些话之后,宋墨白就没有再试图在给祁天文求情。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里带着一点潮湿的水分。 宋墨白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香烟,简单地架在手指上,轻轻呼了口气后,神色也变得寥廓。 宋墨白说:“祁明,我会给你送出国的。” 这种几乎像是承诺一样的话却没有让祁明的表情有太大的改变。 祁明接过了宋墨白的烟,他们已经出了影楼,一起站在街道上轻轻地抽着香烟,烟雾缭绕中,祁明只是说:“嗯。” “你先走吧。”祁明侧过脸,对宋墨白轻轻笑了下:“我自己待一会。” 宋墨白站了一会,又听祁明轻轻地补了一句:“谢谢你,我今天过得挺开心。” 一时间,宋墨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涩然,有胀然,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宋墨白抽了口烟,滚动到喉咙里的香烟让喉咙有几分憋闷。 宋墨白吐出口烟气,两个成年男性站在街道,背影被雨水一同打得朦胧不清。 宋墨白说:“好。如果有需要,就找我,我会帮你。” …… 宋墨白走后,祁明一个人在路边抽了很久的烟。 他本来不会抽烟的,但实际上这种东西也不需要人教,很简单,只某天转角进入了某一家店,进去一家商铺,随后买上一包烟,那么就自然地会抽了。 祁明不怎么抽,只是如果抽起来便会抽地很严重,烟雾缭绕的感觉并不好受,也不好闻,祁明不喜欢自己这种被烟雾缭绕的感觉。再怎么形容也是刺鼻难闻的。 可有时候被这抹烟裹住时,祁明会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轻到好像也要如同这↑难闻颓废的烟雾一并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甚而因为雨水的气味,烟雾的味道更加粘稠冷凝。 简单地抽了几根,祁明站在路边街道的公交车站上,雨天行人并不多,他把烟扔到垃圾桶,抬起手往外侧,冰冷的雨水落在祁明的手上,雨水形成一片冲洗着祁明的手指,也把手指上的烟味带走。 祁明的动作自然而颓废,在宋墨白离开后,祁明垂下的眼眸里那一直存若有似无的温和笑意就慢慢散掉了。 他望着路边,在公交车过来时上了车。 很快,祁明就从公交车中晃荡到了想要的地方。 ——宋墨白曾经带他过来的墓园。 天已经渐渐昏黑,也因为雨天下午五六点路面就已经昏暗不明。 墓园的石头地板被雨水浸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声响,地上在石板上堆积一层薄薄的水滩被鞋打散。 祁明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他站在墓碑前,雨水落在伞面上,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伞面震颤。 祁明站在宋墨白说的母亲的那座墓碑前。 雨在慢慢地落在墓碑,冲刷着名叫‘宋芹’的名字。 祁明撑着伞,慢慢地蹲了下来,凝视着那冰凉的墓碑。 第111章 他看了一会,把伞撑在墓碑上,用伞替墓碑遮住不断下落的雨水, 就这么靠着那墓碑坐了下来,也不介意供台上堆积的雨水。 雨轻轻地下坠,祁明脊背靠在墓碑旁,微微曲着腿,他的手自然地放在腿上,头也靠在墓碑后。 雨几乎把世界连绵成一片,昏暗的天色中,所有小小的墓碑在青山上连绵,肃静的墓园只有清晰的雨声。 没有恐惧,唯有静谧。 祁明身体动作放松,后脑勺靠着身后沉静的墓碑。 身后的黑色伞面因为落雨而发出轻微窸窸窣窣的静谧声响。 好安静啊…… 祁明想。 这个世界好安静啊。 雨水落在祁明的身上,雨水微冷,可祁明不在意,他只是突然感到疲惫。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地震动,那重复不断地震动并没有引起祁明的注意力,他只是轻轻地依靠在墓碑上,蜷着腿,在雨幕中祁明的神色却反而有几分奇异的冷与脱离人世般的淡漠。 手机嗡嗡的声响依然震动个不停,祁明随手抽出手机按着关机,看也没看,扔到一旁。 雨水浸泡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司震启的名字。 空旷的墓园里,清瘦漂亮的男生曲着长腿,脊背放松,倚靠在墓碑上,雨水冲刷着他;而他的身后,那柄黑色的雨伞代替了他,为墓碑挡住了雨。 明明很冷,但情绪却很淡漠,好像什么都淡淡的。 祁明的手微微捂住心脏。 可是在这个墓园里,他却短暂感受到……灵魂的平静。 * 祁天文最近很难受。 祁家属于祁天文的房间内,无数空荡的酒瓶在地上堆积。 浓郁的酒气几乎迷离在鼻尖,祁天文头昏欲裂,可与头昏欲裂相对的,却是深深压抑在心肺处的情绪。 无论用多少酒精迷醉神经,祁天文闭上眼睛时,却依然会在脑海里看到祁明那完全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 那是完全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对他这个哥哥的任何温和,如同被冰雪覆盖,全然的冷漠。 祁天文的眉头紧紧皱着,公司的客户被司震启掠夺,被宋墨白用宋家的官方势力围堵都未让祁天文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些足够压垮一个人的烦心事,却不如祁明那如影随形的眼神。 淡漠的、毫无感情的眼神。 祁天文猛地又灌了一口酒,他抹掉嘴角的酒气,狠狠地把酒瓶摔在地上,酒瓶一下便彻底炸开。 剧烈的动静传递在空荡荡的房间内。 祁天文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脚步有一些不稳,踉跄地走向了二楼的房间。 ——那是他曾经母亲住过的房间。 虽然祁天文思念、也从他母亲离世之后走不出来,却并没有住在母亲的房间内。 人的居住会打散原有的布局,二十年来这个房间内的布局没有任何改变,仆从只会偶尔进来打扫,祁天文脚步有些轻微地漂浮,慢慢地推开房门。 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祁天文慢慢地走到房间内的桌前,那木质的桌上,有一张保护良好的照片,上面是母亲宋芹怀孕时揽住祁天文的照片,宋芹留着漂亮的长发,笑容很温柔,和祁明一样偏向于狭长的眼睛弯起来时总让人感觉到说不清的温和。 照片里的祁天文绷着一张脸,小脸又严肃又高傲,但和此时的冷凝不一样,小男孩的神色很别扭地放在女人怀孕的肚皮上,小男孩的表情显而易见的闪躲而飘忽,又别扭又傲娇。 祁天文的神经一抽一抽地跳动,因为酒精,神经里都被浸透着说不清的疼和麻。 而在桌子旁边,除了这张照片,一旁还放着一张被甩得支离破碎的照片。 相框没有换新,破碎的玻璃依然挂在照片上,照片里已经没有那个温柔的女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身形纤瘦、明显很少笑,但显然笑起来腼腆、脸上却长着可怖疤痕的小男孩。 小祁明却生生地拉着已经高了不少的祁天文,拉着祁天文的衣角,竭力地去靠近一旁那明显不耐又傲慢的高中生。 那张照片里,年幼傲慢的小男孩变成了高中生,那怀孕的肚子也成了活生生的小男孩。 第90章 狼狈 玻璃上破碎的痕迹把照片的两个人都区分成两半。 照片也已经旧了。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却给人强烈的震撼之感。 祁天文望着那张破碎的照片,看着带着疤痕的祁明脸上那轻微又可爱的笑,心脏几乎要被撕裂成两半。 照片里的祁明虽然在对着摄像头笑,但动作却可见对祁天文的依赖,紧紧地拽着祁天文的衣服,因为能够握住兄长的衣角,祁明的表情显然显得很高兴。 因为酒精祁天文的神经在不断地跳动,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扎出了个空洞,鲜血淋漓一般。 祁天文捂着心脏,整个人都痉挛地慢慢蹲了下来,他不住地喘息试图把心脏的压力抒发出去,却怎么也做不到,心脏依然沉闷得发疼,又疼又重的闷痛让祁天文眼前一黑。 他踉跄一下往前,祁天文的手撑着那桌面,去看的却不是以前母亲的照片,而是看向他和祁明的照片。 祁天文在母亲死后从来没有去过墓园。 他知道母亲葬在哪里。 第112章 但祁天文从来不愿意承认,以为让一切都依然在原味,就象征着什么也没有改变。 祁天文即便会每天让下属去打理墓园,可从母亲下葬开始,祁天文便从来没有去过那片寂静的墓地。 祁天文知道,他却不愿意承认人已经走了。 人的离开本来应该随着时间而越来越淡,至亲的离世再刚开始时再怎么悲痛,二十年过去了也应该被时间淡化才对。 可为什么祁天文却没有走出来? 母亲死了,他走不出来。 他永远也走不出来。 可酒气让一切都变得迷离,祁天文却握着母亲的那个照片,他捂住心口,在彻骨的疼痛中,祁天文沙哑道:“母亲…我好像做错事了……” 祁天文心脏在不断地紧缩。 小时候祁天文并不是叫母亲为母亲,小时候祁天文是叫妈妈,可有一天突然发现有母亲这个叫法,小小的祁天文觉得母亲喊起来更尊重,更酷,比母上大人更酷,祁天文就总是臭着冷傲着那张小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开始的妈妈变成母上,再变成母亲。 这一叫就是二十几年,从未改过称呼。 祁天文知道自己喝了酒,神经也变的麻痹,他怕打碎这些照片,又颤颤巍巍的把照片放了回去。 祁天文显然是情感克制的人,他说完后,就又闭口不言了。 祁天文的下颚紧紧地绷紧,那一句话显然已经用掉了祁天文的所有情绪,他不住地喘息,在外祁家的各种问题接踵而来,祁天文都未曾展现过脆弱。 可此时,祁天文蹲在这间从来没有改过布局的房间时,祁天文蹲在那里的身影却显得尤为无助,二十几年从来没有的无助。 祁天文不擅长情绪表达,此时却因为喝了酒,而变得磕磕绊绊。 “我……找不到……祁明了,母亲。”祁天文手捂住心脏,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艰难:“他们……都在阻止我。” 商业上亏损,祁家的压力,被董事会怀疑与质疑的能力没有压垮他,可此时祁明消息的失踪却让祁天文彻底伤痛。 祁天文紧紧闭着眼睛:“……母亲,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祁家崇尚狼类教育,祁天文一直强悍,二十年来从未有明显的决策失误。 可因为祁明的事情祁天文失了智,频频的失误让家中的不少长者不满,动荡之时宋墨白却又露出了他的獠牙,曾经那个一拳就能摁死的花瓶露出了他狰狞的真面目,所有的商业攻击手段都带着黑色,比司震启更狠。而隐藏在暗处的司震启如同无声盘旋在黑暗中的乌鸦,一找到机会就会彻底砸断祁天文筋骨,连一点骨头也不剩。 而祁天文找不到祁明。 在祁明离开医院后祁天文已经派人去找,却彻底断了联系。 祁明失踪了。 而且祁明还被祁天文聘请的国内有名的心理医生中确诊有心理疾病。 事业一塌糊涂,以往追求、用来填补愧疚的漂亮男人某一天突然说自己是曾经那个黏在祁明身边、被他扔过去的小孩。 而自己的亲弟弟,血脉相连的弟弟彻底对自己离了心,还有了心理疾病。 祁天文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在祁明彻底失去联系的这几天,祁天文完全无法入睡,大脑僵硬无比,闭上眼睛就是祁明在轮船上那恐怖的表情,以及祁明义无反顾跳下轮船的模样。 祁天文心脏几乎被压缩到要炸开。 如果祁明死了呢? 这个可能几乎如同一根钢钉一样钉入祁天文的心脏,强烈的疼痛感让祁天文痛得想在外面打滚。 他因为走不出来,因为死去的母亲来折磨一个活着的弟弟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祁天文知道的。 祁天文蹲在地上,酒精让神经麻痹,可情绪上的痛楚依然清晰,强烈而直白的沉痛让祁天文缓不过来,他整个人在地上蹲着好一会,神经才突突地跳动。 祁天文艰难地起身,他手撑着一旁的墙壁,因为酒精,太阳穴依然在突突突地跳动。 祁天文什么光也映照不进去,他只是突然他想,他从来没有给母亲扫过墓。 他…… 祁天文的心尖都在颤抖。 母亲已经死了。 而弟弟… 他弓着腰,艰难地扒住了房门,痉挛又颤抖地从房门内走出来。 他从未给母亲扫墓过。 母亲已经死了。 母亲早已经死了。 可弟弟却也因为自己无法能够释然,也要离开了…… 祁天文呼吸凝重而厚重,祁天文叫来了自己的助理,助理知道祁天文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尤为烦心,但也依然被此时祁天文的脸色给吓到。 尤其是祁天文这次去的地方竟然是他曾经不断讳莫如深、提都不能提的墓园。 然震惊之下,助理却不敢忤逆这个男人,依然搀扶着他,准备了车。 酒气弥散在骨头内。 祁天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时间和空间都变得迷离,可一闭上眼睛,依然确是祁明的脸。 不是祁明那没有了疤痕漂亮的脸,而是那带着疤痕,厚重的疤痕让祁明显得可怖,可祁明的眼睛依然是带着温暖与光亮的,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可一回忆起这样的目光,祁天文的心脏就更痛,更痛。 第113章 墓园到夜晚便只剩下全然的漆黑。 祁天文被助理扶下了车时,脚步依然虚浮。 雨幕让墓园更加静谧。 助理撑着伞,也十分懂行的准备好了花。 祁天文明明从来没有来过这片墓园,却对这里了如指掌。 从未来过,却像是在心里已经预演过很多次,看过很多次地图,推开了助理的搀扶,往墓园走。 可走两步,祁天文却整个人顿住了。 助理也跟着祁天文的目光看去,却也吃惊了,这么晚墓园……竟然有人。 明明墓园里那几盏在雨夜下昏黄的路灯应该什么也看不到,也看不清人影,但祁天文却猛地被人往脑子凿了一锤子,导致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坐在墓碑前的人……是祁天文找了许久的祁明。 第91章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个道歉,而是漫长的时间 淅淅沥沥的雨夜几乎迷离了所有视野。 墓碑前,消瘦的男性半抱着腿,手斜斜的垂在腿边,黑色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 在昏暗的视野中,只能感觉到男性身上的纤瘦与单薄,被雨幕拉得很远很远。 墓碑与昏暗的视线让男性显得更加纤弱,那柄黑色的伞却遮盖在一旁的墓碑上,给予人强烈的视觉震撼。 雨幕淅淅沥沥。 祁天文却觉得雨好像也滑落到他的心底,不断地发凉,发凉。 寒意从骨髓里的神经一路攀升,大脑因为酒精头昏欲裂,祁天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祁明身边的,他的心脏好像被人捏爆了,强烈的疼痛感让心脏都在不断地紧缩与胀痛。 痛。 祁天文却没有再想痛的事情了。 他踉跄地往前走,很快就把跟着他后面撑伞的阻力甩在身后。 雨一下就冲刷到身上,雨珠落在祁天文身上,墓地里的雨几乎是刺骨的。 祁天文几乎是跑着过去,他喘着气,神经被酒精麻痹,又因为强烈的情绪波动把神经刺激开,又让祁天文整个人都清醒了。 无比的清醒。 站在墓地前,祁天文的手都在抖。 抱着自己腿的祁明脸色几乎是苍白的,雨水把他的整张脸都浸透了,冰凉的雨水从他的下颚不断滴落,头发垂在脸侧,那头发就像蜿蜒的蛇类,不断地攀爬,祁明长得美,可在雨幕中祁明就像是随时会消散掉的美人。 如同一幅凄美的油画。 苍白的脸色,露出来的脖颈白皙但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泡,身上的衣服也不保暖,即便有人过来,祁明也没有任任何动静,身体静静地靠在墓地上,就像永远沉眠在这块墓地中。 祁天文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在怕。 他在怕。 怕祁明是吞了过量安眠药躺在这里,他怕,他怕摸到毫无温度的鼻息。 黑夜,墓地,助手赶过来时摇晃的灯光以及灯光带来的微弱视野。 微弱的光线中,祁明与身后母亲的墓碑就像是黑夜中索命的鬼影,雨很大,没有助力的伞祁天文一下就全湿透了。 他颤抖着手去摸住祁明的鼻子,冰凉的雨水让祁明的脸冷得像是一具被放在冰棺许久的尸体,身体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祁天文的脸上都是雨水,他的指间在触碰到祁明的脖颈时,感受到脖颈上呼吸微弱的起伏,祁天文才彻底地散架来。 他猛地大喘气,把自己的外套脱掉盖在祁明的身上,随手手一抱就抱着祁明给他抱了起来。 酒精让人虚浮,助手过来要帮忙时祁天文却摇了摇头,他的西装外套盖住祁明的身体,冰凉的雨一下就冲刷到了浑身上下。 很冷。 可祁明抱起来的感觉却更冷,没有一点温度,好像一块冰凉的尸体。 他在这里到底躺了多久? 祁天文的眼睫毛下垂,他的西装外套很快也湿透了,助理很快就把伞撑在祁天文的头顶,祁天文哑着嗓音道:“你的外套脱下来。我花十万买你的外套。” 助理麻利地把自己没有被雨水溅透的外套脱下,祁天文扔掉盖在祁明身上自己已经湿透的外套,昂贵的外套随手抛在地上。 他把助理依然带着温度的外套包裹住祁明,祁天文抱着祁明踉跄地往墓地外走,喝酒脚步几乎是虚浮的,可祁天文却觉得怀抱里的人那么轻,轻到好像能够被这场冰凉的雨随时随地带走。 祁天文抱着人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却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这么长,祁明情况不好,祁天文抱着祁明大步往前走,心脏却好像也被雨水腐蚀了一个口子。 在母亲离开之后,弟弟也要离开了吗? 雨水冲刷了祁天文的整张脸,眼睫毛完全湿透,看不出他是不是在哭,他紧紧地抱着祁明,祁明在被助理温暖的外套包裹之后,身上开始有了一点人的体温,也开始慢慢地发烧。 祁天文用力地抱着祁明,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祁明那把黑色的伞依然撑在墓碑上,母亲的墓依然空荡荡却因为有了一把黑色的伞而平添了人气。 可比起母亲的墓碑,祁天文更在意的却是面无人色的祁明。 他紧紧地抱着祁明的身体,心中克制不住的惊惧。 如果祁明死了…… 如果祁明死了…… 祁天文的眼睫毛在剧烈的颤抖。 第114章 他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如果他今天没有突然来到以往永远都不会来的墓园,祁明是不是、祁明是不是就会在这个雨夜里悄无声息的离去? 可在这种恐惧中,祁天文脑海里却忘不掉刚才看到那一幕。 脆弱的祁明黑发被雨水浸湿,连带着身上的水汽都被雨水所迷离。 可祁明缩在墓碑上,放着那柄黑色的伞,身体的姿态却很放松。 祁天文痛苦地突然领悟到,并不是只有他一个没有母亲。 祁明也没有。 甚至从他出生开始,祁明就没有见过母亲。 因为怨恨,祁天文甚而不愿意让祁明接触到任何可以触碰到任何母亲的东西,祁天文甚至不愿意让祁明见一见母亲是什么样子。 可是…… 祁天文的眼睫毛剧烈的颤抖着,水痕不断从他的脸上滴落,祁明快一米八的漂亮男生,抱在怀里却很轻。 水痕从下颚滴落,滴落的水痕落在祁明的脸上,可祁明没有任何回应。 祁明苍白的脸上就像是在博物馆中沉睡的雕塑,静美,却没有生机。 祁天文抱紧了祁明。 可母亲只有一个越来越淡漠的影子,而弟弟…… 却触摸得到的。 但太轻了,实在是太轻了。 轻到祁天文恐惧。恐怕祁明就被这阵雨给带走。 祁天文紧紧抱着祁明脚步不稳的从墓地中走下去,一层一层的台阶他走得并不稳,可祁天文却稳稳当当地把祁明抱着往下走。 这场雨下得好大,祁天文的体温也好像被这个雨带走一样,浑身发冷。 那股冷意是从心脏的地方蔓延而出。 因为祁天文突然意识到。 他和祁明隔着的不是一个简单道歉的距离。 他们相隔的,是二十年时光以来的亏待,是二十年来的漠然与冷漠。 时间与遗憾无法跨越,他和祁明的关系…… 也如时间的长河一般,错过了时机,就无法弥补。 第92章 辱骂 哥哥和弟弟美好的关系,已经永远不可能会出现在他们身上了。 祁天文抱着祁明,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永远也不可能。 他的眼睫毛彻底被水浸湿,墓地中倾斜的雨依然会越过伞往脸上扑,祁明盖着的那件外套也已经渐渐被雨水打湿。 他颤抖的走在路上,雨水让祁天文的体温快速地失去,祁明虽然轻,但也是个结结实实的男性,祁天文还快就抱不住,虚弱被酒精侵蚀的身体在不断地被带走温度而空虚。 他强烈地喘息着,在最后一个喘息时从台阶上打滑,他抱着祁明摔了两个台阶,整个脚踝彻底都肿了。 助理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 墓地只有层层叠叠的小道与楼梯,车进不来,助理虽然十分懂事的叫人赶往墓地来帮祁天文把人带下去,此时的祁家大少爷确实也如同竞争对手评价的那一般,失了智,完全没有想到要让人来帮忙。 在助手要的拉着祁天文时,他看到了人。 墓地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宋墨白喘着气,手里撑着伞,在看到摔在地上的祁天文与他手里的祁明时,彻底地停住了。 在司震启打不通祁明的电话后,就直接打通了宋墨白的号码。 司震启的人会跟丢祁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宋墨白派人拦截了司震启的人手视野。 可司震启打电话给宋墨白后,宋墨白也没有了祁明的踪影。 宋墨白想到祁明那一闪而逝给自己感受到极为压抑的感官,他心里猛地一颤,本能地来到了墓园。 这一来,就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祁天文以及祁明。 祁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祁天文的眼眸垂下,紧紧抿着唇,身上也已经被雨给浸透了,可以想象与遇见,这是祁天文十几年来从来没有露出过的狼狈与痛苦。 祁天文的眉头紧紧皱着,他神色中的痛苦显而易见,某种压抑的情绪似乎挤压在他的心肺中。以至于祁天文的呼吸都在颤抖。 宋墨白没多说,他脱掉自己的外套,走过去撑开祁明身上的助理的外套,把自己依然是干的外套套在祁明身上。 宋墨白撑着伞要去抱起祁明,坐在地上的祁天文的怀抱却更紧了一些。 宋墨白:“……松手。” 祁天文脸上都是水迹,面色上的水痕在不断地流淌,他无声地抱紧了祁明,身上的酒气略微迷离,他哑着嗓子道:“给了,你们就不会再给我找到了。” 祁天文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在寂静与沉默的雨夜中,那声音却显得有几分说不清的无助。 助理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地给祁天文撑着伞,祁天文的面色与怀里的祁明一样苍白,就如毫无血色的娃娃。 宋墨白深深地望着祁天文的脸,宋墨白的神色里闪过深刻的阴郁,他说:“那你能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吗?你还有心情想还不还给你?你有病吗祁天文?” “你以前从来没有珍惜过到现在才来这里装什么?祁天文?” 宋墨白一把抱起祁明,他抱着祁明还能用脖颈与肩膀撑着雨伞。 宋墨白的眼神在雨夜中无比的深沉,凝望着祁天文的脸,最后转身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宋墨白抱着祁明往山下走去。 第115章 助理在一旁撑着伞,他也已经在祁天文的这种忽快忽慢行动中被雨水淋湿了。 在犹豫中,助理道:“祁大少爷,我们跟着他走吧?” 这一句话似乎提醒了祁天文什么,他发冷发热的脑子在不断地跳动,酒精遗留也让大脑不舒服。 祁天文颤抖地撑着自己起来,他喃喃地道:“对……跟上去。” 助理见祁天文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忍了,助理对祁天文的弟弟并不熟悉,但对祁天文却是熟悉的,他认真地给祁天文撑好了伞,搀扶着祁天文下去了。 只是在搀扶着人时后,助理感觉到祁天文也在发烫,助理谨慎小心地道:“老板,我要不先带你去医院,你好像有点发烧……” 祁天文没有回应,助理就动了,搀扶着祁天文的手臂往前面的人赶。 宋墨白的体力确实好,他撑着伞抱着人从墓地下山的动作却依然比他们两个快,或者说宋墨白也能感觉到祁明的状况很不好,也不拖拉,很快就到了车上,宋墨白把祁明放到后座上,他车内有厚实的毛毯。 宋墨白把自己盖在祁明身上的外套脱掉,在碰到祁明身上湿透的衣服时微微皱着眉,拉住车门把祁明身上已经被雨浸透的衣服全脱了。 宋墨白的动作不带任何情色,只有纯然的冰凉与心惊,祁明身上的皮肤都被雨水泡得有些肿,不知道他是在雨幕里待了多久才会如此一点体温与温度都没有。 在面对一个完全生病的人,正常人是很难起什么心思的,尤其是祁明的气息若游,他躺在后座上,脆弱得像是完美但布满裂痕的瓷器娃娃,浑身苍白,冰冷。 宋墨白大是大非比祁天文和司震启拎得清,他手指勾着祁明的衣服时,那衣服沉甸甸的,上面的水滴像是没拧干一样不断往下滑落着水,几乎连绵成一条的水线。 车内开了暖气,在宋墨白在后座上用车内的毛巾擦掉祁明身上的水,在拿到车内的衣服时宋墨白一顿。 这辆是宋墨白经常开的私家车,他的手摸到了一套衣服,却是之前的祁天文的,祁天文那时候的衣服全都不要了,宋墨白就让人派过去那去清洗,就一直放在车内,也没有找到能够和祁天文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但此时情况紧急,宋墨白也没有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拿着衣服就给祁明换上了,内裤因为湿得不能看也实在没办法,裤子干脆就套上,宋墨白再用毛毯给祁明盘了个圈,在宋墨白把这些事情做完之后,祁天文踉跄地拉开车门。 宋墨白正在给祁明找一个干净的位置,看到祁天文拉开车门后冷下脸:“你来干什么?” 祁天文也不管,就坐在副驾驶坐上,助手在头上抹了抹汗,感觉没有自己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祁天文啪地关上车门,宋墨白拧了拧眉头,他正在用车内的保温杯尝试给祁明喂水,祁明换了干衣服靠坐在后座上的暖气出风口,他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显然觉得很冷,祁天文想给他暖点体温,和祁天文身上依然湿透着,雨水比什么都还要凉。 宋墨白骂两句又看到祁天文那脸色后,沉着脸没有说话,温水喂不进去后宋墨白没有乱开药,而是坐上驾驶位置上,压根不打算和祁天文浪费时间在这里扯皮。 当务之急是先送祁明去医院检查看看身体情况。 宋墨白比祁天文心细也靠谱多了。 在窗外狂流的雨中,流畅车型的豪车一声狂躁的引擎声响,猛地一声轰隆,在雨幕中狂响,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在雨幕中冲了出去。 第93章 商讨 车在雨夜中轰鸣,在墓地比较偏远的地方没有什么车,虽然区域限速,但在狂躁的落雨中宋墨白猛踩油门,车在不断的往雨幕中冲刷。 静谧的雨声被隔绝在车外,车内的暖气反而有了声响。 车内一下就显得静。 祁天文也感觉到了冷。 他不断地发抖,这种哆嗦很轻微,眼神里也没有神采,神色中有几分说不清的黯淡与茫然。 祁天文的眼神格外空荡,那以往傲慢而骄傲的眼神就像是被狠狠打断了,空气里祁天文身上的酒气在轻微的迷离出来。 宋墨白算是知道为什么祁天文给他一种不是很清醒的感觉,如此厚重的大雨都没有冲刷掉祁天文身上的酒味。 不知道祁天文是喝了多少酒,又是喝了多久,才会有这种酒浸透在皮肤中的气味。 宋墨白的神色尤为难看,他的眼睛聚焦在道路上,不断地注意路上的情况,大雨反而应该慢速行驶,因为能见度低,在市区也容易出事,宋墨白反而专注,紧紧地盯着道路的路面,不断地看着路面外的延伸。 但在过来墓地那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后,去往私人医院的路上就开始有些堵了,雨天总是容易堵车,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没有堵车,但这里是一线城市,车辆即便在深夜也是多的,没法肆无忌惮的飙速,很容易发生车祸。 宋墨白强行压着暴躁,降下一点安全的速度,注意着路面情况。 一直到现在,他才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那是一声格外清晰的抽泣声。 那声音不是祁明的,宋墨白以前经常听过这个小哭包哭,他对祁明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 可这声抽泣声却比祁明给他的声音更加敏感,那一身压抑的哭声让宋墨白开车极大的专注中移开。 第116章 宋墨白从后视镜中抬起眼睛,从后视镜看向一旁,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祁天文。 那股酒的气味很重。 祁天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的手轻轻盖住眼睛,头也倚靠在副驾驶座上,整个人的胸膛不断地起伏,他的喉结滚动着,眼泪不断从脸颊的角落往下滑。 到祁天文这个年纪,所有的哭声,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痛苦已经不会直白的依靠眼泪来宣泄了。 可此时,祁天文的眼泪就像是压抑至极流下来的泪珠,唇紧紧抿着,也不断下压。 那因为喘息与克制不住地从胸腔中逸散而出,那像是一条狼挨打一样克制不住的呜咽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因为压抑而破碎,格外的压抑的声音让空气里都显得格外沉重。 宋墨白的眼睛直视着路面,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车流很快地在车内穿行,宋墨白情商高,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什么,只会当做没听到。 但在祁天文不住地喘息了两声后,他的手从眼睛拿了下来,露出他哭得有些发红的眼尾。 祁天文痛苦地闭上眼睛,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眼珠里渗透着水,酒气与高温让他的情绪宣泄了一个口子。 祁天文的手紧拽住身下的椅背,他好久才艰难道:“谢谢……” 祁天文拽了一会,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我现在……没法思考,但谢谢。” 他说完后就有些累,好一会,宋墨白才道:“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道谢?” “以祁明的哥哥吗?” “我帮祁明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站在什么角度来道谢。” 宋墨白的眼睛紧紧盯着路面,神色不断地在盯着被雨水冲刷的路面,眉心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拧紧。 他的脸上都是郁色。 宋墨白说:“你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知道你的行动对别人伤害有多大的。” 他轻轻地说。 虽然宋墨白在和祁天文说话,但他开车的速度依然又快又稳,车在不断地加塞,不少司机摇下来车窗骂人,但宋墨白完全不受影响。 祁天文的神色慢慢地变得暗淡。 在宋墨白说完那句话之后,祁天文就没有再说话。 他看着车外的雨幕,可能是因为酒气,祁天文的也愿意说多了一点。 祁天文很少会去说自己的感受,或者是心里想法。 在宋墨白短暂地用后视镜看向祁天文时,祁天文的目光却往后,他转过头看向坐在后座的祁明。 祁明脸上依然带着厚重的潮红。 高温,发烧,祁明的唇依然苍白,但是他的脸上却因为发烧而短暂地有了一点血色。 祁明的黑发垂在一旁,他的皮肤显得越发苍白,那张漂亮的脸给人一种不像真人的美感,可这却已经不是祁天文熟悉的弟弟了。 或者说,祁天文一直都固守在原地,在等着知道不可能会回来的母亲,也以为弟弟永远不会长大,会一次次地跟在自己后面。 可母亲不会回来,而弟弟却会离开。 祁明的伤疤好了,祁天文的心情却反而更加压抑。 祁天文从来没有在意过祁明脸上的疤痕丑不丑,他压根不介意,但那疤痕的消失,没有了疤痕的祁明却无比清晰的给祁天文一种感觉。 祁明和他之间隔了太远太远。 祁天文望着祁明,他在短暂地这一望中,心脏剧烈紧缩起来。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 很快,宋墨白送人到医院。 做了一个简单的初步检查,只是发烧,并无大障,在雨天待得太久,损伤了身体。 病房内,祁明躺在床上挂点滴,在护士给祁明上点滴的药水时,祁明都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表情依然放松,甚而显得脱离。 宋墨白靠在窗边,祁天文坐在病床旁边。 医护给祁明的手上弄好点滴之后,便对一旁的两人说了生病时的注意事项。 等人走了,房间内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祁天文坐在位置上,一阵冷一阵热,神情颓迷地坐在位置上。 在一会的静谧中,宋墨白说:“我要送祁明出国。” 他靠在窗户边,望着雨落在玻璃外面的小水珠。 “我只能送他出国,他情况已经很不好了。我不知道我出国的这些年祁明是怎么过的,但显而易见,他……” 宋墨白顿了一会,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睛看着窗户上的水珠。 “我要送他出国。” 空气里好一会没有动静,一会,才听到祁天文那声很轻地嗯。 那一声嗯的声音疲惫,又很轻,但却没有最初宋墨白说要送祁明出国时,那样激烈。 宋墨白手指夹着烟,医院不能抽但这是他的私家医院,无所谓,但病房里有人,他又把烟给收了回去。 第94章 再坚持一下吧 听到了那一声‘嗯’,宋墨白慢慢地转过了头。 他看向了祁天文。 祁天文坐在位置上,如同被拔掉了所有毛的狮子,他眼神下垂,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精神劲。 宋墨白说:“同意了?” 祁天文望着床上几乎和纸张一样的人,他说的每一句都很艰难而晦涩。 好一会,祁天文才道:“……我……” “强行留下他,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 第117章 祁天文的声音很轻:“我以为把他留在身边是保护,想来……我才是他这么多年来最痛苦的来源。” 他的神情疲倦,甚而是空白的。 能让祁天文这种说一不二的人有这样的认知,这十分难得。 宋墨白呼吸稍稍一顿,他欲说什么,可面对这样的祁天文,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祁天文说:“给祁明的东西,我不会少,只是送出去后,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他。” 祁天文微微靠着身后的墙壁,他的眸光稍稍地往上移动,眼珠里蒙上一层细冷的光:“我不信你,也从来不觉得你是什么好人。我不希望把祁明交给你之后成为威胁我的武器。” 祁天文:“但……” 祁天文自嘲地笑了:“你比我懂祁明需要的是什么。我已经完全不了解这个弟弟了。或许从最开始祁明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祁天文有些发烧,他手拽着衣领往下扯了两颗,他说:“你最近在攻击祁家,是想要什么?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说,我给你。” 宋墨白半侧着身体,在这一刻,他的唇抿了抿,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但喉结却滑动了一下。 祁天文说:“烟给我一支。” 他发号施令惯了,说话中都带着淡淡的命令与久居人上的高傲习惯,宋墨白走过来,微微垂着眼睛,从手里推出烟盒,手里也拿着打火机。 祁天文咬着烟,啪地一下点燃了。 他吸了一口,呼出了烟气,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笑了半天后就咳嗽得不可控制,祁天文抓着烟深吸两口,猛地在旁边笑,笑到一半他扔掉了烟,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神色也越来越沉默。 “我或许是成功的商人,但我不是一个成功的哥哥。” 祁天文说。 宋墨白盯着他,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很紧。 明明更值得同情的祁明,他幼年时哭泣的时间段并不少,可此时,祁天文露出这种狼狈时,却意外的依然会令人感到几分心脏闷缩。 被苛待的人即便是受的伤害更深,被忽视与漠视的人明明在遭受更多的苦难,但人就是会本能去注意那些更能吸引人目光的人。 就像会哭会大喊大闹的小孩会获取人的关注,但乖巧的小孩只会被漠视。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就如祁天文说出的这些话,这些在隔了这么久以后才对自己的弟弟有那么一点温和与良知的话,已经不能动摇宋墨白的心情。 宋墨白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需要帮我拦住司震启。” 宋墨白说:“司震启让我没法送祁明出去。” 祁天文抽了烟,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他脸上的神色依然很倦怠,但脑子已经在慢慢地清醒。 祁天文说:“可以。但你送祁明去的地方,以及你给他准备的所有东西,我都需要知道。” 宋墨白的神色难看了起来。 祁天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到底是我弟弟,而你只是一个外人,懂么。” “如果你把祁明悄无声息的扔到公海里吞了这笔钱……我不信任你。” 僵持了一会,宋墨白拧眉:“……好。” 医院里,他们在商讨送祁明出国的细节,以及适合养伤的目的地,几下便敲定好了一下比较适合养人的地方,宜居国家,生活费以及保护祁明的人手。 一直商讨到祁天文手撑着太阳穴,话才停了下来。 宋墨白说:“祁明未必会想要我们这样的安排。” 祁天文手指揉着眉心,他的面色苍白而毫无血色,缓了一会,祁天文说:“可这比我某天发现祁明悄无声息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好。” 他的声音暗哑。 祁天文说:“这个状态的祁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彻底松开手,我还能再看到这个弟弟么?” 一直到现在,祁天文的话才有几分脆弱。 可这种脆弱让人觉得可怜的同时亦有几分令人感到可笑。 祁天文说完之后,就撑着墙壁起来,他说:“我现在去处理司震启那边的事情……” 他刚站起来,人就浑身的一软,整个人昏倒在地。 男人砰地落在地上,宋墨白没有去搀扶,他看着地上的人,过了许久,才缓慢地撑起了祁天文,架住了他,带到另一间去治疗。 病房很快就又恢复了寂静。 在房间的房门关上不久后。 病床上苍白的男性慢慢地睁开眼睛。 祁明的眼里一片清醒,不知道他到底醒了多久,也从什么时候醒的。 他无声地躺在病床上,轻轻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病房里,只传来祁明那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叹息,几乎淹没在窗外细微的雨声中。 早在祁天文在墓地上抱起他的时候,祁明就已经醒了。 但是他的意识虽然醒了,却很疲惫,疲惫地不愿意睁开眼睛。 或许他确实是病了,祁明想。有时候感觉到很倦怠,也很抗拒。疲惫。 他只是不想醒来。 祁明眼睛落在天花板上。 可真的被人从冰冷的雨抱起来时,祁明却又觉得,那一点微弱的温暖。 似乎比永恒冰冷的墓地……更深刻。 浑身都在冷,头昏脑涨,身体病态又沉重地黏在床上,在慢慢地往下沉,身体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此时反而让祁明感到轻微的……愉悦。 第118章 这种愉悦来自于,不舒服的感觉让祁明恍惚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祁明想。 太丧了。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把心口的浑气都带走。 祁明的手握着被单,胸口很轻微的起伏着,他的神色中有几分挣扎,挣扎着要从这种颓靡状态中站起来的凶狠,祁明的瞳孔轻微地涣散,又焦距。 但脑海里祁天文与宋墨白的话再脑海里轻轻流过,祁明握着被子的手微微松懈。 再跳海之后,他就自由了。 祁明轻轻地闭上眼睛。 再坚持一下吧。 第95章 询问 第二天,宋墨白带着白粥来到医院的病房时,祁明已经醒了。 宋墨白推开门,祁明正坐在床位上,靠在病床上,手中放着一本书,宋墨白走近了,才发现是英文书籍。 看到宋墨白过来,祁明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问他怎么来的,只是说:“早上好。” 宋墨白把粥放在桌边:“……早上好。” 宋墨白看着祁明轻松的表情,他坐在一旁,状态自然地道:“怎么昨天在墓地睡着了?” 宋墨白以前考过心理专业辅导的证书,但事实上这种证是宋墨白考来治愈自己的。但宋墨白依然对人的情绪敏锐,他像是一条大型的金毛,对祁明笑了笑:“怎么了吗?” 本来宋墨白不会问得这么直白,应该以更加迂回的话语来询问祁明的状态。 可宋墨白却突然感觉。 祁明他的性格太内敛了,如果不直白问的话,可能祁明不会表露自己任何不好的东西。 祁明合上了书,说:“想在墓地看看……宋女士的墓,所以,待了一会。” 祁明笑:“可能不小心跌落海里身体就有些不好了,在那边坐了一会,就睡着了。” 宋墨白没有拆穿这种话,但见祁明没有说的想法,宋墨白就去说一些比较轻松的话题,更偏向生活性的,也不再去讨论祁明现在的情况。 说了一会,宋墨白才正入主题:“你想住在医院,还是离开呢?” 宋墨白说:“你之前想出国,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最迟十四天后,就能送你出去。” 祁明顿了顿:“都可以吧,我没有想法。” 宋墨白心口更沉了,他表示知道了。 又说:“我去检查了你的学籍信息,你不是说一开始想回学校看看吗?我给你们学校捐了一栋楼,你这一段时间可以回学校,你们老师和辅导员都不为难你的,你想上课就上课,你上到一半了累了离开也没有关系。” 宋墨白打开自己手机里的一份文件,他手指拉开文件上面的表演,宋墨白说:“正好你们最近学校要校庆,我便让学校把所有活动都堆在这附近,正好你可以一边养病一边看看。” 祁明看了一会,没有什么表示:“你安排就好。” 他很平静。 宋墨白长舒一口气。 宋墨白说:“那司震启……” 祁明眨眼,他看着宋墨白,突然道:“你不用这么操心我的,宋墨白。” 祁明说:“这样太累了。” 在祁明这一段时间,宋墨白在自己面前跑前跑后,和老妈子一样,祁明对人敏感,自然也知道宋墨白对自己的担忧。 祁明说:“辛苦了,没事的。” 他翻开书:“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其实一直很感激你。” 祁明笑了下。 宋墨白坐在位置上,他的表情慢慢就有些难过。 祁明说:“谢谢你一直帮我。” 祁明说:“之前你出国的时候……我其实挺难过的。” 宋墨白曾经出国的时候,并没有通知祁明。 那时,宋墨白家中的事情把宋墨白整个人压垮了,家暴的父亲,以及为了反抗常年累月的打拳,练习散打。 人如果忙起来是会忽视外物的。 那时候对父亲的仇恨,对祁天文的厌恶以及在这种厌恶下极端想要让自己变强大,这种仇恨与怨恨涵盖了所有,以至于那一段时间,宋墨白确实彻底忘记了祁明。 宋墨白眼里就只剩下两件事,一件是针对父亲的暴力,一件则是要让祁天文好看。 人就是这样,乖顺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不会留下多大的印象,给予自己留下暴力和伤痛的人印象反而更深刻。 宋墨白后面出了国,也没有给祁明留下联系方式,也没有与祁明说,一句也没有。 祁明是在好久鼓起勇气,去往宋家问宋墨白的下落时,宋家的仆人才说,宋墨白早在半年前就出了国。 这种细节,就足够让性格敏感温和的祁明足够明白自己在这段友谊里的地位。 而宋墨白在出国不久后,父亲就横死街头,十九岁那年宋墨白就在国外街头开始去接触自己父亲的黑色产业,过程并不轻松,父亲死亡后仇恨无法排解,每天都在痛苦中沉沦的宋墨白世界都是黑色的,一直到祁天文和个傻逼一样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宋墨白的照片,突然改变态度的说要追他。 自然,宋墨白被仇恨与痛苦压抑的目光就注意到了祁天文。 偶尔宋墨白也会想到祁明,可那时候宋墨白已经注意到自己不告而别这件事……很不好。 第119章 祁明信赖一个人之后,总是会用格外真诚、好像一颗心都愿意掏出来那样的信赖眼神看人,这种纯粹的信任太少见了,宋墨白每次回想起祁明这样的眼神,他便觉得自己辜负了祁明。 抱着这种愧疚,也为了缓解这种愧疚,宋墨白有意无意地尽量让自己忽视祁明。 可一直到回国,看到祁明之后,宋墨白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后悔的。 这样的人不应该收到这种忽视和对待。 在听到祁明这么说,宋墨白低下了头,他深呼一口气,道:“对不起。” 当这句话说出口时,宋墨白发现自己与昨夜坐在车内的祁天文何其相似。 祁明摇摇头:“不,你没有做错什么。” 祁明笑:“朋友……你不需要负担我的情绪。” 宋墨白还要说什么,祁明对宋墨白摇摇头,说:“如果是朋友的话,再说这些就有些过了吧。” 宋墨白看着他,那一直紧绷地肩膀慢慢地松懈下来,宋墨白的神色有几分要哭不哭,那种神色尤为复杂,最后宋墨白低头,轻轻地用手盖住了脸。 祁明望着宋墨白,张开了手臂:“要抱抱吗?” 宋墨白手放下来,看着祁明,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往祁明的方向走去,贴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拥抱。 两个成年男性拥抱未免有些尴尬,但一闪而逝的拥抱却不会,反而让人某种束缚一并被放下来。 祁明一直觉得宋墨白在给自己赎罪,或者是别的什么,其实并不需要,他并没有那么脆弱。 第96章 室友 这十四天过得很快。 这十四天是祁明难得平静的时光,宋墨白确实给他准备去往学校的路程,依然是宋墨白带着他去玩,宋墨白是和很擅长玩的人,和这种人待在一起会很轻松。如果这样的人想要让人开心,他也很擅长。 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便是司震启最后还是找到了祁明。 在看到医院的祁明时,司震启并没有提出要送祁明回去的话,只说可以先把工资开了,又问祁明愿不愿意回去继续打工。 祁明想了想,感觉都行,他无所谓,在祁明眼里,在宋墨白这边是很轻松,但也就这样。 何况宋墨白这边偶尔会随机摇晃出一只祁天文,祁明看着司震启,就有点心动了。 去哪里不是呆呢? 看出祁明短暂的动摇,宋墨白及时刹车打断了司震启的话:“用不着,去你那边有什么好的?” 宋墨白温文尔雅地笑了起来,说话却很不客气:“何况你以往对祁明可不算好。” 司震启没去搭理这个以前的‘白月光’,只是看着祁明:“你想来吗?” 祁明唔了一声,看了眼宋墨白,没想到司震启还会问自己,“不来。” 司震启很遗憾,但却没有强求:“好。” 宋墨白和司震启竞争过,知道司震启是个怎么样的人,不择手段,像是蛇类,看上的猎物就算是勒死缠绕直到猎物死亡也不会放过。 司震启的这个态度让宋墨白有些琢磨不透。 与宋墨白浑身紧绷的状态相比,祁明就显得懒散无所谓多了。 他看了眼司震启,自然地道:“谢谢老板,再见老板。” 司震启深深地看了一眼祁明,无声地离开了。 望着司震启的背影,祁明想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似乎在那些破碎的回忆中,在被囚禁时也想过寻死,但司震启这个人恐怖的地方就在这,他会以各种办法让人求死不能,束缚手脚关节,不吃不喝就用灌的与静脉注射,屏住呼吸就会让人压住他的穴位强迫他呼吸。 祁明淡淡地看着手里的英文书籍,他已经决心要离开了,英语在这种生存的压力下突飞猛进。也能在没有辅佐的情况下看得懂大半。 他翻了一页,却对司震启并无畏惧。 可能祁明确实拥有非人的韧性与抗压能力。 他把这种思绪甩了出去。 一切的生活都风平浪静,司震启确实如约定那样的把钱打在卡里,而司震启也一直没有动静。 宋墨白略微的紧张祁明感觉得到,他安慰了几次没有用后就随便了,也随着宋墨白的安排去了学校。 宋墨白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很少会让祁明一个人带着,祁明无所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都已经短暂地实习回来学校了。 祁明还没有推开门,就听到舍友在里面议论纷纷,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祁明在学校里捐赠了一栋楼这件事让他们有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祁明的脸上疤痕严重,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衣服面料,就算祁明有点钱,也不应该有钱到能捐赠楼的地步啊。 祁明推开宿舍房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转头,转头过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舍友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祁明。 没有疤痕的祁明。 他们一下就惊住了。 祁明走进来后宋墨白也跟着进来,宋墨白看着房间,和没看到这些室友一样,“你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祁明:“没有,只是想最后再睡一次宿舍,恐怕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经历了。” 宋墨白看了眼房间内的人,那些人看到祁明显然很尴尬,他隐约能感觉到他们的人际关系恐怕不好,就说:“要我陪你吗?” 第120章 祁明摇头。 宋墨白就非常懂人情的走了。 宋墨白走后,房间里就剩下祁明和几个室友,祁明的床上是有之前放在这里的被子的,上一次来学校祁明虽然把大半的自己的东西都带走,但上面的被子没带走。 祁明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他去整理自己的床铺,马上,就有室友尝试靠近,第一次态度那么好,那么热情的询问祁明需要帮忙吗? 祁明拒绝了。 明明在之前还经常在学校里传播自己的谣言,抹黑祁明,煽动班级的人群体攻击祁明,现在那位室友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改变。在假模假样的问了要不要帮忙后,那位室友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你哪里来的钱?” “你的伤疤怎么好的?” “捐赠那栋楼的人是你什么人?” 祁明轻轻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礼貌的摇了摇头。 他没有兴趣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任何时间和精力。 如果眼前的室友知道他费尽心思进去的公司,祁明按理来说应该拥有这种同等等级公司的股份,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祁明不在意。 他收拾好被子,就转身走了,打算晚上回来住,但那个室友却开始拽住祁明的手怎么也不让他走。 祁明拧眉:“松手。” 那室友的眼神闪了闪,“你要去哪里,我和你去?” 一旁的室友也反应过来,一并聚集过来:“是啊是啊,我们帮你。” “只是你这么有钱,请我们去吃一顿饭吧,最近开了一家十分有名的西餐店吧,也让我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有钱。” 祁明挣脱开:“我有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我为什么要请你们?” 这么久了,这些人还是这么不可理喻。 室友理所当然说:“你不应该证明一下吗,你要这么有钱就请我们啊,我们才心服口服你,不然你说不定是去哪里卖呢?不会是疤痕没有了,就去找了刚才那个做金主换的吧?” “你证明一下你自己的钱,我们就不说你了。” 祁明动作自然,都不带停顿地把自己的手从室友的手中挣脱出来。 祁明平静道:“首先,你们是什么东西,值得我给你证明?证明还得花钱请你们。” 他顿了顿,礼貌地笑了起来,笑着说:“你不看看你们配吗?” 那室友的脸色大变。 祁明说:“以及,你们这是在威胁以及诽谤造谣,这么久了,还在继续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吗。” 他平静地从自己的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说:“松手。” 第97章 真温暖,这个世界 那室友盯着祁明一会,在看到祁明那张漂亮的脸,微微拧眉,最后还是松了手,对祁明笑了笑:“刚才就只是在和你开一个小玩笑,不要放在心上。” 室友说:“别生气啊,你都赚这么多钱了,和我们这种普通人生气什么,你不要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祁明看了他一眼,抽回手之后压根懒得理他,转身出了房门,在祁明拉着门往外走的时候,听到后面一声轻蔑地骂人声:“婊子。” 祁明一顿,转过头来,那个室友看到祁明回头了,脸上还是那友善的笑容,笑嘻嘻的,对祁明说:“没骂你哦,别这么敏感嘛。” 祁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转头继续去拉门,在打开门出去时候,只听到室友的声音带着恶意,轻蔑,以及由嫉妒构成的恶意。 “婊子做的换来的钱……” 那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显而易见,室友就是想让祁明听到。 祁明没有什么反应,在出门之后,他看了眼手里的录音,轻轻地笑了。 宋墨白在楼下等到了祁明,他正在路边的位置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到祁明之后宋墨白不由得说:“你心情很好嘛?” 祁明说:“没有。不过我想让你开除几个人,应该可以吧。” 宋墨白很上道:“你室友吗?” 祁明说:“对。他把录音放了出来。” 宋墨白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 但他没有把这种脸色一直留着,面对着祁明还是在笑的,只是转眼就把这个语音文件发给祁天文。 显而易见,如果不是祁家对这个小少爷没有任何承认,也不至于祁明总是遇到这种事情,宋墨白还是很心黑的,自己不舒服,也连带着祁天文不好过。 宋墨白说:“那晚上还住这里吗?” 祁明:“不了,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 宋墨白敏锐地感觉到祁明就是过来解决他那令自己不开心的室友,他轻呼了一口气,也对着祁明笑:“好。” 两人一直带到了晚上,祁明带着宋墨白在学校里散步,学校里有不少艺术生准备的表演,宋墨白和祁明在湖边,听着一男生抱着吉他在那边弹唱,祁明盯着一会,却笑了起来。 阳光落在校园的湖泊上,把湖边染得波光粼粼,学校果然是个让人放松的地方,缓慢地行人,尤为轻微的环境以及慢悠悠的氛围。 祁明的眼睛落在那绕着一圈人在叹其他的男生女生,他突然很轻很轻地松了一口气。 祁明说:“真温暖。” 祁明的眼睛望着堆积在那里的人,眼里有光。 第121章 宋墨白也说:“是很温暖。” 今天的太阳茂盛但不热烈,是舒服的。 慢悠悠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宋墨白带着祁明回去的时候很满意,因为显而易见,祁明很高兴。 但祁明这种高兴一直维持到祁明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着祁天文。 祁明拿着刀叉,对祁明来说,好的食物与坏的食物对他来说都能吃,但他祁家给他的教养还在,吃东西的时候慢条斯理。 刀叉叉开了嫩羊骨,祁明安静地用刀具切开了上面的羊肉,轻轻地用刀叉穿着炖得刚好的烤羊排,他当没有看到对面的祁天文一样。 祁天文的动作很局促。 他坐在位置上有些坐立不安,好一会,才道:“祁明,我让祁家给你补办之前你没有的成年礼,也会在成人礼上把应该给你的股份一并给你。” 刀叉的声音在盘子上刺啦,祁明说:“不用,我已经不是祁家的人了。” 他平静地说。 祁天文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某种强烈的不安与面对祁明的无所适从一直按压在骨头里。 祁天文是想用股份拉住祁明,不要离开的。 他的想法很简单,也不打算伪装。 但祁明显然不想要。 短暂地几分钟过去,刀叉的声音依然平缓,不知道过了多久,祁明已经吃完了,他拿着热餐巾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而在死死时候不断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祁天文才终于压下这种踌躇与难堪,开了口。 祁天文说:“能不能……不要离开。” 祁天文说:“……失去你这个弟弟,我会很难过。” 祁天文不擅长情感的表达,他不知道如何用巧舌如簧的语言包装,商业上进行交流时的短暂伪装,祁天文是擅长的,但在真的面对需要真诚的情感流动时,祁天文却反而涩然了。 要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很难,在……一直被自己忽视与苛待的弟弟面前,低下自己的头更难。 祁天文不知道怎么说,却只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祁明顿了一顿,他说:“可是。” “你很难过,我就要负担你的难过吗。” 祁明说:“就像我以前一直期待你回头,你没有;想来也不是你的错,从来没有规定说,哥哥一定要对弟弟好的。” 祁明说:“就这样吧,不需要再说这么多了。” 祁明的眼神很淡,他转身离开了,但祁天文却在这个时候道:“好,即便你不想要与我有关联了……” 祁天文的眼神暗淡地说:“至少,祁家本来应该给你的股份,收了吧,过两天来签一个简单股份转让合同,包括母亲之前的财产,我一并给你。” 祁明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祁天文摇了摇手,没有回头。 他离开的背影干脆而毫不拖泥带水,祁天文望着祁明的背影,这次却彻底红了眼眶。 他本来还想问祁明……愿不愿意原谅他。 好像也不需要问了。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这种漫散的生活中,祁明很快就要过完了十四天。 在十四天中,祁明收到了大学信息里的轰炸,因为室友的那几个,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本来就已经即将要毕业,临门一脚,就这么被开除了,自然是引发了争议与恐慌,但祁明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有多上心。 只是,十四天中祁天文有几次带着律师过来要把股份给祁明,祁明都没有接。并非他矫情,也非他高傲不把钱当回事。 祁明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他了,而祁天文对这种彻底断裂的关系惴惴不安,想要用点什么东西来锁住他。祁明知道祁天文的感受,因为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总是觉得他和祁天文的关系太过太好,不像是兄弟,反而像是仇人,祁明也想用什么东西能够抓住自己哥哥的目光,但没有成功过。 也不重要了。 他就要跳海了。 这些事与人,都对他没有用处,也与他毫无关系。 祁明不需要。 第98章 纠缠 游艇的宴会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祁明现在的脸很是显眼,宋墨白让他戴着口罩低调出行,祁明也应了。 他没有什么行李,有的东西只有宋墨白给自己准备的卡。 上船的时候,宋墨白并不在。 宋墨白说他这是要调开司震启的视野。所以宋墨白用另一条的道路上去了。 而祁明这次上船是用的黑户身份,更加保密。 那么护送着祁明上船的人,就是祁天文了。 祁明觉得人生到这种地步就显得有些嘲讽了。 在他很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什么都得不到,但在厌恶与厌烦时候,却总是会出现。可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这种对祁天文厌恶的心理,无限地像以往祁天文对待自己的态度。 祁明一想到这个,便更好笑了。 船上很多人,祁天文穿着也很低调,便装出行,他跟在祁明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有带着保镖,在带着祁明去自己的房间里时,祁天文的面色复杂地望着祁明,也一并在祁明的房间周围开了一个房间。 游艇会在市区周围漂荡一天,才慢慢离开华国。 祁明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也因此祁天文一并上了船,想要多看一会祁明,可祁明也只是在房间里待着不出来,尽量少的避开祁天文。 第122章 很快,就到了夜晚,祁天文不得不走的时候,他和祁明在游艇甲板外的看着海风。 许是因为曾经祁明在他眼前坠落海底,祁天文显得很抗拒也很焦躁,在祁明靠在栏杆边吹着海风时,祁天文不断地靠近,想要把祁明拉开这个距离。 可同时,船也已经靠近了港口,祁天文再不下去的话,就会一并地跟着游轮一并离开。 祁天文焦躁不安,神色很沉,让一旁的保镖注意看着祁明。 至少,不要再让祁明出现如曾经一样从船上坠落的事件。 可就在这个祁天文要下船时,船上突然出现了热闹的动静。 广播室里的广播女声优雅又礼貌:“各位乘客,不好意思,本次游轮的行程取消,游轮即将在岸边停靠,本次旅途所带来的额外消耗,游轮公司将全额返还船票…本次航程临时改成游玩之旅,将绕过名单下的几个岛屿后返回本市,本次游玩船票全免……” 祁天文的面色变了,游轮本就已经停靠在港口,游轮上出现了不少喧闹的动静,很快,船上鱼贯而入不少穿着便服但依然能看清身体体格的佣兵。 司震启走在前面,他穿着旅行用的松弛舒服的服饰,拉着行李,就像是来登船玩闹的游客一般,看到祁明后,司震启对祁明笑了笑,说了一声:“晚上好。” 祁明也礼貌地对他回道:“晚上好。” 和祁明的松弛态度不同的,是祁天文浑身骤然紧绷地状态,他的面色很沉,落在司震启的脸上:“你怎么来这?” 司震启说:“旅游,我应该不需要跟你报备吧。” 他把行李给一旁的侍从,侍从弯腰把行李接过去自然地带到了房间,司震启看了眼天色,对祁明说:“有幸和你共进晚饭吗?” 祁明一开始没有跟着司震启走是因为宋墨白在,宋墨白和司震启的关系显然很僵硬,还是因为自己,祁明没有打自己朋友脸的想法。 但祁天文的态度祁明并不在意。 能离祁天文远一点,祁明自然是很愿意的。 他点点头,司震启看着这里的一片海,波光粼粼,知道祁明是喜欢在海边这种位置休息,就让侍从抬着桌子过来,就在海边就餐。 祁天文那一刻就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祁明眼前,已经确实是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人了。 祁明坐在海边,他的眸光落在漆黑的海面上,余光看到靠得自己很近的保镖,他们似乎是在防止自己做一些傻事。 祁明收回目光,一旁的侍从正在给祁明餐盘里的美食做处理。 或许自己在墓地睡着这件事让司震启有所谨慎,如果落到司震启的手里,恐怕就不会有机会再从海面上坠落了。 祁明稍微顿了顿,对祁天文笑了笑,就低下头去和宋墨白发了消息。 祁明简单地说了自己被司震启的保镖控制着,他走不了。 在司震启来到游轮上时,宋墨白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已经在往这里赶过来。 甲板上环绕着保镖气势惊人,一整圈的人气势很足,离祁明最近的保镖甚而一手就能抓拽住祁明。 麻烦了。 祁明想,早知道一上来就直接跳了。 许是为了让宋墨白没法上游轮,游轮停靠不久后,就慢慢地要往漆黑的海面行驶,但在最后的关头里,宋墨白还是带着自己的人一并挤压上了游轮。 乌压压一片的人给人强烈的震撼,一些游客感觉不对就先下了。 宋墨白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压着眼神,冷冷地看着司震启:“你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司震启喝了一口酒,“只是今天正好心情不错,想来游轮转一圈罢了。” 他转头看向祁明:“你看,我说过了,宋墨白的手段我已经还习惯了,从他这里出去不是一个好办法。” 司震启笑着说:“但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司震启就像是在做一个投名状,这么多天的没有动静,似乎只是要证明宋墨白和祁天文的行动与努力都是无用功。 他们的竞争与对抗和祁明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隐藏在祁明漫散生活在十四天的细节中,例如宋墨白偶尔露出不是很好看的脸色,以及祁天文有些焦躁的动作。 司震启能够出现在宋家的私人医院问祁明要不要跟他走,就已经能够证明他的能力了。 祁明喝了一口红酒,他们三个人针锋相对,祁明却只觉得他们吵闹。 祁明心想,他就只是想跳过海一了百了,怎么还能这么难。 宋墨白将嘲讽嘲到脸上,他冷笑道:“你觉得你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么?契约合同,替身情人,难为你想得出来。” 祁天文抱着手,在宋墨白说到契约合同的时候,他的神色黯淡了。 因为祁明在成为契约合同这件事他也知道。 第99章 深化 祁明转头,目光落在海面上,漆黑的海面很宽旷,看不到尽头,游轮已经在慢慢地在海面上行驶,也因此海面不时有波动,摇晃的船让桌子上的酒液晃动。 祁明看着海面时,他的神色变得很轻。 在祁明看着海面出神时,司震启说:“祁明。” “如果你想要国外生活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 司震启说:“我对你很感兴趣。” 司震启看着祁明,他这句话就像是在示爱,但这种示爱过于……不像常人。 第123章 祁明:“哦。但我对你不感兴趣。” 祁明拿起酒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保镖,“况且这不是追人的方式吧。” 司震启哑然失笑,他抬起手,那一排保镖就往后靠了几步。 司震启说:“我看到宋墨白给你安排的地方在瑞典,那边确实是适合养身体的好地方……”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等我工作不那么忙了陪你过去。” 祁明的拒绝很直接,但司震启的感情脑回路似乎异于常人,祁明没有纠正他的想法,他手放下刀叉:“我吃饱了。” 司震启说:“你看,祁天文毁掉了你的人生,宋墨白参与你的人生,你还得听从他们的安排,祁明,你不开心。” 司震启说:“为什么要按着他们的安排呢?” 宋墨白的神色变得很难堪。 祁明没说话,但他觉得司震启有些吵了。 他起身看了一眼旁边摇晃的海面,似乎是因为这些烦躁而感觉到无声地烦躁。 宋墨白和司震启吵了起来。 宋墨白带的人往司震启的方向压了压,空中直升机轰轰轰地往这边飞,宋墨白说:“我不会让你带走祁明,随便你怎么说,至少我确实是想帮助祁明,你的动机呢司震启?” “你这种人有情绪吗?你能确定你这次的感兴趣不是被你模拟出来的感兴趣?” 司震启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他的感情运行非常奇怪,他被宋墨白救下来,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宋墨白,所以他便按着自己大脑的需求去喜欢了。 可他在大脑里对比了宋墨白拥有的特质,又发现了祁明拥有宋墨白相似的特质,便可以自然地提出自己的替身情人的合约。 如果说宋墨白情绪渴求的黑洞,那么司震启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情感过程,他的情感过程更多是模拟。 因此这种心脏跳动的感觉,对司震启来说很少见。 心脏在那一刻因为梦境一瞬间的感觉剧烈的轰鸣,不是看到宋墨白救自己时那种平静的感觉,由自己大脑思考过决定‘喜欢’的心动。 在梦境中的一瞬间,司震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心脏里清晰的触动。 扑通扑通,如此热烈。 让司震启以为自己还活着。 是鲜活的。 祁明染上血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火,好像那种眼神也染上司震启的感官。 他想要再看到这样的神色。 司震启望向祁明,祁明微微半侧着身体,正在看海,他此时的神色温顺又安静,就如一只漂亮的花瓶,心脏跳动微微加快,但并没有曾经那般的汹涌。 司震启说:“我不知道。” 司震启说:“但我确实想和你试一试,祁明。” 祁明在发呆,听到他说话随意嗯嗯两声,就又看向了海。 宋墨白在和司震启争执,祁天文和拔掉了舌头一样萎靡不振几乎没有说话,天上的直升机在缓缓地飞行,直升机盘旋着落在游轮的上方,宋墨白冷笑着说:“祁明,我们走。” “被和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待在一起。” 司震启带的人一下就涌了过来,司震启的表情慢慢地变得有点冷:“宋墨白,你曾经救过我,但不是你一直能在我面前跳的理由……” 司震启对着祁明,语气却温和了不少:“你去房间休息吧,我来解决。” 司震启自然地把两个人列到统一战线,完全无视了两个人中间的尴尬,但虽然司震启的话这么的温和,但他带的保镖都涌过来,围住了直升机上的绳索,不让祁明靠近。 宋墨白起了火。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拳头的指骨捏得嘎吱作响。 他突然暴起极快地贴近司震启超他脸上打了一圈,手肘的风压过去时几乎是烈烈,干脆而暴力的动作撞到人能让人到底不起,但司震启的反应很快,很快就侧过脸,避开了这种凶狠地进攻,很快就反应敏锐地殴打回来。 司震启带的人突然就和宋墨白的人扭打起来,祁天文看了一会就带人去找祁明,情急之下,祁天文拽住了祁明的手腕,祁天文说:“我们走……” 啪地一声,祁明挣脱了祁天文的手。 祁明说:“别碰我。” 祁天文抿了抿唇。 但就在这种小插曲中司震启的人又折返,冲散掉了祁天文的人,护送着祁明往内走,祁明拧着眉,在被司震启的人护送着往内走时,祁明突然转了头。 他看向祁明,祁天文在被祁明甩开手之后,他就一直在望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出神,在感觉到祁明转头之后,祁天文眼珠轻微抬起,他望着祁明,期待祁明回头的眼神就如祁明小时候。 祁明望着祁天文,他说:“再见,不要再做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了,把你的心收一收,用在你其他的地方吧,你可以更多关注你的事业,没有我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再见了。” 祁天文的唇猛地抿紧,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因为情绪的搅动而变得一种格外复杂的、要哭不哭的神色,但祁明已经转身,没有再看他,在他被保镖护送着往内走时,一声枪声突然响起,祁明转头,就见宋墨白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淤青,嘴角挂着一点青紫,黑色的眼睛里都是煞气,手里正拿着一柄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宋墨白凶狠地盯着司震启:“……我不信你。” 第124章 他的枪口慢慢地往司震启的脸上移动,宋墨白冷冰道:“让你的人走,放开关口的限制。我只要把祁明带走。” 第100章 坠海,彻底坠落 司震启微微点头,他抬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看向一旁的保镖,但在宋墨白的目光跟着他看向祁明的那一刻,司震启突然暴起一个膝盖暴扣住宋墨白的腰腹,手也打在宋墨白的手腕上,那力道尤为地狠,那枪一下就把砸了出去,一路往外滑。 司震启微微捏了捏脖颈,发出了咯吱作响的声音,他的身上也挂了彩。宋墨白家里做的产业不黑不白,不是什么干净东西,身手自然好。 司震启说:“打就打,动枪动刀做什么?” 司震启的保镖慢慢地往宋墨白的方向靠,这些保镖都是货真价实的练家子,但都默契的没有拿起热冷兵器,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越是对彼此的实力越有认知,这些人就越知道有些界限不能破,反而焦灼在这里。 司震启捡起那柄枪,看向祁明,那柄枪的黑色枪口对准了祁明,祁明对他微微一笑,就见司震启的枪微移动,几声爆裂的枪响! 祁天文脸一下就全白了! 直升机上那条往下的方下的一整个断裂,落在地上。 在海面上摇曳着风,放下的楼梯也被风摇得作响,没想到司震启竟然能把那道楼梯直接射穿。 祁明望着落在自己身边的楼梯,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手指里夹着烟,点燃,也轻轻地看向司震启。 司震启手里的枪扔在海上,但这爆裂的枪声依然震慑了其他人。 祁明咬着烟,他稍微吸了一口气,嘴唇里吐出烟圈,动作自然而放松。 他看了一眼混乱的场所,稍微地往一旁的栏杆上靠,果然马上那保镖就抓住了祁明的手臂。 祁明手指夹着烟,淡淡地说:“我就靠一会。” 保镖顿了顿,松开了手。 果然他松开手在警惕中,祁明腰后靠在栏杆上,正靠在一旁抽烟,祁明抽了一会,笑了笑对保镖道:“来一根?” 祁明看了眼香烟的牌子,不是他准备的,宋墨白的,挺好抽的,他在保镖眼前晃了晃,保镖看着里面显然很好牌子的烟,迟疑了一会就拿了过来。 祁明笑了起来,扔了个打火机给他,他靠在足够高的栏旁,看着眼前混乱的乱战,慢慢地从唇中倾泻一点的烟气。 他没有挣脱的想法,而看守祁明的两三个保镖显然是最轻松的活,不需要加上那场乱斗,在祁明靠在旁边看姿态惬意,又把香烟递给他们之后,剩下的几个保镖也抽走了祁明的香烟。唯一一个不抽的不自在地离香烟的味道远了一点,几个人也跟着祁明在旁边看热闹。 甲板上砸椅子的,拳拳到肉的嘈杂声响, 在抽完了手里的这一根香烟,祁明拍了拍手,脸上突然出现非常浅的笑容,甚至有一点轻轻的酒窝。 突然,环绕着祁明周围的保镖接二连三的软倒在地。 那烟上面带着迷药。 保镖全都软倒下去的动静吸引了一旁的视线,祁明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手攀附着上面的栏杆,动作就像是灵敏的豹子,一下就撑着攀到了上面的栏杆上,祁明的风衣被空中的狂风带走,祁明的嘴角弯弯,在他攀爬到栏杆上的一瞬间,甲板上的所有声音一瞬间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听到祁天文那一声咆哮一样的喊声:“祁明!!!” 甲板一下就静了。 祁明半蹲踩在那跟栏杆上,他脱掉的风衣已经被海风给卷走,只露出祁明有些消瘦的胸膛,祁明手撑在栏杆上,他微微侧过头,望着那边已经停下来的两个人。 船板上在微微摇晃,那栏杆是圆形的,人踩在上面容易重心不稳,而祁明蹲在上面,靠着手扒拉住栏杆上来保持平衡。 在轻微地摇晃中,祁明手渐渐地离开了栏杆,他慢慢地在摇晃地船只上站了起来,他平衡感很好,在站起来后,他张开手臂保持平衡,就像是在走平衡木一样,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可远处的人却看得惊心胆颤。 宋墨白的脸色也白了下去,反倒是司震启的表情冷凝却淡漠。 祁明在圆形的栏杆上摇摇晃晃,全靠他张开手慢慢地调整平衡,甲板上的人离得足够远,祁明没有听到宋墨白在喊什么,也没有听到祁天文在喊什么,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司震启。 祁明缓慢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那把枪上带着复古的花纹,上面的线条格外流畅,比起实用性,这把枪上的装饰性似乎更强。 宋墨白看到祁明手里握着的枪神色霎时间就变了,那是他放在家中的枪支藏品,他曾经和祁明介绍过里面有三发子弹,虽然更多是装饰性枪,但也依然有很强大的杀伤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祁明放在了口袋里。 祁明站在栏杆上,轻轻地拿起那柄花纹繁琐的枪支,摇摇晃晃地站在船只上。 本来想要一个热烈的结局的……祁明眨了眨眼,可突然也觉得,这样就不错。 在那一双双惊恐惊讶惊惧的目光中,祁明勾唇笑道:“晚安,各位。” 一声清脆令人发寒的枪声。 甲板上一道身影坠入了漆黑的海面。 祁天文瞳孔剧烈的痉挛,一下就跪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祁明坠落海面的第二次画面无疑是他的梦魇,他整个人都不断地流着冷汗,但更多是强烈的惊惧与畏惧。 第125章 司震启反应最快,跑到了栏杆边,人影已经彻底消融了。 他的心脏在剧烈地震颤,心房都在发疯地跳动,强烈的心脏震颤感让司震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鲜明的情绪几乎是融化在骨头里。 司震启拽紧栏杆,面对自己心脏里的情绪却无所适从。 心脏一下一下地震颤,鼓动的心脏几乎要从心肺里跳动而出。 这是喜欢的感觉吗? 司震启的望着漆黑的海面。 已经彻底没有了人的身影。心脏还在痉挛,可情绪已经无从发泄。 司震启捂住了心脏。 * 祁明往下坠落的时候,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那把枪竟然因为太老旧了,空有枪声,但子弹没有滑出来,炸膛了……他也随手扔掉。 祁明往天空下坠落的时候,却笑了起来。 真好,他自由了。 祁明呼出一口气,眼睛也弯了弯。 他知道坠落到海面上是什么感觉,骨头都要因为极快的坠落摔碎在海面上,祁明放松着自己,却在即将触碰到海面时,祁明看到自己身上覆盖上一层白光。 【已经触发假死奖励】 祁明的眼睛略微疑惑地大睁。 幻听?幻觉? 他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么? 他望着自己的手,如同影子一样淡化,淡化。 他离奇地消失在海面上,连尸体都不剩下。 只剩下那柄被祁明随手抛弃的枪沉入海面。 第101章 主角 祁明没有感觉到痛苦。 不,甚至说‘感受’这个词都很虚幻。 祁明漂浮在一个纯白的空间里,天空是纯粹的白,茫然一片的白,而大地是比白色稍微深色一点的灰色。 天空是苍白广袤没有边界的白,而地面的灰色同样广袤无垠。 似乎世界都没有边界。 祁明看了一会,感觉很像……平面被压缩的世界。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手似乎也在这种世界中变成了和这个白与灰的世界一样苍白的东西。 祁明看着自己的血管,血管是铅色的,立体阴影也是如此灰色。 他漂浮在这个世界中,没有找到世界的依靠点。 空气里某种东西在隐隐约约地震颤。 祁明的脸色很平静,他的眼睛慢慢地从自己的眼睛移动到一旁震颤的某种扭曲空气中,那个扭曲的东西让视线里的被切开一线的白与灰中晃动着。 接着,字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动态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每个字的结结实实的往前面跑,字因为带上了灰色的描边格外立体,但一些字迹的边缘上带着几分透明,随着字迹的跑动在消散。 面对这种诡异又梦幻的事情,祁明面色依然平静,平静到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有的反应。 在看到一个字体跑到一半摔倒了,祁明甚而还笑了一下,笑了有几秒钟,才伸出手去试探地拉起那个半个手掌那么大的字,那个字正好就是一个‘祁’字。 祁明拉着‘祁’字起来后,这个字很有祁明以往傲骨铮铮的脾气,猛地甩开祁明的手,和旁边其他的字体一同在白灰色的空间里蠕动。 祁明也饶有兴致的看着。 明明如此诡异,祁明也依然保持极强的心理素质,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很快,那些字就结结实实地祁明的面前攀爬成了一大串的文字,立体的文字又马上变成二维的线条,原本生机勃勃的字迹又变成了格外单调的字体,所有的生机都被抽离个干净。 祁明看去,是一张评判的文书,还有文字在接二连三地往上跑。 【角色:祁明】 【罪行:试图脱离虐文剧情多次,尝试构建虚拟记忆,脱离世界多次,拥有极强的蛊惑性与精神稳定性。】 【符合特殊高位格恐怖世界属性,因自发觉醒特殊属性二维角色,自我拥有生命以及自我思维,评价等级从珍稀晋升为超珍稀,不通过摧毁提案……】 【重新评价角色属性:从低等世界出身,能力评级,低;能力属性,低,智商等级,低,低、低……滋滋……无法检测……】 【评估危险等级:……滋滋……高危,极高危,滋……无法检测,保持侦测状态】 【人物介绍:祁明,被囚禁与小黑屋的虐文受,性格天真胆怯,圣母属性,最后在葬礼上因为自身的温暖与善良而被回忆铭记……性格天真,人物可投放为高级世界的配角……】 【正在刷新】 【正在刷新】 【正在刷新】 【人物介绍:祁明,叛逃者,在一轮回中杀死所有配角,无法检测性格与角色稳定性……】 【人物介绍:祁明,被囚禁于小黑屋的虐文手,性格天真胆怯……】 【人物介绍:祁明,任务者,完成所有虐文的解决走向假死奖励……】 【任务介绍:祁明,叛逃者,在一轮回中杀死所有配角……】 无数条人物介绍如同流光一样一排而下,几乎是触目惊心,一整排的文字下来,如同抽风一样。 祁明看了一会,手放开,让自己有些空白的身体放松地漂浮在空中。 至于这一排抽风的东西,祁明并没有在意。 没有阳光…… 第126章 祁明望着虚浮的纯白世界,完全看不到边界,就是纯粹的白色,祁明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交叠平放在自己的腹部,望着天空发呆。 那一排字还在不断刷新,但祁明却并不在意。 他在想自己跳海之后的事情。 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结束了,没想到又突生事端。 死了之后,所有的思维与回忆都可以离他而去,他也不需要负担记忆的重量。 但现在记忆还在,甚至因为来到这个奇怪的空间,记忆的确又变得更加清醒了。 祁天文和宋墨白依然在自己的世界里留下一大段色彩与痕迹,回忆还在,他们便还在。 祁明无声地叹气。 那边的文字似乎还在不断地弹动,很快,弹了什么祁明也没有很在意,那些评级……评级就评级吧,他被祁天文的天赋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欺负他就是欺负一团棉花罢了。 祁明露出社畜本应该结束工作而不得不在听老板废话的疲惫与生无可恋的神色。 祁明其实也不好奇自己是什么。 对他来说,真相和意义都他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现在对他重要的是香喷喷的面包,阳光,以及舒服的咖啡馆。 或者是永恒的黑暗。 无论是哪一个祁明都欣然接受。 在这样虚无的世界人总是很容易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自己所待的空间一成不变,依然是被连成一线的白灰色世界,祁明侧过头看着那的一道线,在那一道线中永远都保持一样的世界。 什么也感受不到,好像恒定的矗立在这边。 祁明感觉到轻松。 虽然现在很虚浮,可祁明却感觉到轻松。 无论是宋墨白,祁天文,亦或是司震启都从自己的世界中离开了,包括那些经历过自己并不怎么好过往的佣人,同学…… 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透露着厌恶,惊异,看着怪物一样的眼睛,那一双双对自己充满了苛待的,充满着永远填补不满的恶意眼神…… 都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没有束缚。 不再是异类。 无论是丑陋到极致的疤痕,还是过于顶尖的容貌,都一样惹人注目。 但很麻烦。 祁明轻轻地望着苍白的世界里,却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再见,哥哥。 我活在世界里所有最深刻的遗憾。 原来在此时,真的从世界里离开,我想过的最遗憾的……却是你。 遗憾你从来未因为我而回头。 可惜,人都是得往前走的。 祁明不会再选择回头。 第102章 boss招募 在祁明短暂地失神中,空中一阵奇怪的波动,这种波动像是波纹,一路一圈一圈的晃动。 祁明奇怪的感受到这种‘感觉’。毛孔似乎在因为被什么东西刺激,而起了一点鸡皮疙瘩,在自己的手臂上泛起一阵阵的奇怪感应。 祁明本能感觉到危险。 他微微抬眸,往空气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张完全漆黑的卡,这张卡很薄,几乎就像是连绵成了一线,那张卡在飘落而下时,肉眼可见,这个平稳的空间都因为这张特殊的卡面而微微扭曲,从卡面的边缘,都有凹凸起的阴影。 祁明微微拧了拧眉头,那张黑色的卡面这种黑色不是普通的黑色,反而显得尤为深邃,就像是星空一样,漆黑的卡面背部勾勒这金色的纹路,纯金色的纹路给予人极大的压力,繁琐复杂的花纹中似乎有某种神秘与能量在里面涌动。 金色的线条勾勒成一只手握拳单只手指靠在前面,隐约有人的嘴唇以及下颚的线条,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种复杂的动作被简笔画勾勒,却不给人卡通可爱感,盯一会就能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祁明盯了一会,没动。 那张卡牌停留在祁明前面,周围散发着金色淡色的光芒。 卡面不动,祁明也不动。 那张卡面在轻微地晃动,随后主动飘到了祁明的身前,只见卡面那个噤声动作往后转动,露出了一张真人的拍照相片。 里面正是祁明。但又不像祁明。 里面的祁明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被改装过的短款古武衣袍,更像是武士服,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照不进去光的武士刀,刀刃雪白如凝冰,刀往上,细薄的长刀遮住祁明的半张脸,可见祁明的下颚和那双凶狠的眼睛。 祁明原本被丑陋疤痕覆盖的那半张脸,燃烧起了红色的纹路,原本覆盖疤痕的地方,猩红的纹路刻印在祁明的半张脸上,恍如艳鬼。 即便隔着卡面,依然能够感觉几乎要割裂自己的皮肤到煞气,以及狠戾,令人不敢直视的强烈威慑力。 卡面的自己身后在不断地燃烧着熊熊大火。 祁明盯了一会,却微微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火与艳红。 但这张卡面的字己,却处处和红色与火相关。 卡面在自己得面前晃动,祁明没有接的意思,就这么僵持了。 看样子不是强制的,祁明很闲,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于是就这么耗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祁明正望着苍白地天空发呆,听到了之前说要给自己假死奖励的机械声音。 第127章 但之前的机械声音虽然不说傲慢,但也显得冷淡和无所谓,带着一点吩咐下级的漫不经心,但此时这道机械音却充满了狗腿。 那个机械音咳了一声:【你好……祁明。】 喊祁明的名字时,机械音有些奇怪的发抖:【原来你真的就是这个评分等级超级高危的虐文世界的主角啊……以往投放到你世界的穿越者最后要不是都被祁天文发现不是原来的你,刚才的第一天就被扔到公海里,要不就是司震启契约情人的时候完全不感兴趣被抛尸,或者是宋墨白回国后发现不对被宋墨白折磨逼问你去哪里……呃。】 祁明没什么反应。 机械音说:【是这样的,前面你的卡片呢,是恐怖无限世界的入场券,其实低等的世界是不会发现无限世界的。】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无限恐怖世界呢,就像是我们宇宙的黑洞,而你所处的一个个小世界,就是被黑洞拉扯着的万千行星。】 【你前面的,就是无限世界的入场券,一般普通小世界的人是不会看到恐怖世界的入场券的。】 【恐怖世界的召唤规则不在我们系统里,也不在我们主神的范畴里,那是完全独立的运行方式……你眼前的这个好像不是一般的入场券。】 祁明顿了顿,他突然轻轻地说:“你在催促我。” 他平静道:“你从一开始就在吧,但一直都没有出声,现在却在催促我……怎么,你很想要让我去接受这个条约?” 那个机械音一下就愣住了,它完全没有想到这都能让这个主角看出来。 它一下就瑟瑟发抖起来。 它一开始没有出声音的原因很简单,就只是因为自己对祁明有点怂,在知道他能从这种低等的小世界中脱离而出之后,能够从这样简陋的环境成功脱离世界,甚至产生极强的自我意识…… 它就知道祁明的精神韧性与病态程度一定异于常人。 精神韧性很大程度决定了人的灵魂,而因为是书中主角,祁明所处的二维低等世界不如其他世界那么完善,纸片人比真实的灵魂天生就缺胳膊少腿,祁明不仅觉醒了自我意识,还拥有极为强烈的自由精神……才会因为强烈地所想,而有所得。 总之,它觉得祁明很恐怖。 尤其是明明这么恐怖的人,可以显得自己非常无害,还不是故意让自己显得无害。 这就更恐怖了。 它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是这样的…” “我们对那个恐怖世界的了解很低,也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卡面,这似乎是招募boss的卡面,恐怖游戏是我们公司需要检测的,除了被投放到恐怖世界的‘玩家’之外,我们应该是官方。” “而你,显然收到了属于我们‘系统’一方的招募,同时也收到了恐怖游戏的boss招募信息。” 祁明发现,这个系统说的话,都会变成一些字体在自己面前的空气面前显露,文本框都变了。 因为这个东西说话是没有声音的,祁明只能从漂浮在前面的文本框信息,推测这玩意应该是‘通知’变成了‘交流以及恳请’。 祁明有些倦。 祁明恹恹地:“这是我要打两份工的意思?” 祁明闭上眼睛。 好累。 好想摆烂。 社畜的人生虽然是自己虚构的,可祁明确确实实记起自己溜到隔壁某个小世界中,做起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 本来只想要一个安稳的人生,但进入的那个世界所有人工作都很高压。非常的高压。 也因此,祁明溜到隔壁世界并且把自己所有的记忆都强迫自己忘掉之后,祁明就苦哈哈的成为了一个真的社畜。 也因此,祁明对‘加班’‘两份工作’极为的抗拒。 它试图给出奖励:“无论是哪一个你接受了,你都能够得到极为丰富的奖励,富贵,权势,以及恐怖游戏会作用于个人的属性全方面提升,灵魂提升,以及……永生。” 在听到永生两个词之后,祁明彻底闭上了眼睛,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完全就是一副躺在棺材里安乐走的模样。 祁明闭眼:“再见。不要再见。” 它有些苦闷,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点世俗欲望都没有的主角。 它想自己的招募任务就要失败了,很快就要被主系统公司问责,它哎了一声:“那你就只能被投放回你的小世界了,不过因为你触发了假死奖励,你可以随即拥有一个非常美好的人生,但因为你是你世界的主角,你死之后你的世界就会彻底崩溃,所以你才会无限在虐文的人生里重复以及轮回。” 祁明睁开眼睛:“……就是说,如果我回原来的世界待着,很有概率会继续见到祁天文他们?” 它:“对……” 祁明丧丧的,却突然抬手抓住了前面的黑色卡片:“好吧,那我接受。” 祁明显得很没有精神。 它的声音消融在空荡荡的空间内:“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因为你是世界的主角,在恐怖世界里可以拥有多个身份……” ——全文完—— 后面就是没有祁明的世界三个人的悔恨。 以及祁明偶尔回到这个世界里的看望自己的哥哥的画面(已经成为外面让玩家闻风丧胆的boss),但是因为层次问题,哥哥看不到他。 第128章 可能祁明的心结依然需要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来治愈。 第103章 番外*祁天文(一) 祁明死了。 死在冰冷的海里。 连尸体也没有被打捞到。 打捞队在附近的海域里打捞了整整四十五天,只找到那把枪口炸膛的复古手枪,手枪在海底被海水一路卷了七八海里。 最近多雨,海内细小又危险的水流很多,打捞队无法正常的进行,毕竟钱虽然好,但命更重要。 设备完全的打捞队几乎把这一整片的海都给淌了,最后只留下一句话:确实没有。 确实没有。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推测出来。 上一次祁明坠海,那片海稳,也没湍急的河流,能活下只是身体出现了一点细微伤口,已经是命大。 但第二次祁明便没有那么好得运气了。 这次的海很湍急,各种暗流数不胜数,人一卷下去,就彻底没有了痕迹。 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自救的想法的人更无法在漆黑的海面上找到任何的踪迹,在祁明刚坠落的那一刻,天空的直升机就已经下压,炙热的白色灯光照耀着那一片漆黑的海域,但已经不见任何踪影。 可比起祁明坠海,他拿着那柄枪对着自己脑门的动作,却几乎像是漆黑能缠绕上自己心房的梦魇。 一声枪声。 几乎次次都会在梦中把人击溃。 祁天文又被惊醒了。 他从床上猛地弹坐起来,浑身都是冷汗。 漆黑的梦里看不见火光,他在梦中看到了祁明站在船支的尽头,身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海。 梦里面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和祁明,还有母亲。 祁天文站在中央,祁明坐在栏杆上,笑着看着他,脸上还带着那个丑陋的、但祁天文却早已经习惯了的疤痕。 身后,面容模糊了的母亲在后面对他招手,让他过去。 祁天文站在中央,摇晃的船只在剧烈的颤抖,晃动的船只似乎在接受风暴的洗礼,暴雨在天空倾盆而下,把祁天文整个人都浸透了。 他往前看,祁明笑着看他,祁天文往后看,母亲的影子也在慢慢淡去。 在祁天文僵持在中央的时候,祁明已经拿起手中复古的枪支,对着自己的下颚,就如那天一样,面容平静,似乎不是在奔赴死亡,而是在奔赴他追求已久的自由。 一声清脆的枪声。 碰—— 祁明义无反顾地又一次坠落身后那片漆黑的海,祁天文颤抖地往祁明的方向跑,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雨洒在冰冷的甲板上。 祁天文猛地往后看,母亲的身影也消失了。 空荡荡的船只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祁天文从床上惊醒时,看向了时钟,正是夜晚凌晨的时候,桌上的安眠药似乎失去了作用。 他喘着气,手压着胸口,神色狠狠地蹙着。 如果晚上没有睡着的话,他接下来的所有夜晚会格外痛苦。 祁天文手插在自己的头发中,不断地喘息,手拿起手机,希望能看到什么消息。 今天是打捞的第四十六天。 没有任何消息。 各大浏览平台上都在发着祁明那张脸,发布着失踪信息,甚而发布到国外,如果祁明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被其他船只救起,也能从这种悬赏的信息中联系到。 万一呢? 万一就有消息了呢? 可事实上,无论祁天文如何刷新手机里的消息,里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祁天文闭着眼睛,就是那一片漆黑的海,可以吞噬一切的海。 祁天文如今也落下了一个毛病。 他不能再看到任何的海,甚至是海的图片,他都会抖索个不停。 可即便如此。 他的梦里也都是海,永无止境的海。 祁天文便又熬到了天明。 他如今时常这样。 祁明的离去并没有在祁家引起太大的影响,可祁天文却难以接受。 在打捞队第三十天,祁天文押着祁家那老一辈不愿意接受的人办了一个最大的葬礼。 他可以假装祁明没有走,他可以掩耳盗铃如同以前面对母亲死亡那样,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 就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只要不看到墓碑,他就可以当做人还活着。 可不行。 他不能让祁明即便死了都没有一个体面的葬礼。 这个葬礼让祁家人不满祁天文已经不在意了,他和祁明差了八岁。他在八岁的时候送走了母亲,时隔至今,他又送走了弟弟。 白色的葬礼上并没有多少真心来悼念,他们大多因为家族关系以及利益,见祁天文对此如此上心,半真半假过来待一段时间,一到夜晚,灵堂就空荡荡。 因为灵堂让祁家的那些老顽固觉得晦气,而祁天文又强压把葬礼进行下去,再加上决策失误,只需要一次就能让他彻底落马。 可是这重要吗? 祁天文根本没有那么在意这些钱。 他压着祁明的钱,只是想要让祁明知难而退的回来罢了。祁明在祁家即便仆从苛待,但祁天文从来没有在钱上少过他。否则祁明也不会养得那么好的礼仪。 宾客走完之后,灵堂上便空寂得可怕,过了9点,祁天文站在灵堂上时,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他突然感到彻骨的孤独,侵蚀而上。 第129章 并非因为自己的孤独,而是站在这里看到灵堂的缩影,他似乎也短暂地感受到了祁明的一生。 如同雨腐蚀钢筋,很快覆盖带起铁锈,腐蚀是丝丝缕缕而非一蹴而就,早在外部显露时,内里已经被腐蚀地锈迹斑斑。 那几天祁天文在灵堂待到了很晚很晚。 之后呢? 生活。 生活。 祁天文依然去了公司上班,去完成祁家那些人给自己所谓的考核任务,并且说如果犯了一个严重错误就会被取缔掉对祁家名下所有公司的掌控权,只留下股份。 这个错误并没有出现太晚。 在与几个商业对象谈论事情时,自己所处的高楼外所有巨大灯屏突然映照出巨大海的图片。 漆黑的海折人而噬。 商谈一半祁天文便抱着自己的大脑冷汗淋漓,半天没有动静,合作对象见祁天文如此模样,便撤销了这个最大的订单。 祁天文被问责了。 祁天文知道这是祁家内某些旁支使用的手段,可他的骨头也和祁明一样被雨腐蚀了一样,彻底断了。 他有东山再起的手腕,却没有再撑起自己的力量。 他的骨头,散掉了。 失去了职位之后,祁天文的地位就不如以前在祁家那么显赫,某些落井下石的话一直不断地在耳边响起,祁天文感受过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苛待。 但这种苛待并不明显,祁天文的股份依然在他的手里,只是从实权的人变成空有钱的富二代,地位自然不同,但绝对不到狼狈。 可祁天文也依然感到世界的落差。 但比起这点落差,祁天文病了,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他的心病了。 以往他骄傲而傲慢,此时他对外界难以有任何反应,不少人趁机想要从这个状态的祁天文手里挖走他的股份,祁天文是病了但不是傻了,最初并没有答应,但人来烦的多了,祁天文无比的厌倦。 他能在祁家留下的原因,却只有那栋母亲与祁明留下的房子,也因为那栋房子,他愿意留在这里,天天接受这些人的唠叨。 祁天文知道自己需要静养,祁家的人依然也孜孜不倦地在祁天文身边叫唤,意图从中获利。 可祁天文知道自己如果没有了股份,这几栋带着地位的房子便保不住。 他情绪几乎是沉默,在这种情况下,祁天文几乎与之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祁明已经消失了第四十六天。 可祁天文还没有习惯。 每一天都很难熬,但祁天文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时间好像在他的手里变得虚无。 祁天文每天都在房间内借酒消愁,酒瓶一个比一个高。 宋墨白再看到祁天文之后,就是这么个状态。 在祁明死后,宋墨白第一个从这种强烈的情绪中走出来,他很快就收拢住人去探查,在确定人真的没有之后,宋墨白沉郁了一段时间。 但人死了,剩下的人还是要继续走的。 祁天文彻底一蹶不振。 司震启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在第二天就回到公司,甚而在祁天文状态极差的情况下咬下了祁家的公司的一块肉,而祁天文不作为,祁天文的状态实在是太差,否则他不会如此快就倒台。 与其说祁天文是被人拉下来的,不如说祁明死后,祁明的沉郁与压抑都转移到了祁天文身上。 祁天文并不想反抗。 可在这种可笑的自我放纵中,祁天文却在此时突然了解了这个陌生的弟弟。 在如此沉郁的状态。 理解了祁明的反抗,理解了祁明从未明说的观望。 或许祁明曾经亮晶晶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来不是假的,当人沉郁的时候看到闪闪发亮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看,跟在他的身后跑,祁天文并没有这种想法,却突然理解了祁明的期待。 可越与祁明共情,祁天文就愈发沉重,愈发堕落。 事实上,祁明的所有经历与痛苦最后融合成那幅乐观而又平静豁达,并不代表他的过往不够沉重。 相反,祁天文尝试去共情祁明,便感觉到滔天的负面情绪涌上,要彻底把自己的骨头砸断的沉重。 祁天文过往的人生太顺了,唯一不顺的只有母亲的离开,一切都如此一帆风顺,与祁明处处不顺的生活中截然相反。 祁明在这种生活中构造了祁明极为强大的韧性,但祁天文却没有祁明那么多的经历。 自然扛不住祁明所负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