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羽翼》 第1章 究竟黑家老二能不能逃过爱神的箭?眼看「大限」将尽,他连跑也都给省了,反正再拗也没几个月,八德能奈他何?纳个红妆新娘?会听话他就不叫黑炙!而这女人特爱考验他「黑」得出名的心,动不动溜到他床上向他寻求「安全感」,有没有搞错?!她脑袋是不是真摔坏啦!赶她出去竟乾脆在他房门口当守护天使,她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子让她骗着玩吗?想也知道她九成是八德丢给他的「麻烦」,偏偏他的侍仆爱当救世主招惹麻烦上身,累的是他这主子得平空生一对黑翼救人,有哪个傻瓜会喜欢赖着撒旦的羽翼栖息,就只有这「浑然忘我」的女人做得出来!拚着一成可能,她不是红妆候选人好了,也别想他会理她!因为她「白」得过头,随时随地,她有可能再度遗忘一切…… [青焰门4]《撒旦的羽翼》 作者:唐瑄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楔子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凡我青焰子弟仲裁是非事,但凭自由心,忌与之为伍。 违令者,青焰之大敌也。 青焰创门人黑骥书 ※※※ 传说中,凡带有“青焰”二字的人、事、物,尽属于“青焰门”所有。事实上,青色带金如盘龙般的火焰正四处狂烧,放肆地扩张蔓延、散发热度,亟欲染红世界,直到地球归它所有。 “青焰门”是个以青焰为标志,视青焰为最高精神象征的华人组织。它所拥有的力量、金钱,甚至于权力,均可称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可替代。 据说,“青焰门”这个始终带著神秘色彩的组织,不仅是黑道赫赫有名的仲裁者,对于各国帮派闲频传的械斗,更有其绝对的干预和稳定力量。举凡“青焰门”所做之判决,鲜少有人敢质疑或不服,只因此门所拥有的超然地位和权势足可镇压及瓦解任何恶势力。 呼风唤雨的育焰人若愿意,必可成为世上最具权势的黑帮龙头统领全球,若非青焰祖宗们创门之初颁下铁律,“青焰门”恐怕已成了腥风血雨的黑帮表率。老祖宗的圣令一出,青焰人莫敢不从,是以百年来青焰分子除了恪守祖先遗命,经商之余权充各帮仲裁人外,均聪明的不敢有非分之想。 谣传“青焰门”所拥有的不仅止各国帮派精神上的效忠及金钱上的贡献,它本身所蕴藏的财富更是不计其数。如果传言不假,那么南太平洋上那座外人始终无法进入,集闪亮与神秘于一身,人称“黑岛”的小岛屿上,所盛产的钻石及讹传甚嚣的石油含量,再加上领导者黑氏一族成员及其拥有的优秀幕僚,精于理财投资的天赐本领,便已轻而易举地将“青焰门”推向世界首富之座。拥有“青焰门”等于拥有全世界,是人人皆有之的共识。 若以一个全盛的王朝为喻,“青焰门”的主导者黑氏兄弟无疑是势均力敌的皇帝们,权力仅次他们的莫过于人称“风、火、雷、雨”的阙家兄弟,以及“影子双煞”的石氏兄弟,此二者说是辅佐皇帝的左、右丞相实恰当不过,他们不仅是“青焰门”重要的主事及管理者,也是世代生长于“青焰门”的忠臣良谋。 辨别“青焰门”高级幕僚的身分并非难事。此门有则不成文的规定,上位者均得佩戴一只如戒指般大小、火焰延伸而成的金色耳环,并以颜色为身分区分。“青焰门”的领导者黑氏三兄弟所佩戴的便是人称“青焰带金”的青色金环;阙家兄弟则是“紫焰带金”的紫色金环,石家兄弟则佩戴“红焰带金”的红色金环。 他们为何佩戴一只?据可靠人士透露,原因在于另一只金环唯有其伴侣有资格佩戴,当他们将耳环给某人时,便表示他们已选择共度一生的另一半。 姑且不论传言真实与否,人们对于自身无法探究、掌握的事情总是特别感兴趣,何况是“青焰门”这个集权势于-身的显赫组织。尤其是掌控“育焰门”那三个人称“炎皇”、”炙帝”、“焰王”的青年首领们,更是各国政要、商界大亨、黑道头头关注的焦点,只-要他们愿意,甚至能各自拥有一座由各国佳丽所组成的后宫。 问题是,从来没有哪个人有幸目睹他们的庐山真面目,更甭说巴结了。纵然各家高手使出浑身解数,想教这三个舞动风云、撼动山河的重量级人物现身,无奈“青焰门”的守备能力及科技之精进至今仍无人能匹敌,除非黑家三兄弟愿意,否则绝没人能见著他们任何人一面。 “青焰门”这批后生晚辈以其雷厉风行的处事手腕,风光的逼退前人的光彩。常言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青焰世纪已随著“红妆帖”的再次寄发,热烈揭开。 按例,身为黑家继承者,谁都没有选妻自由,只要至而立之年,谁也都不得反对“红妆宴”的举行。为了攀权附贵,各国名媛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弄到一张经由青焰长老们花了数十年,甚至有可能是三位皇子一出生便有的观察名单,进而筛选寄出的“红妆帖”。唯握有“红妆帖”的俏佳人,方有亲近黑家皇子们的荣幸。这种年复一年以选妻为名的红妆盛宴,说穿了不过是场名利角逐赛,参赛者虽众,淘汰率亦高,栖上枝头当凤凰的机会,不可不谓之渺茫。 继一年多前黑家老大“炎皇”在世代传承的“红妆宴”猎得美娇娘,粉碎了无数颗芳心后,年不及三十的“烙王”在阴错阳差下,等不及“焰王红妆宴”的举行,光明正大抢走了兄长“炙帝”的新娘,小俩口从此形影不离。 此项小道消息对全球黯然神伤的佳丽们而言,无疑又是一记直入心坎的青天霰雳。遭逢此变,机会莫名飞逝的红颜们哭诉无门,奈何黑家男子既非薄幸郎,亦非采花蜂,常是神出鬼没得让人窥不得其俊容与??爽英姿,想勾引也没个头绪。 万念差点俱灰之际,众女及时忆起被弟弟一搅和,新娘变弟妹的“炙帝”仍是孤家寡人-个,顿时无限的希望涌至心田。为了抓住最后这线曙光,佳人们捧著破了又碎的残心,眼巴巴期盼著出了岔的“炙帝红妆宴”重新举行。 且不知是冥冥之中青焰祖宗有保佑抑或下了咒,“青焰门”自先人立下三十而立便得娶妻的规定后,历代以来,无论是多顽强、孤做、花心、放荡不羁的青焰帝王,在三十岁那年绝闪不过爱神的箭。此则流传百年的奇迹,经由“青焰门”的逐渐壮大、受瞩目,莫名的被包裹上一层又一层绚烂闪耀的神话色彩,近年来更有从纯属巧合演变成为令人神往的传奇之势。 时间所剩不象,“炙帝”会打破祖先严格立下的规矩,成为“青焰门”年过三十,唯一未婚的青年首领吗?与其说是全球的好事老都存著幸灾乐祸的心态拭目以待,毋宁说大家都在期盼奇迹的出现。 燥热的暑气渐渐消逸,大地正默默披上属于诗意的凉秋,寒冬转眼即到,新的一年随之会来,世人莫不瞪大了眼睛在瞧…… 第一章 千辛万苦一国飞过一国,却寻觅不著终点站的,恐怕也只有飘零的孤雁了。且不知这算不算是人不操劳枉少年? “累了?”支肘聆赏音乐的黑炙,听到驾驶座汤来一连串微叹声,不禁好笑。 “没有,我的精神正处于亢奋阶段。”钱克安岂敢。主子没喊累,做下人的哪有疲倦的资格。孤雁……唉! 口是心非的家伙。“既然如此,停车,我要下去走走。”淡淡的诡谲一声不响地飘进黑炙深幽的瞳眸底。 还走?钱克安一看那绵延百里的沙滩,不听使唤的双腿开始抖颤了。老天爷,少爷简直在虐待人。从昨天下午飞抵台湾到现在,他们少说有三十六个小时未沾床了,他老大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这不是超人是什么? “一定得下去吗。”泊好车后,钱克安头昏昏、脑钝钝,莫名感到虚脱。 黑炙笑出一抹冷然的兴味,默然不语,答案随君选。 除了舍命陪君子外,自己又能如何?钱克安仰天长叹,步履沉重地追随主子下车。 此处放眼看去除了海水就是沙子,再不然顶多点缀几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景致充其量只能称作普通,和风光明媚的黑岛比较起来,两地差了何止天壤。 少爷是不是闷疯了? 他叹第几声气了。“累了就留在车上补眠,不用跟来。”远远将下属抛诸脑后的黑炙,弯身脱掉碍事的鞋子随地扔著,裤管一折便洒脱地步下沙岸。 人已经下来了才说,真没诚意。为了方便散步,残克安跟著除去鞋子,混沌的脑子一经迎面的海风扑袭,顿觉神清气爽,有活力了。他看天看地看海看沙,看到最后无处可看,百无聊赖下索性研究起前方顶天立地的主子来。 以男人同性相斥的严苛角度观之,少爷是过分俊秀挺拔了。 有谁能在动静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力与美的阳刚之气,却又奇怪的拥有一副俊秀尔雅的外貌?纵观四海,唯炙少爷有之。 光看少爷出色的外貌,而不去理会他身上那股无法捉摸的神秘感,可能大多数的人会误认为他是那种教养良好、风度翩翩的富家贵公子。就算了解少爷透彻的亲朋好友神智清醒,也会偶尔被他一副乎静无澜的堂堂好相貌给迷惑。 众人皆醉,唯有从小侍奉少爷到大的独醒之人--他,最能抓得住少爷的思潮和性情。 第2章 火山要爆发前,往往会有一段长时间的酝酿期,杀伤力越强烈的越是,这是他观察多年的心得。最近他已经能够深刻的体认到,维苏威火山慢慢在搅动灼热的空气,不时会引发雷呜来警惕世人--庞贝城一夜之间被埋在火山灰下的惨事,近期内可能会重演。胆敢惊扰火山之神酣眠的愚蠢人类,要有死于刹那、进入,水恒的决心了。 他一直觉得首当其冲的受害者,非多事的“八德”莫属。 “欧阳的事查得如何了?”沿著沙滩随意走,黑炙漫不经心地随口抓了问。 “听说他有意潜逃到澳门。”怎么突然扯上那名叛徒?少爷心烦的不是他的选妻宴吗? “争食陈家大饼?”澳门的地盘近来炙手可热,为了争抢地头,各派人马械斗频仍,且有白热化的趋势。腥风血雨的是非之地,出的多是是非人,不足为奇。 “赌风盛的地方油水就多,其中尤以握有赌场集散地的陈家最引人觊觎。”澳门这些年不太安定。“陈家子孙虽多,然其心各异,一如散沙。陈家老爷病危的消息一经传出,怀有野心的陈氏子弟只想争权夺利,纷纷巩固个人势力,完全忽略了环伺在后的一干强敌。” “不知同仇敌忾,表示他们气数已尽,不足为惜。”黑炙凉凉地冷笑。“暗中和欧阳接头的是哪个不肖子孙?”江湖事,争的永远是名利、权势、地位。烦。 “二房的孩子。”少爷不会郁卒到想插手过问江湖事了吧?虽然澳门和香港均是他的管辖区,可是今年“太上皇”已特令少爷安于自己的“红妆宴”,莫插手是非事了。 “也就是说欧阳在私下藉青焰之名敛财的事爆发前,陈家人就已经和他接触了。”黑炙突然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他不想这个主子太操劳,凡事皆担待下来,真难为他了。” 所以说,火山口的熔浆已经有喷出迹象了,这次高达三公尺深的火山灰淹没的可不止是“八德”,少爷打算把隶属于他管辖的澳门,连同欧阳禹一并埋了。 “少爷为什么不对外公布欧阳禹已经被逐出青焰门,以防他藉青焰之名再为非作歹。”老祖宗不是讲了,一旦堕落的青焰人就是“青焰门”的大敌,欧阳禹这次假藉的还是炙少爷之名,收取天价的贿赂金,坏“青焰门”之名,少爷到底是凭什么样的“自由心”放他一马的? “不为什么,我想看看他有多缺钱,才能知道我这个做主子的有没有亏待他。”黑炙轻描淡写的语气,全然冷漠,简直吓坏了钱克安。 因此,少爷要等到心情跌落谷底,一举卯起来修理欧阳那个笨蚩了。 望著波澜壮阔的海洋,钱克安悠悠一叹。这样阴冷的夜,暗潮汹涌的海水,正适合不按牌理出牌的少爷。欧阳禹跟在少爷身边的时间也不算短,怎么会不清楚少爷风雨前宁静的脾气,发作起来有多惊心动魄。 “别担心,陈家老爷不是硬朗得很?”头顶这片天空越来越污浊了。 “朝不保夕。”台湾的海边怎么有那么多针头?钱克安感叹之余,为免一个不小心被扎出不治之症,走来极为小心。 “很好。”浮沉于湍急的浊流中,活太长实在折煞自己,年老力衰若想多偷些日子过,就该安分守己静静地退到一角,让野心勃勃的年轻人出头。不放权能熬到八十九岁,陈家老头的命硬得让人羡慕。 “很好?”正想抬头反驳,钱克安便被缺角的贝壳狠狈剌到脚,痛得抱腿哇哇大叫。 “沉著点,死的是别人,反正与我们无关。”黑炙满是调侃地瞥了瞥抱头鼠窜之人,泛高嘴角。他懒懒地踅回视线想继续散步,海面飘浮的一抹白点突然攫住他的视线。 痛死了。钱克安一屁股坐下,猛甩脚。“少爷,当心你的脚……”顺著黑炙专注的眼神,他也看见那抹被海浪急遽推高又压低的白点了。“有人落水了!”他一跳而起,呼啸著就要冲进涛声大作的白浪里。 黑炙独善其身,悠悠然地立在一旁。 “再犹豫,人就要飘走了。”他好心提醒不知何故紧急煞车的侍仆。 “呃……”钱克安既羞且窘地踱回头,面带难色。 “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量开口。”黑炙似笑非笑。 少爷明明知道……“我不会……游泳。”真丢人。 “然后?”他了解地颔首。 “请少爷代劳。”再扯下去,纵然八仙过海来,怕也难医无命人。 黑炙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头,遥望海天深处。“看样子是个女人。”他一向厌恶的生物。“给我一个救她的理由。” 完了,听少爷意兴阑珊的口吻,分明不准备伸出援手。“猜拳!我们来猜拳。”钱克安狗急跳墙地提议,脑子一片混乱。 “赢得了我,算她命大。”黑炙无异议地举起手…… 剪刀对布,少爷输了?钱克安惊望自己的剪刀手,极受震撼。 这……这……天,奇迹……奇迹……少爷号称猜拳无敌手,从没猜输过拳,这回居然……天,奇迹! ※※※ “炙少爷……”他到底还要观察多久?再看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折了翼的天使,再也飞不回天堂了,她飞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飞机的旋风波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及?黑炙端坐在沙地,望著瘫卧在沙滩上泥泞不堪的女孩,脑中飞掠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幻觉。她不会是什么蠢到家的人鱼女人吧?乱世中什么鬼怪都可能窜出。黑色轻佻的服神顺沿女孩污秽残破的裙摆蜿蜓而上,将一双泄了春光的玉腿收进眼底。“该送她去医院了。”基于人道立场,钱克安不得不冒著以下犯上的罪名,出声提醒。少爷怎么无动于衷?好歹是他豁出命救这位小姐回来,既然他肯摒除对女人的成见,吸吮出她胸腔里那些海水,救回她险险香消玉殒的小命,何不乾脆好人做到底,送人家就医。 “去车上拿相机来。”探也不探女孩鼻息,黑炙心不在焉的低哼。 “相机?”会吧!在这种攸关人命的时刻,他竟然有心情拍照? “你拖越久,她的存活机率会越低。”有一下没一下撩拨著女孩残破的衣裳,黑炙无意中挑出裹藏于破布下一片冰肌玉背,深不见底的黑眸依然乎静无波。 钱克安按捺性子,等了片刻,见少爷完全没回心转意的意思,为造七级浮屠的他,只得拚了命冲出沙滩,取相机去。 除了看得见的额头有一片淡淡的淤青,衣服破了,手脚有轻微刮伤外,到目前为止她的呼吸都算顺畅。就女孩沉睡于泥沙中的半边容颜判断完,黑炙缓锾起身。女人的命一向强韧,祸害遗千年,她的命短不过蟑螂。 残克安未敢稍作停歇,气喘如牛飞奔回来。 “少爷……”递出相机,他强吞了数口气,不敢吐纳得太嚣张。好歹是自幼习武之人,总不好教少爷笑话,他最近的心情可不称上愉悦,肯救人已是法外施恩。 黑炙一见他仓皇的样子,略微烦郁的脸上不禁露出讪笑。 “克安,她是你什么人?”拿过相机,他低头调著光圈,鼓风吹乱的长发几度遮住他的视线,占住他瘦削、倨做的脸庞。他拂也不拂,随性的遮随它遮。 “请少爷明示。”钱克安不动声色调节紊乱的鼻息。 “准你动脑想。”调好光圈和焦距,黑炙讥诮的绕到另一边,以女孩的背面为景。 跟随主子多年,不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装傻不过是不想自找罪受罢了,哪知再完美的伪装也会被少爷识破。他们主仆是知已知彼,早已摸清对方的真性情为何。 “我觉得这位小姐命在旦夕。”钱克安小心遣词并怜悯地望向衣不蔽体的女孩。女孩那片无遮无掩的雪背,嵌在无月的宇宙闲,格外白皙动人。 今夜,放肆的乌云劫掠了天空,穹苍黯然了。怒号的阴风犹似吹自地狱的索情萧声,奏鸣著冥王迎亲的黑色乐音,诡谲、凄美,在在悚动人心。这个原是不起眼的海边,因女孩平空出现而全然改观,变得吊诡凄美,有种妖媚的意境,难怪久不曾拍照的少爷会动心,他向来对这种别人看了会起鸡皮疙瘩的景象最感兴趣。 “有什么建议都等我拍完照再说。”黑炙透过镜头瞧见他失神发呆的模样,不由得乾笑了两磬。“请便,别客气。” 残克安出窍的灵魂被他浅促的嘲笑声急急拉回。 “少爷误会了。”果然又是一记谩笑应声而起。他早该知道自己的澄清会得到此种残酷的回报。钱克安明白再辩解只会落了个欲盖弥彰之嫌,唯有苦笑自嘲:窕窈淑女,君子观之亦不为过。“刚才我检查过她的伤口她的后脑勺曾遭撞击,外伤不明显,就怕会有脑震汤之虞。”唉,少爷的心情还是糟得令人恐惧,这位小姐落难的时机显然不好。 “很好,祝福她了。”黑炙淡淡一笑。 少爷果然非常恶魔。“这位小姐的情况其实很糟。”这下子不夸大病情不行了。 “你的话越来越多了。”黑炙撇高嘴角,右耳听进左耳出。 钱克安由他身上迸射出几道冷又刺骨的寒气大胆假设,此事已无转圜余地,闭嘴方能保长命百岁。 为了逃避“红妆宴”,炙少爷趁烙少爷公开挑衅“八德”权威的混乱时刻,两袖一挥,从从容容离开了黑岛,展开漫无目的的旅程。这一路,他们从法国开始故布疑阵,直到躲回台湾前,足迹已遍布欧、亚、中南美洲各国。 每飞到一国,少爷原已黑黝健康的黑脸便会加深几分,烦躁至极的心情也会莫名的随之恶劣几分。 第3章 如果他没估算错,台湾该是少爷所能接受的逃亡终点站,他已无意自虐了。反正不管他们隐身何处,迟早都会被无孔不入的青焰人找著。 就因如此,少爷才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何况这个束藏西躲的日子已达到他的目的,耗去了近九个月的韶光,此时就算“八德”循线追至,怕也奈何不了少爷了。 明眼人都晓得情愿自己了断生命,也不可沾惹黑家三位行为特异的皇子,偏偏活够本的“长老团”越缠兴致越高,月老越做越有心得似的,一站跟过一站,非要烦得少爷点头称降不可。这群老胡涂,看著少爷们长大,难道不了解炙少爷的固执不下灾、焰两位少爷?想说服他遵守祖规娶妻,谈何容易。 刺眼的闪光灯一名一灭亮起,分散了钱克安忧国忧民的唉叹,他重凝注意力投注在毫无招架之力的女孩身上。可怜了无辜的弱女子,天堂有路她不去,地狱无门她偏要闯。遇到少爷,生错了性别的她想活命也难……咦?她好像醒了。 光…… 女孩沉睡的知觉,被一道接一道不懂怜惜为何物的强光执唤醒,并狠狠刺痛。 “少爷,她醒了。”未得到允许前,钱克安只敢作壁上观。 有人在说话…… 急著寻找声音来源,女孩使劲睁开了眼睛,不料撑不过三秒,即因抵挡不住飞刺自四面八方的剧痛,不得不虚弱地闭上。 “谁允许你随便乱动的。”黑炙不悦的厉斥。 那道白光……好刺眼,她的头好痛……女孩抱著头,痛苦地蜷缩起身子,哀咛声细细碎碎地演出口,犹若跌伤的幼猫,呜鸣咽咽。 “她的情况不太好。”事实上,听起来好像随时会断气。钱克安为主子的缺乏同情心汗颜不已。主子不教,不知道是谁之过? “是吗?”黑炙僵著脸跪蹲在女孩跟前,不耐烦地抓开那双覆住小脸的柔夷。 好冰,这双没有热度的手,凉得好舒服……这是谁的手啊?眨了眨眼睑,女孩确定持续作痛的脑神经稍稍停歇了,才敢慢慢眯开眼睛。 是他……刚刚是他嗅醒她的……好熟悉的脸…… “你的手没有温度……”但给人安全的感觉呵!她温婉地迎视正上方那张瞪视著自己的脸庞。是她眼花还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她好像看到这个男人背后长有一双遮天盖地的黑色羽粪,正强而有力的挥动著。 黑炙懒懒地抬起手阻止钱克安接近,却无意搭理她。 他为什么不说话?“你……是谁?”微咬著瑰红的下唇,她那噙满疑惑的皓眸起了迷雾,变得多情而柔媚。 他的羽冀……那股沁凉的翼下之风……紧累包围著她……舒服…… “他是黑家二少爷。”这女孩悦耳的嗓音轻柔细软,让他想起棉花糖,很甜。钱克安好奇地转回头,适巧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瞳眸。老天!走遍大江南北,尚没见过这样一双能盛下星斗的乌眸,醉人极了。 “黑家?”好累,真的好累。 “听过青焰门吗?”钱克安越答越起劲。 “克安,你的口风满紧的嘛。”黑炙漫不经心地移向右边,拦去了钱克安魂不附体的凝望。 少爷又在削人了。钱克安无力地叹望那或蹲或站,净顾著摄取满意角度,视人命如敞帚的好少爷,不由得佩服起他定力十足,没醉倒在那双晶莹灼灿的盈盈大眼里。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听不出对方潜藏于话中的恶意,女孩污浊的小脸上驻足著单纯的疑惑,暂且忘却了沉重的疲惫感。 “你就不能闲嘴吗?”黑炙埋在相机后方冷冷低讽。 头痛……女孩突然敛紧小脸。“告诉我你是谁好吗?”她痛苦的呢喃,悄悄扣住了钱克安内疚的心。 “他是……”送佛至少送上西天。少爷无心救她,总得让她死的瞑目吧! “撒旦。”黑炙简洁有力地插进话,不允许手下心太软。 “撒旦?”亏少爷想得到。钱克安怔仲了下,差点爆笑出声。少爷的幽默感果然异于常人。 “撒……旦。”他是什么意思啊?女孩困愕了。 “你的天敌,或者你说死对头也可以。”黑炙寻??地斜下身子。 此话一出,不怕死的钱克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既有回嘴的兴致,表示少爷的心情不若他预计的差。吁,有救了。 “我?”是吗?天,头要裂开了……谁来救敕她? “别忘了天父赋予你的神圣使命。”不知不觉移近她的黑炙,慢不经心的说。 “使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她到底遗忘了什么?女孩挫败地扯起头发。 “你连自己掉在哪裹也不晓得?”黑炙冷言冷语。 少爷分明像邪恶的老虎存心逗弄奄奄息的猫仔,他何不乾脆一爪撕裂她,故她早些投胎做人。 “哪里?”迟疑地止住拉扯动作,她一脸痛苦。不会是地狱吧?他让她觉得阴森。 “想知道自己去查,别指望任何人。”黑炙事不关己地嘲弄道。 “查?”他的话好难解,没有一句听得懂。女孩理不平胸口无处可发的郁气,又应付不来陌生的世界和残酷的撒旦,缩成一团的小脸挂上了几滴清泪。 “果然是女人。”焰那个女人就是用这种装傻的白疑表情骗焰上当的,他可不是没脑子的焰。 没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女孩见他转身想走,忽然害怕地拉住他的衣角,“请你告诉我,我是谁好吗。”她的脑子全被掏空了,什么也记不起来。她快崩溃了……不,他不能在这时候丢下她……她怕什么都抓不到的感觉…… “去问你的父母。”笨。 沉默的钱克安头一次发现他亲爱的少爷很残忍。这算黑色幽默吗? “求你告诉我……”发颤的手已逐渐抓不住衣角,女孩因痛楚而变形的小脸蒙上层浓浓的哀伤,愁煞了一江秋水。 不退亦不躲的黑炙冷血地挑出拍竣的底片。“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 “我……我……是谁……”她连怎么想都不知道,脑海一片茫然。如果他不帮她,她该向谁求援。……头,好痛啊!“我该怎么……想办法?”女孩抑制不了如遭针钻的脑子,头疼欲爆,意识沉重。 她要昏了。黑炙眯起眼睇睨著女孩,毫不在意手下责备的眼光。“脑袋是用来做什么的。”他欺近女孩,忽而残酷地咬著她的耳朵嗤笑。 他讨厌她!女孩惊慌失措地瞠大杏眸,震慑于对方的敌意。“为什么你讨厌我?她喃喃自语,只愿自己能逼出悬宕在眼底的泪水,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好掏光囤积在心底的悲哀和莫名的苦楚,然而情愿在眼底打滚的泪水落了几滴后,便怎么也扑不出眼眶了。 她不明白少爷的心是钢铸的,以嘲弄女人为乐。钱克安听到她细若蚊蚋的惊疑,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暗叹-声。 “能……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黑魅疾速扑来,她已经招架不住。 “不能。”罗唆。 “不能……”女孩可怜兮兮地揪紧他欲抽开的衣角,力图清醒,无奈气力告罄,她怎么也逃不开持续弥漫的阖暗,唯有放任它吞噬自己。 她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太累了……才许完愿,她便如愿以偿地掉进混沌迷离的深渊裹,睡她个长长的好眠了。 怎么没有声音……糟了,她又昏迷了!钱克安拗不过良心的谴责,疾步向前。 她失忆的时机未免凑巧。黑炙看著那只小手软软垂下,郁闷的脸色因所思所想不由得不阴沉。她八成和“红妆宴”脱离不了关系。这回是谁派她来的?老头?八位多事的长老们?还是黑炎那个报复心重的女人?黑炙忿忿不平他转开身。 钱克安伺机抱起女孩随后跟上。少爷默许他救她了。到底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表面上再怎么讨厌女人,少爷还是容不得有人枉死在他面前。 这些天他得看好她,千万不能让她干扰到少爷的作息。 第二章 有人潜入房间! 黑炙烦闷的枕起双手,保持沉睡姿态恭迎大驾。 阴幽的暗夜里,一双意向不明的小手几经摸索,终于摇摇摆摆地探向床榻。 黑炙冷眼旁观静候著,直至那双手几乎碰触到他的脸,他才动作敏捷的翻身而下,避开魔掌。双方一前一进交替中,他的脸一度被对方随风飘扬的发丝骚扰。 “青焰山庄”裹头发比他长的,唯有……“你嫌命太长吗?”黑炙反身压著来人,右手箝住女孩的左臂,另一手粗猛地掐住女孩摧折可断的脖子,语气相当不善。 “总算找到你了。”放心了……如释重负的低吟,伴随著欢愉的轻风缭绕了黑炙一身,绕出他体内一股无名郁气。 “找到我有奖吗?”他吐气如丝。 卡在床铺和那只随时可置自己于死他的手臂中,体型相形之下益发娇小的女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孩,像察觉出自己无任何逃生机会,索性放弃挣扎。 “你的头发好长。”她探出得空的右手,挥开搔痒她脸的源头。 “出去。”黑炙咬紧牙根,收缩手掌。 克安跟随他多年,就算摸不清他的脾气,也该清楚他的禁忌在哪。他想当救世主没人拦著他,只要依照他的行事规则来救人,他绝对不会干涉,现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逾越了界线,他居然没发现? “我可以待在……那里吗?”女孩艰困的比比床角,期盼道。 “我说了,出去。”黑炙不为所动,恐吓意味浓厚地加重掌力。 第4章 “咳……咳……”女孩气血不通地轻咳了起来,一张绯扛的小脸直可媲美熟透的樱桃。 “要咳出去咳,别妨碍我睡觉。”恼恨地收回手,黑炙面无表情后退一些。 女孩一听,赶紧捂著嘴猛摇头,表示她会克制自己。 看她忍得脸红脖子粗,黑炙控制不住的暗咒数声。“想找人陪你睡,去克安那裹,少来烦我。”他可没兴趣当保母。 她惊恐的再次摇头。 “你没权利拒绝。”她凭什么?一介女流之辈?可笑。她甚至连替他提鞋的资格也没有。 血液循环终于舒畅,女孩愁著脸急忙爬下床,安安分分地缩坐床角。她要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这里太大,四处窝藏著黑暗,她抵挡不住那么多陌生的暗潮。 “去克安那裹。”黑炙哼得既沉又重。 “谁是克安?”这裹好舒服、好温暖,不再有孤单的感觉。她满足地微微一笑,恬适的表情随著神经的松懈渐趋偷悦。 “昏了一个礼拜,你的头睡坏了吗?”她哪裹不去,偏跑来他这里缠他。黑炙细长的厉眼慢慢聚集著危险的光点。 “我睡了……一个礼拜?”蓦地,她睁大无邪的黑眸,仰高脸,小脸惊诧至极。“睡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我还是好想睡觉?”一觉醒来,她的头是比较不痛了,却不知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胆敢当著他的面打起呵欠? “滚出我的房间。”黑炙不稳的气压急遽下降,直逼冰点。女人半夜溜进男人房裹,不是天生淫荡便是别具野心,他不抱大脑闲著生锈的女人。 “撒旦,你这裹好温暖……”女孩对周遭渐渐凝结的冶空气毫无所觉,臻首依向床,边嘤咛边赞叹的阖上服,眼看就要睡著了。 温暖?撒旦。她够特别,敢用这种诳语奚落他。黑炙不可思议地看她安安稳稳窝在她的天地裹,丰盈的红唇大刺刺地绽放著心满意足的笑靥,犹如飘泊已久的流浪汉找到栖身之所,即便破烂也是天堂。 “温不温暖由我决定,回你房里去。”黑炙僵硬地跪蹲在她跟前,让她看清他阴郁的脸色,怕她连感觉也丧失了。 “那里好大好冷,我睡不著。”畏惧地收缩起光裸的膝盖,她遏阻不住那股残留在心底的寒冷,颤颤地打了个哆嗦。 “你多大了?”还在哺乳阶段吗。随著她屈起的动作,黑炙无可避免地膘到她身上那件清凉有劲却掩不住春色的运动衫,喉头蓦然一抽,极其不快。 “我……我不知道?”她迷惘地斜瞅他。如今她认得的人就剩他了……“你知道我多大了吗。”脊梁爬上一片凉飕飕的冷意,她看见属于他的黑色羽翼高高扬起,又在激烈的挥摆了。 “我必须知道吗。”他冲口而出。为什么他得忍受这些窝囊气。该死的“八德”和女人都该闪到赤道去,溶解消失。 “对不起。”听出他话裹的郁恨,她落寞地环抱双膝。“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气我。”她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太愚蠢的人不配踏进我的地方,出去。”他阴阴的嘲笑,高大的身子逐渐逼近她。 “你认为我蠢,是不是因为你以前就认识我了?”她仰高兴奋的脸庞,希望之光熠熠地涌现在双眸裹。 该死的女人!黑炙被她问得心火狂炽。 “想待在这裹就得陪我睡。”他坏坏地勾起她精巧的下颚。 “可以吗?”女孩受宠若惊的漾出笑颜,完全不给对方回答的时间,即一跃而起,光速地爬上靠墙的床边,快快乐乐溜进被单裹。她缩得只剩下巴掌大的脸蛋露在外面,既感激又羡慕地凝视黑炙,压根没心神留意到对方的脸一片煞黑,浑身起了肃杀之气。“谢谢,这裹比床角暖和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好冷。”那满含谢意的嗓音徐缓地融人浓浓的睡意。 黑炙铁青著脸侧躺上床,他僵挺身子义无反顾地拉下女孩身上的被单,双手摸黑地探索她曼妙的娇躯。到底是谁支使她来的? “你没穿衣服,所以会冷吗?”女孩握住那双奇大无比却依旧冰冷的手掌,突然发现侧压在被单上的他光裸著上半身。”衣服给你,被单很温暖,我不会打战了。”她脱下衣服递给他。 黑炙错愕的瞪著那张纯真秀丽的容颜,“性”致全消。从没碰到过这种女人,她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女孩奇怪的望著忽然瘫平的人,不明所以。“我好困先睡了,晚安。”轻轻将衣服放在他身上,她带著浓郁的睡意拉上被单,愉悦的安歇去。 他考虑宰了克安。不过,在还没处理掉这个无知的女人之前,克安还有他存在的表面意义,他需要待间来控制杀人的欲望,现在不能招来克安,不然他活不过明天。 “少爷。”钱克安不用黑炙叫唤,当他发现病人失踪,又遍寻不著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前来自投罗网。 “进来。”活得不耐烦的人送命来了。 值班的警卫说入夜后没看见任何人进出“炙帝居”这么说葡来,除非那位小姐有翻墙或遁他的本领,否则应该还在山庄内。若不是“炙帝居”该找的地方他都已经找遍,“青焰山庄”的守备系统又是超人一等的强,他怎么也不会来炙少爷房间以身涉险。 “那位小姐不见了,她有没有……”钱克安艰涩地吞著口水。 “会不会刚好、凑巧是这个人?”黑炙嘲弄的指指旁边已然人梦的人儿。 钱克安硬著头皮依黑炙的手势望去,差点心神俱裂的看到他要找的人。惨了,噩梦成真!她小姐哪儿不好去,竟然跑到阎王殿来,这回他可被她害惨了。 “是不是?”黑炙讥诮地半撑起身子,静候答案。 “炙帝居的房间太多,她可能迷路了。”钱克安战战兢兢地移进房间,尽量以最冷静的态度接近阴气纵横的少爷,一心希望躲过这场浩劫,并对眼前怪异的景象百思不得其解。 怪哉!她竟能安稳的睡在少爷身边而毫发无伤?从这儿还能听到她酣然勾称的呼吸声,她怎么辨到的?钱克安满腹疑虑。 “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黑炙仁慈的丢出话,满脸阴霾。 大难将至,闾王亲自来取他的小命了。“她可能半夜醒来,面对空汤汤的房间感到惊慌,才会误闯少爷房间。”谁料得到昏迷了七天七夜的人会在更深露重的子夜时刻到处乱逛。 “你的房间离她有多远?”黑炙似笑非笑,双手横摆在床背上,俊秀的脸庞明明白白写著愤怒。 失算!被逮著了。“在她隔璧。”钱克安的头越垂越低。 “也许我们该换地板了。”黑炙有意无意地瞟向地面。 少爷的讽刺,说明白点就是嫌他无能。钱克安惭愧地望著光可监人的榉木地板,冷汗频冒。“克安疏忽了职守,请少爷原谅。” “昏迷会传染,还是二搂的风水有问题?”事情岂是一句“原谅”能了? 主子的话一下子便敲开钱克安混沌的迷思。 对哦!“炙帝居”的二楼驻扎的警卫在内,少说也有五人,这些人的身手虽不若他好,可也算得上强中手。意识到事态严重,钱克安表情肃穆地推敲了起来。 他将她安排二楼最尾端的房闲,除了图个安静外,主要因素还是她一出声,便会有人过去照应,不致让她落单。照理说,她离开客房到三楼炙少爷的房间来,至少得经过十只耳朵的重重监听方能到得了。无雨的深夜必然寂静,如果说连个普通人的脚步声他们都发现不了,那么“青焰门”一向傲世的防御能力已经岌岌可危了。 “她的脑子有什么问题。”黑炙同样若有所思。 少爷会关心女人?钱克安惊愕地张大嘴巴,久久吐不出半个字来。自从他将她抱回这里后,少爷一直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贯彻生死随命的处世原则,怎么…… “克安,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其他的你想怎么想,只要别让我看见,我会念在相处多年的情谊上,得过且过。”他那种不打自招的呆样子,再白疑的人也猜得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基本上没什么大碍。至于可能性失忆,到目前为止仍无药可医,必须等她醒来观察一阵子才能知道。还有,她的脖子有道可疑的勒痕……”察觉到主子不耐烦的神色,钱克安尽量挑重点说。“要找超光来吗。”他是全世界属一属二的精神科权威,“青焰门”的专属医师。 “别得寸进尺。”一招来他,不等于飞蛾扑火?他受够了老而不死的“八德”,何况她的命没贵重到有惊动任何人的必要。 钱克安也知道他在做垂死的挣扎,根本不会有用,只想略尽一已之力尽量帮她而已。一个人孤孤单单过日子并不好受,往后她的人生也许都得这么过了,真可怜。能帮她的他全做了,仅有号合“青焰门”这项,没获得炙少爷同意以前,他无权动用。 本想私自藉由传媒的力量帮助她,又怕她落水的原因不单纯,因而招致杀机。唉!倘若能发动“青焰门”的力量帮她找回过去该有多好,可惜天不从人愿,他也无能为力。至少在今年,少爷的关键年里不行,除非哪天少爷心性大变或吃错药。 “移走她,我要休息了。”黑炙嫌恶地丢开身上的运动衫,移下床方便他行事。 钱克安乖乖领命。经过一番折腾,他只庆幸少爷宽宏大量放他一马,没注意到那件飘落在床单上的靛蓝色运动衫是自己捐献出来的,伸手就要掀起被单。 第5章 “把运动衫一并拿走。”克安连观察力也丧失了,可悲。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值得吗? 他借给她的运动衫怎么在这裹?难道她和少爷……钱克安怀疑的目光一接触到主子那双冶若冰霜的黑眼便没勇气往下想,也没勇气问显然已经受够了他的驽钝的主子。轻巧地抱起女孩,他快步移动,想趁著风暴尚未波及到自己以前,全身而退。 “克安,想留住她就好好看著她。还有,密切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黑炙追望著钱克安略显狼狈的身影,冷声吩咐。 少爷在怀疑她的身分? 直到此刻,钱克安才算真正明白,黑炙压根没怀疑过青焰人的防备能力,他把问题的症结都推给他怀裹这个体态轻盈,彷佛风一吹便会消失于无形的少女。 “少爷认为她是什么人?”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有问题。 在这种选妻的非常时期,他能理解少爷疑神疑鬼的心态所为何来,毕竟大少奶奶曾处心积虑想替炎少爷报一箭之仇,但众人始料未及的是她派来戏耍炙少爷的“炙后”人选,居然被同样视女人为无物的烙少爷夺了去。有了弟弟惨痛的变节经验,炙少爷除了庆幸自己没被摆道外,已将女人批为全世界最龌龊的生物,只配拥有污秽的灵魂。 “不是普通人。”轻描淡写嘲讽完,黑炙躺回床上,懒懒散散地闭上眼,养他的眠。 少爷这句白话,有说等于没说,语意里全是奚落、嘲讽的成分。唉!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大家各安天命,自个儿看著办了。钱克安恭敬地退出房间,不敢再逗留。 她倒好,一睡解千愁,俗事抛红尘。仔细端详怀中五官姣好的佳人,钱克安衷心希望她不是“红妆新娘”之一才好,要不然登堂引来了少爷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他肯定饶不了自己。 ※※※不冷不热的秋阳未经许可亮晃晃地斜撞入屋,兜头洒了倚坐于灰色床罩上的秀丽佳人一身璀璨,奇异地映照出女孩悖离雪白容貌的坚毅。 钱克安端著餐盘,一人房间就闪了神,从没想过黑夜能将一个人的气质隐藏得如此彻底。 “你就是克安吗?”他的笑容很和善,看起来是个好人。“撒旦和婆婆有跟我提到你。撒旦呢?”好奇怪,没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充斥著寒冷和孤寂。昨晚她明明依偎著他人眠的,怎么一早醒来又回到这个空旷的房闲? “少爷去骑马了。”不错嘛!她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看起来颇有精神。“他的名字叫黑炙,不是撒旦。”这点很重要,她可得牢牢记在心。 “我不可以叫他撒旦是吗?”收拾起惊慌,她舀起粥,小口小口细细咀嚼,和煦的笑颜轻轻柔柔亮在嘴角。 “最好不要。”少爷最近的心情糟得无法忍受这个。 “好。”她乖巧地应允,殊不知这样柔顺的态度反令钱克安羞愧难当。 “你可以在我面前这样称呼他,我不会告密的。”他偷偷摸摸四处张望的贼样子逗笑了女孩。“少爷的绰号本来就叫撒旦。”反正他早已看破红尘,他不入地狱,总不好让这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纤纤弱女子去吧! “谢谢克安。”她温婉一笑,勇敢的大眼瞬也不瞬瞅得对方的心直发烫。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钱克安故柔了水样的表情,尽量显得若无其事。怪哉!她似乎不想再重拾那段遗忘的岁月,浑身充满了逆来顺受的坚强,神态平和无丝毫不安。 女孩食不知味地吞了几口粥,愁眉渐锁,纤美的小脸慢慢铺上飘忽不定的游离感。 “名字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钱克安心神不宁,对她不知不觉表现出来的冷静起了疑心。 她实在是少见的女孩,如此轻易地接受了未知的命运,不曾吵闹或自怨自叹,也感受不到半丝受挫的颓丧,彷佛过去的已经过去,一味追究反而徒增伤悲。滚滚红尘里有几人曾遭遇到失忆这类重大事故?她…… “我很糟糕,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她难掩内心的凄怆不安,清丽的小脸垮下了。 “没关系,这是个新的开始,我们重新取一个。”为免佳人惆怅,钱克安的语气不由得轻快了不少。“你喜欢什么样的名字,用力想想看。”他鼓励著。 不能让克安失望……顺从的放下汤匙,她正经八百绞起脑汁的模样吓了钱克安一跳。 “别想别想,我是开玩笑的。”他慌慌张张打断她,“伤口还没好,你别动脑,我来就好。”纵然怀疑她,他仍是忍不住想疼惜她。谁能放任一个楚楚可人的女孩忧伤? 他真是个大好人。女孩感激莫名的红了眼,累积在心的千言万语全化成一句:“谢谢克安。” “想哭就哭出来没关系,我不会笑你。”哭一哭心裹应该会好受些。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青焰门”庞大的人事物尚在她能消化的范围之外,又或许她早已透彻的了解了“青焰门”的一切?“我想,可是有人不让我哭。”她早就想哭了,可是每当她想流泪时,脑海里就会有一个声音急急窜出来阻止她,并一再重复一句她怎么也听不清楚的话。 “少爷吗?”放眼“青焰门”,唯有他和焰少爷会做这类惨无人道的事。 被他一问,她突然错愕地望著他。“你指的是撒旦吗?”见他点头,她更加不懂了。 “他对我很好,昨晚还好心的让我睡他的床。” 这下子换钱克安目瞪口呆了。怎么昨晚他看到、听到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少爷明明气黑了脸,巴不得她立即从地球表面消失,她却对少爷赞誉有加?“本来我想睡在床角就好,他怕我冷,叫我和他一起睡。”她自动做补述。撒旦和克安一样,也是个少见的好人。 “你怎么知道少爷房间在哪里?”天又不是要塌了,少爷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善心大发。他若肯借她床睡,哪还会避难到台湾来? “一闲间找。”她十分勉强地舀起粥,细细嚼慢慢咽,不怎么有食欲的模样。 “一闲间找?”钱克安惊跳了起来。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兹事体大,可千千万万不能让少爷知道。天啊!他可以预见狗头铡正在不远处候著他们。 钱克安狐疑地端睨女孩,眼底隐藏著防备。她究竟来自何方? “克安,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躺下来休息?”她怪异地关心著脸色霎时惨白如雪的钱克安。 “没事,哈哈,我没事,只是一时无法承受打击。”老天爷,越想越恐怖。堂堂“炙帝”的贴身侍卫,竟然驽钝别人家开门进了房间,还呼呼做著战国大梦,莫怪乎昨晚少爷会一讽再讽,非损得他汗流浃背不可。他活该!“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她担忧地问。听那位送饭来的婆婆说,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她的命有一半是克安拾回来的。克安是她的恩人,理应接受她的报答。 “不用,我没事。”他猛搔头哈哈憨笑。“我在帮你想名字,刚好想到一个,如果你觉得不喜欢就摇头,不用客气。”她的身手显然非常人所应有。 “嗯。”她信赖地轻点头。 炙少爷对女人缺乏好感,她平空出现的时机不大对,失忆前的身分又似乎不平凡。不过,浑水既已淌入,想抽身也嫌太晚了,不如静观其变,先帮她取个名字,日后再做打算。“是不是很难念?” “不会!呃……这个名字很好念,叫……叫……海遥,对,就是海遥。﹂”随口掰道。不论她的身分怎生可疑,他还是希望她待在这裹这段期间能快快乐乐,不被炙少爷给吃死或吓毙。 “好。”她嫣然一笑,无异议接受。遥遥大海,滔滔白浪,她的再生之所…… “你是不是不喜欢?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想其他的。”钱克安得意的神情被她太过附和的容颜抹杀,一心想补救。“我喜欢,真的。”一个名字代表一段新的人生,她的人生就从“海遥”重新起步,慢慢拾遗。 她称不上倾城红颜,却清丽有加。尤其是她那双会说话的杏眸,大而有神,时而纯真清澈,时而柔媚多情,蕴涵了千万种风情;一张精巧的瓜子脸被过肩的黑亮长发烘托得极其醉人,有股遥远而不可捉摸的神秘感。当初坚持救她,泰半是难舍红颜早逝吧!钱克安疑望她弧线优美的侧腮轻叹。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太瘦了。据我初步估量,你小姐全身的肉加起来可能还不到我大腿肉的重量。”这副娇小的身子和清丽的面容有可能是伪装的吗。 “真的吗?”她微愕的回头瞧他,“克安好瘦。”撒旦比较强壮,也高大许多。 “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瘦了。”他戏谑的指指粥,“婆婆熬了好久的粥,你吃了近一个小时才吃半碗,她知道了可是会伤心的。”她吃不完,惜物成性的婆婆会叨念上一个礼拜才是重点。 “我……我会很努力吃完。”这是人家的心血,不能浪费。为了证明她知恩图报,她加快速度啖粥,没胃口却努力硬吞,险些噎著。 “吃不下就别吃了,躺著休息。”钱克安看了难过,自作主张移开餐盘,推她躺下。 她挣扎著想起身。“我吃得下。”没吃完粥,婆婆会难过。 为免她动到伤口,他顺了她的心,扶她坐起。“要吃就慢慢吃,婆婆不会因为你吃不完她的粥就翻脸的。”婆婆的肚量若非足以撑得下大船,怕不早被口味特刁的少爷给气跑了。 “克安……如果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或者来自哪里该怎么办?” 第6章 埋首嚼著稀饭,她凄幽的低咛声惶惶然飘起。 “别担心,你一定是台湾人。”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一口国语说得极台北。随少爷游走多国,他多少有辨识口音的能耐,应该不至于判断错。“如果这辈子你都记不起自己是谁也没关系,我会当你是妹娃一样照顾你。”反正他举目无亲,多照顾个人无妨。 想到一辈子都无法重拾记忆,她的手便止不住颤抖。她得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追回过去? ※※※ 香港“总经理……”自从盂葵失综后,他常常魂不守舍。 舒义望著糜灿的霓虹灯,眼底一片死寂。小葵…… “阿义……”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吃不喝也不肯休息,没日没夜的四处打探小葵的下落。即使是铁造的身子也会支撑不住连番的奔波,阿义却硬是熬了下来。 是那份刻骨铭心的疑恋在背后支持著他吗? “品侬……她没有事对不对?”舒义哽咽失声。一个礼拜过去了,就算是遭绑架也该有消息。 季品侬含著泪水,掩嘴轻泣。“别胡思乱想,小葵当然没事。”“告诉我,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找回她?”该做的、能做的,他全都做了。两行清泪缓缓地从舒义的手掌滑落。 阿义哭了。季品侬惊诧著,泉涌的泪水随之纷纷溢出。她心目中最勇敢、最刚毅的汉子流泪了。小葵,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 “她到底去哪里了?”如果她没失踪,说不定已经答应嫁给他了。 季品侬心痛的抓著椅背,藉以支撑。“小葵习惯独来独往,常年待在台湾,或许不想回来……” “不是!”舒义疯狂的怒吼。“她不会不通知她爸爸一声便消失,小葵不是那种任性的女孩。” 是了,在舒义心底,盂葵代表的意义便是完美无缺。即使她孤傲,即使她冷漠,即使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还是能把她的缺点幻化成潇洒的举止。为什么是她…… “事实上,她的确滞留台湾不回来。”季品侬冷了心、冷了情。她怎么都不相信小葵会答应阿义的求婚,她并不爱他,然而最近阿义却四处故话说他会在近期内和他深爱的小葵结婚,怎么可能?她绝对不相信,可是她却……“胡说!”舒义无法接受这种可能,霍然从椅子弹跳起来,揪住季品侬的衣襟,提起她狂哮。 “既然如此,你怎么解释她的失综。”他为什么就不能静下来看看他身边的人?又为什么不接受她的感情?”说啊?为她辩驳啊!”她妒恨地步步相逼,理智全失。 “你嫉妒她,一直都嫉妒她比你好。”舒义愤怒地推开她。 季品侬堵在他面前,泪眼迷离。“是,我从以前就气她,气她生得白净、生得娇柔,生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去你全部的注意力,抢走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只因为你们无法对那张天使般的容颜动忽,无法不被蛊惑。私底下,你我心知肚明,小葵比谁都坚毅,都孤僻、倔强,她根本打不倒。”“住口!”他不想听任何人编派小葵的不是。“回去,在小葵没找到之前,你不要出现存我面前。” “阿义,我是你的秘书,别赶我走好吗?”季品侬怨恨的思绪被他那声悲沉的咆哮喊断,顿悟到自己的失控,她满脸痛楚企图想弥补。“不要赶我走,求你。” “我要再去台湾一趟。”他终于把香港的公事交代完了,这回若没找到小葵,他绝不回香港。 “你已经去了三趟,引起董专长关切了。”他不能撇下这边的事情不管,好歹他是公司的总经理啊!”盂伯伯在那裹,一有小葵的消息,他就会通知我们--” “别说了!”舒义烦躁地打断她。“小葵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是呀!在舒义心底,小葵是举世无双的宝贝。 “我会亲自向爸爸解释,不会让你为难。”没有小葵,他奋斗给谁看? “我也去。”季品侬眼看劝阻不住他,决定追随。“让我去,我和你一样爱小葵啊!”她泪水淋漓地哀泣。刚刚那些无心之语全是一时气愤瞎说的,其实她对小葵潇洒自在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欣羡的。“就算我真的气小葵,也不可能恨她。你以为她不见的这些日子,我心裹就好受吗?小葵和我相处的时间难道会少于你?” “品侬……”舒义僵硬的语气软化,脸上忧心如焚的线条却无法放松。“最近大家都太累了,回去歇会儿。” “我好担心她喔……”季品侬伤心地偎进他怀裹,抽泣过度的双肩不堪负荷地抖动不止。 “别哭,我们一起去台湾找回她。”她一定还在台湾的某个角落。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不,小葵绝不可能发生不测,他拒绝逼疯自己。 “下个月,台湾外贸协会举办电脑展,我们也在受邀之列。我已经向董事长报备,他允许我们以出差名义先到台湾筹备,顺便探探市场,这样你就不会被董事长责备了。”她早已替他准备好一切,相处了二十多年,她太懂他了。若不是十三年前盂葵硬生生地介入他们之间,阿义爱的人会是她吧!“谢谢你,品侬。”他明了品侬对自己的心,却无法勉强自己爱上她,只因为他的心早已被一个叫盂葵的女孩子偷走了。 第三章 好不容易人睡的钱克安,被黑炙一通催命的电话搅得精神差点错乱。当他领旨十万火急地奔到主子房间时,入目所见的景象当下吓得他目瞪口呆,嘴巴抽搐般张张合合了n百遍,却怎么也挤不出话来。十二点整,和昨晚一样。简直不敢相倍这种事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钱克安死死地瞪著蜷缩在少爷身边的海遥,挫折感油然生起,差点撞墙以了残生。 “可以解释了。”相较于前几晚的愠恼,今夜黑炙的愤怒已清晰可闻。“前天是迷路,昨天不小心走错房间,今天八成是梦游吧?” “她……呃……没话说。”藉口说多了,不免沦落像故羊的小孩,狼真扑来了,没人会甩他。看少爷下巴绷得死紧,他还是放聪明点,老实招了。“事实上,海遥说……”钱克安慌忙捂住嘴,可惜为时已晚。 终于泄底了。原想拖些时日,等少爷心情好些,再有意无意提一下她的名字,反正少爷也不会留意,这下子…… “哼哼,海遥?”黑炙刺耳地抛出一串狞笑,当场刺得钱克安头破血流。 “少爷觉得这个名字如何?”事已至此,直捣虎穴方为上策。 “的确是千古难求。”克安肚子裹怀什么鬼胎,他不会不晓得。 当场被血淋淋的揪出来了。 没错,他当初取这个名子,多少希望水能克火。海遥多念个几次或发音不准一些,便成了海洋,此名就字面上意义而言,既符合海遥的来处和缥缈的神秘感,又可压制住少爷,一兼数得。可惜被少爷的冷眸一眼就看穿了。 有位如此了解自己的主子,真惨。“少爷若不愿海遥来骚扰你,可不可以考虑锁上门?”海遥对少爷的床情有独锺也很伤他的心哪! “要不要顺便做个铁笼?”僵著濒临爆发的俊脸,黑炙愤然地跳下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个娘儿们也看不住?”今天焰打电话到这儿来了,那表示人瑞团随时会入侵,他可没心情陪他演闹剧。“嗯……”浮沆于睡海间的女孩不问人间世事,对两人过大的声音投以甜美的呓喃便继渎浮沉,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叫醒她。”肇事者睡得甜甜蜜蜜,他们却在这里自相残杀。该走的人是她!海遥甜美的娇咛声助长了黑炙的心焰。 太残忍了。钱克安不忍心的杵在原地。能睡就是福,她的身子还很虚啊!“克安……”饱含著威胁的低沉语绸,少了克制,多了几分危险和怒火。 “我马上挪走她。”他陪笑著向前,唯盼速速抱走祸源,稀释掉少爷勃发的沸气。 黑炙向右跨了两步,懒散地横在钱克安面前,不让他云淡风轻。 “求人不如求己,是吗?”他脸色难看地一反身,出奇不意俯趴在女孩身上,密密实实吻住那张小巧柔软的嘴唇,直到梦中人喘不过气吓醒为止。“醒了?”阴郁地望进那双惊吓过度的杏眸大眼里,他冰冷-笑,无情的嘴羞辱人似的辗转摩擦那两片温软的唇瓣。 海遥睡眸惺忪,怔怔地啾视他半晌,不明所以。“你的嘴巴是热的……”回神后,她颇为惊讶。 她当他是死尸吗?黑炙全身僵直,脸色发沉,双手胶著在她两侧囚锁著。床上两人被过近的距离交错著浅促的鼻息,以相互骶触的双唇和忘我的凝视,建构了极端暧昧的氛围,尴尬得钱克安进退不得其所。“嗯……哼……”忍住心痛,他有风度的背过身去,猛清喉咙。听海遥的意思,她该不会当少爷是断气的人吧?嘴巴是热的?这种羞辱人的说法真有趣……咦?且慢!既然他认为这是种变相的侮辱,多疑如少爷不可能没发觉。 “谁派你来的。”黑炙霍然退后,粗鲁的揪她一并坐起。 海遥不甚明白地凝视他。 “少爷的意思是,你为何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钱克安不慌不忙踱了过来。少爷的牛脾气只爱在亲人面前发作,一般人想目睹还没那种殊荣,敢情他已经当海遥是自家人了? “你真的这么以为吗?”黑炙斜著冷眼杀向钱克安,嘴巴咧著温和得近乎恐怖的笑容。 他一生气便会展翅挥冀。海遥饥渴地吸取那道舞风弄云的翼下阴风,藉由它抚慰自己偶尔会抽痛的脑子。 第7章 “大概是海遥只信任少爷,觉得待在少爷身边才有安全感吧!”尽管他加强了戒备,提防她越界,她还是轻而易举就从他偶尔的困顿中逃脱。谁能说他不是尽力了,总不能将海遥绑在他床上吧? “我该感激涕零,还是备感荣幸?”难以相信克安会一面倒,他明明晓得她的身分可疑。黑炙凛著怒颜,忍无可忍了。 因应黑炙的忽气似的,一阵疯狂的夜风猛然飙进已形阴森的屋内,吹凉了钱克安惊惧忐忑的心。 克安被撒旦责备了。她无意为难任何人,只是不想孤独一个人,难道她做错了吗?海遥内??地移往黑炙跟前,叠腿跪坐,才想澄清一切,便看到黑炙那头被风玩乱的长发,嚣张地霸住他俊逸的脸庞。 “你的眼睛被头发盖住了。”追样子不难过吗? “没人感激你多嘴。”黑炙缓缓地瞟回她的脸,一点也不领情。 “早点查清她的来历,她就不会骚……呃……麻烦到少爷了。”钱克安顶著项上人头,小心翼翼地建议。 “对不起。”她是个麻烦。海遥不想听还是听到了。 用词不够婉转,还是刺伤她了,该检讨。“我没那个意思,你别多心。”两面不是人的苦仆柔声安抚心灵受创的女孩。 黑炙意喻深远地嘿笑两声,钱克安即刻心知肚明。时机不宜,他试探的不是时候。 “被她抓住了吗,克安。”黑炙百般嘲弄地斜瞅下属。“既然如此,何不弄她上床?” 少爷的思想真是不洁又淫秽。“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也没用。”反正逃不奇书-整理-提供下载过少爷的眼睛,坦白招了。 “有没有听过“霸王硬上弓”?”黑炙皮笑肉不笑,心情有转好的趋势。 “这把弓太脆弱了,不适合我。”钱克安不敢苟同。他该不会都是用这种手段“强”人所难吧? 黑炙闻言放声大笑,偏著头目中无人地审视起“弓”来。“依我看,不至于折断。” “唉!”少爷的个性注定偏狂。 无感于室内的暗潮汹涌,海遥全心全意盯了黑炙好一会儿,终于看不过眼地挺起身子,皓腕一扬,便好心地拂去损了人家俊容的几绺发丝。这样比较舒服呵! 那双柔软的手阻断了黑炙的审视,他简直不敢相信地瞪直了眼。 “谁让你碰我?”顿了会儿,他突然难以忍受地咆哮,骇得海遥全身血液顿待结冰,来不及收回的玉臂僵在半空中。 不妙,有人要大开杀戒了。“少爷没啥恶意,你别怕。”已经很久没听到少爷的狮吼了。黑家人就属焰少爷最率性,天生大嗓门,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相较之下,炙少爷硬是沉稳得多。这会儿,炙少爷怕是真的发火了。 “我只是想……”她颤巍巍地缩回手,试图解释。 “带著她一起滚出去。”黑炙低抑嗓音,心中极不痛快。 “拂开……” “嘘,待会儿再想。”钱克安领命,手忙脚乱抱起她便往门外冲。 “可是……”她频频回首,小脸充满了依恋。 “少爷的脾气很糟。”夺门而出后,钱克安据实以告。就算以前她当少爷是乐善好施的大好人,现在也该觉悟了吧! “我想自己走。”她不能老是给克安添麻烦。 钱克安走下二楼的搂梯口才放下她。“多活动筋骨,对你的健康有帮助。”他调侃地微笑,“记得别越界活动到炙少爷房间里就行了。” “我……我知道了。”她犹豫的顿住小碎步,茫然嗫嚅。 钱克安将她的为难全纳进眼底。他沉思了会儿,突而信步拉她下楼,走进宽阔的中庭。 “告诉我,为什么你必须在炙少爷房间才睡得著?”海遥抬头欲答,不意却被正前方的喷水池给吸走了视线。 “好漂亮……”直达夜空的水柱,在投射灯和月光的辅助下,恍若天庭洒下的黄金雨。不由自主移到池边,海遥的惊喜尚未平息,注意力马上又被水面游动的影子勾了去。“克安你看,好多好奇怪的鱼!”金色、白色、红色、橘色……她记忆中该有的颜色全在池子裹。“别靠太近。为了那些深水鱼,这座池子挖得根深。”钱克安殷殷叮嘱。 “看不到底……”海遥横过及胸的横栏,踮高脚俯视被鱼群和水柱骚动的池水。 她的身子已经悬空了,危险。“你想要哪条鱼我抓给你。”钱克安乘机稳住她。 “克安拿那些肥鱼存哄女孩子开心。” 钱克安来不及听到女孩的回答,颈背的寒毛已不祥的逐根竖起。这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很像……他毛骨悚然的安置好海遥,脚步不受控制地转出水池。“这种落伍的追求手法的确可耻。” 这回这声浑厚的嗓门可让钱克安连头发也直直立起了。祸及人间的鬼魅来了吗? “二十榔当岁的人了,也该有个伴。” 前面那三个人员的是……“义、和、平?”“八德”军团这么快就杀到这儿来了,不过才十天?钱克安暗自在心底悲吟。日子又要开始难过了,“青焰门”的办事效率好得未免惊人。“他们好老矣……”静静追随钱克安移出的海遥,看到不远处三位高矮不一的老人家,各自蹒跚的提了一堆行李,不禁同情地欷吁。 “谁说我们老了?”“义”攒起稀眉,狠瞪出言不逊的后生晚辈。“我们哪里老?”不过是岁数大了些,出言无状。”这个无礼的小丫头直逼近他做啥?说她几句就不高兴啦!现代的年轻人。 “对不起。”这位爷爷的白髯飘啊飘的,好有趣。海遥走到三人行最左边,不发一言地接手“义”沉重的包袱,此举可愣住了呈备战状态的老人家。 “这丫头长得可真标致啊!义老哥。”笑得十分和善的“和”捻捻白胡,对她无礼的言语不甚在意。 “你好像不倒翁口”收完一个,海遥顺势收走夹在中间的“和”的行李。 “是吗。大家都这么说。”“和”慈祥、圆润的老脸盈满笑意。“平老弟,这孩子不错,懂得敬老尊贤。” “真的吗?快过来让我瞧瞧。”标致的好孩子这年头难找罗!咦,奇怪?无论他怎么瞧,眼前都是一片雾茫茫。“平”揉眼睛时,猛然记起自己嫌眼镜碍手碍脚,早已除下。他放下家当,忙著掏口袋。 凑近乾瘪却充满活力的“乎”,海遥先放下前两老的诸多行头,向前跨一小步。“这样可以吗?要不要再前进一点?”她半蹲著,小脸体贴地挪至已戴好老花眼镜的老人家眼前。“老爷爷,你的眼镜有些脏。”没给老人回话的机会,她擅自拔下他的眼镜,边呵著气边攒起衣角使劲擦拭。 幸好今天他帮她买了几套睡衣和洋装。钱克安吁了一口气,庆幸三位围著海遥赞不绝口的老人们,没留意到她身上那套不得体的暗红色染花睡衣。“克安挑女人的品味不差啊!”这孩子当真既秀美又乖巧。“平”肯定地赞道。 “小美人,告诉和爷爷,你叫什么名字?”不倒翁笑脸吟吟。 见色心喜大概就是这副垂涎的丑德行。“她叫海遥,年纪差你们好几轮,人家喊你们爷爷,你们就安心做,别想老午吃嫩草,做非分之想。”钱克安打坏三位老人绵延不想绝口的啧声,大刺刺地嘲讽道。“义”陡地回身,不声不响赏赐克安一记老而不虚的饱拳。“满嘴胡说八道,不知天高地厚,你被炙那浑小子能带坏了。”有其主必有其仆,主仆的态度都该整顿了。 “克安吃醋了。”“和”哈哈大笑。 “他吃醋的模样可有趣?”“乎”眯起眼睛,相当好奇又燠恼看不清楚。 “擦好了。”未曾留心背后风起云涌的海遥,欢喜地回身将闪闪发亮的眼镜戴回老人脸上。 “他怎么没有咬牙切齿?”视力恢复正常的“乎”矮身细观钱克安半晌,极不满意地侧脸欲询问兄弟时,忽然扫视到静静立在一旁的海遥。“哇!这娃儿著实正点。” “他们真的是小俩口?”“义”狐疑。 “才不是。”老而将毙之人会有什么臂力?他的肚子根本不疼,只是做足面子给他们,以求度过今晚。钱克安陪笑。“青焰门”内稍有智力的人,都晓得单挑这些集狡猾之大成,唯恐天下不乱的狐狸们,只会折煞自己。 “克安,你肚子疼吗?”海遥听见钱克安凄惨的哀音,循声瞧见了抱著身子彷佛痛不欲生的人。 “正点的娃儿怎么会看上他?”“义”匪夷所思。 不能生气,即使别人贬低自己,也不能动气。钱克安露出教养良好的笑容。 “若以她高贵的品德,是值得配更好的男人。” “和”够侮辱人了。钱克安的嘴角塌了一边,老成的脸微微涨红。 “克安在加拿大不是有位相交已久的宝贝吗?” 什么?他们竟然编纂谎言,破坏他的清誉?这班长舌老人,难怪黑家的三位少爷几度气得想劈了他们。钱克安识得时务,敢怒不怒言,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用情不专的花心小毛头,不要也罢。海……海什么?”人老了,连记忆力也跟著退化,唉!“乎”无限感伤。“她叫海洋。”“义”为自己的脑力得意扬扬。 “什么都好,我只管叫她小美人。”“和”笑咪咪。“小美人,以后你叫我和爷爷就好。” “我是小美人吗?”海遥莫名所以地迎视“和”红润的圆脸。“我不叫海洋,叫海遥啊!” “反正你叫他和爷爷,就得叫我义爷爷。” 第8章 这样的确好分辨。 “所以你该唤我乎爷爷。”以此类推嘛!哈哈,平白捡到一个漂亮的孙女了。 老人们孜孜不倦的寻??精神,再次感化于海遥柔软甜美的声音里。 “人家愿不愿意还是回事,刖高兴得太早。”钱克安毫不留情的泼了他们一身冷水。 “克安越来越有炙惹人厌的特质了。遥丫头,陪爷爷进去,以后不准你和克安在一块。”“平”理所当然地差使著,压根忘记海遥是外人。 “不准和克安在一块。”她不明了……海遥被三位老人前呼后拥推著走,完全无力招架。“行李……”她回头指指堆积成山的箱子。“那些克安会处理。”三位老人异口同声。 “当然是我来就好。”钱克安无奈至极。 “人家还是很体贴姑娘家的。”“和”暧昧地笑弯了眼睛。 “你们说到哪儿去了,海遥只是一个陌……”钱克安在惹佳人伤心前,忙煞住话,转移话题,“咦,其他五位长老怎么没来?” “全被炙气病了。”“义”端紧老脸,义愤坟膺。不提起这档子事,他还真给忘了。 “还是三位长老身子骨硬朗。”钱克安阿谀奉承。少爷够厉害,能一口气斗垮五位狡诈的长老,此举不啻是史无前例,将黑氏一族的任性和我行我素发挥到极致,说不定青焰历史从此被少爷改写了呢! “忠、孝、爱不是去蒙地卡罗试手气了吗?”“平”质疑著。 “仁和信奔波过度累倒了,也是不争的事实。黑炙这孩子真是的……”“和”轻叹。 “克安,撒旦怎么了?”轻柔的乐音飘飘然地闯入众人的争议之中。彻头彻尾抓不住重点的海遥,一听见她熟悉的人名被提起,好奇心马上被挑起。 “撒旦?” 完了,再这么扯下去,保证没完没了。“既然只病倒两个,为何其他三位长老不……”糟糕,不小心将他的窃喜宣扬了出来,这些狐狸老归老,可是何等精明啊! ““只”病倒两个?”果然,“义”率先发难,脸色极其难看。 “有人巴不得我们全进棺材。” 注意力处于虚无缥缈间的海遥,稍微超前了数步,忽觉不对劲地回头一看,且见钱克安百口莫辩,被三老围堵在玄关口进退不得。 “很晚了,爷爷们不累吗?”她奇怪著。 “爷爷们……好,小美人的嘴巴真甜。”她随口一声爷爷,叫得三位老人家心花怒故,当即尽释前仇。 多亏了海遥,她真是善良的守护天使。钱克安偷偷捏了把冷汗,庆幸事情没闹大,吵醒少爷大家一起倒楣,到时候在家休养的人可就不止“信”和“仁”了。 “克安,回房休息去,你得储存体力应付明天--”“平”刻意诡谲地拖长结尾,“以后。” 钱克安有种风雨欲来之恶兆。三位长老这回似乎做了背水一战的打算,他们不会是穷途末路,干出什么歪事了吧?这些人有没有生命共同体的概念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不必担心,从明天开始你就解脱了。”“和”安慰地拍拍钱克安绷紧的脸庞。 世界未日了。无名的冷意凉飕飕地刺进钱克安惊恐不休的心。 ※※※大清旱见到这些喋喋不休的老人,无疑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就这些?”黑炙轻柔地爱抚胯下急躁不安的马匹,听三位老人们慢条斯理、折磨人似地解释完钱克安奉派南非的来龙去脉后,英俊的脸庞波澜不兴,异常平静。 炙的性子一向不好捉摸,相较于前几个月隐约可闻的暴躁,此际这人的态度温和得过火。心怀疑虑的长老们面面相觑,无来由地兴起了不安。 “这回可是太上皇亲自下的命令,与我们无关呐!”“义”率先撇清。这样倔脾气的孩子,表面上风乎浪静,谁晓得他私底下会不会玩出老把戏,一走了之。 废话一堆。“我想我知道。”除了老头,“青焰门”里也没人有资格调动他的下属,连炎和焰都没那份通天的本领。 “克安被调去南非是为了调查欧阳禹……”通体黑亮的骏马不耐久候,突然高扬起前蹄,嘶声威胁著滔滔不绝的“乎”,吓得他踉跄后退。 “套句台湾的流行话,欧阳禹的分身在南非,本尊在拉丁美洲吗?”随著马身优雅起伏的黑炙,镇定疏离地控制缰绳,以平复爱马得不到解放的不满情绪。 黑炙淡淡奏出的弦外之音,弹得又急又快,登时弄胡涂了三位脑力退化的老人家。 穿帮了吗…… 刚刚他们有说欧阳禹在拉丁美洲吗? 事先大家不是串好供,择定欧阳禹潜藏之所在南非,莫非他们脑力严重退化,不小心说漏嘴了?三老互相瞄来看去,一时寻不著正解。 “还是连你们也不清楚他应该在哪裹,只管遣开克安?”黑炙讥诮地弯起刚毅完芙的薄唇,彷佛老人们如坠五里雾中的混沌神情早在他计算之内。 三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蓦然憬梧到自己上当了。 炙这个精明的兔崽子,三两句话就套出他们的阴谋了。没错,唤走奸臣佞子克安,无非是为了“炙帝”的选妻大计。只要没有克安在一旁助纣为虐,就算炙是诸葛亮也敌不过他们三个臭皮匠。 “欧阳禹逃去哪裹,确切的地点我们不清楚也算应当,你没忘记我们退休数十载,早已不过问门中事了吧!” “何况我们只是义务当太上皇的信差,出现前后不一的说词,表示所我们确实不知道太上皇寄托的信件内容。” “你大可不必怀疑我们的品行。”三位老人家默契十足地唱起相声。 黑炙不言而喻他狎笑数声,摆明了他就是不信。抓欧阳禹,“青焰门”里有得是人,是什么原因致使老头非要克安不可? “信上说是火还是风会来?”他唐突地迸出话。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平”奇怪著。阙家那些精明的孩子,死都不肯沾上别人的家务事,一个溜得比一个还快。 “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黑炙仰头大笑。 又中计了!“和”及“义”不满地夹杀沉不住气的“乎”。 管他中计不中计,搞定他的娶妻问题才是当务之急。“那个……”和了然一切的年轻人比脑力,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关于红妆宴的事……”“平”吞吞吐吐地起了头,旋即撞撞右边的“和”要他接话。 调走克安也是为了这什事吧。黑炙含著迷人的笑容睥睨老人们,俊容上泛满不可思议的柔和。他们以为少了克安,他就哪里都去不成了?真傻啊!这些可怜的老人,他的脚是随他的心在走,难道他们能剜走他的心? “关于红妆宴的什么事?”不给半分面子的黑炙轻慢地心驰天边,嗓音虚应似地缥缥缈缈。 奇了,逃避将近九个月后,炙这孩子居然会主动谈起自己的“红妆宴”,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由于你太任性,逼得我们不得不直接帮你桃好人选,这几天那位才貌双全的娃儿会直接住进“客居”,其他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义”冲口而出,看不惯黑炙冷僻乖戾的德行,索性和他贡上了。 老哥哥够义氯。“和”与“平”纷纷松了数口气。他们可受够了风风雨雨的这一年,光是前几个月炙失综、焰公开挑衅他们的权威就已经够瞧了,而令他们不敢奢求其他,只求能快快从最后这淌浑水裹解脱。 “多谢恭维。请问我该怎么做?”他们何不顺便帮他洞房算了?黑炙一抖缰绳,悠悠哉哉绕过挡路的老人,慢慢拉大两派人马的距离。 “你只要摇头或点头就好,其余的我们会替你打点好。”“和”笑呵呵。这孩子有软化的现象,好,朽木可雕也。 “既然这么简单,何必来烦我?”黑炙决绝地偏开头。 “你想全程接手,我们也悉听尊便。”“义”爆发脾气,忍不住想挫挫他旁芳无人的狂傲性子。 “义,你的火气太旺了。”黑炙犀利的眸光流连在前方那片霭霭薄雾裹,大慈大悲的声音揉入若有似无的霜露。“该动气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他置身事外的态度可气煞了徒步追赶的老人家。 为何好好的天伦之乐不享,偏偏自讨苦吃,接下黑家太子烫手的选妻重任?在家含饴弄孙岂不畅快恣意,何苦作践自己纡尊降贵来哄这些不识抬举的孤僻孩子。经过这两年的折腾,他们什么都没捞到,自尊心反被践踏得荡然无存,莫怪乎撑不到最后的众老决定以抽签来决定生死。 他们三个何其倒楣啊!老人们绵延不绝的叹息声既沉重且悲戚,引得天地随之动容,独独感召不了渐行渐远的黑炙。 “炙帝,你不想听听那位绝世佳人的背景吗?”“平”引亢高声企图色诱。他们靠的是双腿,不是马力,这个臭小子就不能同情一下他们,施舍一些爱心给老人家吗? “说啊!我-直在听,也没让你们闭嘴。”黑炙口是心非地夹紧双腿策马狂奔,逃出发带的几绺长发随著驰骋的马步狂野的上下飘动,勾勒出一张冷峻得不近人情的脸庞。 “她可是举世无双的……”听著绝尘而去的马蹄声消失余腾腾白雾间,“和”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美人啊!”“平”跟著欲振乏力。 “这个浑小子!”“义”怒火奔窜。“太上皇是怎么教他的?” “我看他也伤透了脑筋,有这种难缠的儿子谁不头痛?” “头痛就不要生邢么多个出来折磨人。 第9章 要不是看在黑家就剩炙帝没娶,我早就弃……”愤慨至此,“乎”突然有些惊慌地想起“太上皇”的儿子,名义上虽然只有三个,私底下人家不肯认他为父的,尚有两个双生子。“太上皇该不会连另外两个未入户籍的儿子的婚事,也要我们出马搞定吧?” 另两人惊闻此语,简直虚脱了。 “不……会吧!介天那孩子有心上人了,他的漂亮娃儿我见过。”幸好啊!否则以石介天狂妄孤傲的性格,又和黑家三个桀傲不逊的孩子有啥个差别? “哥哥怀天听说还没有,不是吗?”“太上皇”有可能为了补偿自己风流之罪,出卖他们。“要不要想个办法把怀天骗来这里,让他参与炙帝的选妻盛况。”看了保证他宁死不从。 “切莫小看怀天一脉温文儒雅的外表,这孩子动起心眼来绝对胜炙帝一筹,往往杀人于无形。”标准的笑面虎,非他莫属。“说也奇怪,太上皇的五个儿子,除了怀天和介天是双胞胎外,母亲都不一样。”“平”顺顺长髭,实在佩服。 “他向来自诩为唐伯虎。”三位老人转身踅回“炙帝居”,沮丧万分的聊起“青焰门”上一代掌门人黑霆的情史,以慰藉受挫的心灵。“他就是抗拒不了美色,才会破青焰门历代掌门人的纪录,一连娶了三个老婆,各自产下一儿。”背著手,“和”漾出笑容。 “怪了,三位夫人不是温柔婉豹,就是贤淑大方,起码体恤下属、尊重长者,怎么她们生的毛头小子,没半个遗传到这些优点?”“义”气愤不休。 “幸好炎和焰的婚事已经解决,就剩顽强的炙了。” “我看炙那小子的态度做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头到尾风平浪静,有点骇人。”这个孩子甚至连他们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也不动如山,还有心情损他们呢! “谁教他漠不关心。他再这么猖狂,休怪我们挑最悍的娘儿们给他,教他后悔一辈子。”初选不管,复赛不理,决赛不闻不问,他也太大牌了。 “义老哥,别气了。反正新娘子已经挑好了,我们顶多再熬上三个月就可逍遥去,帮到这里也算仁至义尽。”“和”以大局为重奉劝著。“做到这种田地,如果再无功而返,黑霆也怪不得我们了。克安临行前不是留了封信给老哥,信上写了些什么?”那孩子出门时心事重重,恐怕是舍不得小美人吧! “一大早忙著和炙玩捉迷藏,哪有时闲读啊!”“义”臭著脸从上衣口袋拿出信,朗声阅读了起来,“亲爱的长老们……这孩子怪恶心的……看信前请先答应我三个无礼的要求……要不要答应?”“义”停下来和兄弟们商量。“因为他括号注明,不答应就不用看完这封信了。” “既是无礼,我建议别答应的好。”“平”研究著那厚厚一叠少说有十来张以上的信纸,不禁怀疑钱克安哪来的时间完成它,“太上皇”的调派令可是即时的。 “可是他在括号裹还备注,这是关于海遥无人可拟的悲惨遭遇,随我们如何决定,他绝不强迫。”事实上他已经是半强迫了,狡猾的小子。 “关于小美人的事,不答应是不行了。”“和”点头赞许钱克安的用心。果真如他所料,教他忧心仲仲的是小美人哪! “平老弟呢?” “事关遥丫头,当然得瞧瞧。” “好。我接著念了:首先,请在看完信后,实践承诺,|qi|shu|wang|买一台传真机给海遥……传真机?用电话不是快些?”“义”颇具威严的声音狐疑地高了几阶。 “小俩口喜欢,随他们去。”这事好办。 “第二,每个星期固定给海遥一笔零用钱,金额多寡但凭长老们高兴。括号,我相信以你们的财力也不至于太寒酸,台北的物资不便宜……” “他该不会假遥丫头之名,行敛财之实吧!”“平”脸色凝重。 “先听完再做定夺。老哥,继续。” “最后,因行色匆匆恐有疏漏之处,他日待我想起其他要求再行补上,请长老们记得一诺值千金。括号,看到这儿表示你们已经答应了本人,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克安这小子追随在炙身边,耳濡目染多年,也学会威胁他们了,胆子不小。 “太离谱了。根据克安的写法,光是应付他层出不穷的要求就够了,我们还要不要过日子啊?” “他会这么写可能有他的用意,稍安勿躁,让老哥念完信。”“和”沉稳的安抚“平”,一行人移至枝繁叶茂的栗树根下坐定。 “事情是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得从郁卒透顶的少爷突然决定到海边散心开始讲起……” 朗朗乾坤下,言如行云声似钟,流光逐渐把人抛…… 第四章 “炙帝居”,暖融融的清晨,有一抹极为纤淡的影子,来来回回穿梭在中庭里。 “因为这是青焰门首次在台湾举办珠宝展,炙帝那孩子忙著打点一切,所以见不到踪影,你可别见怪。”若不是为了“青焰门”的名声,他们何必替那个不知好歹的死小子打圆场,明知道骆家千金今天抵达“青焰山庄”,他居然放他们灵子。“义”气在心里口难开,双眼布满哀恨的血丝。 “希望他能保重身子。”优雅的绝世美女体谅地一笑。 “他若是知道你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众人只知道炙这孩子还在“青焰山庄”内,至于他躲到哪儿去了,却没人能找得到。神出鬼没的孩子。“平”在心底犯嘀咕。 “长老们过奖了。”倾城佳人再露矜持的笑靥。据说“炙帝”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不怎么喜欢女人,真的吗?好期待。 “你别被我们家炙帝冷漠的外表诓骗,其实他的--”正对著大门的“和”不知不觉拖长尾音,慈蔼的面容再次被海遥忙碌的身影勾走。 “她是……”好声好气地转过头,骆家千金总算捕捉到外面那抹粉蓝色的纤影了。 长老们似乎很宝贝她?从一个小时前,他们坐在大厅里解释“炙帝”何以迟迟不见人影开始,这已经是他们第四度被那位娇柔的女孩分了神。 “可怜的遥丫头。”并坐在“和”身边的“平”,见海遥吃力地挪移著几乎压垮她的窗户,无心回话,赶忙一骨碌地起身追了出去。 “骆家姑娘,你暂时在这儿候著,我们先失陪一下。”“义”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人已杳然。 “失礼了,我们去去就来。”身材最为壮观的“和”则笑意盎然的点头赔礼,迟缓迈出。 天气这么好,应该多晒一会儿太阳。海遥止住颠颠簸簸的脚步,故妥窗子,反手拿下束缚著长发的白色手帕,重新理好纷乱的秀发,才将手帕再次系紧。 “遥丫头,快快放下。”她怎么抬动那扇巨窗的?“平”心疼至极地追来。 “我已经放著了。”扶定齐肩的窗户,海遥奇怪他转望他。“爷爷不是说有客人来要招呼吗。”自从前天一大早,爷爷们特地到房裹告诉她克安去拜访友人,可能要好一段时间不能回来后,他们便替她买了一台传真机,还买了好多衣服、鞋子、饰品,就连手帕也是爷爷们买给她的。 爷爷们对她真的好好,拿她当亲生的孙女在疼,她该如何回报这些好人啊? “海遥今天穿的是我买给她的牛仔装,真好看啊!”随后而来的“义”喜不自胜的炫耀,大大地引起另两人的不满。 “胡扯,明明是因为她在帮那个妖婆做事,不得已才穿裤装的。”真是,老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昨儿个穿的是平老弟买的洋装,今儿个穿你买的,是基于公平考量,不是老哥买的特别好看或难看。”“和”笑呵呵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明天就换我买的那些帅靓、娇俏的套装了,是不是啊,小美人?” 这…… “因为我很喜欢爷爷们送的衣服,就将它们全摆在一块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晓得哪些衣服是哪位爷爷买的,对不起啊!”海遥压根没想到老人们连这种事也会争,愧疚得险些无所适从。 “没关怀,没关系,海遥喜欢就好。”她只要一皱眉,他们这些老头的心就会跟著扭拧,一扭拧就会想起她堪怜的遭遇,唉!可怜的小宝贝。 “都是你们害遥丫头难受了。”“平”轻揽她下垂的薄肩,拍拍她。“遥丫头,你一大早就忙来忙去,那个妖婆使唤你做多少事,告诉平爷爷,爷爷帮你主持公道。” 自从看完克安的信后,对海遥已存有好印象的三位老人,可欷吁了个把小时,流了不下三桶的老泪,才把心中因悲悯而翻腾的情绪转化成对海遥的诸多怜惜,疼她可疼得紧。 “妖婆?”海遥错愕地猜想良久,依旧摸不著头绪。“她是……” “就是那个成天窝在厨房刷刷洗洗的老太婆啊!”成天板著那副没有表情的尊容,鬼看了也会倒弹三尺。“她有洁癖,看哪儿都觉得不乾净,你别睬她。” “不是的,爷爷误会婆婆了,是我自己想做点事的。”爷爷们似乎不太喜欢婆婆。“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平白无故……” “小美人想做就让她做。”“和”轻轻地拨开盘据在她心底沛然的亏欠感。“你想在哪儿洗窗子,我们带你去,省得你迷路了,青焰山庄可不小。”小美人还不晓得她寄身在什么样的地方,等她习惯了这里以后,再慢慢说给她听。 “不会的,昨晚克安传了这张地图给我,上面注明的很详细。”海遥雀跃的从口袋裹拿出地图,亮给他们看。 第10章 “爷爷,青焰山庄怎么分成那么多居?”有“炎皇居”、“炙帝居”、“焰王居”、“雷霆居”、“影子居”和“客居”。这些居是以“客居”为中心点,呈故射状联系著五居。 “因为青焰门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不习惯住在一起,怕一言不和会大打出手,才会无缘无故分那么多居。”“平”没好气地想起失踪多时的黑炙。 平老弟在激昂些什么啊!“别谈那些坏人心情的孩子。海遥,你想到哪儿洗这些东西?”“义”在“平”不动声色地接下海遥手中的窗户后,也出手帮忙,两老排开她各执一边。 “这里可以吗?”海遥的纤手轻轻地指在钱克安注明为“秘密花园”的地方。花园里应该有水吧? 对呀!他们怎么会疏漏了这一处?炙绝对会在那儿,那裹是他百分之百的私人天地,因为暗房就设在花园裹。三位老人个个诡异的笑开了老脸。 “好地方。” “我去端茶具和棋盘。” 其乐融融的老人们你一言、我一笑,早把等在屋里的娇客抛上青天,忘得一乾二净。 ※※※ “喂,起手无回大丈夫。” “我的手又还没放下……” “有风度点,老哥。”对弈对得不亦乐乎的三位老人,无感于背后偶尔猛烈刮来的凉风,放肆地喧哗不休。 爷爷们的精神真好。海遥赤脚蹲在花园一角刷洗窗子,心神不宁的眸光不待会忍不住跑向爬满玫瑰的吊篮里,偷觑几眼闭目养神的美男子。听爷爷说,满园的蔷薇和玫瑰都是撒旦亲手为了他妈妈栽种的,好美喔! “遥丫头,休息一下,过来喝杯茶。”“义”有恃无恐,放任自己得天独厚的嗓门直上天庭。这么吵,如果那个浑小子还能睡,他就服了他。 海遥放下刷子,笑意吟吟地移向花园中心的露天石桌。当她不经意瞧见“和”难忍酸疼地揉捏肩膀时,突然打住脚。 “昨天随婆婆上街,替爷爷们买了纾解压力的精油,我去拿来帮和爷爷按摩。”说完,她飞奔而去。 黑炙放下遮阳的手腕,斜睇那抹飘过拱门的人儿,然后瞟回视线,瞄瞄下方那几片湛著白光的窗户,若有所思。 “起床啦!”“义”冷冷地瞪著苏醒的黑炙。 聒躁。黑炙懒散地爬起。 “炙帝,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和”放下跳棋。 “用“商量”这个字眼就有点受宠若惊了。”慢慢地汤动雕刻精美的花床,黑炙狂妄的睥睨姿态硬是逼谢了满园娇艳不可方物的蔷薇科植物。 “商量什么?”“平”不懂。 “关于小美人的事,你忘了。” “哦,你说的是昨天晚上她跑到他房门口借宿的事?”“平”粗短的手直指置身于花团中央,下巴微扬的美男子。 “海遥偶尔想进你房间睡,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你又何必摆张臭脸吓她。”“义”藏不住话,脱口质询。这浑小子根本没半点青焰人该有的侠义心肠。青焰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可怜。 黑炙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听若罔闻。 “如果连这件事也算进去就是两件了。”老哥不提,他还真给忘了。“和”笑容可掬地顺著白髯。 “要借不借随我高兴,你们不必多事。”这票老胡涂八成忘了何谓“分寸”。 “你!”“义”气呼呼地跳了起来,“你那是什么态度,就算是太上皇也要卖我们面子。” 有没有搞错。黑炙啼笑皆非,颇为同情地摇摇头。“老头是老头,我是我,你们好像弄不清楚状况。” “好好好,大家都冷静下来。”“平”拉住“义”,挥手要黑炙赏些脸,别再回嘴。 “不管炙帝对遥丫头如何,我相信和老奇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们希望你能动用你的力量,查出小美人的身世。”小美人快回来了,话得尽快说清。 “炙啊,考虑一下如何?”若不是他们年事已高,又丧失了呼风唤雨的权力,也不用委下身段拜托嚣张的后辈了。 “为何我要?”黑炙奇怪地笑哼。 “让我去掐死那个浑小子。”“义”叫嚣著。“和”怕“平”镇压不住,赶紧帮忙围堵。 “爷爷,大厅裹那位骆小姐在找你们。”挥著数罐精油奔回花园的海遥,喘红了脸蛋,翩翩地飞入僵局里。 “经她轻柔的提醒,怒从心中来的三位长老不约而同记起了远方来的贵客尚被冷落在大厅,羞愧感不禁冉冉冒起。他们已经在这里消磨两个时辰了,真对不住人家小姑娘。 “小美人,精油先摆在桌上,我们等会儿再来拿。平老弟,走了。”“和”打哈哈地推走怒气冲天的“义”。 “那些窗子让炙帝帮你搬回去就好,他若是不想,你就告诉他明天准备当新郎。”脸色明显乌青的“平”,心有不甘地丢下威胁。 撒旦明明在那里呀!海遥莫名地来回扫望各据一角的人马,直至战败的一方消逸无踪。 “刚刚平爷爷的话,你……听到了吗?”海遥慢慢走上高拱在花园中心的石桌,纳闷地放下怀中的瓶瓶罐罐。爷爷们和撒旦是不是吵嘴了,他们好像很生气?而且撒旦那双羽翼又慢慢扬起了…… 用选妻这种事威胁他,他就会怕了吗?黑炙重新躺下,吭都不吭半句。 他好像睡眠不足?“昨天晚上克安有传真给我,你要不要看?”海遥沏著荼,讷讷地探询。 翻身趴卧吊篮裹,黑炙慵懒地伸展身躯,那充满力与美的运动家体魄,兼俱慑人心魂的刚猛和阴柔,引得蝶儿流连驻足。 “你要不要喝茶?”他晒那么久太阳会渴吧!海遥端著满满一杯热荼,稳健地走向黑炙。 她的足音太轻巧,有点捉不著。黑炙翕动长而微翘的睫毛,优美地蠕动身子,一头长发流泄而下,迷惑了海遥。 撒旦戴耳环耶!她在心里轻呼。 “站住,别再靠过来。”黑炙按捺性子等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斥令。她现在应该在一公尺之外。徐缓睁开眼睛,想印证自己的估计准确与否,他毫无心理准备他对上一双过近的美眸和娇颜,脉动冷不防加速了好几拍。 竟然这么近,超出他的预估太多。 “你那只青色的耳环好特别,像火焰。”海遥弯下身子,无所顾忌地俯近他。 “别再接近,听到了吗?”他宁静的神色轻松得观不出刹那间曾经掠过的惊讶。 他在生气。海遥挺回身子,有些手足无措。 “昨天晚上害你被爷爷他们骂,对不起。”她万分歉疚地递出茶。”你不会责怪爷爷他们吧!他们都是好人,会那么生气完全是因为我。”她后退一步,满脸忧伤。“克安说这裹是你的房子,谢谢你救了我,并且收容了我。如果你觉得我带给你太多麻烦,我可以离……”她不要撒旦老是为了她不高兴。 “净说些废话。”黑炙恶狠狠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盯在那杯腾腾冒烟的荼杯上。 海遥无依地拭去眼角的泪水,不知该哭或笑,迷蒙的泪眼茫然无措。“撒旦,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留在追裹,我……我其实也不晓得自己该往哪裹去……而且我舍不得离开你和爷爷们,你们是我仅有的一切……”汪注泪水夺眶而出,慌乱中她急著想遏止,奈何怎么也停不了心中陆续翻腾、释放的悲伤和恐惧。 蠢兮兮。“没人要赶你走。”黑炙缓缓撑起身子,言不由衷地搭话。 “我无意增添你的困扰,对不起……”海遥哽咽无语的低下头,为免加深他的不悦,她抡起小手蒙住嘴,闷耸抽泣。 黑炙被她抑抑绩续的哀泣声抽躁了心,长手烦郁地往前一探,本想驱走使自己心烦意乱的祸源,不料一触碰到那副温软的娇躯后,推拒的大手叛离的反手一扭,便粗鲁的将忧郁的泪人儿带往怀里。 “你一定认为我是个……麻烦……”抽抽噎噎的人儿净顾著诉说她的羞愧与不安,未曾察觉她依偎的胸膛硬如石板。“我一直试著……试著不去依赖你们……很努力在尝试……可是……我办不到……对……对不起啊……” “知道自己是麻烦,就不要增加别人的反感了。”黑炙既怔且愕地瞪著颤抖不止的头颅,有些懊恼自己的反常。 “……请……请纵容我几分钟,只要……再几分钟就好……我想躲在你的羽翼下痛哭。.一场……”海遥紧贴他,单手勾住他的颈子泣不成声,断线的珠泪纷纷滚落,打湿了两人交缠的长发。“你会不会觉得孤单……撒旦……我经常不知……如……何是好……”瘩痪的鼻音交杂著低抑的悲愁,诉不尽满怀的苦楚。 羽翼?她哭胡涂了。黑炙刚毅的下颚被对方一发不可收拾的泪水哭得越绷越僵。 “……不想被你讨厌……怕有一天你会赶我走……我的世界只有不确定……让人害怕……” “要赶你走之前,我会提前一个月通知你,闭嘴。”心口揪得越来越紧,几乎窒息。忽然,悒郁的黑炙瞥见那只握著茶杯的小手,经过连番波折居然安好地奉著满满一杯茶,涓滴未漏。 真蠢啊!差点被她骗了。他僵冷地缩回探出的双臂,曾经揪痛的心脏陡地掉人冰河里,冻回冰点。 ※※※ 马蹄声?有马!拿著地图探险的海遥急急往绿草如茵的坡下冲去,若不是黑炙眼明手快紧急勒住马,黄泉路上已多了一缕蹄下亡魂。 “撒旦!”丝毫不见半点忧患意识,海遥快乐地扑上前。 第11章 那天他虽然没有帮她搬回窗户,又一声不响离开了好几天,她还是要感谢他容忍自己哭那么久。 “别靠过来。”梦魇又来了。黑炙愠恼地控紧缰绳,安抚处于惊骇状态中的失控马儿。 海遥瞬间定住,欢愉的笑容瑟缩地凝在嘴角。“对不起,看到你太高兴了,一时忘记不可以叫你撒旦。我可以叫你炙吗?”站离他远远的,她不安地瞥了瞥马上的人。那匹马和他一样高大,一样好看。 懒得搭理她,黑炙掉转马头朝马厩驰去。海遥拎起裙摆,辛苦地追在后头。 “好……好多匹马……”上气不接下气追进马厩后,海遥虚弱地惊呼。“我可不可以骑骑看?”她走到最后一闲马房,找著卸好马鞍,正替爱马刷鬃毛的黑炙。 “不可以。”黑炙背向她,刷得十分起劲。 亭亭玉立存马房边,海遥疑疑注视黑炙挺拔的背影,著迷的眸子随著那头狂乱豪放的长发浮动。 这些天没看见撒旦,她一如以往有些不安和恐惧,总觉得没有他在的地方冷风刺骨。这期间爷爷们曾企图唤起她的回忆,却徒劳无功,但已明白让她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赖在这儿,山庄再温暖终究不是她的家,她总有一天得离开。 多想再躲到那双温暖的黑翼下,遗忘所有的迷离和混沌。她究竟要寻觅多少岁月,才能填回那段过去?不,纵有分别的一日,她也不希望太快来临,她还想依偎在撒旦怀里多储存一些回忆。目前的尚不够,不足以供她后半辈子回味。 她有多么喜欢他啊!“炙,我帮你。” “不准直呼我的名了。”黑炙头也没抬,提起木桶,倨傲地慢慢往后移。 不能叫撒旦,不准叫炙……“你希望我怎么叫你?”她不由自主靠近鼻翼翕张的马儿。 “你最好马上消失在我眼前。”他烦郁的嗤哼。 它喜欢她。当戒慎的马儿以湿濡的鼻头磨蹭她的脸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暖暖流经海遥空汤汤的心头,她似乎……曾经这么做过。轻柔地拍抚马儿,海遥阖上眼睛极力想抓住那抹稍纵即逝的感觉,思绪翻腾于云雾间,整个人陷进忘我的流沙裹,压根没听到那声残酷的逐客令。 黑炙一鼓作气,俐落的从马尾刷回马首,当他无意中瞥见她紧贴著马儿陷入恍惚的神游状态时,愤郁的眼神不由得黯沉了。 “堕落”是一匹优良且暴躁的冠军马,除了他以外,从不让别人接近。连和他朝夕相处的克安,它都十分排斥。这个女人手腕高超,收买了克安的魂,赢走了“义”、“和”、”平”的关怀,现在又勾去了“堕落”的心,最近又成天跟在他身边,有问题。 “我必须骑马。”幽幽地掀开眼睑,闪烁决心的娇颜拂了层淡淡|qi|shu|wang|的挫折,差一点就抓住了…… “为什么我该听你的?”黑炙蹙紧眉宇,阴狠地逼视她。 “……不为什么,只是……我想试试看自己会不会骑马。”就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才想每一样都试看看的。 她的声音像无法破解的魔咒,莫怪暴烈的“堕落”会迷惑“你想不想再试试看这个。”他俯低脸,狂猛地攫住她的嘴,不给她启口拒绝的机会。 海遥惊愕地瞪大眼睛对上那双存心促狭的冷眼,开不了口问为什么。他的手箍死她的腰,她……她……快喘不过气了…… 马厩外忽来的雷雨急奏,呼应槽内此起彼落的马鸣声,将纠葛难解的两人隔离于尘世之外。 雨声……海遥大喜过望的听著滑落屋檐的滴答声。“下……雨了。”她抵著黑炙灼热的唇低喃,雀跃的心瞬间融入湃沱大雨的节奏,轻轻款摆。 黑炙彻底他凌虐她的唇,漠视那双乌眸里突生的狂喜,狭长的厉眸慵懒地半眯著,加深两人的缠倦。海遥猛然推开他的脸,反手拉著他往门口奔去。 “你听。”她喜不自胜的漾出笑容,小脸嫣然。奇怪,经过那场宣泄,她似乎不再惧怕撒旦偶尔会刻意凝结的冷冰了。多希望能赖在他的胸膛,一生一世。 “别拉拉扯扯。”有些应付不来她唐突的举动,黑炙不赏脸地拍开她的手。 海遥不甚在意地席地而坐,出神的大眸欢愉地瞅视灰蒙蒙的大雨,片刻前骚动的心灵逐渐归零。“我似乎很喜欢下雨天。”她困惑地支起肘,语意朦胧。 迷路的小孩……错觉一晃而逝,蜻蜓点水地撩过黑炙孤傲的心。 “你要不要坐下来?”海遥仰望罩了一身戾气的男人,嫣然粲笑。 黑炙阴郁地沉著脸,无预警的脚跟一拐,即洒脱的没人雨中。海遥慌忙弹跳起,跟著冲入时,那具高大的身躯已失去踪影,绝情地抛下她独自面对一个没有热度的世界。 “撒旦……”好冷……海遥顶著大雨,辨不清方向。“撒旦……”她抖颤的轻呼迅速湮灭于倾盆大雨中。 这个笨蛋跟出来做什么。黑炙湿淋淋地伫立在坡顶的大树下,好整以暇观看下面慌成一团的人影。 “撒旦……”她知道他没有走远。海遥固执地在原地打转,不肯走远。 她在找他。黑炙隐约听到那个不断重复的“恭维”。 “黑炙……”也许是因为她叫他撒且,他不高兴。 为什么非他不可?渐渐地,黑炙气定神闲的态势染上了浮躁。 “黑……炙……”海遥换方向叫喊。灰灰的,四面八方只看得到雨。撒旦绝不会丢下她不理的……她知道…… 彷佛要比谁耗得久,黑炙眯细漂亮的束方眼,抿直嘴。 “黑炙……”怎么办,他真的讨厌她……海遥等了又等,喊得声嘶力竭,因得不到回应而心力支瘁,掩脸低泣。 她能不能不要那么白疑?“过来”黑炙看不过去,凌空一吼。 是他的声音呵!海遥惊喜地抬起脸,跌跌撞撞朝坡顶寻去。 “找我做……”黑炙沉稳的姿态被那个喜极而泣的人儿撞退了几步。 海遥紧紧地依偎在他怀裹,频摇头,犹有余悸的心跳不肯放慢速度,擂得她答不上话来。只要他一不在,她便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缺口。 “克安离开前没敲醒你的脑子,让你放聪明点吗?”推开过分贴近的娇躯,黑炙僵住锁在她腰间的双手,彻底阻止她随意触碰自己。 “你认为我很笨吗?”只要他不嫌她麻烦就好。 “岂止很笨。”他冷嘲热讽的口气狰狞如恶魔。 海遥突然觉得孤立无援。“你不会像克安一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吧?”幸好她还有他。 黑炙不吭半声地推开她,冲出树荫。她茫然无依的语气,彷佛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天她的泣诉裹也是这么说……她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何谁不缠偏偏缠著他?他何时变得这么重要了? 又惊又惧的海遥随后追上,紧紧勾住他结实有力的手肘,担心再次失去他的踪迹。这是重生后的第一场大雨,她和撒旦的雨天,很冷,可是很温暖。 “不要随便碰我。”瓢泼大雨沿著黑炙雕塑完美的脸庞滑下肩线,尽情地洒落海遥身上。 海遥既得忙著拨开被雨打乱的长发,以免视线受阻,又得兼顾脚程,跟上手长脚长的黑炙,身子才康复的她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放开你的手。”黑炙光火。必须说这么明白,她那颗简单的脑袋才能吸收吗? 她是不是太用力了?“这样呢?”海遥受教的放开手肘,改握住对方厚实的掌心。 百般克制地扒开她的手,黑炙一脸怒火。该死的克安,丢下这种麻烦,他自己的事不够多、不够烦吗? 撒旦把手插进口袋,她就抓不著了。海遥小跑步挂在他身边,研究了半晌,终于满意地攫住他的衣角。 “拉这里可以吗?”她开心地微笑。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他竟然在这里和她讨价还价。 “这……”海遥敛走笑意,楚楚可怜的小脸满是为难。“你希望我拉哪裹呢?” 黑炙阴阳怪气地瞥了她眼,憋了许久的郁气直上脑门。 “雨很大对不对。”没有缩走小手,几乎被拖著走的海遥嘤嘤呢喃。 怒火在胸口闷蛲,他的脚移不自觉加快。 “你喜不喜欢下雨天?”彷若对方回答与否并不特别要紧,踉踉跄跄的海遥心满意足地偎近他。 双足屡遭践踏的男人修养到家的任她去自说自话。 “啊,对不起……对不起……”又踩到他了。 似怒非怒的俊脸慢慢被踩沉,黑炙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想斥退手足无措的佳人,却被她迭声的道歉惹得心烦意乱,到了唇边的话又自动自发地滑回腹腔。 “我不是故意的……”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海遥仰头忙不迭地道歉,即又低首小心地注意脚步,没待间理会上头那双阴??的眼眸,怒意盎然。 笨手笨脚。不知不觉中,黑炙收敛了阔步,深幽的瞳孔印土一道浅浅淡淡、极为笨拙的娇影。 淅沥哗啦的劲雨中,不时充塞一连串惊慌的道歉声和极为容忍的闷哼声,然后大地归回秋雨的旋律里,一叶叶、一声声…… 个把小时后,当双手插在口袋,一脉怡然的黑炙和跌跌撞撞的海遥,不畏风雨,双双踏上“炙帝居”的台阶时,难掩焦急而等在门边的“义”、“和”、“乎”,心疼地瞧见他们的宝贝全身湿透,小脸苍白,嘴唇发紫。登时,旧怨加新仇,三者终于逮到机会,当即痛痛快快破口大骂了起来。 第12章 叨叨絮絮的老家伙。黑炙冷漠地横他们一眼,甩都不甩他们一声,海遥则虚软地随他移动步伐。才上台阶,她头一晕,来不及喊出声,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往前俯,直直扑向一双适时伸出的臂弯裹。 是撒旦呵……昏倒前,海遥感激地绽出笑颜,揪住衣角的小手怎么都不肯放。 第五章 孟良抚著额头,不堪奔波地瘫坐存椅子裹,憔悴的容颜横生了几许哀痛。“盂叔叔,找到了吗?”舒义一听饭店的人说他回来了,马上从三楼飞奔上七楼,难掩焦虑地挥门而入,已顾不得该有的礼仪。 “少爷,你什么时候到台北来的?”孟良一见来人,疲倦的面容倏地整饬为空白。 “别叫我少爷,从去年开始你已经不再是我爸身边的护卫了。”何况,如果小葵没有失踪,他有信心舒盂两家会结亲。 “对我而言你是少爷,礼不可废。”盂良不苟言笑的脸庞严肃而卑恭。舒家有恩于他,纵然小葵代父清偿了人情,他还是希望能和这些人保持一定距离。 “好了,好了,随你。”舒义心烦至极。“本来我想早点到台湾来,爸爸却临时要我去英国接洽一桩生意,才会迟至今天抵达。” “电脑展听说下星期开始。”盂良平淡的语调,不急不躁。 “这些”都不重要,小葵她……如何,”绝不可能有事。舒义笃定的平抚紊乱的心跳。 “她还活著。”感谢老天爷。盂良痛苦地闭上眼睛,爱女失失踪这段期间,他心头宛如刀剜。小葵生死不明,他白天得打起精神四处追查,晚上回到饭店面对凄凉的黑夜才能暗自饮泣,那种非人的煎熬,没人能了解,除了小葵去世多年的母亲。 舒义惊喜的一跳而起。“她呢,在哪里?” “下落不明。”这间饭店是小葵每次回台湾都会逗留的最后一站,因为他和小葵的妈妈相遇在饭店前那片沙滩上。据饭店当班的人员说,当天下班小葵已办了退房,但因临时有事,便将行李连同证照全部寄放在柜台,而后一去不回。他们发现事态严重,才通知他前来处理。 “下落不明?”舒义转喜为怒,故声狂哮,“既然下落不明,你怎么能肯定她没事?” 盂良镇定地移到窗户旁撩起窗廉,浏览波光粼粼的海面,神色异常平静。“因为她是我女儿。”最坚强、顽抗,绝不可能轻易向死神妥协的女儿。 “就因为这样?”舒义匪夷所思地冲到他身边咆哮,“人命关天,你到底在想什么?”小葵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小葵懂得保护自己,不会有事的。”他一直是这么确信,才能支撑到现在。 “有没有登报?”搞不懂盂良的死脑筋,就算他连拿了几届武术大赛冠军又如何,还不是一颗子弹就完蛋。当年他不就是因为挨枪被爸爸救起,才会投效他家。既然他已经体会到自己不是无坚不摧的铁人,又怎么会以为小葵失综了追么久,一句“没事”就能粉饰太平?盂良不该是只自欺欺人的鸵鸟,他向来脚踏实地,勇于面对现实。就因为他对生命太认真,小葵才会和他一样拚生拚死。 “没有,也没必要。”既然有人看见善泳的小葵落水被救,便表示她是遭人杀害。害她的人该是她非常信赖的人吧?小葵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想伤害她并不容易。 “为什么?”舒义浮躁地抓扯凌乱不堪的头发。 “命由天定,我的女儿由我负责。”盂良不容质疑地回覆。连同这一次,这已经是小葵第二次遇害了。小时候她靠运气侥幸躲过劫难,这一次她虽然流落异方,至少安在。下一次呢,谁能保证她的安全?就连他也束手无策。 “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必须”找回她,因为我爱她。”舒义咬牙切齿地猛踱方步。 未来的妻子?盂良深幽的眸子飘过一记同情。 “如果你真的爱小葵,就不要轻举妄动。”她的命不够多到对方暗杀不尽,运气也不至于好到次次皆有贵人襄助。在凶手没揪出来以前,也许小葵保持现状会比回来安全。 “什么?”他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舒义急急揪住盂良,黝黑的脸色转为灰白。 盂良扯开他的手,表情难解地拉开门。“回房间去休息,舒老爷绝不会高兴你为了儿女私情而荒废正事。” “我……” “相信小葵也是如此。”舒义是个血气方刚的好孩子,可惜太死心眼。 舒义的抗议声一接触到盂良凛冽的神色便梗在喉头,怎么也出不了声。 他怕盂良那种无形中透出的迫人气势。小葵那张神似孟良的美颜,在她不接受拒绝时常像现在一样凛著,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的是什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奇怪外表娇娇柔柔的小葵,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释放出一股骇人心魄的磅礴气势? ※※※ 端庄的倾城美女目不转睛,疑望了窗前那位俊逸的男子好半天,竟开不了口。 百闻不如一见,他非常地吸引人,非常地英俊,那股捉摸丕定的冷峻气质很容易让人为之疯狂。枯等他半个月,值得。 “……陈老头病危了吗?”黑炙冷淡的背过身去,手持无线电话不肯放。 莫怪乎义老哥及平老弟不管,炙这孩子从他带骆家小姐进来拜见他,便开始讲电话,直到两个小时后的现存还在讲。 “咳……咳……”海遥人没到,咳嗽声倒先晃进了客厅里。 “小美人,你的感冒还没好,起来做什么?”“和”等在门边,见到她端著荼点进门,才要接过手,戴著口罩的海遥不碍事地摆摆手,推他回座。 这杯是……咳……和爷爷的。她放下青瓷荼杯,拉拉“和”,举起手作喝水状。 “小美人,你别吓爷爷……”“和”盈满笑意的圆脸惊惧地缩起。“你不是发高烧,烧过头变成哑吧了吧?”她的命运不至于多舛到如斯地步吧。那天淋雨回来,她发高挠躺了五天,引发支气管炎,差点转成急性肺炎,好不容易今天能下床走动,居然说不出话了。这可如何是好? 老人家惊慌的急呼声飘人黑炙的脑海里,他微拱眉心偏回头,端凝侧对著自己的小女人。 被遮得只剩一双水灵灵大眼的小脸明显的漾起笑意。“我、不是。”海遥顶著破得彻底的粗嘎嗓子,比比咽喉。 “喉咙沙哑?”“和”缓缓地松口气。 海遥频点头,不想老人家为她挂心。 不只是长老们关心她,就连“炙帝”好像也十分关心她,她到底是谁。骆家小姐含著温婉友善的笑容,接过海遥端给她的茶水。 “你好,我叫骆淡凝。”骆家小姐落落大方地伸出示好的纤葱玉手。 海遥来不及回应她的友谊,一股呛气猛然从体内窜上,她慌忙偏开头咳得心肺俱疼,严重干扰黑炙和钱克安主仆俩的隔洋对话。 黑炙有风度地停了半晌等她咳歇,不料她越咳越连绵、起劲。恼火地将电话丢到桌上,他拿走她手中摇摇晃晃的盘子,怕她一个不稳死伤无数。 “回房间去。”老是碍手碍脚。 海遥憋住喉咙的搔痒,朝黑炙比手画脚了好一阵,才期盼地瞅著他。 “什么?”他又不是天才,笨。 “我……”她吞吐了好半天的口水,总算艰涩的吐出一个扭曲变形的音。 “炙帝啊,小美人身子很虚,你可别端著那张冷脸吓坏她。”“和”扛起护卫之责移近海遥,想保护她免受迫害,却被她远远挡在几尺之外。 “我天生如此。”黑炙横他一眼。她要淋雨关他何事,这几天他们老是有意无意地防著他,把所有责任往他头上推,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个笨女人孱弱的生命焚毁。 “咳……咳……”撒旦又在吼爷爷了。海遥边咳边拉黑炙的衣袖,“别气……”她强按捺下咽喉如火烧般的不适,痛苦地挤出残破不堪的低求。 “闭嘴。”黑炙听不下去。躺了五天,打了无数管针,吃了那么多包药,她还是一副虚脱得随时会倒地的样子,浪费人家的东西。 据她侧面了解,这个女孩根本不是长老们的亲属或朋友之女,和“炙帝”好像也没什么关系,竟能自由的来去“炙帝居”。她以“炙帝”的准新娘自居,尚不够格住到这座圣殿来,为何她这般特别,能让所有人将她捧在手心细心呵护? “用笔写会比较舒服。”骆淡凝随手拿起桌旁的留言条和笔递给她。 “谢谢,我叫海遥。”海遥写下感激,撕了给她。 “我们交个朋友可好?”骆淡凝友善地在黑炙身边站定。 “嗯。”海遥笑容满面,点头如捣蒜。朋友,第一个可以谈心的女性朋友,真好。 这个女人在搞什么鬼?黑炙斜睨骆淡凝一瞥,推海遥落坐。 海遥拉黑炙一并坐下,埋首振笔疾书,一点也没发现“和”讶异的眼神和骆淡凝略显妒意的娇容。 “有事就说,反正你的话一向不少。”黑炙懒得去理会后面那两双侦测的眼光,闲闲地催促。 “嗯。”海遥羞窘地红了脸,忙将写好的第一张小纸条先塞给他。 “你什么时候成了管家婆?”不过出去一天,事情就交代了一大堆。黑炙看过一张又一张纷纷飞至的纸条,讽刺的神色逐渐敛紧。 交出最后一张,海遥收好纸笔,迅速地移到椅子的最角落,尽量缩减病毒感染的范围。 她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逛? 第13章 黑炙怀疑地漾出一朵浅浅淡淡、饱含了看戏意味的笑容。 “呃?”她挥挥手,欲引起黑炙的注意。电脑展开幕当日她便和婆婆去逛过世贸了,那里目标很大,而且“青焰山庄”的名号好像也满响亮的,应该不会找不到方向回来。 躺在床上的这些天,她想了又想,决定自个儿出去闯一闯,一步步适应外面,以训练自己的独立性,不能再动不动就缠著撒旦和爷爷们了。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得慢慢习惯孤单。 第一步很困难,她明白,可是不踏出便永远没有成长的机会。 “你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黑炙意兴阑珊地交叠双腿。每天晚上跑到他房门口借睡的胆小鬼,竟然挑在气息将尽的时候表现她勇敢的一面?她已经不是一个“笨”字可形容,简直是愚不可及。 海遥想了想,有些犹豫地点点头。“我撑得住。”她拾起纸笔,写好后丢给他。她已经出去过无数次,通往山庄的路就一条,不会迷失的。 天,黑炙这视女人如粪土的孩子居然肯拉下身段同小美人说话? “和”吃惊地移到他们对面观察。该不是小美人借宿“炙帝”门前经月,终于唤出他泯灭已久的良知吧! “暴毙前记得打通电话回来知会一声,好让那些罗唆的老家伙去替你善终。”身体不适还想出去祸害别人。世贸中心人山人海,动不动就昏倒的人哪有那个资格去凑热闹。 “呸呸呸,晦气。”死孩子,在老人家面前提到最禁忌的志题。 撒旦的嘴有时候真的不太好。“咳……咳……咳咳……”我没事。海遥指指自己,摇摇手保证。 “你有没有事不必告诉我。”解读出她的手势,黑炙温和地咧大嘲讽的笑容。“以后要出去就出去,没人会拦你。”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去,她以为撒旦会想知道她的去处,或给她一些鼓励。海遥略微失望。 “炙帝”挺在意海遥的,如果他肯花这种精神跟她说上几句诘,即使是语气恶劣也胜过不理不睬。骆淡凝得体地凝视黑炙。他是个冷酷又沉稳、对女人十分垢病的坏男人,谁拴得住他的心?她跃跃欲试。 “小美人要出去啊!”“和”颇为惊讶。“好,出去走走也好,记得早点回来。天气越来越冷了,你穿这件洋装太薄,别忘了多添几件衣服。还有啊,爷爷们的衣服和用品都够用,你别再替我们买了。身上还有没有钱啊?”这孩子真傻,他们给她的零用钱,她大部回馈在他们身上,自个儿很少留著。 海遥猛点头。三千块应该够用了。 “差人载你去可好。”他实在放心不下,若是义老哥及乎老弟在家,一定会跟著去。唉,如果不是职责在身,他也想跟著去啊! 海遥坚持地摇头,起身朝骆家小姐致意。她得习惯自己打理一切才行。 “好吧!小心走,小宝贝。路上如果有陌生人和你搭讪,或有人车子发不动要你帮忙,你可千万别理他们。最近的人压抑过了头,什么事那干得出来。”“和”送海遥到大门边,殷殷叮咛。 十八相送也不过如此了,罗哩叭唆的老家伙。黑炙没好气地重拾电话。 “爷爷放心,我会尽快回来。”海遥感动的挥洒起一直握在手中的纸笔,笑著将纸条塞进“和”的手掌裹,想宽他的心。 这孩子写些什么,有中文、英文和日文,他有看没有懂。“如果觉得累就打电话回来。电话号码你记得了吗?”“和”追至长廊,直到海遥丢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才肯进门来。 “长老,海遥不会有事的。”骆淡凝好笑地看“和”坐回原位。 “骆家姑娘,快帮我看看小美人写些什么?”他将纸条拿给她。 黑炙听他一喳呼,随意拿出口袋裹的一叠纸条瞧著。她能够流利的使用三国以上的语言,她的功夫底子不错,她能轻易掌控人心,包括孤僻成性的婆婆。她的来处可疑。 “喂……喂……少爷……少爷……”再次被冷落在彼端,又不敢擅自断线的钱克安,无奈的声声催。 黑炙拿正话筒,沉思了一会儿,作出决定。 “克安,查出她的来历。”自然而然放低音量,他绝不想多心的长老们听到。 “谁?”钱克安掩不住笑意,早把那头喧哗的内容听进七、八分。 “再问你的麻烦就大了。” ※※※ 入了夜的山林,萧瑟寂寥,飘浮著诡谲的危险之气。 “咳……咳……” 不知道撒旦会不会喜欢这件灰色毛衣。海遥快乐他拎著袋子,漫步在昏黄路灯下的荒烟蔓草间。 买衣服剩下的钱只够坐到路口,无所谓啊!为了撒旦,走一小段路也不算什么,他为她做的何止这些。 叭叭!后面疾驶而近的汽车,见前方形单影只的美佳人孤身漫步在山径间,赶紧鸣出友谊之声,表明热切搭载小姐的心。 海遥退到一旁,莞尔地摆摆柔夷,表示不用。从山上一路行来,这是第三辆了。爷爷们想太多了,依她看,大家的心地都很好呀! 海遥的思潮猝然被后方※※※?的草动声打断,正想回头探查,草丛里忽然窜出个悚动的阴影,狂猛地欺上前,紧紧捂住她的嘴。海遥眸光一凛,直觉抓住对方的手腕,曲肘后撞来人的腹部,并一鼓作气侧身摔出歹徒。 她……她怎么甩出那个人的?望著眼在地上的人,海遥惊呆了。 身形矮小的歹徒迅速爬起,操出口袋森亮的匕首,凶残地划向发呆的海遥。海遥惊愕之余,措手不及,直觉地扬起手臂掩住脸孔。痛!待她意识到自己中刀后,人已腾空连续后空翻至数步之遥,避开那刀刀致命的白刃。 “为……”她灼痛的喉头来不及吐完话,煞气重重的精悍男子即闪著阴狠的缉杀之意疾冲而来。 他为何非置她于死地不可?海遥转身逃命时不停自问。后面那串惊悚的脚步声催乱了她的心跳,她不敢回头,没命地奔逃。 前面还有一个?海遥简直不敢相信地顿住脚步。为什么,山庄就在前面了呀!被两个高矮不一、气息一样肃杀的男人夹击,她的娇容瞬间刷白。怎么没车来?刚刚明明还有几辆车经过的。 “别怕。”堵在前头的男子沉著地步人黯淡的灯光下。 她认得这位伯伯,在世贸时他曾经和她谈过话。原来他是坏人! 小葵完全不认得他了。孟良苦涩地看她惊恐的黑眸冉冉升起一股敌意。扶养了二十三个年头的女儿竟然认不出自己,情何以堪。 “到后面去。”警戒到追兵咄咄逼近,孟良陡然厉喝。 “没你的事,不想横尸街头的话就闪开。”业已追至的凶神恶煞厉声恫喝。 杀手。“退到后边,快点。”孟良关心地瞥著女儿渗著鲜血的袖子,幸好她今天穿的是牛仔外套。 他们不是同一伙的。海遥放心地躲到他后头寻求保护。 矮小的男人不肯罢休,持刀趁势刺向孟良。盂良由眼角余光瞟到那抹身影的挪移,一掌将爱女推远,准确地出手攫住直刺向自己的手臂,提腿下压,借力使力地连续侧踢对方的脑勺。 “咳……咳……” 这位伯伯出手好狠。海遥瞠大眼睛看他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利刃,迅捷地抵住对方。他不是想以牙还牙吧?海遥冲上前,担忧地拉拉孟良,要他高抬贵手。 她竟然替这个人求情?换成是以前的小葵,她一定会追问出对方的来历及动机,不会轻饶了犯她的人。孟家人一贯禀持的家训,“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也被她遗忘了。“走!”孟良松开手肘,沉声斥喝,等到杀手消窜于路尾,他才慢慢起身审视这个完全变了个人的女儿。看小葵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救她的人似乎把她照顾得很好。 这位伯伯哀沉的眼神好熟悉……海遥思索著往回走。 “你不是要往那边走。”孟良亦步亦趋紧跟著,不时竖高耳朵观察四周,深怕潜伏的杀手不只一个,也怕纵了山的虎再次回扑。 海遥拿出随手故存口袋裹的纸笔,写好后反手递给他。 她替别人买的毛衣掉了。盂良忍不住笑了。小葵可从不曾买过任何衣服给他或舒义,想必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谢谢伯伯救了我,我叫海遥。”灼人的手臂随著时间的流逝加速发烫。海遥忍住痛,拾起袋子,又写了一张纸传给他。 “你叫海遥。”孟良宠溺地随她回转。小葵既然安于现状又失忆了,他也不忍心改变什么。对于好不容易得回的女儿,他只想珍惜,不管是过去坚毅独行的小葵,或是眼前这个娇柔得让人打从心底疼惜的女儿都一样。“我有一个女儿叫孟葵,她和你一样大。”他感伤地说。 “我?”海遥无言地指著自己,又振笔疾书,交出她的疑问。 她不知道自己几岁。孟良心中一恸,忘形地搂住她,鼻音浓重,“你看起来像二十三岁。” 这个怀抱和撒旦的完全不同,除了温暖外,还有一种亲情的温柔,使人怀念。这位伯伯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啊!为何她会觉得怀念?海遥怪异地推开他,故意咳了咳,手指点在口罩上,提醒他会传染。 “对不起,失态了。”孟良沉稳地收起感伤,推她继续走。他得看看救小葵又把她妆点得像公主的救命恩人是谁,再考虑要不要接回小葵。本以为她留在原地会安全些,没想到对方抢先一步找到小葵。“手没事吧?” 海遥多谢关心地轻晃脑,惊吓过度的容颜依然雪白得挤不出半丝血色。 第14章 两人静默定了一段路后,海遥的眸子因入目的宏伟建筑而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拍拍孟良,纤手遥指前方那座古色古香的山庄。 “青焰山庄”?孟良极其震愕。 “是谁救你的。”严肃的面容顿生波澜,他难得激动地拉住她。在世贸那里他只知道小葵失忆,才会一直跟踪她到这条小径,却万万没想到会因而救了她,还发现她的救命恩人竟是“青焰门”的人。 伯伯的脸色忽然变得好奇怪,他会不会是想对撒旦不利?他出手很狠呢!海遥防备地瞪著他。 “青焰门哪个人救你的。”她眼露凶光的样子倒有几分小葵的气势。孟良颇感安慰地苦笑。 他的口气真的不太好。海遥轻轻排开他的手,边咳边没命地往山壮跑,跑到一半才定住身子回望他。 “谢……谢……”差点忘了要向人家道谢。她谦恭地一鞠躬。 如果是“青焰门”,他便能安心将小葵暂时寄故于此,她待在这儿会比回到他身边安全许多。孟良不舍地恋视女儿的娇容。小葵现在的模样像个道地的大家闺秀,洋装和甜美不设防的笑容妆点出的荏弱,一向是小葵最无法容忍的束西。 小葵喜欢明快、行事便捷的装束,长发常编得一丝不苟,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披散著,添增自己纤柔的气贸。她这头乌亮得湛篮的秀发,若非应允她妈妈在先,怕早已剪去了。 “小……海遥,手臂的伤快上药,你可以自己疗伤,能不麻烦别人尽量不要。”孟良端出为人父的威严命令道。人情最难还,他暂时把女儿寄放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来要人和谢恩。“别再轻易受伤了,刚刚那个人绝对不是你的对于。眼要明、心要静、胆要大、气要沆、出手要快。”眼明、心静、胆大、气沉、出手快。这些话好熟…… “好好照顾自己。”孟良安慰地转开身,突然又回首端凝她。“你穿这样很好看。” 感谢阿义临时约他到世贸讨论小葵的事,否则茫茫人海中,他又怎能再次寻得女儿。若非骨肉相连,他可能也认不出脱胎换骨的女儿,阿义不就没能认得出戴著口罩、娉婷玉立的小葵吗? 哦!真的吗?她这样穿会很好看?海遥错愕地低视自己沾了血渍的米色洋装和深蓝色牛仔外套好半晌,再抬头时,孟良已没人蓊郁山林间。 ※※※ 偷偷从侧门进浴室,海遥药箱一拎便逃了出来,在“炙帝居”逛来逛去,寻找安身立命之所。 三位爷爷若是知道她的双臂被人砍伤了好几刀,一定会很难过。她不能在主屋上药,爷爷们全都等在大厅,可能是门口的人通知他们她回来了。 “咳……咳……” 去哪里好呢……啊!花园好,那边有灯光,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去。 手臂疼得受不了的海遥,一口气冲到花园的吊篮坐下。放好袋子和药箱后,她忍痛地脱下外套、口罩,先挽起黏著伤口的一边袖子,再卷起另一边时,下唇已因忍耐而咬破了皮。 只是浅浅的几道刀伤,应该不会痛才对,要勇敢,不能叫出声。 “啊……痛!”虚脱无力地埋著头,海遥决定休息一会儿,等那如万蚁钻动的痛痒过去再上药。 什么声音?从暗房循声而出的黑炙,一出来就看到那个背对著自己的吊篮裹隐约可见一团蜷缩的人影。 原来她安然无恙回来了。黑炙笑笑地脚跟一转,走出花园。该死的三老应该可以闭上嘴巴,还他个安静的空间了。 好多血啊!海遥强按下不断翻滚的胃酸,一咬牙,将上了消毒水的棉花贴上丑陋、血水渗流不止的伤口。 “好痛……”她闷吟不止。那个人为什么要砍她,是不是她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咳……咳……” 她在鬼叫些什么?无形的线不知何故绑住黑炙的脚,他停在花园出入口的拱门下,几度回望、举足,就是迈不出步子。 真的好痛。海遥暗吞泪水,反覆俐落的消毒、上药、缠绷带,然后顿住。那位伯伯说的没错,她对包扎这种事很内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了,别怪声怪调……”黑炙悄悄往返,嘲讽的声音消失在入眼所见的震撼里。他以为他看到一只受伤的猫咬著白纱布,拙手拙脚在替自己疗伤,这幅奇怪的联想不经意地逗出他的笑容。 撒旦?海遥惊慌失措,想藏起丑陋的双臂,却因包扎未竟而动弹不得,仅能侧过身尽量遮掩。 她的手!黑炙经她这么一闪躲,可将她受创的雪臂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他摒走笑意,粗蛮地扳回她闪避的身子,托起她包扎到一半的皓腕上下检视,淡漠的面容逐渐黯沉,甚而弥漫了地狱来的阴阴寒气。 犹咬著纱布开不了口的人儿,可怜兮兮的以摇头代替答覆。 刀伤!黑炙浑身抽紧,眸光闪烁不定,极力克制地由上了药的左臂审视到未上药的右臂。难怪她哀吟个不停,总合两臂加起来,她一共被砍了三刀。他想杀人了。 “没……事……”卸下口中的障碍物,海遥推他离开,不希望增加他的负担。 黑炙阴瞪那只驱离的血臂,愤然不语。心痛,他该死的竟会因而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你……”海遥作了个睡眠状。“我……”她重新拿起纱布熟稔地包著,表示她自己能处理。“没事。”最后她缩回手,沙哑地结语。 “你到底有没有判断力?”对她匝而言,伤口要深到见骨才算有事吧! 海遥瑟缩了一下,愣在当儿,不知如何作答。 笨,表现勇敢给谁看。又没人会喝采。她为什么不像一般女人一样哭天抢地。黑炙抓回她挣脱的手臂,脸色阴晴不定。不懂得哭叫,她至少可以藉机赢得他的怜悯,而不是逞勇或当他是传染病一样,急著想送走他。 他在生气了,光肴那双翅膀挥得又快又急,就知道他很生气。她不就是不愿意他心烦,才要他回房去的。 拾起纱布畏缩地衔著,惊慌的海遥不时溜动眼珠子向上瞥视,一边提防他可能爆发的怒气,抖颤的右手边驾轻就熟地卷动纱布。 “不要再缠了。” “呃?”她包扎的手未曾停止。 “我说不要再缠了!”黑炙撩动肝火闷吼完,反身折回暗房。那种普通的药水会留下疤痕,她不懂吗? 吓了她一跳。她觉得自己缠得很漂亮啊!海遥纳闷地盯著包扎大美的纱臂,决定继续。 黑炙去而复返,见她已包裹好左臂,可不高兴了。 “不是叫你别再包扎了吗?”他蛮不讲理地拆掉她的杰作。 “为什么?”情急之下,她困惑地脱口而出。咦?喉咙好像比较舒服了。 “重新上药,用这个。”嫌恶地丢开沾了血渍的纱布,黑炙不快地把手上青色镶金的药盒丢给她。 海遥惧于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及高大身影的压迫,问也不问,乖乖扭开盒子便涂抹了起来。 她就这么信任他,不问问看他拿给她什么药膏?黑炙欲走还留的脚不知不觉生了根,放不下她。 “你……咳……”她挥挥手,要他走开。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疗伤时有旁人在侧,那让她觉得自己全身赤裸被观赏一样的不自在。 二次赶他走?她不是很喜欢缠著他看东看西、扯天扯地吗?黑炙冲著一股倔气,依她而坐,不肯离开。 撒旦那凶恶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似的,裹面不时迸著熊熊烈焰。海遥不动声色,偷偷摸摸变换了方向,背向黑炙。她一百八十度大回转,篮子居然没晃动半下?还有这些伤,分明像仇家所赐。黑炙不期然记起他捡回这个笨女人的那一夜,她脖子上有道明显的勒痕。 她到底沾惹了什么麻烦,竟有人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这些伤怎么来的?”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她的身子。 “不知道。”她专心于包扎,并努力忽略他的存在。 “不知道,人家会无缘无故砍你这么多刀?”黑炙意带嘲弄的眸光悠悠转冷。她的命是他救的,谁都没资格动她。 “不晓得,咳咳……”她又惊又忧地上好药,准备重上绷带。如果这整件事源自她失去的过去,她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连累好心的爷爷和撒旦。 “再胡思乱想也没用,你已经连累很多人了。”一眼就被看透,活著有什么意思? “是吗?”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拖累很多人。 想疼她。黑炙深深凝视她羞愧低垂的愁颜,不太能面对自己的挂念,也不想去适应这种侵蚀意志力的心境。“快点包好,回去睡觉。”他只是同情她,像同情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黑炙郁气横生。 “今晚我可不……”她想睡在最靠近他的地方。 “不可以。”不用听完他也晓得她的妄想。那票叨絮的老家伙若知道她又夜宿在他门前,铁定会公报私仇,轰到他精神崩溃为止。”不在屋里疗伤,你跑到这这吹冷风?”听到她几声不适的轻咳,他才猛然忆起她的愚行。 相处了一个月,撒旦还是很讨厌她。“爷爷们。”她尽力挤出最完整的回答。 笨到无话可说。浴血而回就罢了,夜深露冻还顾忌那么多,手臂冷得连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想自杀就别回来惹人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女人天生麻烦。 她自立自强包好左臂,紧接著换右手。“咳……咳……” 黑炙抓起她的外套丢给她,“套上。” 第15章 “好痛!”不巧被过硬的钮扣击中伤口,海遥失声惨呼。 脸色一紧,颇为恼怒的黑炙拎回外套,僵身向前倾,替她披上。“给你三天时间保养喉咙,下星期你必须把所有的事完完整整说出来。”他才不管老家伙会不会担心,她的手为什么被伤成这样,才是他想知道的。 “嗯。”海遥为免将感冒病毒传染给他,不自觉地在他俯身靠向自己时,频频往后倾斜,只顾著保持一定的距离,却不知她的姿态像极邀吻的热恋女郎,挑逗人心。 背已弯成那种弧度还能撑住?服了她。黑炙浑然不觉地漾出一丝隐含著娇宠的笑意。 “别再退了。”他搂回她,情难自己地轻啄她因病益发红润的樱唇,而后石化了。他在干什么? “会传染。”海遥急急捂住嘴。 那声破碎、惊慌的嘤咛,依循轨道执著地钻人黑炙的心,于是他向来无波也无浪的心湖,激狂地掀起滔滔巨浪,不能呼息了。 气闷地拉正她后,黑炙邑郁于理不出心头那团紊乱,乾脆离开迷雾笼罩之地朝暗房走去。 “黑炙。”海遥突然看到置于一旁的纸袋。她迅速结好纱布,拎起纸袋跑向他。“给你。” 岑寂地立在阴影处,黑炙面无表情、幽幽地瞪视那只灰褐色纸袋一世纪之久,表明他的不愿接受。 “送你的。”海遥执起他的手,笑意盎然地硬将纸袋塞给他。 “不必。”他残忍的放任纸袋滑落。 “为什么?”海遥捡起袋子,哭声哭调。她挑了好久才挑到这件毛衣的。为了这件衣服,她几乎花光了计程车钱,步行回来才会受伤啊! 黑炙再次被她残破得让人不得不皱眉的心碎嗓音绊住脚,莫名地举足不前。 “裹面是什么?”他颇为浮躁,粗糙的嗓音不再低沉富有磁性。 “衣服。”乍现的希望大举扫去海遥眼底的失望,她整个人连同声音都生气勃勃了。 替他买衣服?他的衣服有专门的设计师为他打理,外头那些成品没一件像样的,哪能穿出去见人。 “很好看。”她挡住他的去路,快乐的拿出袋中的毛衣,高高举起。 黑炙一看到毛衣的款式,俊脸即刻重重拉下。 “难看。”他最讨厌高领毛衣,笨重、一个不留神就窒息。 “真的吗?”期盼万分的光润小脸瞬间黯淡。 “非常难看。”黑炙快步越过她。 “所以你不要是吗?”爷爷们也不适合,这个尺寸对她来说太大了,克安又不在。如果他不接受,她该给谁穿啊? “自己留著穿。”进入私人的世界,他冷漠地将她摒除在心房之外。 海遥落寞地望著衣服发呆。想想也是,撒旦住的地方宽敞辽阔,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不知道“青焰门”是什么,却多少知道撒旦家很有钱,他什么都不缺。 筋疲力尽地蹲了下来,顺著衣服看到受创的手臂,海遥不由得愈加忧伤。 不想当个累赘却事与愿违,希望为撒旦做些什么,又总是弄巧成拙。老天,她该怎么做才不会牵累到任何人?如果那个恶煞真是她以前结下的恩怨,他一旦知道她住在这裹,会不会穷追不舍,威胁到爷爷和撒旦他们? 脑中的疑问倘若全是肯定的答案,她便没有资格再待在这里了。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感伤莫名的海遥未能想透一切,忽然被腾空抱起,还来不及呼叫便落入一副健壮的胸膛里。 撒旦。 “不想三个老家伙罗唆,就把毛衣穿上。”不由自主倚在窗口窥视许久,黑炙受不了她的愚蠢,恨恨地被逼出。 海遥褪下浴血的外套穿上毛衣,小脸疲惫地依靠他的肩,乌润的眸子尽是无所适从的迷惑与眷恋。 “喜欢你。”所以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闭上眼睛,她鼻音浓重的困盹语音,拜喉咙沙哑之赐,模糊难辨。撒旦不接受她的心意,害她有一点难过。 浓而不腻的甜蜜不疾不徐,像要滋润、渗透地流进黑炙的血液,彻头彻尾甜了他一身,一寸寸蚕食他囤积一晚的愤懑和郁气。 她说喜欢他。 他不想却听得格外分明、清晰。更该死的是,他的心为此而雀跃了。这类稀松平常的表白,他听了何止千百遍,向来皆只有厌恶,没有哪一次在意或心动过,为何独独对她…… 第六章 “除了喜欢运动外,我同时也是位财务分析师,精通投资理财……”长老们说她得主动出击,不然“炙帝”不会将她故在眼底,所以她厚著脸皮来了。“要我赞美你,你可能要等好几辈子。”敢打断他打坐的人也不多了。 “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我。”让一位大家闺秀说出这样跌股的话,这人实在不懂得磷香惜玉。 “了解了又如何?”黑炙勉为其难牵动了嘴角,有大笑的冲动。要他了解她?这个女人的智商数不会是负的吧。 “你应该知道,我……我是令尊内定的红妆新娘。”骆淡凝尽可能含蓄地表达爱意。如果不是他漠视自己已到离谱的境界,又若不是倾心于他,要她贬低自己的格调倒追男人,对骆家闺女来说确实是天方夜谭。 “走开,我没兴趣听你罗唆个没完。”冷冷一笑,闭目打坐的神态多了厌憎的不耐。 怎么说她也算是“青焰门”的客人,身为主人的他不该如此无礼,这个目空一切的狂人不幸挑起久蛰她心的斗志了。 “无论如何,你有权知道我会接受这桩婚姻,因为你……吸引我。”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她有自信成为他喜欢的女人。 黑炙嘎哑地冷笑两声。 “如果我说……”没见过态度这般狂狷的男人,她的得体婉约看在他眼底什么都不是。 “还有什么废话没说的,就用最简洁与字句说出来,我没那么多耐性陪你耗。”这声淡漠似轻柔的旋律,夹杂了磅礴严峻的骇人间奏。 她才刚进来,和他说不到三分话呀!“麻烦请睁开眼睛,你这样我实在很难继续谈下去。”他过人的模样十分赏心悦目,如果能除去那处处显现的无礼和狂妄,她几乎可以打包票保证,全世界雕琢得最完美的生物必是他无疑。 “谁在和你谈了?”他嗤之以鼻地羞辱她,毫不保留。 骆淡凝上了淡妆的娇容掩不住那抹红艳如火的羞窘。气死人了,当他用目中无人的口吻侮辱她的同时,她居然还为他那天生的高傲气质神魂颠倒。 “我会是你的贤内助,所以……所以请你接受我。”不能太快打退堂鼓,既然黑伯伯万中选一挑了她,她便得争气些。 犹脸红心跳的骆淡凝不请自坐,打算来番恳切的长谈。 “无福消受。”状似冬眠百年的俊脸,只肯轻蔑地张合无情的薄唇,不肯善良地惠赐佳人一瞥。 “我们的配对已成既定事实。无论如何,请你慢慢敞开心怀,接受……接受我对你的一片心意。”真羞人,以往她只有接受别人掏心的份,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表态过?他应该要感动万分才是。“既定?”黑炙懒洋洋地扬声大笑。疑疑傻傻、不经意被勾走三魂七魄的骆淡凝,贪恋他堂堂的好丰采,未曾留意丰采之外的冷酷、绝情和厌憎。“滚出去。”猝不及防地沉了声,黑炙徐缓地睁开冷硬的黑眸,瞪得她魂飞魄散。“我……我……”骆家小姐一时应付不来急转直下的状况,手足无措地软了手脚,委屈的泪水急涌至眼睫。谁说女人变脸像变天,这人片刻前无礼尚称上温和的面容,和现在这副粗野、巴不得撕碎人的兽相比起来,才叫可观。 “爬不起来,用滚的也可以。”他相当乐意做个落并下石之人。 “不……不……”惊魂未定又逢此语,骆淡凝吓了好大一跳,结结巴巴的语不成句。 “炙帝”真的好残酷。这些日子,她见海遥常常愉快的在他身边走动,还以为他是个好亲近的人,没想到一切都是假装的。原来他那副俊秀优雅的外貌下,潜藏著未开化的兽性,和一颗由冰块雕制而成的心。 “给你两分钟时间爬出去。”黑炙轻轻柔柔地低喝。 谁来扶她起来呀?骆淡凝被他毫不留情的语气吓得泣涕如雨。 “黑炙……”海遥依约前来,惊见骆家千金哭得唏哩哗啦。“小凝,你怎么了?”她忧心仲仲地跑向她。 “海遥……”骆淡凝伤心委屈地扑在小自己一号的海遥身上寻求慰藉,无意中擦撞到海遥不欲为人知的伤臂。 “别靠我太近,我的感冒还没好。”海遥浅蹙眉头,闷不吭声地强忍了下来。 “不要。”自尊心严重受创且余悸未平的骆淡凝,死都不肯松手。 海遥两道弯弯秀眉,挨不住疼痛,纠葛成团。 “时间快到了。”黑炙出声提醒。老头的眼光好得令人赞叹,竟然丢这种垃圾给他。 “时间快到了?”海遥不解。 “你一定……一定得救我,海遥。”骆淡凝失却冷静,又惊又怕地搂紧她,哭得难分难解。 救她?“你怎么了?”海遥见她抽泣得厉害,不禁心生难过。“不舒服吗?我去请医生。”她移动脚步。 “不要走。”骆淡凝拚命抱住求生浮木。 “要哭回房里去哭。” “呜……”乖巧的她品学兼优,聪慧得体,备受家人及师长的宠爱,未曾受过丝毫委屈,他怎么可以这样待她。骆淡凝哭掉了优雅、端庄的表相,非常不甘心。 “两分钟到了。”黑炙起身,抓了海遥就走。 第16章 “这里留给你尽兴。” “海遥别走。”需要人安慰的大小姐频抹泪,糊花了美丽容颜,赌气地拖著海遥不肯放手。 夹在中间的海遥几乎被两方的拉扯撕成对半。黑炙眼见血色自她娇艳的脸迅速撤离,手刀一扬,来不及细思量便已敲掉骆淡凝黏人的十爪。 “你……你……”骆淡凝呆愕至极地抚著麻痹的手腕,如遭雷极。他敢出手打她!敢情他以为她不会武术吗? 羞愤交加的骆淡凝纵身飞起,横腿疾扫向黑炙的脸。抱著不明所以的海遥,黑炙以静制动,笑笑地瞬间移位。骆淡凝不信邪地一踢再踢,飞跃的身影步步进逼,非要踹得对方鼻青脸肿不可。 也只有输不起的人,才会像发了疯的野狗般,紧追著人不放。黑炙轻松自在的挪了又挪,移了又移,且退不攻,隐忍怒气不与她一般见识。安适地窝在暴风中心的海遥,不明白背后的人何以突然静止不动,又看到骆淡凝杀气腾腾地直直劈来,危机感顿生。 保护撒旦。海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挣脱出黑炙的胸膛,及时持住来人的脚踝,拉下她,反身使了记迅捷的回旋踢,狠狠将不明所以的骆家小姐踢到数尺外的地板瘫著。 “海……海遥。”惊骇至极的骆淡凝抱著肚子,怎么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她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她并不知道海遥有这等惊人的好身手。 “我……我……对不起。”发现自己误伤了人以后,海遥慌了手脚挪向她,直想赔罪。 黑炙捞回她,制止她接近恼羞成怒的红脸千金。 “为什么?”一脚被打败?谁能忍受这样的屈辱。骆淡凝咽不下这口郁气。 “我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是有这种意外之举。海遥急著扒开腰闲的铁钳向好友解释,越慌心就越急,一个不小心,那只不为所动的大手便多了几道抓痕。 “胡扯,你明明是故意的。”骆淡凝拉不下脸。除了无人能匹敌的美貌外,她一直以自己的好身手为傲,没想到区区一个来路不明的海遥随便一踢,就踢碎了她建构多年的美梦,教她怎能不恨?枉费她一直当海遥是朋友。 她该感谢这个多是的笨女人,不然由他出手,她非残即伤,哪还|qi|shu|wang|能开得了口。“撒泼的女人面目相当狰拧,根本不能见人。”黑炙舔舐受伤的右手背,事不关己地拖著海遥往外走。 “小凝,我真的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请你不要生气。”怎么办,她无意中伤了自己的朋友。海遥用力扳著越箍越紧的手掌,一心想赎罪。 他在护卫她。骆淡凝又妒又恨,理智、教养全撇到一边。“我才是他的新娘,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寄人篱下的麻烦,你……” 啪啪啪!一连串厚沉、节奏缓长的掌声响起,淹没了骆家小姐激昂的怒言。 “再加油点,就可以入围诺贝尔和平奖了。”不吝鼓舞的喝采人,刻意将沾血的腥舌点了点弯成漂亮弧度的唇角,硕实颀长的身体具体呈现出从容不迫的优雅和原始蛮荒的兽性。 狂狮要撕碎她了!骆淡凝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快步退后。 “抱歉。”她说的对。海遥脸色微白地掩下眉睫。 原来小凝是撒旦的新娘,她根本不晓得这个,还以为她是爷爷们的朋友。经由克安天天的越洋传真解说,她已经明了“青焰门”所代表的权威和势力,撒旦是领导人的儿子,自然会有小凝这样才貌兼俱的好女孩为妻。她不应该出手伤她,撒旦一定会怪她吧! 小凝的运气好得令人羡慕,能长伴撒旦一生。 “海遥……”海遥疚愧难当的呢喃和飞白的雪颜亮灿灿地刺痛骆淡凝,她为自己一时的口不择言惭愧不已。她失心疯了吗?海遥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和背景,动作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她到底在胡诌些什么? 她想向海遥道歉,但不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宁死也不要自尊再次扫地。 “能否告诉我一件事,她麻烦到你了吗?”黑炙拉开门,突然回首,舒舒懒懒地扬高眉目。 骆淡凝不敢迎视那双质问的厉眸,匆匆调开视线。 “不用客气,你刚才也没有顾忌过什么不是吗?”等待的眸光悠悠转沉。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骆淡凝欲哭无泪。 “说啊!”持平的音绸缓缓加入冷藏的冰度。 “黑炙,别这……”海遥的未竟之语猝然被一只大手掩埋得乾乾净净。 “没……没有。”先前魂魄飘飞的惊惧感重回心底,骆淡凝以为自己晕眩得就要休克以示歉意了。 “或者她曾经不小心走错路,寄宿在贵府?”嘲讽如软刀的声音越磨越犀利,越冰越冻人。 “也……没有。”骆淡凝抬不起头。 “没有就别自以为是圣人的批判一切,回去修养好自己再出来教训别人,免得贻笑大方,丢光你祖上的脸。”他刻意加长损人的音律折煞她。 砰!黑炙带海遥离去的关门声,重重地撞痛骆淡凝的眼睛,斗大的泪水一颗一颗不听使唤地冒了出来。 被人不留颜面这么一训斥,她汗颜愧地,羞得险些自了,偏偏他教训得极是。 ※※※ “你吓到小凝了。”好像听到小凝的哭声了?海遥同情地望著厚重的拉门,踱不开步子。 黑炙故开她,独自走下台阶,步向纵横屋前的盂宗林。 昨天他收到克安传来关于她的档案,虽不愿意直呼女人之名污染自己的灵魂,但为了求证,他必须…… “孟葵。”他慢不经心试探,唤得极为低沉。 海遥心不在焉地徘徊在道馆前,并未听见。 “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 “什么名字?”她贴在木门上专注地聒听。很大声,小凝哭得很伤心哪!要不要进去安慰她? 天杀的,她没听见。 “孟葵。”富有磁性的嗓音加重了音阶,愠恼的又呼一遍。 还是先等等好了,人在伤心的时候都不愿意有旁人在场吧!到目前为止,她也只能接受撒旦,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强悍,禁得起风吹雨打吧。 “可不可以再说一次?”缓缓旋身,她终于肯赏脸地将注意力投注在他身上。 黑炙一点也不觉得荣幸,事实上地已经被她的极端忽视惹起了熊熊怒焰。猛然回转,他几个跨步冲到上头,拉了她直入迷踪林。 克安说这片蔽天的竹林其实是座难度甚高的迷宫,要她别随意走人,免得出不去。 海遥敬畏地随黑炙窜来窜去,不明白没有特别做记号,排列方式又几乎一模一样的竹径,错综交杂,他怎能走来轻轻松松,不致弄胡涂?像她现在已经转得眼花撩乱,辨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要……不要再走了好不好。”说来傻气,她总觉得再走下去,这片寒森森的绿林会吞没他们。 发抖了。在那份完整的纪录裹,她可不是没胆的女人。事实上如果报告属实,这个女人简直勇敢得过火。 “我怕,怕竹子骚动的声音。”莫名地感到害怕,海遥侧身紧抱住他,苍白的容颜诉说著无助的软弱。难怪撒旦的家她几乎逛遍,独漏这儿,原来是这种沙沙的风哮声阻遏了她。 “怕就靠过来。”黑炙心头一悸,不情不愿展开手臂,形成安全的臂弯容纳她。明知道她的恐惧是什么,他却一意孤行地想证明她不是那个曾经冷静得不像女人的女人,只因为他拒绝将这两个性情截然不同的个体重叠。 伊人鼻息浅促,悄然地移动位置,嵌人为她准备的怀抱。 “里面有些什么?”无论如何,就是止不住凉自内心那股寒气,到底是什么让人打从心底惧怕起这片青翠沁凉的竹林? “竹子。”还在抖。黑炙拥紧她,忽然变换方向。这女人四岁时曾因其父好打不平,代父受过,被弃置存竹林一夜以示警告,阴影就此深种。由此证实她的脑子的确忘了些什么,但骨子裹仍是那个冷静的女人口--孟葵。他想知道她的潜意识还记得多少事?看到亮光了。畏缩的苍颜乍放欢彩。“我们要出去了吗?”海遥如释重负又有些罪恶感,”可是你不是想带我进去看什么束西吗?”否则他为何拉她进来? “错了。”这女人的脑子越来越灵光,感觉也逐渐敏锐了。再来她会变得独立,不需要任何人。 原以为她不是老头便是炎的女人派来骚扰他的,直到动作敏捷的克安将那份精采的资料传来,才证明了她的清白。她根本不认识任何青焰人,也没必要怀有目的亲近他,因为她的身边一直跟了一尊守护神。 有机会的诘,他倒想会会这号奇葩人物。死心塌地守著一个卑微的女人值得吗?“有没有听过舒义这个人?”他问得漫不经心,心头却生了不痛快。 “这个人是你的仇人吗?”她担忧地凝望他。 黑炙顿住身子,错愕著。“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想?” “你不高兴了。”这回的怒气还夹杂著一些别的情绪,她感受得到。 她绝不可能读透他的心思。“我的情绪如何会影响到你?”一走出茂密、诡谲的林子,他马上放开她,迈离她数步。 “会。”海遥坦荡荡地露齿一笑。 他随口说说而已,这个女人何必笑得如此认真。 “为什么?”听到自己这么问出口,黑炙气坏了。他在卑微的乞求女人给他一个承诺。 第17章 不好,脑子有些脱轨了。 “什么……为什么?”她不明白。 他想听她再说一次喜欢他。心底那声直觉的答覆震惊了黑炙。他铁青著脸,只肯不情愿地承认她的影子驻进心底,不愿面对那声又大又响、代表感情可能堕落的证明。自从看完她精采绝伦的半生事,他便一直有种她将要离去的感觉。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牵挂任何女人? “再说明白点可好?”海遥虚心求教。 先美细致的白影恬淡地玉立于翠林前,竟出色美丽得怦动人心。黑炙抚贴心口,冷沉地感受急促擂动的心跳频率。 最近时常这样,一意识她出现便开始发作,有可能是他被缠昏了头,需要冷静几天。不过,该面对却转身逃避,未免孬种。他是很瞧不起女人,那并不代表他会无聊得放过自己想要的那一个,忠于自己的感觉才是英雄所为。 呼风唤雨的陈家老头前天驾崩,也该去找欧阳先生聊聊天、叙叙旧了,听说他很想念他,不能让人家相思太久。 ※※※ 滴答、滴答…… 天雨蒙蒙,这样的日子较平常增了些水气,多了些凉意,感觉极舒服。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倘若烦恼能随雨水滴答光,该有多棒? 海遥愁眉不展的支起肘,坐在台阶上赏雨。 一个多礼拜前,和爷爷及平爷爷随撒旦去香港。同天下午,小凝垂头丧气的向她道歉并告别,回澳洲去了,留守台湾的义爷爷也跟了去,说要向小凝的双亲赔罪,并说服小凝回来。突然间人全走光,偌大的“炙帝居”就剩婆婆、警卫们和她了,变得好冷清。 好想念爷爷和撒且呵! “海遥小姐。”“炙帝居”的守卫摇晃著黄绿相间的条纹大伞匆勿行至。 这些守卫先生好奇怪,为何叫她的待候都坚持加上小姐呢?她根本不是。“我不是小姐,叫我海遥就好了。” “门外有人找你,能否随我去一下。”来人不作正面答覆。 “可以吗?”自从莫名其妙遭人划伤后,撒旦便不准她踏出“炙帝居”门口一步,因此她好久都没能替婆婆送点心给大门口的守卫先生吃了。 “可以。”肃穆庄严的男人大方的点头。 “好。”海遥快乐万分地步下阶梯,尾随他去。“那人是男是女?”六居裹面就属“炎皇居”和“炙帝居”离大门最近,只要走几分钟就到了。 “男的,行为有点脱缰的样子。”大门那边的兄弟是这么形容的。 “那就是无法控制是不是?我认识这种人吗?”海遥困惑极了。 “他说是小姐失忆前的朋友。”有问必答的声音多了几许担心。 “真的蚂?”海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狂喜地轻呼。 “小姐,有些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她那么高兴,这盆冷水泼下去会不会太残忍。 “请说。”这人的表情好凝重,想必这句话很重要吧。 “小姐很容易相信人,基于保护小姐的立场,不管来客是不是小姐的熟识,我们都只能恪遵职守,让小姐和他谈谈话而已,还望小姐见谅。” “这样就够了,真的。”唯恐他压力过重,她刻意地强调。 被她认真的表情和笑颜看得突然不好意思的人,赶紧端正视线,朝遥遥在望的大门兄弟们挥挥手。 叫嚣了三、四个小时,舒义简直不敢相信迎面而来那位纤柔的女子就是小葵,他找了一个多月的心上人。 “不能再近一些吗?”海遥央求的眸子微微黯然。这儿离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对外头那位淋得湿答答的先生不太好吧。 “小葵!”她一举手投足,甚至清晰可闻的呢喃细语,都不再是幻梦,活生生地存在他眼前,颠覆了他激狂沸腾的心。那封匿名信所言句句属实,小葵真的在这里。 惊天动他的吼哮声骇得海遥心慌慌。 “小葵?”彷佛为门外人痛苦扭拧的表情所感,海遥突然甩开身旁的守卫靠了去。 “小姐……”心惊胆跳的守卫把著雨伞,苦苦追在后头,并作了手势让大门的兄弟看著点。老天,谁都看得出来那名男子身上燃烧著一把烈焰,太接近可是会蛲成灰烬的。 柔亮的长发、飘逸的长裙,她怎能忍受这种装扮?又为何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当他是陌生人一样? 无名的恐惧像生了吸盘一样紧紧盘据心头,舒义恐慌了,为了一些令人发狂的预感。 “能不能给这位先生一把伞?”她同情地询问驻在门口的守卫。 “给过了,他不要。”被误认为硬心肠的众家兄弟可委屈了。 不要,为什么?“你说我叫什么名字?”海遥在门口守卫层层拦阻下,识相地站在三公尺远的草地对门外人喊话。 不--!他不能接受这个。天啊!他要疯了,小葵居然用那种陌生的眼神打量他,居然尊称他为先生?舒义紧抓铜门,猛烈晃动,“我是阿义、阿义、阿义啊?”谁来告诉他,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很快就会醒来。 “阿义?”对方疑狂的眼神提醒海遥要小心了。 舒义疯了。“小葵,你不能忘了我,我爱你啊!”他急红了眼眶,“你们开门放她出来,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把小葵还给我!” “妻子?”不,她不要。海遥浑身的血液瞬闲流失,苍白虚软地颠簸了数步。怎么可能,她喜欢的人是撒旦,不是这名男子,绝不是。如果她曾经爱过他,为何她没有半点怀念或熟识的感觉?一定不是,他是个骗子。 “对,如果不是你突然失踪,我们早就幸福的生活在一块了。”舒义颤著声,悲痛地哀鸣,猝然顿悟到她的失忆是个绝机也是个契机。 “骗人……”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震惊,海遥逃避地捂住耳朵拒绝听。 “不是,我可以证明。”证明、证明……他用力回想她的习惯、特殊的癖好,然而那太少了,小葵根本不让人找到她的弱点……有了!“雨天,你喜欢雨天,喜欢听雨声。”舒义直指天空,满怀希望地瞅著她。 她听得清清楚楚。错愕地垂下手,海遥无法否认这点。 “小姐,你要不要进去了?”围堵的人群中有人做了良心的建议。 “不!小葵,别走,我求你。”她忘记他了,在他为她断肠时,她居然狠心的遗忘了他。小葵到底发生什么事?“我还可以再举例……你怕……怕风吹竹林的声音。”对,唯一能让她害怕的只有这个了。 海遥惊愕万分的哑口无言。 “你相信了,对不对?”她的表情绝不是欢喜。缩拧湿陆漉的脸庞,舒义管不得她的失落有多明显,一颗惊惶受怕的心终获抚慰。至少她不再怀疑了,他们幸福的人生终将展开。 “别伤心,我无意使你难过啊!”他的哀求声涵盖了痛苦和神伤,任谁都无法置之不理。 小葵不可能安慰人。“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不会难过了。过来,跟我走。”疯狂地撼动大门,舒义伸长双手渴求道。 眼睛好红,莫非他想哭?现在进去,他会更加伤心。雨并不大,门檐又宽,这个人全身湿透,到底在这儿等多久了? 海遥溜出人墙,走不利二步又被回堵住。“我想问他几句话。”她小小声要求。 “不能再近了。”众人一致瑶头。 “只要再前进几步就好。”无力的人儿眼巴巴地眨动杏眸。 “恕难从命。”威武剽悍的群雄再次驳回。 “那……至少让我看到他的脸,行吗?”一定是撒旦要求他们看著她的,他去香港前曾告诉她别给守卫人员添麻烦。奇怪,他为何专程到她房里摇醒她,吩咐这个呢?难道她常常惹麻烦吗? “小葵!”他们遮住小葵了。突然看不见意中人,舒义惊心动魄地叫喊。 人墙自动退开成两排,依了小姐的意。 “我……真的叫小葵吗?”其实她早就信了,海遥莫可奈何地凝睇那张焦急、过分热切的脸孔。 “你叫孟葵,我叫舒义,要不是你发生意外,我们早该是夫妻了。”舒义急欲唤回她失落的全部,慢慢地渗透个人的美梦在里头。 “孟葵?”撒旦那天问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难道…… “孟伯伯也来台湾了,出来,我带你去见他。”他含著泪水颤声诱哄。 “他是……”姓孟?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你爸爸啊!”连她最爱的爸爸她都……舒义发现他再也受不住椎心刺骨的打击了。 他怎么了?海遥大吃一惊,飞扑向瘫跪于地的伤心人。 “你没事吧?”试探的小手轻拍那双抖颤交握、彷如寒不胜寒的手臂。 猛然抬起头,舒义冲动的反手囚她人臂弯,不肯放人。 “小葵,我爱你啊!”心痛的泪水隔著铜栏缓缓滴落海遥脸上,害她不知所措。 随后紧张兮兮追来的守卫们合力扳著舒义上了锁的双臂。 “不,求你们别伤他。”海遥悲戚的恳求,呼吸逐渐困难。 “海遥小姐。”众人没了主意,为难地慢下动作。 “拜托……” 屈服在她苦苦的哀求声里,尽忠的青焰人唯有目光炯炯地监视著,退居两侧。 “你不会伤害我,对不对?”艰困地仰起被栏条压得几乎变形的脸,海遥嫣然一笑,笑得舒义益加疑迷。“能不能告诉我,我爸爸是不是叫……盂良。”她迟疑了一会儿。 “你记得他?”绝处逢生的眸子雯时迸耀著逼人的光彩。 第18章 “真的是他吗?”如果这人没骗她的话,那么那天救她的人果然是爸爸。难怪……难怪他看她的眼神压抑著悲痛,又说有个女儿和自己同年,原来那个女儿是她!既然找到她了,为何不认她? “跟我回去,我能证明一切。”见不得她难过,舒义松了手臂,拉扯她的手。 “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消化这些。”即使他说的是事实,她也悲哀的发现到,现在还不是离开这儿随他走的时候。过去那个熟悉、温暖的环境早已变陌生,她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陪她去面对,而此刻那人不在这,正好去了香港。 如果撒旦在,他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很庆幸能摆脱掉她?不会的,他不会…… “消化。”小葵从不软言软语低声和人打商量,她根本不想回去。“跟我走,你不能留在这裹打扰别人。”舒义无法控制内心的恐惧感,抓狂的手指深深地掐进她的手臂里。 “痛!”海遥的泪水晶亮地在眼眶裹滚动,两边的人员见状正要出手…… “放开她?” “孟伯伯?”他收到他的留言了。舒义扭曲的脸如得救赎般回复原形。 海遥只能睁大眼看著那个貌似自己,有双和自己一样盛满星斗的黑眸的男人沉著地走来。叫不出口,没得到证明前她叫不出口,也许她是怕一旦认了他们以后,就得水远地离开这里了。 太像了,旁观者一致惊叹,唯有视力不良的人才会否认这一大一小有多相似,以复制拟之亦不为过。 “海遥,手臂好些了吗?”盂良搭上舒义的肩,暗中使劲拽开狼狈的他。 “她是小葵!”舒义匪夷所思地咆哮,不能忍受他将她视为另一名女子。 这一刻,父女俩心意相通。懂了,他完全明白他的用意了,海遥泫泪欲滴地点点头。他不要她有负担才不认她的。 “叫我小葵就好。”一步一步慢慢来,早晚得面对现实的,但不要这么早,撒旦甚至还没回来啊! “想起来了吗?”舒义激动的又要抓她,眼尖的孟葵直觉闪躲。盂良将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收入心底,有谱了。这裹真有小葵牵挂的人,所以她舍不得走。 “没有,很抱歉。”这种逃避的行为或许会伤害到舒义,她别无选择,只希望他能原谅自己,况且她的心还因方才他粗蛮的行止蹦跳不停。 “不要再逼她了。”孟良冷静的抓回舒义。 “爸……”孟葵滴下泪珠,脱口唤出声,心中怀有无限感激。“谢谢,请原谅我的任性。” 哭了,小葵终于在他面前哭了。孟良眼角发热,费劲力气才克制住老泪纵横的窘态发生。小葵四岁时,因他一时疏失,被仇家掳了去,丢在竹林内一整夜。那一天,她已经哭尽一生的泪水,从此以后她绝少哭,几乎不落泪,最多自个儿躲到一角暗自饮泣而已。 在小葵的观念里,即使哭乾了眼泪也于事无补,解决困难得靠脑力和毅力,天底下没有所谓的绝望。她常说方法是人想出来的,所以凡事不假借他手,一律自己担著。 “别勉强自己,慢慢来。”她肯承认他,他已经很满足了,本以为顺其自然,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听到这声呼唤了。 “不,我不同意。小葵,我们回香港去。”舒义不死心的双手越过大门胡乱挥抓。 怎么办,他的痛苦起于她,她该如何是好。 “走。”孟良不想女儿两面为难,拽走舒义。小葵无意中隔出他们的距离,阿义还看不出来她对他的感情仍处于零的阶段吗? “小葵,我明天来,后天再来,天天都来陪你,你等我。”疑情的吼叫声回汤在冬风中、细雨里,久久不绝于耳。 盂葵掩住双耳,泪洒衣襟,引得噤声许久的守卫们哀叹不止。 第七章 “海遥。”钱克安笑嘻嘻地找进马厩。婆婆说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带脾气恶劣透顶的”堕落”去散步,可见她对少爷的事倒很用心,也不枉少爷委下身段故意猜输拳救她了。 “克安,我在这裹。”盂葵从最尾端的马房斜探出头。他在昨晚的传真上说今天会回来,没想到是一大早。 “哇哇,才几天没见,你的胆量越来越大了,竟敢接近这匹脾气超坏的家伙。”看样子她的心情跌落地狱谷了,一脸惆怅。 “它很温驯的。”撒旦不在的这段期间,“堕落”和她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偶尔她会牵“堕落”出去遛遛,免得闷坏它。“温驯?”钱克安的喷笑声大大地引出“堕落”不满的嘶呜。“天啊!你有看过这种成精的牲畜吗?居然不高兴了。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马。”钱克安哭笑不得地嘀咕道。 “撒旦什么时候回来?”她想借用他的肩膀找回一些力量。才应付舒义两天,她已经觉得长日漫漫,不太想面对那段铁定令自己颓丧的过去,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了。她只要爸爸就好,其余的可不可以……不要啊? “应该这两天会回来。”她茫然无依的模样柔弱如昔,眉宇之间偶尔浮现的迷惘完全被坚毅取代,这就是很少妥协的盂葵吧!“嘿,听说这儿有位世纪疑情男在门口上演求爱记哦!”杵在骏马前益显娇脆的盂葵垮下双肩,担不尽许多愁的旁徨姿态,活络了钱克安已属轻松的语气。“你说的是舒义吗?”多不愿意提到他。盂葵轻拍马儿,努力打起精神。 “应该是他了。”拜这位仁兄之赐,他才能快活地逃过香港那场灾难。 老天,终日盯梢欧阳禹而无所事事,说有多枯燥就有多枯燥。好不容易少爷心情大好,决定亲自清理门户了,“和”与“平”这两个活得不耐烦的蠢蛋,在人人逃之唯恐不及之际,居然尾随少爷前去凑热闹? 哈哈,活该他们夹著尾巴落荒而逃。且不知他们是逃到澳洲加入“义”的游说行列,还是直捣黑岛告状去,总之有好戏瞧了。 现在已是十月底,再捱上两个月,少爷便能躲开“红妆宴”,恢复他逍遥自在的日子,他这个苦命的忠臣也跟著捡回了几年寿命,人生快要再次美妙绚烂了。 “昨天晚上舒义打电话来说了根多事。”多得令人惴惴难安。 为何她对他那双到满深情的眸子动不了心?她真的爱过这个男人吗?几乎有空她便绞尽脑汁回想,然而除了空白外,她实在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足以证明这段感情曾经留痕。 “他说了什么?”为解佳人烦郁,钱克安自动装起傻。“我叫孟葵,生长于台北,十岁时移居香港。”回应“堕落”的撒娇,她移动身子,轻柔地刷起马鬃。 “孟葵,嗯,不错,这个名字是比海遥有气质多了,还是令尊比较会命名。”他对她了解之透彻,可会让她大吃一惊。定居香港的人严格说来应该只有盂良,盂葵在香港只待到国中毕业,就回台湾完成高中和大学教育。听说她对台湾有份难以割舍的情感,盂良在去年辞去保镖的工作后,已准备回台湾定居,所以大学毕业后这一年半里,盂葵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台湾寻找和打理他们落地生根的家。 “两个名字都好。”她温柔坦诚的眼神乐歪了钱克安。“舒义说这个名字是妈妈替我取的,还说爸爸带我离开台湾是因为太思念妈妈。” “这么说是令堂比较有品味罗!”事实恐非如此。她父亲年轻时,曾因路见不平替人出头而招致横祸,为舒家老头子所救,才会投效舒家迁居香港。盂良这人重情重义,若不是为了报恩,他绝不可能投效舒家,也绝不可能离开台湾。 “我记不得她的模样了,爸爸说明天会带妈妈的照片来。”对妈妈一样感到陌生,她深感懊恼和羞愧,但愿母亲地下有知能原谅她的不孝。 “爸爸?”原来她真的承认盂良了。 孟葵两岁待母亲因病去世,从此盂良父兼母职抚养她到大。孟葵个性冷傲,承自父亲的喜怒不形于色,基本上这对父女的性格均沉毅内敛,感情却异常的亲近。根据他侧面了解,孟良是盂葵唯一会吐露心事的知心人,可见这个单亲爸爸做得相当成功。 “嗯,爸爸明天会来。”幸好他不会像舒义那样咄咄逼人。盂葵并未听出钱克安的疑惑,兀自庆幸。 “来接你回去?”太快了。 “不会吧!”孟葵震惊地滑掉刷子。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前,她不愿意离开这里,除非……除非撒旦赶她走。有可能他会因而驱离她吗? 多么惊慌无措的口吻,听了令人心酸。“你爸爸是来补回疏离一个多月的亲情吗?”钱克安企图踏入马房抚慰她,哪知每次才越过雷池半步,记恨的“堕落”便会恫喝地高高立起。“好,别激动,我会很乖、很识趣的站在这儿。”可恶,这匹气焰高张的走兽真嚣张。 “海……不,小葵,我帮长老们带东西回来给你,回屋子看看吧。”他不能进去没关系,哄骗小葵出来简单,哈! 和长老与平长老八成知道“青焰门”的触角已伸及航空界,临逃命前才会搜括光香港的名品服饰,买了一卡车的衣服为难他带回台湾。那些衣服几乎填满“炙帝居”的客厅,他们最好祈祷炙少爷折磨欧阳禹折出兴趣来,不会突然回转,否则的话……嘿嘿,对不起了,长老,咱们有难同当,要死结伴走。 “好。”盂葵检视了饲料槽一遍,才放心走出。 太奇怪了,乖巧柔顺的她在资料上居然成为独来独往的乖僻女子。坦白说,乍见那份档案时,他可是揉了好几次眼睛才敢确认自己读到的文字无误。 第19章 看完后,有一瞬间他甚至曾荒谬他将她的身影和炙少爷的合而为一。 这两人的处世态度实在太像了,我行我素,绝少理会别人。 “克安,你不是说要回屋子去吗?”孟葵走了数步,吗现残克安呆愣地停在原地,不禁纳闷。 “嗯。”他恍然回神,拾步追上。打死他他都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小女人,曾经独人虎穴救出被绑票的舒家老爷连三次之多。老天,舒家老头有钱又没人缘,未免太惹人嫌了吧!难怪他会鼓吹儿子追求孟葵。 孟家父女以三抵一,偿清人情债,听说是因为舒家老头救了孟良一命,等于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为了还得心安理得,这对父女才会豁出性命风里来、雨里去,但求早早走人。所幸这个夙愿终于在去年孟葵冒著九死一生拚命救出舒家老爷后实现。 唉,旁观陈家子嗣内讧的情形经日,若非老天爷怜悯他,让他读到这篇感人肺腑的纪录,他由灰转暗的人生怎会重新燃起盏盏希望之火,怕早不灭了。 ※※※ 擎天岗醉人的茵翠起起伏伏,远眺似翻腾的青龙环踞山巅,神气炫人地捍卫谷底悠然吃草的牲畜群。 “小时候我常带你来这这里。”孟良趴在横亘山顶的木栏上,慈爱地微笑。“有没有印象?” 孟葵凝神仔细观看四周的草野一遍,深觉挫败地摇摇头。 “想不起来没关系,”孟良拉她人怀,“我们可以重新来过。”重新填补岁月,也许他们会意外的获得以前所疏忽掉的一些束西。 “可以吗?”失神地贴著父亲,孟葵为他感到难过。她失踪了这么久,爸爸一定很伤心。 “当然可以。”他并没什损失,小葵也没有,当然可以。 孟葵为他毫不犹豫的应允声百感交集了。“那舒义该怎么办才好。” 小葵连名带姓叫人的习惯又回到阿义身上了,这是她与人保持距离的第一步。“有品侬那孩子照顾他,你别担心了。”孟良拉她落坐,眼神定在谷底吃草的牛羊身上。“你一定也不记得品侬了。” “嗯。”品侬?很陌生的名字。 瞥到她眸底的疑问,孟良又笑了笑。“放心,你没亏欠任何人任何东西。” “可是那个人他说……他说……我们……”她甚至连说出结婚都觉得很困难,怎么可能答应嫁他? 那个人。她对舒义的观感始终如一的冷淡。“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和他连普通朋友都谈不上。”疑心的孩子,不论小葵对他的态度有多疏离,不见她披上婚纱,他就是不肯死心。 “真的吗?昨天下午舒义拿了张喜帖来,如果我没答应他,他为何这么做?”她很想相信爸爸,好安了自己的心,可是那张别致的请帖红得怵目惊心,她不得不问。 “先斩后奏一向是阿义的性格,他以为这样做就能逼你嫁给他。”造成事实也动摇不了小葵的心,他不会不懂,真傻。 “我……我是说,以前的那个我会因而屈服吗。”盂葵起了寒颤。她有什么好,值得他疑恋至此? “你最讨厌被人威胁。”他简洁地苦笑。“阿义如果不是急昏了头,就会发现他的失策。别怪他,你们相处的待闲并不多,他又喜欢你以至于盲目了。” 孟葵闻言,微微皱起鼻头。“听起来我好像不是很好相处。” “你比任何人都有勇气呈现自己。”她以前疏离人群,现在处于人群之中竟安然自在,不论是“青焰门”那些守卫或者居住其中的老人们,他常见她和他们说说笑笑,相谈甚欢,那些人似乎也都很照顾小葵。 为了他特殊的职业,小葵不喜欢和人群打成一片,她怕因而漏了把柄或弱点在别人手上,被人拿来威胁他或箝制她,所以刻意表现得孤僻、沉默。 “小葵,青焰门的人对你很好吧。” “嗯。”盂葵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娇声轻喃,“大家都很疼我。像克安、爷爷们、婆婆和守卫先生,以及救了我的撒旦都是。”应该没疏漏谁才对。 “谁是恶魔投胎?”没了设防的距离后,要疼惜这个纯真的小葵太简单了,他不也是不由自主卸下了防备,加倍怜爱她。 “呃?”恶魔? “救你的撒旦是说?”小葵一提到这个称呼,眼眸总会不自觉放柔。 “黑炙啦!”原来爸爸在笑她。娇灿的赧红飞上她小巧的脸蛋,孟葵别扭地撇开头。 “黑家老二?”孟良的诧异不可说之不大,黑炙不像是路见不平的善心人士。 “爸认识他吗?”他只是舒义父亲的贴身保镖,应当和黑道扯不上关系吧。 “他的名声很响亮,听说今年他得按惯例挑选妻子。”这个脾气怪异的男孩子桀傲不逊,行事和小葵颇类似,都是随心情而定。这两天把澳门陈家搞得鸡飞狗跳的人,大概是他没错。 孟葵嫣红的脸色倏然惭愧地化白。“已经选好,可是被我气走了。” 一时无法适应垂头丧气的女儿,孟良语塞。 擅长隐藏心事、以冷漠著称的女儿,突然闲表情生动活泼了。惊讶之余,他委实欣慰。 “那天她出手要袭击撒旦……就是黑炙,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踢了她一腿,害她很伤心。”虽然小凝不怪她,她总觉得错在自己,如果她不多事,撒旦就不会骂她了。 “你也在她出手的范围内?”他沉吟地揣测。 “嗯。” “这样就不能怪你了。”盂良绽出笑容。“你从小随我习武,很自然会保护自己,错不在你别自责,黑家老二如果喜欢她自会挽留。” “她是他的新娘,哪有人讨厌自己的新娘子。”她无精打彩地苦笑。 “小葵,你喜欢黑家老二吗?”毛衣就是送给他的吧。 “他对我很好。”清秀的丽容再次沁出红彩,“所以……嗯。” “好。这样就好。”孟良十分欣慰。他一直以为心高气傲的小葵会孤老一生,没想到守护她的人会是背景显赫的黑家老二。“这个月我会回香港处理一些事情,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再回覆我。”他和蔼的慈容突然慎重凛起。 他要带她回去了!蒙葵恐慌至极。 “在你没答应前,我不会贸然带你回香港,故心。”他目前能保证的唯有这个。如果她答应了这件事,势必得离开“青焰山庄”,他不愿承诺做不到的事。 孟葵明显松弛了紧绷的神经。“想什么?” “我怀疑你的落水不单纯。”他实在不想掀起丑恶的人性面吓女儿,但寄给阿义的匿名信不会无缘无故发出,他担心这名欲加害小葵的凶手碍于“青焰门”名讳,不敢贸然逞凶,才想藉由阿义诱回她,以便伺机下手。 “不懂。”孟葵蓦然仃了哆嗦。 “你懂。我们必须找出这个人。”他抬起她的右手臂突然推上袖子,掀出两道已经结疤的伤口。 孟葵错愕地盯著手肘,想起他们相遇那天的险况。“我是不是很坏或害过谁?”她真的懂,不是吗? “没有,你不曾伤害过无辜,加害你的人是熟识。”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震惊莫名。 “我也想知道。”孟良刻满年纹且不失英气的面容,淡淡爬上了半边阴影。“所以你必须帮我。”必须根绝后患,他不愿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有可能失去小葵的恐惧中。 ※※※ 钱克安以为他看错了。 白纱礼服?天啊!“和”及“平”老化的脑袋是灌了水泥还是酱汁? “那是什么鬼?” 这个声音?钱克安慢慢回头,颈背的寒毛逐根立起。“少爷?”今天就回来了?欧阳禹的下场……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肯定很凄惨。 “欢迎词不用太热烈,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黑炙意态阑珊地踱进大厅,狭长凌厉的眼眸不经意地在瞟到堆积如山的盒子后,马上危险地眯了半寸。 “克安,你找我吗?”孟葵匆匆从外面跑来,突然看到大厅里那个颀长的身影。“撒旦!”她惊喜的一路呼啸而至。 黑炙漫不经心车转身子,才站定便被她过分热烈的娇躯扑抱个满怀。他脚步颠簸地闷哼了一声,默默领受这份热情,心脏不期然地跟著感觉大弧度的动汤摇摆。 “你回来了。”好想念这副温暖的羽翼哦! “废话。”他冷讽地嗤哼。 哇,这两人的感情有进展了,莫怪少爷急于清掉败类。钱克安合起脱颏的下巴,从头皮发麻的恐惧转为会心笑的旁观,原本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忘了孟葵有化险为夷的能耐。 黑炙推开她,阴郁的脸色似乎正为何事不能解决而紧绷。“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恶劣的口吻问慌了孟葵,害她无端想起昨日与父亲的一席谈话,一脸的阳光顿时转成阴天。若是答应了那件事,她就必须离开这里了,虽不用回到人生地不熟的香港,然而要她离开撒旦实在很困难。 “你……你要我走吗?”或许他的答案能帮她下定决心。 “随你高兴。”漠不关心地行经钱克安身边时,黑炙顺手挑起侍臣手中如梦似幻的蕾丝婚纱端视。 “这些都是和长老与平长老送给小葵的,我是无辜的旁人。”钱克安赶紧推卸掉责任。气压直线下降。少爷真怪,回来就有美人投怀送抱,还一副愤慨悒郁的模样。 “爷爷说的特别礼物就是这个吗?”孟葵奇怪地瞅著白纱。三位爷爷现在都在小凝家作客,这几天常打电话来陪她聊天,并保证再过几天就会带著小凝回来。 第20章 到那时她不晓得还在不在这里? “你要嫁啦?”钱克安笑开了脸,好哥哥式的打趣道。 “没有哇!”爷爷们怎么又买这么多衣服,她要穿到何时啊?孟葵好奇地拿起一件粉橘色削肩开高衩的真丝礼服瞧看。“这……这真的要给我吗?”好多这种款式的礼服。 “当然。要不要穿穿看?”她有疑情追求者的事虽人尽皆知,长老们也不用夸张到把人家的嫁衣先买好吧! “好……好啊。”相当勉为其难地应允,她实在不忍心切了老人家的心意。 “俗不可耐。”静默了好半晌,黑炙突然发表意见,嫌恶地弹开典雅的衣裳,拾级而上。绸缎才是包裹女人的极品,没品味的老家伙。 “上去啊!少爷想找你谈心。”钱克安抿嘴偷笑,嘶声怂(奇*书*网^.^整*理*提*供)恿呆愣的孟葵。弄不清少爷所怒何来,身为人仆的并不感到可耻,只求惹他火大的人不是自己,阿门。 “是吗?”她狐疑,平滑的眉心起了波纹。“我觉得他不想说话,好像有些生气。” 哇啊!原来她已经能捉到少爷的脾气了。这样好办,有事大家摊开来讲。 “不在意的人,他连哼都懒得哼一声。”拆盒子拆到手软的钱克安,唇白齿麻,有发昏的迹象产生。 “克安的意思是什么?”她无法意会。 “他在意你,才会莫名其妙生你的气。快上去。”待会儿要打通电话询问一下欧阳禹的下场如何,不会是“青焰门”立门以来最凄惨的吧? “好。”盂葵边走边想,直踱到黑炙的门口才消化完钱克安的话。 原来撒旦在生她的气。为什么?她转身,纳闷的想下楼问个明白。突然,紧闭的房门开了条缝,探出一只手臂神准地勾住她的腰,扭身拖她进去。一阵天旋地转后,孟葵发现自己背抵著门,落在撒旦强健的双翼之间,进退不得其所。 黑炙压低身子,神色异常,彷若经历了无数次挣扎,终于痛下决心。 “吻我。”漆黑深邃的瞳眸不如以往般疏离、泛著鄙夷,浅浅地跃上一片迷蒙和矛盾。 孟葵抚开他纷乱覆脸的长发,依言倾身轻啄了下蓄满刚毅却冰凉的唇。 “这样吗?”忙碌的小手轻柔地将他的长发往后梳,理出他俊秀刚毅的脸庞。 小儿科,不过唇开始发烫发麻了。黑炙蹙起眉头,恼火自己身处异乡,心里时常飘上一抹倩影。 “不是那样吗?”撒旦懒得回答人的时候,常常面无表情不吭声,害她老有自己很拙很笨的感觉。 “我要的是这样。”黑炙重重地吻上她光滑的额头,“这样。”缠绵的薄唇温存地蜿蜒至粉颊,“这样。”一路吻下粉颈,他爱抚的鼻音撩红了孟葵的脸,燥热一颗无措的芳心。“还有……”抬起头,微翘的睫毛下黑色的服眸泛著清明坚决和占有欲。“这样。”跟在这声酥人心肺的哼气声之后,是个狂野、搔人心痒的热吻,奔放著延烧的火焰。 疯狂地索求这个吻,就像在追索佳人的心。黑炙掬捧她双颊,除去不该存在的间隙,狂烈地释放悸动恋慕两片红唇,一起沉沦。 撒旦的舌头伸进她嘴裹,碰到……碰到她的舌头了!孟葵眨巴著灵动的杏眸,迷乱、错愕又有些渴望。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错了,这个女人是天赐予他,只属于他的。她的唇柔软好尝,相当契合他的。 落了锁,黑炙横抱起她,步向床。交缠的两人在主导人不愿片刻分离的意念下,陷入激情的空间裹。 他在脱她的衣服。孟葵吃惊地按住他的手,酥软的意志却阻挡不住他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黑炙暂时拉开两人的距离,坐上床,让罗衣半退的她跪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皓眸氤氲,粉颊明艳,巧唇红灿,她现在随便的举手段足、眼波流转,都能轻松地窒息每个男人。可惜她的媚态只有他能看,他可没度量和别人分享她。 “撒旦,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吻我?”感觉好像电流从脚底窜进心头,胸口有团呼之欲出的闷热。 “我要感觉你,你也必须感觉我。”勾起她情欲弥漫的美颜,他气息不稳的嗓音里占有的意味多于要求,语气依旧平淡如昔。 “为什么?”她娇羞的低喃,想理好不整的衣衫,颤动的柔夷却被他不赞同的大手给包住。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这样决定。”他拉起她的手平贴在领口,淡淡轻哼,“脱掉我的衣服。”和女人燕好时,他不仅从不曾自褪衣衫,也未费劲替女人服务过。刚才既然意乱情迷失了控,不小心解了她的扣子,坐享其成的她至少得出点力。 “可是……”感觉必须脱衣服吗?好像怪怪的。 她不用刻意挑逗,那纯具的笑容和自然的言行本身便具有这种功效。从没想要一个女人到心会揪疼的地步,孟葵又破了他的纪录。 不再淡漠的俊脸铺上狂野,黑炙情不自禁俯向举棋不定的小女人。心有灵犀的可人儿仰起头,尚来不及问出话,两片微启的唇瓣便毫无招架之力地没人他奔狂、极私人的亲吻里,再度被熏天的火舌吞噬。 “我……”他脱掉她的上衣了!“黑炙……”房里好热,他会不会觉得? “嗯哼。”他懒洋洋地按下她,适度的啃啮她的唇,咬下白皙优美的颈项。 “你不是要我帮你脱衣服?”脖子好痒。孟葵咯笑一声,抖瑟地蜷缩身子轻嗔,“别……别吃脖子,啊……我怕痒。” 贴在她颈项边的人突然静止不动,理首笑了起来。悲哀,他真的被这个白疑女人抓住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随著黑炙翻转身子,孟葵居高临下地笑问他,清楚看到肉垫眼底飘过-抹淡淡的怜爱。 “吻我。”眼底的烦郁虽然远??,不经心的语气却同样强硬。 “像你刚刚那样吗?”她呆愕地撑起身子,一点也没发现衣著短少的自己,姿态极为媚惑迷人。“我……我学不来耶!” 资料上记载,她未经人事。黑炙的每一根神经均浸浴在激狂的水深火热之中,阵阵抽搐。“很简单,不会就学。”旋转身子更动两人的位置,轻而易举拿回掌控权的人决定自食其力,不奢望她有双巧手了。 撒旦脱掉衣服、裤子……孟葵多语的瞳眸彷佛遭受莫大的惊吓般,猛然闭上且失声惊呼。他……他正在赤裸当中。 “要不要睁开眼睛随你。”除却己身多余的外衣,他懒懒散散动手解起她的束缚来。 她光著身子不著寸缕了。孟葵震愕于奇妙的体热接触,乌眸缓缓掀开、瞪大。这样的感觉并不讨厌,一定因为对方是撒旦的关怀。他不讨厌她了,真好。 “撒旦,我想跟在你身边,永远看著你,可以吗?”依样捧起他的脸,她轻轻柔柔地嫣然而笑,巧兮倩兮,美目盼兮。他问何这样好看呵! 黑炙的心弦一震,骤变的眼神不再是从容的悠然,感动之余参杂了耐人寻味的情怀。 “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让你跟?” “因为我喜欢撒旦啊!”她理所当然地掏心给他,端丽的美颜溢满明明白白的爱恋。 他知道他无药可救了。 狠狠搂起她,无法不动容的黑炙狂热地封缄那蓄满感情的粉唇,心防彻彻底底溃决了。 ※※※ 她可以非常的肯定自己绝不曾经历过这种事。 应该没有人能忘记男女之闲刻骨铭心的互属吧?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也不会是她。 “今晚我可以留在这裹吗?”天已经黑了,难怪她觉得好困。 “请便。”脸颊隐约的留有汗珠的黑炙,闭目凝神地一再回想那场绝无仅有的欢爱。他到底丢失了什么,为何惊心动魄的震撼挥之不去,犹缭绕了一身…… “谢谢。”她愉悦地背过身去,累得频打呵欠。她真的是天底下除了妓女外,唯一一个做完爱不会黏著人罗唆一堆废话的女人。黑炙优雅地侧起身子,打量那露出丝被外的雪白臂膀,欲念又蠢蠢欲动。老天,向来清心寡欲的他居然像个辣手摧花的采花贼,又再度燃起妄念,想采撷这朵含苞初故的嫩蕊。“别睡,有事问你。”他想起等在门口的那尊守护神了。 “什么事?”语焉不详地揉著困乏的大眼,她慵懒地转向他。做那种事很耗力喔,撒旦刚刚流了一大桶汗,她也是。 “过来一点。”隔在他们中间的可是滚浊黄河?因此她不愿泅水渡过河。 “嗯。”她尽力挪前了一小点,整整丝被,半掩的眼皮有撑不住之势。 “现在才保持距离太晚了。”这种鸿沟和长江的宽度有什么两样? “什么距离?”悠悠荡荡的嘤喃软语伴随疲惫的人儿起落无秩。 他忘了女人的理解力一向不高。黑炙嗤哼。“移过来。” “你说没关系,我听得到。”真的没力气动了。孟葵趴著,呈现疲惫不堪的瘫倒状。 “进来。”隐约含著笑意,他乾脆一把捞她进怀,懒得拐弯暗示她自动投怀。 好冰!盂葵浓稠绵密的睡意,冷不防被不小心触及的冰冷释淡了三分。 “撒旦,你很冷是不是?”依枕在他无限宽广的臂弯中,她勉强撑起眼脸同情道。 黑炙实在不想搭理这种不伦不类的问话。 不说话,那一定是了。孟葵半起身,仔仔细细地帮他盖好被子,才又安心躺回去。还是很冰。眼睁睁地思索了半晌,想想不妥,她忽然溜进被窝,用自己那双温热的脚丫子熨贴著冰刻的大脚板,磨磨蹭蹭。 第21章 “不要企图做低俗的挑逗,不然三秒钟后你等著全身赤裸坐在外头。”差点反胃。黑炙厌恶地想起女人有贪婪的天性和食髓知味的本领。 “什么?”一般人都具有求生本能,关于摩擦生热这点基本常识,她应该不至于遗忘才对。 黑炙说到做到,铁爪分别箝上不盈一握的柳腰,准备实现恫言。 “有没有暖和一些?”他的身体也凉凉的。一生一意帮他取暖,孟葵边问边爬到他身上,紧紧环抱著厚实的胸膛,“这样应该好多了吧!” 她该不会以为他……黑炙瞬间梧彻她的立意,改箝为环,拥著她仰头大笑。 “你和爸爸一样,都喜欢取笑我。”她红了脸嗔道。 爸爸?就势半坐起身,黑炙讽刺地觉得自己像油加利树,身上正攀著一只出生不久即迷失方向的无尾熊,拉也拉不开。 “门口有人找你。”他天外飞来一笔,突兀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整个下午他都没踏出房门半步啊! “看到的。”心情之所以恶劣,应该是从那时开始的。 “怎么看的?”无尾熊不解地抬起圆润的大眼。 “用这个。”他要笑不笑,嘲讽地指指眼睛。问得够没水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撒旦明明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何必笑她嘛! “回来的时候。”他毫无愧疚的冷哼,理直气壮得不可思议。 那时是下午两点多的事了,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孟葵转头寻找时钟,未曾对两人不著寸缕的天然肤触感到羞赧。 “不要费事了,想见他,现在出去说不定那个蠢人还没走。”他闷闷地拾起被子,丢盖在她头上,密密实实遮去诱人的玲珑曲线,多少抑遏体内的动情激素。 这样他的胸瞠就裸露在外了,会著凉的。孟葵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借力往上攀,直到两人比肩相拥为止。 说她像无尾熊,她马上俐落的攀起树来。“你在考验我的耐力吗?”黑炙僵沉著俊脸,发挥超人的自制力,持住沸腾不休的欲火。 经过一番折腾,她好不容易才稳坐肘弯,直接考验他的臂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光裸的上半身,娇体横陈,不经意地打击到黑炙一向自诩过人的自制力。 “忙完了没有?”他龇牙咧嘴,猛然调开头眺望雨夜。 “快要好了,再等一会儿。”怎么勾都勾不到。孟葵几次探身,皆因天生娇小的劣势,连摸都摸不到丝被的边,为此她苦恼极了。“撒旦,你把被子拉上来好吗?”他的手臂比较长。 笨蛋,老是惦记著一些无聊事。黑炙愠恼的抓起被褥,投降地围住两人的肩膀,免得一个分心、一个失神。 “你刚刚说有人找我,那人是谁?”啊……一忙完就耐不住瞌睡虫的侵扰,她连连哈著呵欠,安适自在地借靠身边那颗坚硬的头颅人眠。 “没问。”温暖。 “模样呢?”不是爸爸,他早上回香港了。难道……难道舒义又来台湾了?孟葵惊吓过度地弹起头。 “别侮辱我了,睡你的觉。”他挪回她的蛲首。教他描绘那种市井小卒的嘴脸? “男的?”这个问题不算侮辱吧?孟葵调整睡姿,安适地倚在他肩头。 “是女的吗?”她锲而不舍的从那副健美的胸瞠仰起不耻下问的脸庞。 “闭--嘴。”她不知道“死心”怎么写吗?忍无可忍,他反身压下她,乾脆锁住她呶咻不止的璎唇,以惩戒为名,建筑起无声胜有声的狂野新世界。 雷雨急奏的夜晚,有心爱的撒旦和他温暖的羽翼为伴,真好。孟葵傻呵呵地绽出一朵美丽的笑靥,看愣了依存她耳鬓斯磨的黑炙。 她无欲无求的粲笑像……得到了全世界。 第八章 砰、砰砰、砰…… 钱克安坐在地板上,专心在手提电脑上,眼珠子偶尔会随著主子矫捷的身子东跑跑、西溜溜,心跳的鼓动特别急促些。 砰砰、砰砰、砰…… “咳!”用力清了清喉咙,钱克安试图引起浑然忘我的运动员的注意。“查到了。” “谁?”热汗淋漓的黑炙没停下击拍动作,反而增快脚步和腕动。 “季品侬和舒义都曾在当天出入台湾。”可疑分子。 挥拍的动作持续加快,爆发出强烈带劲的碰撞声,撼动占地宽阔的室内球场。钱克安心惊肉跳地以为桃高的圆顶就要被震塌了。 嘟嘟嘟!手提电脑发出三声讯号,画面自动被切换。钱克安详读萤幕上成串出现的字。真强势,说切就切。 敢切入少爷电脑的人也只有“青焰门”位高权倾一时的老贼了。“长老们明天下午搭机飞抵台湾。”钱克安截取精华部分,长话短说。回来就回来,抱怨一大堆,谁敢全部念给少爷听啊?不想来就放乾净点嘛,什么骆淡凝重回山庄的但书就是要他们三个作陪。真是的,既走又回,一点尊严也没有。 大意漏失一球,黑炙懒懒地用拍尖挑起一旁备用的球,继续。 “骆家小姐也将一并抵达。”这次“和”、“平”、“义”三位长老是吃了秤坨铁了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然后……换太上皇切进来了。”他看著看著,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装哑巴。 “念出来。”用力击出一记浴火的快速球,他淡淡命令。 钱克安整了整喉头,压低声音,尽量发挥水准重现原音:“孽子,请你看在我生养你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施舍一些人气给义、和、平三位长老,可怜他们年事已高,还要为我儿奔波。至于淡凝这边,也请你压抑体内那些野兽派反覆无常的冷血因子,尽可能找出后天教养的绅士风范,帮你无地自容的老子挣回一些颜面……”不行,他要笑出来了。世上有哪个父亲会这么削儿子的? 黑家这门怪胎,旷古难求。 砰、砰砰……黑炙连连击出数记既狠又猛的变化球荼毒墙面,钱克安则窃笑不止。 “笑够了没?如果好了,麻烦继续。”低沉危险的尾音,重重、威胁地曳长。 “对不起,喉咙一时不适。”钱克安痛苦的憋住笑,不敢迟疑地找回声音,“逃避解决不了事情,今年不管你要或不要,千万不要怀疑老子的能耐,淡凝绝对会是你的新娘。除非你的眼光比老子强,否则就认命吧!我的不肖子,年底准备回黑岛举行婚礼。我可以宽宏大量的让你待在台湾多玩些时日,有一点请你花脑筋记下,我所说的“时日”指的是今年年底,记得了吗?重复一次,是“今年”年底,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号。”炙少爷被押著上礼堂的模样,天,太有趣了,值得期待。 电脑中央那簇青色火昭生动地燃烧,一个个特别加粗的仿宋字从火堆裹跃出;秀完后,画面再次切换成朴拙的留声机,古典的百合花状的喇叭口流泄出一串串起伏优美的音符。 “少爷,夫人直接用语音传真,你要我退开吗?”除了扶养少爷长大的陈妈外,夫人是另一个少爷能稍稍容忍的女性。不过,新近又出现一个超人气少女孟葵,有夺走少爷全部关心的趋势。 “接收。”中止挥拍,黑炙停下来拾起毛巾擦拭汗湿的头。 “炙儿,你爸刚说的话听到了吧!性子别太倔,依我看淡凝挺不错的,试著和她相处看看好吗?还有啊,妈有六个月零九天没看到你了,有空回来让妈瞧瞧,我很想念你。剩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你的圣诞兼生日礼物我已经托和长老带去台湾,祝你生日快乐。”哔哔,清脆温柔的女音叮嘱完,欲罢不能地唱起荒腔走板的生日快乐歌。 “切掉。”都多大了,丢脸。黑炙拿下湿濡的发带,甩甩散乱的发辫。 “少爷要回话吧,线路那端在等。”钱克安抚著键盘正襟危坐,像个专业的电脑输入员。 “告诉妈,明年年初我会回去看她。”淡漠刚柔的俊脸不情愿地跃上少见的温柔与见腆。黑炙丢下球拍,反身没人墙里。 “太上皇那边呢。”一字不漏地输出完,钱克安加大音量,播送给更衣室内的主子听。 “反正娶四个和娶三个妻子也没什么差别,既然他那么中意那个无知的女人,叫他留著自己用,我这个不肖子口味很刁,情愿饿死也不愿委屈自己。”从嵌壁式的内室绶缓飘出黑炙舒缓低柔的嗓音,轻淡中夹杂著若干强硬。“想如何,悉听尊便,别再不时罗罗唆唆恐吓一堆。” 最后的一段话有决绝、坚不妥协的寻??息味。钱克安硬著头皮照打。少爷怎么不乾脆拱孟葵出来,斩斩乱麻,定定双亲的心,往后便可高枕无忧、坐卧自在。 嘟!清亮的讯号声蓦然响起,骇了战战兢兢的人一跳。 只有一声,表示是大门那边的守卫连线进来,吁,幸好。钱克安传出打好的短笺后,赶紧切断线路,逃命似地急急切人大门的电脑监控系统。 “什么事?”钱克安凝神查看门口景象,那个人好像是…… “个威武方正的人头陡然闪进电脑萤幕内,放大的脸孔有些为难地缩拢,“这位先生大吵大闹,坚持要见孟葵小姐。”他用拇指顶顶后头。 哟,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世纪未妖孽现形了。“麻烦你先把尊容移开一下,我好看清楚那位先生是谁。”想也知道是这个疑情种舒义。钱克安同情地摇头。可惜孟葵心系少爷,少爷也视她为自己的女人,虽然他总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调调。 他们的关系始于一个礼拜前那个尽在不言中的下午,而后便产生了极大的变化,经常成双成对地进进出出--大部分,可以说几乎有九成九是孟葵拉著少爷四处看、四处逛。 第22章 这段如胶似漆的岁月,时常可见男的的眼神常不自觉地漾著两泓温柔追著伊人跑,相较之下,稍嫌清心寡欲的伊人则憨柔娇俏得教人眼睛发直,久久不能自持。 为此,山庄内只要是男人都有遭到少爷眼眼警告的纪录,像他已经接近淘汰出局的边缘了。 没办法,目不转晴也不是他的错,窈窕佳人俏生生地对每个人绽著嫣然和善的微笑,谁能抗拒得了那双多情的乌眸和惹人怜爱的美颜。 “少爷,舒义又来找人丁,守卫说这回拚死也要一会小葵。”严令禁止她见老朋友,独裁得实在说不过去。 “让他到这里来,顺便把孟葵找来。”换上一身纯白休闲装,气质整个由狂野蜕变成温文尔雅的黑家二少,手插在口袋,闲闻淡淡地走了出来。 “带他到球场来。”钱克安下令。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如果他没猜错,少爷在吃醋了。叫孟葵了?真不简单,少爷居然肯当著他的面直呼女人的名字了。 假以时日,她会成为少爷心中唯一珍爱的宝贝。 ※※※ 孟葵精神涣散地款款走来。爸爸要回来了,她该怎么办? “小葵。”远远的,等在门边的钱克安小声地向她招著手。 怎么了。他为何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孟葵惊心地跑起步来。 “嘘,来。”钱克安拉她到一旁说起俏俏话,没注意到走出门口的人早把一切看在眼底。“舒义来了。”他好心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在里面?”怎么可能,“青焰山庄”不准外人进入,所以她和爸爸都到外头去谈话。陡地,孟葵黑自分明的皓眸随著嘴巴张大,“克安,你让他进来不好吧!”悲天悯人的软嗓饱含了无限的感激,差点听眩了钱克安。“趁撒旦不知道以前,你赶快带舒义出去,我不会告诉他的。” “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黑炙意态优阁地斜倚门槛,冷冷出声。胳臂往外弯的女人。 孟葵错愕地回过头,对上那双愤懑的眸子。“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是因为……你怎么在这里?”嗫嗫嚅嚅的解释突然不合理地转折成疑问句。 黑炙朝钱克安丢了个眼色。钱克安收到,鼻子摸摸只好识大体走人。 “要不要见舒义?”他意味深远的凝眸,闪著几簇阴光。 “好啊。”孟葵举步挪移到他身畔,才要探头看里面,黑炙只消一只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她便得乖乖回转。 “不要什么都答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精巧的下颚,他清淡如水的音律起了不规则的波长。 “你要我拒绝吗?”她困惑地斜睇了他一眼。 “你说呢?”近来他发现她已经开始选择性的在需要他。 以前她几乎是时时黏在他左右,最近她只会在心情不安、茫然无措的时候,才自动缩在他身边,静静倚著他储蓄力量,以应付不需要他的日子。 他明白她有寄人篱下的亏欠感,也了解孟良希望她能尽快回到他身边,所以她在逼自己独立。不喜欢,他一点也不想接受被利用的感觉。“我觉得……还是见见面比较好,你以为呢?”天天腻著撒旦已经腻成习惯,她在爸爸天天一通电话的耳提面命下,不得不找回一些失忆前坚毅和冷静的特质,可是偎著他的感觉是如此舒服、温存,疏离他根本不可能,她爱他啊!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你。”黑炙提抱起她,沙哑、动情地呢喃,“吻我。” “好。”孟葵领命,从不质疑他的渴求,吻他的感觉是全世界最甜蜜的滋味。她一点一点加深两人的缠吻,极其专注地灌溉、滋润那两片乾涸的薄唇。 怦然心动。黑炙放柔了眼神,静静地品尝那只为他绽故的唇瓣。她予取,他予求,感情交融的瞬闲,他的心不再是自己的。何时遗失那样东西,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 “小葵!”耐不住跑到门口盼佳人的舒义,一见到门口那幅难分难舍的旖旎情缠,顿时心碎成千万片。 孟葵直直地僵住势,娇羞地理首在黑炙胸前。被别人看到了。 “你趁人之危!”舒义丢开花束,揪著黑炙的前襟。难怪他见不到小葵,原来他居心叵测想独占她。前些日子他向他要求见小葵,他只是冷冷一笑,根本不理会他。 黑炙为免他过于粗鲁的举止误伤红颜,只好放孟葵下地,推她到一旁。“就算是又关你什么事?” “舒义,不要这样。”孟葵上前想安抚舒义,黑炙二话不说拎她回原位。 “小葵,你不可能和这种人在一起的,你爱的人是我。”被黑炙沉著的冷眼看出了怒火,再加上妒恨已久,舒义决定带走孟葵。他想到做到,大手反抓推稚,将黑炙推得老远,一把拉了孟葵就跑。 孟葵个头小,跟不上长手长脚的舒义,一路跌跌撞撞被拖著走。 “别……别这样。”猛然顿住脚步,她来不及调适舒义过大的拉力,整个人往前仆倒,狠狠地摔跌在地,适巧黑炙随后追来。他恼忽地拍开舒义伸出的援手,抱起她转身就走。 “没事吧。”黑炙恼火的眸子阴恻恻。 “放开她!”舒义随后追来,搭上他的肩。黑炙收紧手臂,侧身迅猛地抬脚一踹,体型壮硕的舒义当场跌得四脚朝天。 “你出脚好像很重。”不知道舒义有没有事?她的视野只能看到前方的景致,后面的完全看不到。 “不重学不到教训。”黑炙脸不红气不喘,走来矫健轻松。 “他……没事吧?” 不死心又起身追至的舒义,听到她这么一问,希望再次熊熊燃起。“小葵,跟我回去。”他像座喜马拉雅山般稳稳地降落在黑炙面前。 “回答他。”黑炙放下孟葵,定在原处淡漠地转过她。 “不。”孟葵心怯地倚进黑炙的臂弯枣,背向舒义,不敢直视著了火的地。“爸爸说我可以留在这里。” “这底不是你的家,他也不是你会喜欢上的人,你只是丧失了记忆力,忘了我们的过去而已。”舒义激动的想拉出她。 “动口就好,手脚乾净些。”黑炙眼明手快地打掉他的禄山之爪。 “她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的。”舒义疯狂地咆哮,无法忍受孟葵倚在别人坏里那副依恋的模样。 “可是我喜欢他啊!”孟葵回头,认真地表态。“对不起,让你痛苦了。”她自责甚深地一鞠躬,身子才躬了三十度,黑炙便阻止了她。 “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不管是失忆前或失忆后,她的心为什么就是不肯为他敞开?他有那么不堪吗?他的品行不好、家世不好吗?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感觉萌生于一瞬间……”孟葵忧伤地瞟了冷眼旁观的黑炙一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葵。”从没见她这么忧愁过,舒义蓬勃的爱意越烧越烈。没想到除去冷然面具后的小葵,益发楚楚动人,他无法放弃。“我等你。” “什么?”孟葵愕然。舒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急速冷却的态度,连置身事外的黑炙也讶异地一扬眉。 “一辈子,我等你一辈子。”除了孟葵以外的女人,他都不要。“我相信你早晚会离开这裹,这个男人有他要娶的对象。”舒义笑了,挑衅地直视黑炙。“相信我,只要小葵恢复记忆力,等了她十三年的我,胜算会比你大得多。”他为她勤学国语,以便常来台湾找她;为了她一句不喜欢太软弱的男人,自小体弱多病的他训练自己坚强。她会懂得他的心的,他一直这么认为,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这个念头便常驻他心中。 “不,我不会的。”孟葵急切地否认,心里隐约笼罩了不安。 “很有趣的说法。”黑炙不在意地笑笑。 “现在有心情笑就快笑,免得到时候笑不出来。”舒义挑衅的眼神扫回娇美的心上人身上,大幅度转变成深情的凝眸。“刚刚太莽撞,害你跌跤,对不起。” “没关系。”下意识闪躲他疑情的凝睇,孟葵直往黑炙怀里钻。负担不起他澎湃如大海般的深情,她需要的是一潭幽深宁静的湖水,让静静坐在湖边的她感受它内蕴的力量便已足够。 “年关将届,最近公司比较忙,我必须回去了。”他依依不舍。小葵不喜欢因私忘公的男人,他得振作些。“也许今年以前没机会再来台湾看你,但我会尽量抽空来。” “嗯。”她斜瞟他,不知道怎么回绝这种善意的微笑。 “听盂伯伯说这是你买的。”舒义拉拉西装外套禀面那件高领的灰色毛衣。 “嗯。”撒旦的身子好像挺得很僵? “送给我可以吗?”没想到他误打误撞,借到小葵首次为男人买的衣服,纵然她送的对象不是他也无妨。 “如果你喜欢的话,当然好。”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他却那么慎重其事,她怎能拒绝得了。 “只要你买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他轻柔似水,十分愉快地笑著。“先走了,你的圣诞礼物我会尽量亲自送来给你,再见。” “再……”孟葵礼貌的道别忽然被掩住。 “废话拉杂完了,大门在原来的地方,不送了。”他一点也不想他们再见面。黑炙悒郁地拉走盂葵,风度全部耗光。 “这里这么大,他会找不到路出去的。”孟葵忧心仲仲地回眸。 “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黑炙加快脚步,若有所思地拖她进球场。“毛衣拿来。”耐人寻味的视线淡淡胶著在她秀丽的脸上,他僵凝地抿直嘴。 第23章 “什么毛衣?”她没拿过他的衣服啊! “你流血流汗带回来给我的那件。”他闷聱地冷哼。她竟然当他的面把他的束西送给那个低三下四的男人。 “刚刚舒义要走了。”她纳闷地指指外头。他明明也看见了,不是吗? “打电话叫他归还。”一点也不觉得见到那尊守护神有什么好愉快的。 “留著不穿很浪费,既然舒义要,给他也没关系。”她慷慨大方地说。 黑炙闷不吭磬声著她良久。他知道这么做很小家子气,可是…… “衣服为什么会在他身上?”非常不是滋味的,他冲口而出。 “有一天下大雨,他淋湿了,我刚好披著毛衣,就借他穿了。”总不能让他感冒,最近天气很冷,感冒很难受。 “以后别私下见他,去要回来。”衣服给谁都可以,唯独舒义不行。居然敢当著他的面向他的女人示爱? “你要吗?”他的样子好像很火。“要的话我可以再买一件给你,这次我不会买高领的,你想要什么样的款式?” 黑炙所有的不悦都拜倒右她纯真、不设防的俏颜裹,简直拿她没辙。 难怪山庄里的男人常垂涎地望著她。蜕变成女人后,她原就脆柔纤美得让人怜爱的外表,浅浅地披上一层娇艳的色彩,柔媚醉人的杏眸盛满清澈的光芒,揉和天真与成熟的不确定气质,谁能不心动? “你,我要你,把你自己送给我。”舒义恐吓之言深植心底,黑炙惊愕地发觉自己确实慌了。一旦她恢复记忆,有可能彻底遗忘他,抹杀他们之间的所有吗? “好啊!”漾出无忧无虑的笑靥,她咯笑著,以最直接的方式投入他怀里。“都给你了。 黑炙心中一动,震撼不已,窝心地笑了。 他无法不爱这个女人,她不做作的行为总是出人意表,不玩虚与委蛇的游戏、不要手段的坦然个性,令他激赏在心,因此心裹开始有了她的影子,进而认定她、抱了她,不愿与她分离。 舒义不知道,比耐性他绝对不输任何人,何况他的意志力惊人的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容许她忘了自己。 “我不会忘记你的,保证。”这个怀抱才是她的归属。她不要回香港,也不要回到过去,只想停留在有撒旦的岁月裹。 “手伸出来。”从口袋裹拿出一条钿致的金手练,黑炙卸下耳上的“青焰带金”环套进去,执起她的皓腕替她戴上。 “哇--好漂亮。”闪亮的练子在光线的折射下,呈现青光和橙亮交错的光彩,迷炫了孟葵。她喜爱地甩动练子,不久忽而想起,“为什么给我?” “和你拚了命买毛衣给我同等意义,自己想。”他轻柔地低哼。 买东西送他是因为喜欢他,心中只有他…… “你喜欢我?”孟葵的嘴巴蓦地张大,刹那间顿梧。 “说出来就没有美感了。”他兴味地咧大笑容。“毛衣记得要回来。”那时不要,是因为还没喜欢上她,现在可不一样,一切都不同了。 不过,他也不会让老头他们太得意。过了今年,再带他唯一想要的女人回黑岛,她绝对会喜欢那裹。 ※※※ “嗯,我答应。”孟葵握著话筒,终于下定决心。 彼端那头的人听到这声轻柔、不再迟疑的回覆,十分安慰地笑了。 “黑家二公子说了什么吗?”为了他,小葵一直飘摇不定,就怕一做了诱饵,会从此失去她心爱的人。 “爸,不要笑我嘛!”她娇声轻呼。她可是挣扎了两天才作出决定的,撒旦突来的表白安了她惶惶不安的心。恐怕是天意如此,她不得不去面对。 “小葵,你会怪我不让你找黑家二少帮忙吗?”孟良的长叹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显得特别沉重。 “不会。诚如爸爸所说的,我们的事得靠自己解决。”而且她也不想把“青焰门”牵扯进来,他们本身就有处理不完的麻烦了。 “告诉他无妨,黑炙这孩子的脾气不好捉摸,行事诡异,你不告诉他他可会生气的。”欠自家人的人情,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且多一个人保护小葵,他也比较安心。 “真的?可以告诉撒旦吗?”孟葵如释重负,真的不想隐瞒撒旦任何事。 “之前不让你告诉他,是因为他的态度若即若离。现在你既然下了决心,应该就表示他给了你什么承诸或保证吧!”玩味的笑声穿越线路而来,清清楚楚地飘进孟葵耳裹,脸红了她的脸。“女大不中留了。” “爸……”孟葵娇喷。 多么奇怪的感觉,彷佛孤傲的小葵仅是转变了个性,而不是失去记忆,他们之间的亲情没有半丝距离,反而比以前更亲密。 “你需要多少时间做准备?”这个小葵能让人一眼看透,不必费心去猜她的心思,她关心周遭的每个人,而且很好说话。失忆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什么准备?”她不懂。 “恢复小葵以前的个性,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所以棘手。 “等我告诉撒旦以后就可以了。”她相信她做得到,只要有毅力,没有什么事是(奇*书*网^.^整*理*提*供)解决不了的。 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倒有几分以前小葵的调调。“放心;这次的意外,我会将危险降到最低,你--” “爸,”她柔柔地打断他的话。“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怎么答覆你这个提议?” “毫不犹豫地点头。”实际上,小葵会独自揽下缉凶的责任,只身涉险也要找出陷害她的人。舒家老爷三次被绑架,她都一意孤行地参与救援行动,为的是不想老父身陷险境。他一直是小葵唯一在意、会摆存心中的影子,直到她失忆、黑家老二出现,局势整个改变了。 果然。“那么她会如何看待你布置的假意外呢?”她以前坚强得足以逼退所有英雄的光彩。透过这些日子和爸爸、舒义以及季品侬的闲谈之中,她终于了解到爸爸的忧心了,现在的她实在软弱得不像话。 “全力以赴。”孟良直截了当,不再迂回。 “那么,我也是。”她勇气地回道。 ※※※ 研读了一个礼拜的资料,孟葵只庆幸以前的自己朋友不多,对人也爱理不理,高兴就说上个一、两句话,不高兴脸一摆,连哼都懒得哼一声。这种感觉很像撒旦,连爸也这么以为。 爸说她对台湾有份无法割舍的感情,因为这裹是妈妈的葬身之所。一定是妈妈在天之灵保佑她找到心爱的撒旦吧! 孟葵绕过竹林,找进不再生气盎然的花园,探了探暗房。都不在,撒旦自从爷爷们和小凝回来了以后,便刻意疏远她,不准她晚上去他房裹找他,白天也不让她接近他。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不想让爷爷他们知道他和她的事。 为什么?他也喜欢她不是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臆测撒旦的心思和行为,只能凭感觉。可是在他连人影都不让她瞧见的情况下,她很难联想到任何可能的答案,也不想老悬著一件事在心底,爸爸已经在催她给他个日期好做准备了。 落寞地走回中庭,忧郁异常的孟葵猛然瞧见站在喷水池那头凝望自己的挺拔身影。 “撒旦。”她急著想唤住他,原先静静伫立在原点的人,一见她快速移动的身影,脚跟一转,飞快地掉头而去。 “小葵。”骆淡凝从屋裹跑了出来,烦郁地拉住孟葵。”炙帝成天不见人影,见了面也不搭理我,你这边好像也不乐观哦!” 回来的首日,骆淡凝就义气地拉著盂葵,说起公平竞争的誓言。她的盛情和既往不究的度量,感动得孟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迭声道谢。 每个人那对她很好,她何德何能? “没关系,再加油就好。”看她愁眉不屐,骆淡凝温雅地替她打气。 “你也是。”小凝是个好女孩,也是撒旦的爸爸为他挑的新娘,她不该介入的。可是太迟了,她不想离开撒旦,除非他开口要她走,如今只好对不起小凝了。 “听说你有驾照,也有车子在这里,是不是?” “嗯。”爸爸不想她麻烦别人,央人将她滞放在饭店的车子送回来给她已经三天了,她一直还没有机会使用到。 “我们去台北逛逛街好不好?”她恳求著。 “我对台北的街道不是很熟。”至于开车部分应该没什么问题。克安回来后,一听说她以前会开车,就要她载他出去兜风,那时还是借用山庄里的吉普车。 “没关系,你熟哪里,我们就逛哪里。”这裹实在太闷了。 “好,我去拿钥匙,你等我一会儿。”孟葵快步跑进去,不到二分钟又跑了出来。两个人欢欢喜喜飙了一小段路,直到孟葵想减速向大门口的守卫打招呼,顺便拜托他们放行,却发现煞车失灵。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孟葵心跳加快,为了平缓紧张,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几口气。 大门敞开,且门口两边都是人,不能冒险去撞,但出了大门就是下坡,非常危险。现在的时速高达七十,推小凝下去也不是办法。 呼啸过大门,孟葵看到两边的守卫都吓了一跳,她也知道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蓄意挑衅的人居然会是她。 “小葵,你好勇敢。”骆淡凝咯笑地回头看纷纷追出门口的人,没半点危机意识。 “小凝,压下头,紧紧抱著。”孟葵试图碰撞山壁以减绶车速。 嘎吱、嘎吱…… “发生什么事了?” 第24章 车子一再摩擦山璧的声音吓白了骆淡凝绝美的脸庞。 “趴下!”孟葵冷静斥喝,神色镇定地注意来车。 骆淡凝被她一声磅礴的厉喝骇傻了眼。小葵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过了这个大弯,她和小凝就没有生存的机会了。再来会是一段笔直而陡峭的山路,山路的尽头是个衔接蓝天的险弯,看不到去路。这段路她太清楚了,捱不过这个弯,唯有命送山谷,必须赌一赌。至少口前这殷路的尽头是一片山璧,生存的机会远比落下山谷来得大,再加上碰撞山璧的缓冲和安全气囊的保护,但愿小凝安然无恙。 “小心!”孟葵腾出手拉她过来,两人一起趴下。 砰!这记惊天地泣鬼神的碰撞声直达九霄云外。 如注的鲜血淌下孟葵雪白的容颜,她勉强掀起沉重的眼睑,看看身下安好的骆淡凝。 “小葵。”骆淡凝乖乖地趴著,不敢乱动,怕加重她的伤势。 没事,太好了。歉疚而虚弱的杏眸不经意地瞥向车外,浑身瘫软的孟葵惊喜地看到脸色灰败的黑炙拉关车门,弯身探入。 他来了。她微微一笑,启口想说些什么,挣扎了半晌,终究未能如愿,头一偏便失去了意识。 她的笑容像在诀别。全身抽得死紧,黑炙屏住呼吸,心跳停止地检查起她的肋骨和内脏,抖颤的手不敢太用力却越摸越僵硬。 “对……对不起,小葵都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惊吓过度的千金小姐在两道恶狠狠的凶光扫来时,突然梗住话。 没断。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抱出昏厥的心上人。“是你怂恿她开车的?”吐纳冰霜,黑家二少阴寒地边退边问。 畏惧于他彰颢于外的暴戾怒气,骆淡凝退缩门边,骇得频打哆嗦。 “赶快祈祷她没事,不然你会是陪葬品之一,我保证。” 第九章 人潮来来去去,有克安、爷爷们和哭得很伤心的小凝,舒义也专程赶来了。他和爸爸、撒旦一样,成天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畔。“如果没事怎么会昏迷两天还不醒?”是义爷爷的声音。 “也许只是太累了,小美人不会有事的,放心。”和爷爷含著笑意的声音似乎夹杂了许多担心。爷爷们对她根好,不能连累他们。 “闭嘴,你们太吵了。”冷冷淡淡的音调,是撒旦,他一直在这里陪著她。人太多,她想私底下告诉他,但是找不到机会,该怎么办? 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生死交错的一瞬间,她完全明白。对不起呀!撒旦,来不及告诉你了,也许天意如此,请给我一些时日。只要……只要她诱出那个人,就可以了无牵绊地偎在那双坚毅的黑翼下,和他栖息一辈子。 请给我一些时日,我必须做取舍了。 “醒了!小葵。”占据病床右畔背著光的是舒义,站在他后头临窗而立的人是撒旦。 孟葵缓缓地掀开眼皮,淡然地打量一切。 “小葵,感觉如何?”孟良欺近女儿逐渐苏醒的脸庞。 “嗯。”极为冷淡地,孟葵轻哼。 “小葵,对……对不起。”骆淡凝泪流满面地扑在她身边。 “你是谁?”不能连累“青焰门”任何人,这是她和爸爸先前达成的共识。所以,对不起了,小凝。 骆淡凝惊愕不已。她的眼神好陌生,好像真不曾见过她似的。 “我是小凝啊!”骆淡凝泪眼迷蒙。 “我不认识你。”孟葵疏离地瞅著她。 孟葵这句平铺直述的回答,像颗威力超强的核子弹在病房内爆炸,瞬间夷平了所有杂音。 钱克安不敢相信,小说上才有的情节居然会搬到现实来演。“我呢?你记不记得我,海遥?”好歹这个名字曾陪伴她将近两个月的时光,她总该有种亲切感才对吧! “你在叫谁?”孟葵悄悄地握紧孟良的手,寻求支撑。 “老天!”她那生疏冷漠的语气果然和少爷有得比。钱克安错愕地看看倚在窗边的主子。少爷会抓狂的。 为了小葵,全“青焰门”的人现在都知道,最难搞定的“炙帝”好不容易终于找到红粉知已了。这则佳讯能够通达五湖四海,当然得感谢“义”、“和”、“平”存心报复的结果,没想到在少爷为她打破了原定计画时,她却狠心他忘了他们? “我的天哪!”“平”这声惊呼是窃喜多于悲伤。“遥丫头忘了我们了。”哈哈,没办法隐藏了吧!到底是葵丫头的命要紧,炙这个小子想掩人耳目,故意疏远她,企图瞒天过海,殊不知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珠子常会下意识地追著葵丫头跑哪! 涉入爱情这玩意儿,谁能保持冷静?呆子。 “她叫盂葵,葵丫头才是。”“义”绽出诡诈、满意的笑容。忙了两年,虽徒劳无功总算得到些许报酬,太好了。 “不是海遥了。”“和”多此一举的提醒,涵义颇深。炙这孩子一直过得太顺利,他那旁若无人的性格和生活态度也该得到一些教训了。 “爸,请他们都出去,我想休息。”孟葵面无表情地下完逐客令即阖上眼。她可以漠视其他人,唯独撒旦不行。既然办不到又不能回头,只好往前走了。 孟良不晓得这些老先生为什么一再刺激黑家老二,他对女儿的心在这两天夜以继日地守护中已昭然若示。此刻瞧黑炙脸色阴沉沉,凶狠地凝瞪小葵的模样,小葵怕是没能来得及告诉他诱饵的事吧! 唉!意外来得太突然,谁都来不及做心理准备,小葵也一样痛苦。 “你记起一切了吗?”病房内唯独舒义展露笑颜。 “舒义,你也出去。”孟葵抽回手,不曾费事睁眼看他。 她的记忆恢复了。舒义半惊半喜,不知道找回那个坚毅、独来独往的盂葵该高兴还是悲伤,不过……﹁你不记得这些人了?”他胜利的语音太过轻快。 “我应该吗?”她无情地问。 静止不动一世纪,黑炙表情难测地走近床边,推开舒义坐著,“张开眼睛。” “你干嘛?”舒义才想上前,钱克安已从身后制住他。 “我们到外面去冷静一下。” “不,放开我,我要在这儿陪小葵。”舒义奋力挣扎,不肯离开。钱克安体型上略逊他一筹,仅能勉强拉住舒义,无法请他走。 人太多了,找不到时机说,该如何是好?孟葵有些焦急。 “张开眼睛看著我。”黑炙轻轻淡淡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懑。 不能,她绝不能这么做,否则会功亏一篑。 “我认识你吗?”孟葵不堪骚扰地背过身去。天知道她得费多少力气,才能吐出这样绝情的话,撒旦一定很生气。 “睁开眼睛。”用力扳平她,黑炙吐气如冰。 “放开她,她不认识你啊!”舒义野蛮地咆哮,怎么也摆脱不出钱克安架在颈上的手臂。 “住口。”没感觉地表在震动吗?没听到火山滚沸的熔浆已经喷出了吗?笨,想自杀也要死得痛快些,别像欧阳禹这个亡命之徒,逃命时提心吊胆,自以为逃出正沾沾自喜之际,却被等待多时的少爷逮著,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凄惨的下场,客死异乡。 孟良不动声色地捏了女儿一下,暗示她照做。饵已经故出去,谁沉得住气,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三秒钟就好,只要坚持三秒,她应该能做到。孟葵忍著排山倒海卷来的愧疚,半启瞳眸,定定地直视他,不敢乱动。 “你是谁?”她好残忍。 这个女人背信?黑炙心痛地俯低身子附在她耳边,疙痰嘶声,“是谁信誓旦旦说不会忘记我?” 她伤了撒旦的心了,这是他最生气的一次。心在淌血。“那……”在失声哽咽前,孟葵及时打住,重新调匀气息。“那人绝不会是我。”怯弱地闭上眼眸,她黯然神伤,缩在黑暗中饮泣,独自忍受煎熬。 黑炙悲痛的眸光因她一度不稳的鼻音,疾速地奔腾过一抹流光。 “记得这句话,“我不会原谅你”。”眯起眼睛,他沙哑缓慢地嘶喃完威胁,即挺直身子阔步离去。 小葵的脸色瞬间渗白了。那个煞沉了脸的黑家老二到底说了些什么?站在彼端的孟良担忧不已。 ※※※ 人了夜的阳明山森凉如冰,孟葵坐在栏杆上无心欣赏大台北璀璨的夜景,摇了摇手上细致精巧的手练和那只耳环,苍白的容颜像朵凋谢的玫瑰般憔悴,显得十分忧伤。 “小葵,品侬来看你了。”孟良出声提醒女儿振作后,即悄悄退出。暂宿饭店两个礼拜以来,为了小葵,他拒绝了任何“青焰门”人的到访,除了撒旦,他却始终没来。 “嗨,小葵。”季品侬立在门口,勉强打起精神。“外面风大,快下来。”这里有四楼高啊? “你为什么这么做?”爸爸说季品侬也是嫌疑犯之,她必须先下手为强,才能突破对方的心防。 她真的记起一切。季品侬呜咽一声,跪倒在地上。小葵失踪的那些日子,她一直睡不好觉,差点崩溃,幸好她没事。 真的是季品侬?孟葵虽讶异,却只敢略略地瞟了瞟她。 “我想阻止你,真的。”泪珠一颗颗滴出眼眶,季品侬拗不过良心的谴责。 “阻止我什么?”她刻意冷冷地问。原来不打自招是适用在有良心的人身上,季品侬的模样像极了万念俱灰。 “阻止你坐那辆动过手脚的车子。”她无限悔恨地瞪著灰毛地毡。 “那名沙手也是你派来的。”根本不用问了。 第25章 “对不起,在世贸看到你的时候太过惊慌,一待闲乱了分寸,才会一错再错。”她以为被自己害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那种震撼会议人失去所有的理智,只想不择手段保护自己。 “为什么?”孟葵卸下冰容,哀伤地问。 “你……你……”季品侬无意间瞥见那抹愁容,顿时方寸大乱。“你不是……你没有” “对,我没有恢复记忆力,根本没有。”够了,她不要再欺骗任何人了,知道肇事者是谁,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你设陷阱骗我?”季品侬弹跳起来,欲夺门而出,却见孟良堵在门外。 “小侬,你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职业,把一切说出来,我可以酌情放你-马。”孟良掩上门逼回她。 “我不该来的。”季品侬喃喃自语,颓丧地瘫坐床铺。 “即使你不来,我们还是会去香港找你。”排除舒义的嫌疑后,就只剩她了。 “你怎能确定是我?”季品侬奋力做困兽挣扎。 “你自己看看这里面的资料。”孟良将刚刚收到的牛皮纸袋丢给她。“里面有你出入台湾的纪录。在小葵失踪当天,你用舒义和自己的名字买了两张来回机票,以洽公的名义一天来回台湾,其实舒义并没什来。” 季品侬放下资料,拿起其中附带的照片,一看之下,血液迅速凝结。 “他是你透过关系聘请的杀手,记得吗?”还是黑家老二有办法,茫茫大海中,竟然能找到这只鼠辈。 “爸,这些资料是谁给你的?”孟葵狐疑地爬下栏杆。他既然有这些资料,何必要她演出这出戏? “你的撒旦。”见女儿雪白的娇颜攸地染上两抹红晕,孟良欣慰地笑了。不想动用到”青焰门”的力量,那个固执不下于他的黑炙还是强行插手了。 “他人在哪裹?”孟葵羞怯地往外奔,不急著追讨旧债。 “小葵,资料是黑家老二差人送来的。”孟良喊住女儿。 “哦。”盂葵掩上门,失魂落魄地折返屋内。 季品侬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会是以前那个我行我素的孟葵。眼前这双含羞带怯、拭去了冷漠以后的眼眸,不仅多情且醉人,难怪……难怪阿义更加迷恋她了。她掩脸又哭又笑。 “你没事吧?”孟葵担心地蹲在她面前。“品侬,我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多希望能化解她的心结,听爸爸说她也是她认识了十多年的朋友。 季品侬放下手,难掩悲戚地搂住她。“不是,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仍然不懂。 孟良静静地立在一旁不作声。毕竟是他看大的孩子,小侬的本性不坏,如果不是太爱阿义,也不会误人歧途。 这二个孩子自小一块生长,后来纵然小葵回台湾念书也来不及了,阿义心中已经常驻了她的影子,而小侬对阿义的感情也坚固得看不上别人。很复杂的感情世界,难怪小葵不愿拉近彼此闲的距离。 “因为我深爱阿义。”她真的不记得那件事了。“在香港听说你失忆,我欣喜若狂之余却担心你会有重拾记忆的一天。后来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以为阿义会就此放弃,没想到我仍是错估了阿义对你的感情,他非但不放弃还口口声声说要调派到台湾来,长伴在小葵左右。我的心一次次被他所伤,却无法不爱他。阿义心眼死,我也一样。” “品侬好可怜。”斗大的泪珠浮现在孟葵晶亮的杏眸大眼里。莫怪舒义早上才回香港,晚上她就飞来了。 季品侬哭哭笑笑地搂紧她。“我能明白阿义为失忆后的你疑狂的理由了。”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得住小葵的眼泪。她居然会为她流泪?那个义无反顾跳下水的女人居然会…… 如果撒旦不爱她了,她也会痛不欲生。其实自从撒旦说不会原谅她,又没来探望她半次后,她便已经是了。心有戚戚焉的孟葵挥挥手要孟良回避,不想让季品侬太难堪。 孟良衡量一下后,决定退守门外。 “我不会告诉舒义这件事的,你放心。”孟葵笑著保证。“不想说就别说了。”过去已矣,来者可追,昨日的种种早已成过往云烟。 心中一恸,季品侬悲哀地笑了笑。 “你落水的那天早晨,阿义拿了张红帖给我,说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逼你嫁他,我的世界在瞬间坍榻,再也受不丁他开口闭口都是小葵。就算我明明知道你对阿义根本没感情,你是无辜的,我也受不了了,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头上,似乎是发泄的唯一管道。”爱情是自私的同义词,谁能容得下别人。“那时我想,如果你不曾存在,不曾介入我们之间,阿义的感情就不会到走火入魔的境界了。所以,原本那天阿义和我要来台湾洽公,但董事长临时要他缓一缓,我藉口不舒服早退,拿了该退的两张机票来到台湾那个海滨饭店找你哭诉。” “就是我落水的地方?”她曾经去过几次,是撒旦带她去那边散步的。 季品侬点点头。“你冷眼旁观的听我说了好久的话,只告诉我你对阿义没半丝感情,绝不可能嫁给他,他是个任性的傻子,不懂得珍惜我,说完掉头就走。喝得烂醉如泥的我怀疑你在说谎,藉酒装疯,掐住你的脖子大吼大叫不肯放人。你烦了,问我要怎样才肯相信你的话。”其实小葵大可以反击,她一直是念著旧情在容忍她放肆的为所欲为。 “听起来我的脾气真的不太好。”孟葵喃喃自省。 “小葵!”季品侬泪如雨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慌得没了主意,满心憎恨。才会做出那种事。” “没有你,我也不会遇见撒旦。别再自责,就当是命运这么安排好了。”孟葵平静地淡出笑颜。自始至终她便没有追究的打算,是爸爸担心暗杀她的事会层出不穷,想一劳永逸地杜绝后患。为了安他的心,她不得不配合。 既然引出品侬,她也承认错了,便达到他们所要的目的,所以过往的恩怨都该随风而逝。反正多说无益,徒增彼此的伤感而已,何苦来哉。 “让我说完吧。”季品侬擦乾泪水,勇敢地微笑。“说完以后,我才有再爱阿义的勇气,不然怀著这份愧疚,我会难过一辈子。” “只要你不哭就好。”她轻柔地拍拍她。 “小葵……”呜的一声,季品侬的热泪又夺眶而出。“你知道那天你问我要怎样才肯相信你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扑簌簌的泪水如爆发的山洪倾泄不止。“我叫你消失,徙地球上消失。” 消失?孟葵呆愕得吐不出话来。季品侬看起来不像是歹毒的女孩啊! “你仰天冷笑一声,突然飞奔至海裹。”小葵那时的决绝骇得她魂魄俱散。 孟葵动了动嘴巴,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气魄这么好。 “冲人海水之际,你告诉我你这就消失。其实我知道你的泳技很好,只是想证明目己所言非假,也多少被我激怒了。按常理来说,运动神经发达的你在海裹游上一、两个小时再上岸绝非难事,可是……小葵,你知道吗?那时的我已经疯了,一心想置你于死地,又知道你的身手很好,所以,”她转头正视寒毛直起的孟葵。“我在你喝的饮料里面放了安眠药。” 她才会游不回来,才会飘浮在海面上,才会被撒旦给救了。原来,她很爱、很爱舒义啊!可怜的品侬。 “对不起,对不起……”季品侬痛苦地抚著脸,无颜再看她。“那个杀手的事,也是我一时惊慌所做的选择,我怕你记起一切,怕阿义知道了会恨我。”那会要了她的命。“等我找来杀手,砍伤了你负伤而逃,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小葵,你不知道我挣扎了多久,才敢到台湾来面对你。” “车子呢?”既已后悔,为何要一错再错?难道舒义没告诉她,她已经有撒旦了,品侬又何必赶尽杀绝,害撒旦为她提心吊胆了好些天。 “这真的只是巧合。”季品侬急著想解释。“那辆车子的煞车器是你失踪那天我做的手脚,本来我想和你同归于尽,没想到你会有那种惊人的举动,也不知道你会再用到那辆车,不然我一定会告诉你。”当她得知那辆车已经被拖到“青焰山庄”,是在小葵发生事情前几天。她四处找不到她,又不想留下电话,只想亲口向小葵说明经过并赔罪,由她决定怎么处置她。“青焰门”势力有多大,所及的范围有多广泛,她略有耳闻且心生畏惧,又听说小葵喜欢的是“青焰门”的领导人之一,于是她明白再不快点摊牌,阿义便会知悉所有,她的生命也会跟著化为灰烬。 以匿名信的方式告诉阿义小葵的藏身之所,那时她便已迷途知返,痛下忏侮的决心,谁知事与愿违。 “爸只帮我热过车倒没开过,因为台湾的行驶方向和香港完全相反,而且爸也开不惯小车子。”孟葵笑脸吟吟,彷佛在和她分享什么秘密般地闪动眼神。“你别告诉别人哦!其实是爸爸开不来自排车。” “小葵……”季品侬愣愣地看她眉开眼笑,一脸事过境迁的模样,不禁又哭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她只想回到撒旦怀裹。 候在门外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的孟良莞尔一笑。小葵不想算这笔帐,她不想为难小侬。唉,也罢,只要她过得快乐就好。 孟良好笑的瞟了瞟投射在转弯处已久的影子。他到底是爱小葵的。 ※※※ 孟葵兴高采烈踩著夜色奔来“青焰山庄”,想向所有人忏悔,没想到却被拒于门外。 第26章 “抱歉。”守卫为难他摇摇头。 “真的不能进去吗?才离开两个礼拜怎么守卫全换了,孟葵渴望地趴在铜门上。 “你叫孟葵吗。”伫立在另一头的看门人唐突地问了。 “嗯。”她大力地点头。 “这……”发问的人远远走来和兄弟并列著,两人互打照面有口难言。“你说” “是你认出来的,你说。”相互推来诿去的守卫似乎不忍心伤害门外的娇娇女。 “什么事啊!”孟葵莫名其妙地看来看去,好笑地问。 “炙少爷说……” “什么?”撒旦知道她会来。孟葵喜出望外。 “说请孟小姐别再来了。” 夜风如冰,飕飕地灌进孟葵心裹,犹如千万根细刺齐飞,螫得心千疮百孔。 “我……我能不能见见爷爷们。”最后一线希望,撒旦不肯听她解释,只好拜托爷爷了。 “爷爷?” “就是和爷爷、义爷爷以及平爷爷。”如果他们也不想见她的话,她该怎么辨。 “你请等等。”女孩含泪的双眸瞅痛了守门人的心。出声的人走进守卫室里,出来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长老们请小姐在门口等,他们很快就出来。” “谢谢。”孟葵退到一边哈气。好冷啊!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只有“义”出来。 “孟家姑娘,有啥事?”被推派出来的“义”端著老脸,眉头深锁。 义爷爷从不曾如此陌生地喊过她! “义爷爷,”孟葵抓著铜条,怯怯地喊著。“你……你也在生我的气吗?”连门都不开开,隔著大门和她对话,不是生气是什么1。 “嗯,生气。”“义”顺著胡子。 “我……其实是爸爸……” “不用解释了,我们全都知道你根本没恢复记忆,是故意不理我们的,所以和与平不想出来见你。”那两个老兄弟真是的,净派给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对……对不起,那真的是不得已,请义爷爷代小葵向和爷爷及乎爷爷、克安以及撒旦道歉。”她深深鞠了个歉疚至极的九十度的躬,引得“义”差点老泪纵横,当下妥协了。 “我想和撒旦说几话可以吗?”她喃喃地渴求道。 “那孩子不想见你。”阿门,太残忍了。 “拜托,只要见一面就好。”打电话来又找不到他。孟葵眨著乾涩泛红的眼睛。 “不行。” 最困难的部分来了,真是的,他为什么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是为了报一箭之仇。好吧!忍耐一点。对不起啊!葵丫头。 “喂,等等哦!”“义”硬邦邦地叫住垂头丧气转身欲走的孟葵。 “爷爷答应帮我了吗?”孟葵惊喜地揩去两行清泪,重又趴在门上,以为转机出现。 这个任务实在太艰钜了。“那个,炙要你归还。”他比比她手上那串闪亮的手辣,目标是“青焰带金”。 孟葵如遭五雷轰顶,小脸霎时白得惊人。 “可不可以让我留著?”这条练子是撒旦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泪珠成串地滚落,孟葵止不住悲伤的泪雨,害得门内的男人们全跟著她一起哀愁了。 “不……咳……不行。”炙如果知道他们害他的小美人伤心欲绝,铁定会砍了他们。 “拜托你,爷爷。”这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不……不可以,那是传家之宝,炙说你一定得还。”她的脸色跟疆尸有什么差别。 传家之宝就不能霸著不还了。孟葵伤心的解下练子递出后,定定看了“义”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葵丫……咳……孟葵,我让人载你回去。”夜这么深,她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太危险。 心碎神伤的孟葵有气无力地侧身,绽出如许凄美的笑颜。“不用了,爸爸在那边等我。”她遥指不远处那辆墨绿色的车子,顿了顿,哀伤地沉思片刻才又开口,“爷爷,明天我要随爸爸回香港整理一些东西,然后回台湾定居,我们大约会在圣诞节前夕回来。麻烦你转告撒旦,还台湾后我会再来找他解释,请他务必等我。再见。”她原想当面告诉撒旦,问他要不要一块去的。 太好了,连构局都不用,老天爷也觉得“炙帝”这浑小子该修理了。“义”愉悦地挥挥手。 原来爷爷很高兴送她走。孟葵凄怆地别回头,这种既难过又令人震惊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叫三月天霹雳”?椎心泣血的孟葵扑进父亲怀里,低低切切地悲泣。 “别哭。”谁知道那三位老人家想做什么,他们可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会计较小葵的行为?此举恐怕是别具用心吧。 孟良搂女儿进车内前,似笑非地扫了眼趴在大门上频频观望的三张老脸。 ※※※ 钱克安冒著九死一生,将掌中的盒子推到主子跟前的矮桌上。 “那是什么?斜躺在沙发上的黑炙,心不在焉地瞟著占了半面墙的宽萤幕,懒得除下乐声沸扬的耳机。 听音乐、看电影,行迳怪异,表示主子心情糟透了。不愿和音乐声斯杀的钱克安,拿起随处可见的便条纸和笔,简单俐落的写下几句话搁在盒子上,转身便要开溜。 “克安,”黑炙徐缓地拿下耳机。“除非你哑了,不然别来这套。”那会让他联想起那个女人。她够坚强,想独自解决事情,不问一声就将他排除在外。即使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捺得住性子不来找他。 “老实说,这件事用看的比用听的容易接受。”狡诈的长老们要算计炙少爷也不自己来,说什么东西若由他们拿来,炙少爷一定会起疑心,活该他是人家直属的忠仆。有没有搞错啊!忠仆也是人耶! 一样是人,比较起来他的前途还大有可为,来送死应该是他们这些迟暮的老贼才对。 “一样是接受有什么差别?废话连篇。”黑炙存心折腾人的戴回耳机。“快说。” 就知道心情持续低迷的少爷,继骆家小姐被他成天东削西瞪,骇得落荒而逃之后,会把怒气转嫁到他身上,倒楣。 钱克安摸摸头,才要扯开喉咙和震耳的音乐搏命,突然看到那只精致的珠宝盒,灵光一现。 “这个。”钱克安拿出金练及“青焰带金”环摆汤于主子面前。少爷真是的,思念小葵就去找她嘛!人家小葵是不想连累他们才故意演戏的,他应该庆幸她没有真的忘了他。奇怪,向来只做璧上观的闲人,居然为此感到不快? 黑炙脸色大变,倏地抓过练子,一跃而起。“人呢?” 长老们擅自换掉所有的守卫,怕原来的人抵不过孟葵楚楚可怜的容貌,一声哀求便神魂颠倒,不小心放了行,和少爷联络上。这下子小葵来了,长老们又玩这种把戏,他死定了。 莫名感到惊恐的钱克安口是动了,声音却困苦怕过度而出不来。 黑炙抓下耳机,恼怒的赐他一记又冰又冷的阴眼。“不想变木偶,我劝你下次别再玩腹语把戏。她人呢?” “去香港了。”钱克安一步步退后。 不告而别,够狠。“什么待候?”黑炙阴阴地垂下练条汤动。 “今天……今天早上。”摸到门把,有些放心了。 早上?“这个东西怎么来的?”他开始怀疑克安有意折磨他。 “昨晚十二点多的时候,小葵送来还……还少爷的。”钱克安照著台词念。 “她昨晚来过了?”他生气地甩甩练子。“专程送这个来?” 相信少爷的言下之意是,她来了为何不见他吧。别别扭扭,恋爱中男女的心态太难理解 “是啊。”真相大白后,他们的下场能比横尸街头的欧阳禹好多少? 黑炙抿直了嘴,十分克制他瞪向贴在墙壁上的侍臣。“她东西丢给守卫就走了?”孟葵若敢如此轻蔑地看待他的信物,大家就走著瞧。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任人用过就抛。 “是义长老出去拿的。”钱克安打开门,确定逃生通道无阻。“她留……留了话给少爷。”身子慢慢地挪到外边。 “什么?”看克安畏畏缩缩的样子也知道绝非好话。 “再见。”钱克安脚底抹油,神速地溜了。 怒火焚身的黑炙用力捏紧金练,忽而仰天冷笑,其间渗透的阴冷绝对让人毛骨悚然。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再见”。 第十章 孟葵满意地环视室内,听说这栋小巧的两层楼洋房是她挑选的。这座社区的环境十分宁静、清幽,离爸爸的道馆又近,真好。全部清理好,她可以下楼包礼物了。 快乐地跑下楼,孟葵就坐在高耸参天的圣诞树下包起礼物来。明天爸爸就回来了,大后天是圣诞节,她把这些礼物包好。拿去山庄给爷爷和撒旦他们,然后慎重地向他们道歉,撒旦的气就会消了。他很疼她,绝不会不理她的。 黑炙气急败坏地站在落地窗前,瞪著那个背对门口坐在树下快乐至极的小女人。 他风尘朴朴搭专机到香港兜了一大圈,恨恨地扑了个四空不打紧,还被孟良骗得团团转,结果罪魁祸首根本没去香港,正悠然自适地坐在台北某一楝洋房里愉悦地包她的礼物。 “克安的……撒旦的……三位爷爷的……”孟葵将掉落脸颊的长发拂往耳后,站起来清理花花绿绿的包裹,没发现杀气腾腾的人直逼了来。“品侬的……咦,阿义的跑哪儿去了?“ “嗯。”黑炙僵沉脸,捞起被冷落在一角的盒子递给她。 第27章 “谢……”孟葵乍然抬起头,“撒旦!”丢开盒子,她又叫又笑地扑进他怀里。就知道他不会不理她。 “我……”来人的怒言被她澄澈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冲得莫名飞逝。 “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对不对?”所以他才会主动来找她的。孟葵紧紧环抱他,不肯松手,怕一松手他又走开不理她了。 “收到了。”他的俊脸重重拉下。“再见不是吗?”在香港这段时间找不到她,他总是提心吊胆在过口子,害怕从此失去她。他顿悟了,不管孟葵如何,他都无法放她走,即使她独来独往、想走就走、难以捉摸,像只行踪飘忽的野猫,也该由他来守护。 “你还在生气吗?”他的身子僵得好直,孟葵担心地瞅凝他。“本来我预定昨天去找你解释的,可是爸爸不在,他要我帮忙清理道馆和这里,礼物也还没包好,所以我才会又多担搁一些时间。” “这个呢?”他拿出练子和耳环,漾出一朵狰狞难看的冷笑。 “你还是决定送给我不收回去了,是吗?”惊喜莫名,孟葵娇呼著并拢手掌,眼巴巴地等他放下。 黑炙错愕,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撒旦,你不是要给我吗?”他迟疑的面容淡淡地拭去孟葵眼底的光亮。 “给你?”有问题。黑炙暂时抑下忽火,执起她的手重新替她戴好。 “是啊!你不原谅我,爷爷他们也不肯原谅我。”她害怕地倚向他,“他们一定很气我。我求义爷爷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帮我叫你出来。” 求“义”很多次?黑炙小心隐藏杀人的欲望,僵硬地倚著酒柜而坐,手一扭便稳稳当当将她抱个满怀。“义一定很烦罗!”他懒懒地微笑,轻轻淡淡的声音仍存了几丝郁恨。 “可能是吧!因为……因为我还赖在大门口哭了。”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颊。“爷爷一定觉得我很爱哭,从头哭到尾。” “哦?”黑炙懒洋洋低哼,温柔地拂著她滑如凝脂的粉颊。“怎么说?”看样子他错怪孟葵了,那天晚上她来找的人显然是他,并不是那些老家伙。 “求爷爷让我见你的时候哭,他要替你拿回练子的时候我也哭得很凄惨,爸爸还笑我说那个晚上我才像水做的。后来我实在哭得太伤心,便要求留在这里,因为香港对我来说太陌生。”其实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七、八天,她一样害怕。不过,这块土地有撒旦在,多少也安了她的心,她一害怕便会去山庄青春。 他要把那几个老家伙连同克安给剁了,外带挫骨扬灰。 “你一个人住这却没想到联络我。”黑炙痛恨再一次被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说过会去找你解释,所以我想你会在山庄里等我。”她不知所措地把玩他的钮扣。 “而且你说不会原谅我后,便不曾到饭店来看我了,我以为你需要一些时闲消消气,就不敢去烦你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找我的。”他有点忍无可忍了。该死的老家伙! “有啊?”不信你去问义爷爷和那晚的守卫先生。”不甘心被冤枉,她急著澄清。“我真的有让爷爷转告你,请你等我从香港回来再解释一切的。” 该死的,老贼,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策画的。他们竟然这样对他,还让她伤心绝望。他可以想像葵那晚泪眼迷离、求助无门的模样,心被狠狠揪痛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她从他结实的腿上跪起身,平视他。 “为什么我不要?”他的脸色很难再乎静,只要一想起她冷酷的表情便很难。 “因为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来不及告诉你一切,意外就发生了。后来医院里好多人,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恢复记忆,我不便找你,你又不肯来找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感恩地轻叹一声倚回他身上。 他会有心如刀割的感觉,是因为孟葵不愿向他求援,情愿孤军奋斗的模样时常干扰他,教他终日惶恐,怕有一天她会真的离去。 当不安累积到一定的时日后必然会爆发,那天在医院看到她那两道冷绝的目光,他只觉得他必须说些或做些什么以挽回严重受创的自尊,却从没想到孟葵对他的重要性早已超越一切。 这次不一样,从翼下飘出来的风带著一股暖暖的温柔,孟葵奇异地感受到。“你……你不会再生气了,对不对?” “如果你敢再隐瞒我任何事,或……”激昂的情绪迫使他不得不中止生冷的警告。他很少失控,却奇怪的在她面前才会呈现不欲为外人知的一面,可是也仅止于她。 “或怎么样?”她娴静地凝视著那张俊秀的脸庞。 黑炙突然捧住她的脸,激切地吻她个不休。好像瘦很多。他退身抱起她,手一使势稍稍挪移,她便位在他世界的中心点了。 “你怎么存活下来的?”真轻。 孟葵睁大墨黑杏眸怔怔地瞪他。 “越来越轻了。”他刻意上下晃了晃,掂著斤两,不悦地抱著她又坐下。 “我的食量一向很少。”她像只落水的迷你猫,娇柔且心满意足地窝在主人怀里讷讷低瞄。 “活动量却不少。”环视三十来坪的室内,他了然于心。 “呃?”她无意让自己显得柔弱,风一吹就会散化似的,然而她流于自然的一举一动,总是娇脆得摆脱不了嫌疑。 “岛上的房子有专人处理,你别动手。”他突兀地吩咐。 “什么?”他的头发好长了,应该修一修。孟葵认真地估量。 “后天是圣诞了……”他居然在拐弯前进? “啊!”孟葵忽然侧过身趴下,伸手想捞咫尺远的礼物,无奈手太短怎么也摸不到。 黑炙好笑地拉直她。“我来。”目光一触及树下那一大堆礼盒,他简直抓狂。“葵,你……”他沙哑地嘶喃。刚刚她点的礼物裹,他确实听到那尊守护神的名子 “撒旦!”孟葵感动地惊呼一声,忽然欺向他,猛亲他的脸。“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克安说撒旦习惯以“女人”统称所有的女人。 又来了,总是如此。葵老是出其不意地夷平任何纷争和怨怒。 “葵,吻我。” ※※※ 果然在大屋这边,这些老家伙。自从他带葵回岛上过圣诞,他的小木屋俨然成了黑岛的观光胜他,一夕之间葵也成了黛安娜王妃,一天到晚不是被不请自来的“八德”拉著四处跑,就是被老头和妈带来大屋观赏,再不就是被炎和烙闻声而来的女人拉著去玩风浪板。 可恶,回到这裹已经十天了,他和她相聚的时间竟然不到三天。天杀的,他真的被这票搅局的无聊人惹火了。 黑炙端著荼盘,静静走进花团锦簇的后花园,脸色发沉。 “小美人,有荼喝了。”“和”笑笑地提醒众兄弟。 “该义爷爷了。”静坐一旁观棋的孟葵好心提醒。 “老哥哥快不行了。”“平”见白子的气势去了大半,不禁大笑。 “胡扯!”不服输的“义”气恼了。 黑炙见围在石桌旁的老人们团团围住自己的未婚妻,可恼了。 “该试婚纱了。”他拨开堵在盂葵身边的“孝”和“仁”。 “炙。”盂葵仰头微笑,阳光立即逊色了。在人前喊他炙会比较好。 “哇哇,变天了。我们何德何能,居然劳动炙帝端茶给我们喝。”“爱”啧啧讶声。 “你们是没德也没能。”黑炙冷冷一哼,大手一捞,旋即和孟葵易了位,决定不再沉默。“感冒了要多喝水。”他放软了声音命令坐在膝上的可人儿,手掌犹恋恋不舍地胶著在那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上。 “好大壶。”孟葵愁眉不展地盯著五的保温杯和茶壶。 “尽量就好,喝不完没关系。”黑炙慵懒地微笑。 “我们可以帮你喝。”“忠”羡慕小俩口恩爱的模样。“炙帝”还是没能逃过那则流传已久的“传奇”,在三十岁这年遇到了心爱的女人,虽然人选不在“太上皇”预料之内,头痛不已的他,自从葵ㄚ头出现就已经谢天谢地很久了。 “你们别一天到晚缠著她。”搞什么鬼?葵是她的妻子,他们凑什么热闹? “炙,爷爷他们难得……”孟葵欲抗辩。 黑炙飞快捂住她的嘴,冰冰凉凉地环现在座的“八德”。“葵的身体不好,你们得负大半责任,以后没我允许,不得再进出这里。”分明是故意剥削他们相处的时间。这些老家伙可能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笔帐没算,他还在等待算帐的时机。 “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炙这小子能坦荡荡地带葵丫头回黑岛过圣诞节,便表示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一向随心所欲。 “谁教你们老是霸著葵丫头。” “炙不是在吃醋吧?” “那又如何?”老贼。黑炙淡淡撇嘴,不以为忤。“葵是我的。”老而不死谓之贼,他们不该妄想偷走他的葵。 孟葵奋力拨开黑炙的手,递出手中的保温杯。“爷爷们渴了先喝,我回厨房再喝就好。“ “他们的体质不适合喝这种养分过高的茶,你快喝。”黑炙拉回她的手,懒懒散散地丢了个肃杀的眼神警告众老。 “还是小葵好。”就不信炙不发火。“葵啊,你的婚礼下个月才举行,这些天陪爷爷们去欧洲玩玩可好?”“孝”亮著算计的眼神熠熠闪动。 “是啊,爷爷们想带你去巴黎买些衣服送你,算是爷爷们的一点心意。” 第28章 其余七老均感怀地附和道。 “谢谢爷爷。”爷爷们都原谅她了,真好。孟葵噙著热泪,没发现老人们诡异的眸光和黑炙发黑的脸色。 分明是冲著他来的。这些老狐狸,成天霸著葵不放,非要他发火似的。黑炙忍著气,硬是维持表面平和。 “顺便去香港的珠宝展走走,爷爷们的钱很多,一定要我们的葵丫头风风光光出阁。”还沉得住气,不错。“忠”加足了火势。 香港等于舒义。黑炙攒起眉,俊脸的风平浪静急遽瓦解。 “好不好啊,丫头?”“仁”怂恿著。“你不答应,我们可会很失望、很伤心。” “没错。”“信”捧著心口哀声附和。 “好……”三位爷爷一直很照顾她,其他五位爷爷虽然才认识一样对她(奇*书*网^.^整*理*提*供)很好,她怎能让他们失望。 黑炙正想发表严正声明,孟葵忽而爱恋地回首一笑。 “炙也一块去好吗?” “当然。”黑炙转怒为乐,扬声大笑。“既然八德要送礼,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失了面子。”等会儿应该拨个电话让香港那边将珠宝屋里最典雅、最精致、价格最昂贵的珠宝留下。 老头千交代万叮咛他,八位长老年事很高了,禁不起他的报复,请他鬲抬贵手换个比较温和的方法。损失几文钱够温和了吧!既然他们目投罗网,那也只能怪他们耍心眼找错了对象。 这憨丫头,三两下就把他们罗织的心血全给破坏了。“八德”气得手脚打战。 “没戏唱了,走走走,喝荼去。”“信”气馁地吆喝著老兄弟离开。 “钞票记得多准备点。”黑炙冷冷地吩咐垂头丧气的老人军团。“看在你们年纪已大的情分上,有一件事我可以不计较了,不过该付的代价还是得付。”欺骗他,又害葵哭,临老不知死之将至。 “咳……咳……”孟葵喉咙不适地咳了几声,消退了黑炙得意的冷笑。 “没事别跟著那些老人和来和去。”他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掀起杯盖,一阵热辣的甜味缓绶飘出。 “姜母茶!”孟葵眼睛亮,惊呼道。“婆婆熬的吗?”炙的妈妈很讨厌姜的味道,怎么会熬? “老头和妈对你好不好。”依他看,他们是一见如故,尤其是他那个盼媳妇盼了彷佛千万年的妈,简直是乐不可支。 “大家都对我很好。”她咳了咳,前天吃了几口海水,喉咙便一直不适到现在。 “快喝。” “很好喝。谁熬的?我要谢谢她。”她一口一口呷著。 “谢我就好。”黑炙天经地义地一扬眉。 “撒旦怎么会?”孟葵奇怪地抓著杯子,无法想像他在厨房的情形。 “你不是喜欢喝吗?”他沉著地反问。姜抓一大把丢进去,再加一点糖,笨蛋也会。 “嗯。” “就是这样。”他含糊不清地带过。 “这样?”怎样? 笨。“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蠢。 “除了毛衣,你还想要别的束西吗。”圣诞节她送给每个人一件衣服,炙发火了。 “不是。”他不要她花精神在别人身上,包括该死的“八德”。博爱的女人,他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 “爷爷他们说……” “别理他们了。”他动怒。 “可是爷爷们对我很……” “葵,”黑炙不耐烦地抑低嗓音。“你的心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独断地吼道。“那几个老家伙和岛上其他闲杂人士占去你太多时间,你就不能了解我的心情吗?” “什么心情。”他一直是寸步不离地守著她啊!撒且好激动。 什么心情?“不想和别人瓜分你的心情。”他剖开心低哮。 “爷爷们说他们难得到这儿来,并……” 黑炙恼怒地吻住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些老狐狸的只字片语。 “撒旦,爸要我回台湾一趟。”热吻既罢,孟葵突然想起回家的事。 “这阵子我比较忙,你先等我几天。”他顺著她柔细的发丝。 “只有两三天,我自个儿回去就好。”孟葵体贴地笑笑。 舒义在那儿,他一直不肯对葵死心,还誓言等她一辈子。他无法冒任何一丝失去她的危险。“我陪你回去。”虽然季品侬在他的严密监控下绝伤不到她,他还是不愿她四处走动。黑岛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我已经买好机票了。”她一直以为他会准的。“因为很近,你忙进忙出的,所以我才……” “只有一张?”黑炙脸色阴晴不定地推测。 “嗯。”她不想麻烦他,而且才回去几天而已。 “什么时候的班机?”该死的葵,潜在本性逐渐冒出,越来越独来独往,彷佛一点也不需要他了。他就怕她这样。 “今天晚上。”孟葵怯生生地从杯沿偷觑黑炙。 “今天晚上!”她敢漠视他这么彻底? “我会尽可能在大后天赶回来。”他好生气。 “尽可能?”黑炙恼怒地冷哼。”这是不是表示你有可能留在台湾直到出嫁。” “你怎么知道爸有这个意思?”她诧异地望向他。“他一直告诉我想和我多聚些时日,我也是这么想。”放他一个人在台湾好孤单哦! “葵!”黑炙忍不住放声咆哮,“叫你爸搬来黑岛。” “爸爸不会答应的。”她不过是回去一趟而已,他何必那么生气。 “那就别回去。”瞥见她瑟缩的小脸,黑炙尽量克制一发几乎要不可收拾的怒气。 “不行啊,我已经答应爸爸了。”她十分坚持,骨子里的倔强无形中抬头。 “我呢?你就这样抛下我?”他终于吼出来了。 孟葵不解地瞅著他。“我只是回自己的家住一阵子,没有抛下你的意思啊。”撒旦的形容词用得不太好。 她竟敢说得了无牵挂。“那里不再是你的家了。”他情愿她一直黏在他身边。 “我知道等婚礼举行过后就不是了。”她同意地点头。“才想多陪陪爸爸,让他享享天伦之乐。” 他被她气炸了。“取消班机。没有我,你哪儿都不去。”黑炙憎恨被忽视的感觉,开始蛮横了。 “不可以,爸爸会到机场接我。”她轻柔地否决他的命令。 “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舒义已经摆明他会一辈子等著葵,这种大好良机他绝不会错过,说不定就是他唆使孟良骗葵回去的,他最近已经在台湾的分公司坐镇…… “阿义。” 果然他也有一份,全世界的人都想和他抢葵。黑炙气闷地别开脸。 “炙,你熬的姜母茶好好喝。”盂葵讨好地转到他面前。“谢谢你。” 黑炙凛著黑脸不吭声。 “我该……去准备准备了。”她畏缩地跳出他怀里。“晚上我请克安载我去机场,你忙你的。” 她要离开他了。朝夕相处不到一个月,又要离开他了……黑炙受不了,急起直追,在花园的人口处抓住她。 “撒旦……”孟葵为难地勾著他,紧拥的两人站在爬满蔷薇的拱门下。 “叫我陪你一起去。”他要确定她仍旧需要他。 “不……”他很忙呐。“才几天而已,我可以应付。”总不能老烦著他,她知道她能独立,她能的。 “是我无法应付。”他负气地低抑沙哑的嗓门。她不明白他可以妥协地追随她飞到天涯海角,只要她开口。 “你可以,你一直是我的支柱。”她笑著轻啄他结满冰霜的嘴唇,不知道她的回答已经气坏了准老公。 “孟葵!”他扭曲变形的声音起了颤意。“最后再声明一次,没有我,你哪里都不去。今天我会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好,明天我们飞回台湾,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可是……”他事务繁忙。 “不要再提出任何意见,我的心情很糟。”他捏起她迟疑的下巴。“你是真心爱我吗?”他不得不起疑。从她佯装不认识他便怀疑到现在。 “当然爱你。”她深情的瞅著他笑。“我已经说了好几遍,撒旦还不信?” 黑炙的心弦再次被她理所当然的表白震汤。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加深他对她的迷恋,紧紧扣住他的心。 “为什么你从不问我对你的感觉?”他锁住她,将她挪进怀裹,移进心里。女人不是最喜欢听甜言蜜语? “我知道你爱我,所以就不问了。”随他回花园裹,她捧起荼,轻描淡写的随口答道。 “你怎么知道?”黑炙看她小口小口啜荼的安适模样,心生怜惜。 孟葵放下杯子,奇怪著。“你曾经说过啊!”那天他还踢了舒义一脚呢。 她可真容易满足,相形之下他未免贪婪了。“葵,你……会不会忘了我?”黑炙屏息以待。虽然他回答克安时万分潇洒,但谁也不知道,其实他的内心充满惶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承受得了。 “怎么可能,你会一直在我身旁对不对?”她根本不怀疑。 “绝不可能是别人。”因为他无法失去她,也不允许这种可能性的发生,胸腔内纠结的那颗心已不再属于他。曾几何待,他已将生命许了这个既柔弱又坚强的女人了。 “所以我想忘也忘不了。”孟葵妍丽的脸庞写满不容质疑的真情挚爱。 黑炙情难自己地拥吻她。他也知道他离不开她,然而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她或许会像上次一样遗忘了他,他便惊慌得亟欲发狂。 第29章 “别担心。”孟葵紧紧环住他,看穿了他惶恐的心,心疼了。“你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脑中,褪不掉了。” 黑炙火热的唇激狂地贴在她耳鬓斯磨。 “何况我怕孤单,一直很怕,只有你的羽翼才能安定我的心。” “我没有羽翼。我的羽翼一直是你给我的。”失去了葵,他便什么都不是。撒旦的羽翼是她给的,她才是那双包容著他的翅膀,洁白、温暖、处处修饰他的白色羽翼。 “我也是。”埋首在他胸口,孟葵轻笑。 “我爱你。”他慎重地流泄心情。 “我知道啊!”孟葵丝毫不怀疑,彷佛这事早已成定局。 黑炙喉头一紧,闷了一个多月忐忑不安的心始徐徐落地。 是啊!他不该别扭不安。不管日后葵会不会恢复记忆,那并不是重点。日子一成不变也好,为了栓住她随时都可能苏醒的心,他可以追她一辈子。 一辈子听起来很顺耳。 ※※※ 名为“最爱”的黑炙个展?共一百五十帧佳作?黑炙浑身抽搐地看著手中的结婚贺礼,光是葵全无遮饰的美背照片就有不下三十帧。 他们真的惹火他了。他不开杀戒见见红,似乎太孬种。 “撒旦,这些全是你帮我照的吗?”换好银锻婚纱的新娘子兴奋地拿过新郎手中印刷精美的作品集翻阅。原来撒旦是名摄影师啊!“拍得好美哦!” 黑炙淡淡地投能她-抹微笑,随即风云变色地揪著随从漫步到休息室的另一头。 “克安,涓滴不漏的收回所有的手册,阻止任何人进入展览馆,顺便“请”八德到贵宾室等我。”一次刷了他们五白万港币的珠宝算是便宜他们了。不见血的代价就是这么高,他们竟然还学不会教训? “这……这……”男傧相钱克安顿时不安了。这次的复仇看来是即时的,唉!他早该觉悟对少爷来说事关小葵都是重大的。少爷都肯让小葵将他蓄了十几年的长发修剪到齐肩了,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少爷向来沉得住气,所以他能等到欧阳禹大小通吃,以他的名义收遍陈家上下的贿赂后才现身,轻描淡写地点出欧阳早非“青焰门”人的事实。又气又恨的陈氏子弟被欧阳暗吞了一大笔钱自知理亏,又不敢把事情搬上台面,只好把所有的怒气都转嫁给欧阳,使他顿时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下场自然难看。 再来就是季品侬,少爷去香港找小葵那次,就要一并把所有的事情都办一办,居然把人家拖进暗巷,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放狠话威胁人家。他那种鬼见了也会惧怕三分的气势,莫怪乎人家小姐当场痛哭流涕连声求饶,昏死了过去。 “你和长老们串通的事,我还没想到要怎么教训你,记得这事吗。”莫非克安知情不报?黑炙漫不经心地对镜整装。 完了,不招不行。“其实那是炎少爷和焰少爷送你的结婚礼物,只印一本。”他可不想被分尸。“哦?”黑炙阴寒地弯细漂亮的东方眼,突然脱下外套,优雅地卷起袖子。“恶作剧?“ “撒旦,快来看,这一张照得好好哦!”孟葵热切地招手。 “底片绝对不是我偷的。”这点他可得澄清一下。谁知道炙少爷会怎么对付另外两个少爷?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两位少爷便是凭恃这点下重注的,说什么替天行道,机会千载难逢。 “好,我知道了。你去“请”我那两个好兄弟到贵宾室一下,好久没找他们谈心了。”他温和得接近诡异。“婚礼你就别参加了,将功抵过。”太多人需要教训才会学乖。 “是。”到头来最倒楣的人是他。钱克安垮下脸,绝望地看一眼美丽的新娘,才领命而去。哪有男傧相被驱离会场的? 孟葵的惊喜不断地随著页扉一篇篇翻过而累积。“每一张都很好看。”她仰头粲然一笑。“顶张是不是那天清晨……”羞扛了小脸,她欲语还休地问。原来炙一直在偷拍她。 “是。”该死的,连这一张他们也挑,还做跨页?黑炙一看到她翻开的跨页照片,脸马上绿了。他极力克制地浏览了一遍手册,怒火越烧越狂炽。 他要挖出炎和烙的眼珠子泄怒。该死的,她的背就这么赤裸裸地养别人的眼了。他该不该庆幸自己只拍了葵趴睡的姿态,庆幸他在拍照之前帮沉睡的佳人披上了被单,只露出一小截裸背? 妈的,即使是一小截也让人忍无可忍,他们根本是蓄意挑衅。他曾经参与老头的阴谋陷害炎,炎气他还有理,焰可就怨恨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你在这儿欣赏,看好就收妥,我去去就来。”黑炙亲亲她的脸颊,开门走到路尾的贵宾室,阴沉地拉开门。 “听说你在思念我们?”离门边较近的黑炎慢慢地卷起袖子。 “妈的,炙,你的长发真的被那个大眼女人说服剪短了!”黑焰爆笑出声。“真孬!” “炎,先告诉你,这顿打完,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消。至于焰……”黑炙温和地低头笑笑,晃了进去,弓脚踹上门。复仇的滋味相当甜美,他会很有耐心的等。 尾声 同年八月,据说在“焰王”的婚礼前夕,相当有手足之爱的“炙帝”送给新娘的贺礼是一打身材超级健美的脱衣舞男,让新娘大饱眼福以外,尚能一较优劣,害得心猿意马的新娘险些逃婚,因而气煞了新郎。 脾气粗率的“焰王”在进礼堂的前一刻,难吞怨气,当众揪著笑不可抑的“炙帝”开打,两人惊天动他的干架情形甚至波及劝架的“炎皇”。于是新郎挂彩进礼堂的精采画面再次重现,也同样急坏了三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 兵荒马乱之际,有人看见八位白髯飘飘的月下老人嗑著开心果,兴奋的在一旁摇旗呐喊,活像在斗牛堡里看斗牛的热血观众,尽情地宣泄堆积了千万年的怨怼,嘴里不断喃喃有声:尘归尘,土归土,老天有眼,安息吧!孩子们。经过两次喜宴风波,神秘古老的束方再次不经意地流传起-- 青焰帝王,四海之尊; 风火雷雨,莫测高深; 影子双煞,鬼见莫愁; 人畏青焰,将邪兵狠!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